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冰冷的身体碰着萧浩瑞,萧浩瑞也是一个哆嗦,眯着眼盯着这个擅作主张的女人。
许菱在他的眼光下,稍微退开了些许。她有些失神,有些沮丧,却还是看向萧浩瑞,低低道:“因为那个人是你……我才没办法拒绝。”
萧浩瑞心中一震。却无端生出一股怒火:这个人总是抓着机会,就向自己表白心迹!
他敛了表情,温润一笑:“那许姑娘的意思是,我该找别的男人来调…教你?”
许菱愣愣看着他。萧浩瑞的眼光幽深不见底。他明明在笑,许菱却觉察满心的寒意。
许菱艰难开口道:“殿下,你没必要找人调…教我。你说的那些,都是女子本能的反应,到了时候,自然会表现出来。”
萧浩瑞把被子扔给许菱,自己起身穿衣。
这人的温雅融入骨髓,即使是简单的穿衣动作,也做得高贵无比。
穿好衣服,萧浩瑞大声道:“萧白,去叫刘七。”
门口有人应是。萧浩瑞转身,开口道:“你要抗拒,但不能抗拒太过,折了皇兄的面子,否则他讨厌你,你要如何立足?你的抗拒中要有几分羞涩,几分委屈。如此,你做得出来?”
许菱裹紧被子,没有答话。
萧浩瑞在桌边坐下,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淡淡道:“等会会有人来教你。”
许菱抬头看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以为那日这人停了手,便是改变了想法。却不料……他还是要找人调…教自己!
许菱喃喃道:“不,殿下,不要,求求你……”
萧浩瑞放下茶杯,走去床边,安抚道:“你说得对,面对我,实在是为难你了。那刘七专门负责这类事情,我等会便坐桌边看着,他也不敢伤了你。”
许菱脸色霎时惨白,心痛如绞。
她第一次清醒认识到了,自己在萧浩瑞眼中,不过只是一枚棋子。他的温柔戏码近乎本能炉火纯青,可那从来不是为了自己。是的,萧浩瑞不爱她,他对她,根本毫无一丝情谊。
以至于,他能安然坐在一边,看着别的男人玩弄自己。
许菱惨然一笑,死死抓住萧浩瑞的手:“殿下,你教我吧。我一定好好学习。”
萧浩瑞想了片刻,终是拒绝道:“刘七比较懂。”
许菱直直看着萧浩瑞,目光之中尽是凄凉,悲苦,哀求,责备。萧浩瑞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目光,似乎所有的感情都自那双眼中扑面而来,争先恐后想要跑进自己心里。他微微皱眉,索性甩开许菱,又坐回了桌边。
这时,门被轻轻敲了三下。一个嘶哑的声音道:“殿下。”
萧浩瑞淡淡道:“进来。”
刘七进门关门,垂头而立。
许菱看去。刘七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长像很普通,那双眼中却尽是阴沉的死气,眼眶深深下陷,眼睑还泛着不正常的红。他的手中拎着一个暗黑色的木箱。那箱木色润泽,四角光滑,显然是主人经常使用。
萧浩瑞端起茶杯道:“去吧。”想了想,终是加了句:“下手轻点。”
刘七应了是,走到床边,将那木箱小心放在床上一角,居然双手合十,对那箱子恭敬行了一礼,这才看向许菱,低声道:“许姑娘。”
许菱看看他,再看看那木箱,身体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刘七见了,公式化道:“许姑娘不必紧张,我们一步步来。刘七先向你说明。”
“你的身份是良家女子,小门小户,碰上皇子垂青,心中自然该有些欢喜。但是大皇子对女人一向性急,不顾你的意志想要你,你自然会不高兴。所以你该反抗他,却不能反抗到令他失了面子,没了兴趣。你的反抗,应当是一种以退为进。”
“大皇子现下有十多个女人,待谁都不长情。你可能只有一次机会,所以这次机会,你要激起他的怜意,也要激起他的兴趣。你的神情,应当是三分愤怒,三分羞辱,两分委屈,两分深情。”
刘七示意道:“许姑娘,你试试。”
许菱看着他那张陌生的脸,一瞬间脑中闪过数个念头。她想大哭一场,想暴怒斥责,甚至想一头撞墙,一了百了。
可是不行。大哭不够坚强,暴怒不够沉稳,她想好好活下去,就必须证明自己有细作该有的品性。
许菱努力了许久,终是勉强道了句:“你……让开一点,我看着殿下试。”
刘七一愣,点点头,站开了。
萧浩瑞的眼神与许菱直直对上。却见许菱闭了眼,似乎在凝神。半响,又睁开眼睛。
不用刘七评价,萧浩瑞自己都知道,许菱太失败了。
刘七果然开口道:“太深情了,太委屈了。”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许菱连忙插话道:“我再试试。”
刘七点头。
许菱闭眼,深吸气。再睁眼,眼中已经含了泪水。
萧浩瑞默默看着她。
刘七点评道:“还不如上一次。太多焦急,恳求了。”又道:“不过,你含泪的模样甚好,很容易激起男人的施虐欲和保护欲。往后去了大皇子府,可以把握时机好好使用。我……”
许菱根本不让他说出下面的话。她抹了眼泪,急急打断他:“等等!等等,我再来。”
这回许菱闭眼了许久,久到眼中流出了一行清泪,才胡乱抹了,睁眼看向萧浩瑞,哀哀道:“殿下,要不你过来帮帮我?”
萧浩瑞简直不知该做何表情。
帮她?怎么帮?像刚刚那样?这人真是嘴上不把门,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
可是他不能上场。有了前车之鉴,难保下次不会擦枪走火。他只是要教好许菱,却不能污了她的身子。
萧浩瑞摆摆手,偏头道:“刘七,去。”
刘七点头应是,躬身打开那木箱,口中道:“许姑娘,你自己过来躺好,免得刘七伤了你。”
4毒药
许菱拼命摇头,两脚乱蹬,眼泪狂飙,只是一声声凄楚呼喊:“萧浩瑞……萧浩瑞……”
刘七见她不配合,又道了声:“得罪。”爬进几步,将她连着被子一起抱起,扔去了床正中,压着许菱,开始扯她的被子。
许菱的被子被他一点点扯掉,露出了两条雪白纤直的腿。她望向萧浩瑞,见他坐在桌边,安静地看着自己,一瞬间忽然发觉,她的爱情,其实根本就只有一条路:淡薄。
刘七又去扯她手上的被子,许菱抬头张嘴就咬!
刘七吃痛缩手,低呼一声,几乎是本能反应,反手就是一个耳光!重重甩在许菱的脸上。许菱白皙的脸上立时留下了五个红指印。
打完后,刘七立时觉得不对。殿下叮嘱他要下手轻点的。
他有些惶恐,转头看向萧浩瑞。
萧浩瑞没甚表情。
刘七心中七上八下,但是萧浩瑞没叫他停,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
可没等他反应过来,许菱却不哭了。她连被子都不顾了,腾出手左右开弓,狠狠扇了刘七两个耳光!
刘七被她打懵了。他出道十多年,那次曾被女人打!心中立时大怒,眼光也带上了十分的阴狠之意,森森一笑!
许菱正与他怒目相对,见着他那冷笑,生生打了个寒颤:完了!我竟然把这变态惹恼了!
刘七从箱中摸了样玉器,掐住许菱的下颚,就往许菱嘴里塞。一边温柔道:“许姑娘,张嘴。刘七也是为你好,免得你受不住时,咬舌自尽……”
许菱被他吓得搏命挣扎,漂亮的脸蛋都被刘七捏得变了形,看着那叫一个凄惨。
却听萧浩瑞开口道:“够了。下去。”
刘七一惊,立时停手,爬下床施了礼,退了出去。
许菱心中一松,这才把头闷进被子里,一抽一抽地开始抹眼泪。
许久,许菱抬头。
萧浩瑞坐在床边看她。
她心中有些委屈,却也有些欢喜。这个人,待自己总算不是那么无情。
她坐起身,扑到萧浩瑞身上,抱住他。正想着该怎么说话,才能既表达自己的感激感动,又不显得忘了身份。萧浩瑞却动了。
他一点点掰开许菱的手,缓缓道:“你倒是有胆子,竟然敢打刘七。他现在不知会用多少法子暗里整你,我先让他回去冷静冷静,明天再继续。”
许菱石化了。
萧浩瑞掰开了她,起身道了句:“若再做事这么没分寸,下次我不会救你。”转身就要离开。
许菱反应过来。她心里堵得慌,却没时间伤感,连忙掀了被子,光着身子赤着脚跑下床,从背后紧紧抱住萧浩瑞。
她冷得微微颤抖,因此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想尽力贴紧他。
但这种亲密居然更让许菱难过。身为苏颜时,她何曾爱得如此恐慌,如此委屈,如此……卑微。
许菱侧脸贴上萧浩瑞的背,感受着那人的体温隔着衣服传来,喃喃开口道:“殿下。我知道你的思虑。你教我的琴棋书画,还有今晚面对大皇子该有的反应,都是为了让我更像那个女人。”
“可是,你有没有听过邯郸学步、东施效颦?”
“我不是那个女人,若是跟着她的模式走,只能丢了自己。你也是男人,难道你会真正在意,一个没有自己个性的女人?”
“鱼游于水,豹奔于野,鹰翔于天。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道理,我也一样。我自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帮你达到目的。”
许菱克制不住流下泪来:“殿下,我是个值得留着个性的人。求求你,不要再教我了。”
萧浩瑞直直站着。那个女人全身冰凉,唯独那喘息喷在他的背部,隐约有一阵阵温热的湿意。
萧浩瑞掰开许菱的手,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开门,离去。
一个月后。
京城外郊,小破瓦房。
许菱卯时起床,打开几乎快要见底米缸,抓了一小把米,生火煮粥。然后拎着一桶衣服,去河边洗衣。
河水冰冷刺骨,许菱衣裳又单薄。她在寒风中拿着棒槌足足洗了一刻钟,冻得嘴唇发紫、手指红肿,这才洗完回家。
还没到家门,就见着一六七岁的小男孩坐在门口,见到她回来,跑上去唤道:“姐姐!”
许菱抓住他的手,继续往家走,边走边道:“小滔,这么早起来了,爹爹呢?”
许滔被许菱的手冻了一下,反而两只手一起握住她的手,一边对着许菱的手呵气,一边道:“爹爹还没醒,姐姐你手好冻。”
许菱笑了笑,摇头道:“不碍事。”
现在许菱的身份,是许滔的姐姐。他们的爹爹许建明是一个落魄秀才,中年丧妻,生活潦倒,靠着学堂那点禀食过活。偏偏他嗜酒如命,因此多年前,陆续将自己的两个女儿卖了出去。
许菱就是顶着被卖女儿的身份回到了许家。
许建明见她回来,很不高兴。他那点钱连自己都养不活,若不是想留着许滔送终,他甚至想把许滔也卖了。现在回来个吃白食的女儿,他第一反应就是:不理。
许建明接过许菱的卖身契仔细看了看,确认是当年那份无疑。第二个反应便是:要不,再卖一次?
许菱却拿出了十两银子,笑道:“爹,主人家心善,不仅放我回家,还给了我些银子。这些年女儿没能在你膝下尽孝,心中过意不去,这些就当是女儿给你的赔礼。女儿往后,定当尽力伺奉爹爹,再不让爹爹操心家计。”
许建明不吱声了。
许菱就这么成了许建明的女儿,在她离开京城宅院的第二天。
自那一夜后,她在院中待得日日惊心,生怕见到刘七。
所幸,刘七再没有出现。也再没人来调…教她。
某日,萧白给她带来了她一颗解药。
许菱这才知道,萧浩瑞救下她后,便给她喂了毒药,自此,自己每半年需服解药一次,方能保住性命。那毒药解药都混在吃食中,因此这一切,她根本不知情。
许菱当时表现得很平静。她原本还怀疑,萧浩瑞这种不懂亲情的人,如何挟持了自己父母,就会对自己如此放心?
原来,果然,他还有后招。
许菱淡淡一笑:“萧白,帮我给三爷带句话。”
萧白看着许菱。她的表情带着种风淡云轻的悲苦,因此反倒更让人揪心。
许菱道:“你帮我问问三爷,这毒,往后能彻底解干净吗?”
许菱心中暗道:若是再也解不干净,萧三爷……
你也真够狠心。
许菱没有等到萧浩瑞的回答,却等来了他的指令。服解药后的第二天,许菱被踢出了小宅。萧浩瑞命令她,半年内必须入大皇子府。她全身的家当,就是十五两银子和一个包裹。现下她不仅要完成萧浩瑞的任务,还得养活许家三口人。
喝过稀粥,许菱简单绾了个头,背着包裹,就要出门。
许滔可怜兮兮望着她,问:“姐,你带我出去成不?”
许菱叹道:“姐姐要出去做生意,怎么可能带着你?”
许滔委委屈屈道:“可是,爹爹……他……”
许菱心中一凛:“他又打你了?”
许滔不吭声。
许菱无奈,只得道:“你跟好姐姐,到了城里,不可以乱说话乱跑。”
许滔拼命点头。
姐弟俩就这么朝城里行去。
许滔一路蹦蹦跳跳,问许菱道:“姐姐,你怎么不穿那件漂亮衣服?你穿那衣服,就和天仙似的。”
他问的是,许菱为何不穿第一日回家时的女装。许菱要做生意,自然不能女装出门。她买了套男子的粗布麻衣,脸上还抹了些草木灰,女扮男装。
许菱笑道:“不可以叫姐姐,要叫哥。”
许菱带着许滔去了东城的闹市。她到许建明家后,就花了四两银子,在一家酒楼下买了个摊位,半年租期。
这地方是萧浩瑞指定的。他说大皇子偶尔会从这里经过。酒楼对面有个卖烧饼的铺子,烧饼郎就是萧浩瑞的人,许菱刚来时,因着那张脸,被喜好男风的宵小骚扰过一次,但被烧饼郎以仗义之名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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