这一万多的银子,偌大的侯府,年节还有这么多东西需要置办,等过完了这个年,账上怕是就没有存银了。偏上老夫人、四房还每天补品不要钱似的要,稍微慢一点,就要说宋氏苛待人。
苏如瑛看了宋氏的样子,当然也知道自家母亲在烦恼府里账上的事情,但是听宋氏说了账目之后,还是吓了一大跳。她已经开始跟着宋氏学习管家了,当然知道十一万多两白银的收入对于自家这样的情况来说已经是很不错了,但是这祖母和四婶的院子一年下来要两万的花费,这也太奢侈了吧。要知道,他们大房一年的花费下来不过才一万两的样子。
“母亲,这样下去,怕是不妥吧?总要想个法子,不然…”苏如瑛中肯地评价道。这样花费下去,只怕侯府迟早会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宋氏放下手里的账簿,凝视着女儿,一脸愤怒的沉声道:“不妥?这样下去哪里岂止是不妥?她们这样简直是要把整个侯府都搬空了才罢休。今日燕窝明日人参,后日更是要那上好的锦缎,这样不是想着把侯府搬空是要干什么?难道她们真得吃的了这么多?穿得了这么多?哼,就连四房的七姑娘每日都是两两燕窝、一根人参这样养着,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身体需要这样养着,倒不怕受不起…”
宋氏发泄了一通,心里的愤怒倒了好了很多,再看到懂事的女儿,不禁挥了挥手道:“这些事情你也莫想了,快过年了,就当好好松快松快。这些事情,总有我和你父亲担着呢。”
苏如瑛听了点了点,乖巧地应了。这些事情自己想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不想。
与此同时,四房居住的珠玑阁。
四夫人章氏和她的心腹费嬷嬷也是关着正房的门,在屋里商量着。
“嬷嬷,你说说,现在我们要怎么办?”章氏拿着茶杯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毛尖茶,慢慢地说道。费嬷嬷是从小伺候着章氏长大的,虽然不是章氏的奶嬷嬷,但是却比奶嬷嬷还要深得她的信任。
“依老奴看,一动不如一静。如今老夫人卧病在床,府里的事情现在全是大夫人在管,这应该也是大老爷的意思。”费嬷嬷慢条斯理地说道,“如今之计,夫人还是要好好侍奉好老夫人,老夫人好了,这一切还有商量的余地。毕竟,大夫人再怎么样,这一切还是大老爷说了算,大老爷又是个孝顺的,如果老夫人开口了,大老爷就算不全答应,至少也要妥协几分的。”
“这倒也是,大嫂虽然管着家,但是大老爷的话她也还是要听得。”章氏点了点头道,“你再接着说。”
“只是如今老夫人那边怕还是要老爷多费点功夫。”自从老侯爷去世后,老夫人许是觉得愧疚,又许是真得伤心过度,到如今对府里的这些事情倒是没有以前那样执着了,对整个侯府的控制欲也没有以前那样强了。这人一旦对原本执着追求的事情放弃了,就容易感到心力里不济,特别是像老夫人这样的老人家,容易失去生活的动力。
“就是大老爷那边,也还是需要老爷去多打点一下。”费嬷嬷见章氏仍然没有接话就又接着说道,“大老爷和老爷怎么样也是亲兄弟,就算是有些争执也容易恢复。且大老爷袭了爵,把关系打好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章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嬷嬷,你去外面让人现在就去前院书房叫老爷回来一趟,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费嬷嬷点了点头后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46银子哪去了
晚上,由于是小年夜,再加上老侯爷的百日也已经过了,府里的这些老爷们还都升了官。于是,晚饭就摆在了荣景堂的花厅里,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虽然不能大肆庆贺,但自家人摆几桌高兴高兴还是可以的,正好还可以增加府里的年味。
对于琬姐儿来说,还是第一次参加府里这样的宴会,前段时间虽然偶尔也会有家宴,但那毕竟还在老侯爷的头七里,因此更倾向于像现代的大家庭聚餐,和真正的宴会来说还是有区别的。
首先是大家的祝福,以大老爷为首的男丁向老夫人表示了感恩和孝顺,接着是以大夫人宋氏为主女眷给老夫人磕头,老夫人接受然后顺便表达了对子孙的期望等。接着,大家又举杯表示了对老侯爷的无比怀念,惹得众人又陪着老夫人伤心了一场。
最后,才是开席。由于是府里的家宴,没有什么外人,也就没有分开摆,四位夫人加上陈苏氏陪着老夫人坐了一桌,老爷们坐了一桌,府里的爷和姑娘们又另外开了两桌,就连府里的姨娘们也特赐开了一小桌,当然,并不是所以的姨娘都有资格的。
刚开始的时候,众人都言笑晏晏的,席上一片兄友弟恭、妯娌和睦的景象。
等到宴席结束,丫鬟、婆子们撤下了残羹冷炙,换上香茗、果品的时候,大家却被苏文浩的话给吓到了。
原来,宋氏和苏文浩说了府里公中的情况,苏文浩也派人去核实了府里的公账,发现如果再不采取措施的话,侯府怕是等不到明年春天外面的收益就要断银子了。因此,府里各个院子,以后每个月都按月领月例,超过的,府里一概不管。
“老大家的,府里真得到了这个地步?”老夫人这话却是问的宋氏,显然不相信偌大个侯府居然会到了断银这种地步。
宋氏听了老夫人的问话,忙打起精神,全心应付道:“母亲,确实是这样的,府里的现在公账上的存银不多了。”宋氏没有想到自家丈夫居然在这个时候提出了,被他的话一下愣到了,直到老夫人问话才回过神来。
老夫人听了宋氏的回答,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怎么可能?府里怎么可能没有银子呢”章氏尖锐的声音在宋氏说完话后瞬间传遍整个花厅。“该不会大嫂把公中的银子私用了吧。”
章氏这话一出,花厅里众人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起来,有怀疑的、鄙视的、不可置信的,还有愤怒的。
“四弟妹这话从哪里来?”宋氏站了起来,厉声道,“府里银子的来龙去脉,公账上可是记得一清二楚的。弟妹不信,大可去查,看看我有没有私用。”
章氏听了宋氏的话,气焰低了很多,但还是不甘心地嘀咕道:“公账可是你管着的,怎么记还不是随便你说。现在去查,怎么可能差得出来。”
宋氏道:“四弟们这话说差了。公账以前可是你和大姑奶奶管着的,我不过才管了三个多月而已,账房里面用得可都还是以前的人,想查的话还不容易。”
“大嫂这话说得是,账房用得都是父亲留下来的老人,自然是可靠的,怎么可能作假呢。”陈苏氏见宋氏这把火眼看着就要烧到自己的身上来了,连忙出声打和道。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我和大姑奶奶把公账给大嫂的时候,账上还有一万多两银子的。”章氏仍是不甘心,硬着头皮道,“现在又到了年底,各个庄子、铺子不是都送了收益来,怎么账上却是快没银子了呢?”
“四弟妹也知道,府里庄子上的收益是半年一次,铺子上的收益是三个月一次,这次年末,府里也有二万四千两的收益,加上圣上御赐的五千两和先前的,共有四万两千两。但是老侯爷的丧礼用了两万二千两,年底置办年货、送礼用了六千两。”宋氏看似耐心,倒也一项一项地解释清楚。
“那不是还有一万四千两么,怎么就会像大嫂说得那样没银子了呢?”章氏自以为抓住了宋氏的把柄,颇为得意地问道。
琬姐儿看了洋洋自得的章氏,不由得想笑。朱氏这明显是挽着坑在这边等她,她居然还自己钻得不亦乐乎。府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四房的花费比起老夫人院子里来说都是不少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要不然八百两银子的月例哪够四房的人天天上好的燕窝、人参换着吃得。
果不其然,宋氏在听了章氏的话后,原本抿紧的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就连眼角也稍有些弯。
宋氏顺了顺手上的白玉镯,说道:“按理来说,一万四千两的白银,确实也是够府里用小半年了,但是这一万四的白银有六千两都变成了票据,这些都是不能用的。当然,如果能够把那些票据换了回来,府里的银子肯定是够用的。”
章氏和苏文涛在宋氏说道票据的时候,原本得意的脸色就变了。
在座的人小部分的都清楚,这些票据可都是四房打得欠条呢。
本来四房一个月是八百的月例,比起老夫人院子和大房的院子,仅仅只少了两百两而已,对于四房来说是足够了的。但是后来章氏管了账、当了家,渐渐地就不满足了,再加上苏文涛也是个销金大户,就想着要提高月例。但是这月例是以前就定下来的,不好更改。章氏就借口银子不够用,从公中借些作为周转,但是又不想被人笑话四房穷,而且账房那些人也要凭证才能拿银子,就故作聪明地打了欠条,反正这家是自己管着,老夫人对此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欠条当然是不用还的了。
章氏没想到,宋氏现在居然把这些欠条拿出来说事。这要自己拿六千两银子出来,还了这些欠条,那今年自己攒的银子不是没了一大半。
不行,绝对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47歪理一大堆
朱氏看着努力假装平静的宋氏,再看看气得脸色发白的章氏,不由忍不住在心里暗叹,大房这招真是高啊!
威远侯府由于现在还没分家,所以一俱吃用都是从公中走账,每个院子里有固定的月例。但是,先前四房管家的时候,大老爷还没袭爵,大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四房贪墨公中的,就算有怨言在老夫人的压迫下也敢怒不敢言。现在,大房已经算是真正地在侯府当家做主了,就开始迫不及待地整顿起来了。
大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二房欠公中钱的事情抖了出来,就是要让这件事情再也没有商量的余地。二房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还清公中的欠款,二是不还,但是以后什么用度都要按照规定来。按照朱氏对章氏和宋氏的了解,大约宋氏只是为了防止四房以后再做出打欠条这样的举动来,所以才会这样不管不顾说了出来。
“老夫人,妾身虽然见识短浅,但是也知道这大户人家没分家的话,可是一切都从公中出的,可没听过哪户人家的长兄让没分家的兄弟打欠条的,没分家,那钱可就是公中的。”就在众人都在等着章氏和苏文涛的回答时,却听到一个娇媚的声音在花厅里响起,带点尖锐的穿透力。
琴姨娘这话一出,除了老夫人和四房的人,其他人的脸可都变得不好看起来了,合着没分家就能不顾规章制度乱用。而且,这花厅里这么多老爷夫人,哪里轮得到一个姨娘来说话的,真是没有一点规矩。
宋氏在琴姨娘说完后,冷着脸厉声说道:“姨娘越矩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也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的。”
琴姨娘听了宋氏的喝斥,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撇了撇嘴,就依旧坐在了原来的地方。
章氏在宋氏说到票据的事情后,先是吓到了,随后又听说自己要把钱还到公中,一心只想着怎么样才能不把钱从自己的私房中出去。猛然听到琴姨娘的话,继而一想,既然是公中的钱,那不是大家都能用,就算四房多用一点也没关系。
“大嫂这是什么意思?如今我们还没分家呢,公中的钱我们四房怎么就不能用了?不就是我们四房多用了点吗,大嫂用得着算得这么清楚吗?我们老爷怎么说也和大老爷是亲兄弟呢。”章氏也不甘示弱似的大声说道。
宋氏冷笑道:“我们侯府是没有分家,公中的钱你们也是能用的,但是如果大家都像你们这么用,怕是偌大个侯府早就成空壳子了。且这后院每房的月例还是母亲以前管家时亲自定的,难不成母亲这月例规定在你们四房来说是定着好玩的?”
“我什么时候说母亲这月例规矩是说着好玩的了,大嫂可不要往我身上泼这些个脏水。我们的用度只不过比月例超过了一点点,这有什么好计较的。再说了,这么几年来,我们四房添了这么多人口,难道都不要吃不要喝了?这样算下来,我们原本该有的用度可是比用的多多了。”
府里后院的月例规矩是老夫人在苏文浩他们的祖母去世后定下的,已经有十几年了。那时候,由于苏定松只有一个庶出的弟弟,早就分了出去了,整个威远侯府只有老夫人夫妇和四个儿子、儿媳,人口简单,自然府里花费也少,老夫人就把后院每房的份例都定了下来,实际上当时每房的月例就多算了五六个孙辈的份,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毕竟,在当时,按照一般侯府的规矩,每房最多也就四五百两就足够花费了。虽然当时,没有哪户人家会这样定的,但是耐不住老夫人觉得侯府富有,而且这样也省事一些,所以,这么多年就这样沿袭下来了。
宋氏冷着脸说道:“按照四弟妹这么说,我们每房的月例都这样算得话,那府里怕是早就入不敷出了,那我们还拿什么来过日子?”
“那就要问大嫂了,现在不是大嫂管着整个侯府么?”章氏讥讽道,反正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钱拿出来的。
苏文浩铁青着脸道:“好了,乱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四弟和四弟妹既然向公中打了欠条,现在公中困难了,四弟就把公中的欠条都还清了吧。以前的就算了,就把这三个月借的六千两还了就算了。”
苏文涛涨红了脸,哼了一声,转过头道:“休想,我本来用的就是公中的钱,又没用你们大房的钱,凭什么要我还?再说了,这公中生钱的庄子、铺子可都是父亲、母亲置下,就算要还也是还给父亲、母亲,现在父亲他老人家过世了,那也应该是还给母亲,凭什么交给你们大房管着。凭着大哥的那些俸禄,一年下来可是一千两都不到,就是你用得也是公中的,同样是用公中的银子,只要你还了,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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