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深情拥吻。
吻过一阵,严晓娉突然昂起头:“这一年就过去了?”
“嗯,这一年就过去了。”
“怎么感觉少了什么?”
“嗯?”
“真少了什么!”
“那是什么?”
“嗯……你生日!我没有给你过过生日!”严晓娉顿了顿:“但你好像也没有跟我说过你生日?”
“是没说过。”
“那你生日是哪天?”
“忘了。”
“怎么会忘了自己生日的呢?”
“忘了就是忘了。”
“不可能!没有人会忘了自己的生日!”
“我失忆了。”
“我看你是选择性失忆吧!”严晓娉戳了下阿Bei的额头,又摊出手掌:“把你的身份证给我看看!”
“我身份证是假的你不知道吗?”
“对哦,你身份证是假的。”严晓娉说着,俯下身,轻轻地依偎在阿Bei的怀里:“你说,你为什么要办一张假身份证?我都不知道夏蓓是不是你的真名?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跟我说你的事情?为什么从来都不见你提起你的家人?你的过去发生了什么,你又会怎么计划将来。”严晓娉说着,又猛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阿Bei:“你说,我们会有将来吗?”
严晓娉的双眼已经翻红,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一种莫名的伤感袭上心头,阿Bei沉默,静静地凝视:“会!”她说着,声音不高,但很坚定,又一把抱住严晓娉牢牢地嵌入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想好了再回答
严晓娉的老家距离这个城市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坐7个小时的火车,再坐2个小时的大吧。
酒吧是大年二十七放的假,严晓娉买了大年二十八的火车票,阿Bei给送到火车站,这又帮提着行李赶往候车室。严晓娉依依不舍地拉着阿Bei的手,阿Bei催促着再不走,就赶不上车了。可才见严晓娉转过身,心里便徒增惆怅。
路过小诊所,肖大夫正在门口杀鸡。朱冠彩羽的大雄鸡,被扣得牢牢的,拧了脖子往瓷碗里沥血。雄鸡时不时地扑扇着翅膀挣扎两三下,却也只能奄奄一息地喘着气。肖大夫见着阿Bei,隔着马路打了声招呼,说一会儿儿子儿媳回家,又说让阿Bei带着晓娉也去家里吃饭。
阿Bei摇了摇头:“不了,晓娉回家了。”
“回家啦?回家也好!那你呢,你过来吃吧!”
阿Bei也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
夜里有陌生号码打来电话,一溜的“8”一溜的“9”,阿Bei没接,任手机没完没了地响着。好一会儿才停,又发来了短信:蓓蓓,我是妈妈。好久没见,妈妈想你了。
隔了一会儿,又是一条:听说你交朋友了,有时间的话带回家吃顿饭。不管怎么样只要你喜欢就好。警察前阵子找我,问我知不知道夏果去哪了。说是在一处废弃的砖窑里找到了张春晓的尸体。骨头都烂了,就剩下了一件旧厂服。你要是见到你哥,或者有警察问起,你要多想想再回答,知道吗?以前是我不对,是我太狠心。可无论怎么说,你哥都是你哥,是我儿子。
阿Bei看了眼手机,似笑非笑:她比任何人都更迫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又比任何人都害怕真相。
又收了一条短信:你爸爸出来了。
在隆隆的鞭炮声中,阿Bei闷头闷脑、没日没夜地睡了两天。三十晚严晓娉打来电话,告诉她“我想你。”“我也想你”阿Bei在心里这样说着,可嘴上却只是淡淡的一声“恩”。似乎,她又变成了那个少言寡语、冷冰冰的阿Bei。
“你怎么了?你不应该说:我也想你吗?为什么又是一声嗯”严晓娉在电话里埋怨着,跟着又郑重其事地强调:“说!我也想你!”
阿Bei无奈地笑了笑:“我也想你。”
“乖!”
“我想你,我想见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过了年就能见了,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阿Bei淡淡地说着,可心底里却有一万个声音在呼唤、在呐喊,那尘封已久的心开始蠢蠢欲动,就像是土层下埋了颗种子,在春雨的刺激下膨胀,发芽,亟待破土而出的一天。
挂了电话,阿Bei躺在沙发上抽了支烟,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如果谎言真能变成既定的现实,那何尝不是件好事。可谎言总归是谎言,任时光荏苒,任岁月流逝,既是谎言,便总有揭露真相的一天。可关键是,谎言未必就是谎言,或许是特定环境下造就的一个亦真亦假的偶发事件。那裸死废墟的女人是王萌萌,那一闪而过的黑影也确实是张春晓。或许,真相就如她自己说的那样,是张春晓推了王萌萌,王萌萌是被张春晓杀死的。
阿Bei仔细地想着。四周渐暗,没有开灯。仿佛,她不是横躺在沙发上,而是横躺在那一堆废弃的红砖上。砖头磕着腿,磕着腰,磕着背脊,磕进了后脑勺里。她感觉温热的血浆从伤口涌出,渐渐地淹没冰冷的砖头。模糊中,似乎又从天花板上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黑影,是张春晓,没错!
砰一声巨响,似乎天地都被撼动。窗外闪过一道磷光,如花般绽放。有人放了烟火,这突然的躁动让阿Bei吓了一跳,手一抖,那半截长的烟头也落在了一旁的抱枕上。阿Bei赶忙拍去烟头,却不想烟头上的火还烧着,呲地烫了一下,抖了抖手,看手心已经被烫出了一个黑斑。
思绪被拉回现实。阿Bei捡起拍落在地毯上的烟头,使劲地摁灭。转过身,又迅速地收了行李。
一样是坐了7个小时的火车,又转了2个小时的大吧。一早出发,加上买票等车的时间,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初一的晚八点。
接到阿Bei的电话,严晓娉大吃了一惊。这又编了个理由告诉舅舅说是有高中同学聚会,久未见面的老同学们已经在KTV里等着了。
两个人约在宾馆见面,严晓娉才敲门,便被阿Bei一把拽入,又牢牢地抵在门后。两个人紧紧地贴着,不容一丝空隙。阿Bei一手撑着墙,一手轻轻抚摸着严晓娉的脸庞,看她微低着头,羞涩地笑着,越发的惹人怜惜,这又一口吻下。
那唇与舌,舌与齿的交融,一样是不容一丝空隙,一丝懈怠。吻到窒息,又缓缓向下(此处省略89字)
“不行!”
阿Bei没有理会,一样是深情地吻着。
“真的不行,来大姨妈了!”
“第几天?”
“第三天。”
“我不管,我要你!”阿Bei说着,紧紧含住严晓娉的双唇,不容她再说不。
(此处省略226字)
当一切渐渐淡去,两个人相视一笑。都是一丝不挂,一前一后,在镜子前站定。阿Bei环着严晓娉腰,看着镜子中的胴体,看着镜子中的明眸,微微低头,亲吻那湿漉漉地如海藻一般的头发:“我爱你。”
话音刚落,也不等严晓娉做出任何的反应,便一把将她抱起,又把她架到洗漱台上。
严晓娉还有些恍惚,似乎并没有听见阿Bei说的话,也似乎是听见了,泪水悄然滑落。
(此处省略51字)
作者有话要说:
☆、老家
可阿Bei就是阿Bei,云雨之后便决口否认自己说过那样的话。严晓娉空甩了一巴掌,瞪着眼:“你刚刚就说了!”
“幻听吧你?”
“你说了你说了,你就说了!”严晓娉信誓旦旦,鼓着嘴、皱着眉,摁着阿Bei的双肩来回晃动:“你明明就说了!”
阿Bei抵死不承认,就像是被抽了筋骨般地任严晓娉来回晃荡。等严晓娉晃不动了,这才一手逮着腰,翻身压倒床上:“我说的是,我要你。”
才刚吻下,又听到严晓娉哎呀的叫了一声:“漏啦!”
大过年的,总不能在外面过夜。裤子上已经染了血,连同床单也是沾了殷红的一片,不仔细看,倒还像是遗落的一片玫瑰花瓣。所幸外套够长,刚好挡着屁股。
十一点回家,舅舅和舅妈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了动静,舅舅转过脑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严晓娉:“你们俩不会一直在等我吧?”
“就是一直在等你!”舅妈没好气地说着,翻了个白眼,又跟着说道:“饿不饿,舅妈给你做宵夜去?”
“不用不用!”严晓娉像拨浪鼓似得摇着脑袋,又搂住舅妈的脖子在她脸上啄了一口:“就知道舅妈最好了!”
“知道个屁!你要知道舅妈对你好,你就该早点回来!”舅妈揉了揉严晓娉的脸,笑着说:“你要不饿就算了,赶紧刷牙洗脸,睡觉去!”
“你就管表姐饿不饿,也不管你儿子饿不饿!”表弟在玩游戏,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嘴上说着,指头还噼里啪啦地摁着键盘鼠标。
舅妈嘀嘀咕咕地骂了两句,却还是进了厨房。
这边,表弟也停下手,歪着头往外瞟了一眼:“表姐,你是去KTV唱歌了?”
“怎么了?”
“头发不一样了。你出门的时候是扎起来的,到这会儿就是披着的。怕不是同学聚会唱唱歌这么简单吧?”
表弟一语中的,严晓娉也跟着红了脸。他说的没错,出门的时候扎了马尾,吻着吻着也就乱作一团,后面洗了澡,头发湿了,正是阿Bei给吹干的,也是阿Bei梳的头,又在耳鬓处扎了两条细细的小辫,收在脑后。相比“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的闺房之乐,严晓娉更羡慕“张敞画眉”。她喜欢让阿Bei梳头,也喜欢为阿Bei打理头发。
“甭理他,”舅舅说着,又想了想:“晓娉啊,明天去看下你阿嬷吧?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老记不住事,可能是有点痴呆了。就有事没事地老念叨起你。”
六七年间,严晓娉和奶奶家也并非是完完全全地断绝了联系。又曾因为林林总总的原因回去过两三次。
村子距离市区有一个小时车程,夹在连绵起伏的丘陵之间。即便是入了冬,也依旧是重峦叠翠。山坳间是一条蜿蜒流转的小溪,挨着小溪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马路。依山势建了梯田,零星几块种了油菜,竟都早早地开了花,煞是好看。山间蒙了成薄雾,面包车在云雾间穿行,倒也如梦如幻。山坳的尽头便是此行的目的地,古朴又带着点神秘色彩的宁静村庄。都是老房子,白墙青瓦。溪流在村口位置兜了个弯,溪里扎了石墩,墩上铺了石板,石板桥的这头立着两个矮矮的石狮子,经风霜洗礼,看不出狮子的摸样。石狮、石板、石墩都已近泛青,青苔斑驳。过了石板桥又是一段鹅卵石路。村中央便是百余年历史的老祠堂,相比一旁的房子都高出一截,爬了满满一墙的薛荔。祠堂外还种着一颗大樟树,怕两个人也未必能合拢。树干盘踞,树枝蜿蜒,树盖一丛一丛的,郁郁苍苍,青翠欲滴。
隆起的树根上坐着一个老人,穿着青色的麻布衫,头上也裹了青色的头巾,双手搭在拐杖的龙头上,支着头,似乎在打着盹。
严晓娉认出了老人,也不等阿Bei便蹭蹭地跑上前。跑到跟前,看奶奶似乎是睡着了,便也弯着腰,小声地叫唤着:“阿嬷?”
老人没有丝毫的反应。
“阿嬷?”又叫了一声,依旧是死一般寂静。“阿嬷!”严晓娉加大了嗓门,还是毫无反应,心里不由地一惊。一旁的阿Bei伸出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到老人的鼻子底下。又啪一声被严晓娉拍开。
“嗯?啊!”老人缓缓地舒了一口,眯着眼,幽幽地打量着严晓娉和阿Bei:“叫我啊?”
“阿嬷,我是晓娉,我来看你了!”
“哦,晓娉啊,我也有个孙女叫晓娉,跟你一样大了。哎,你说,你是哪家孙女?”
又是一惊,两个人都是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想起舅舅说的,也似乎是这么一会儿事儿。
“阿嬷,我是你孙女严晓娉啊,我爸爸是严明,我妈妈苏静。你想起来不?”
“哦,我的孙女!我孙女都好多年没有来看我了。”老人叹了口气,缓缓地说着:“这丫头记我仇着,说我不认她,她也不认我,不肯来看我。唉,她怨我也是对的,是我不认她。可我要是认了,怕她有得苦日子受了。”
“阿嬷,我就是你的孙女啊!我就是晓娉啊,我来看你了,我不会不认你的!”严晓娉蹲下身,拉着老人的胳膊反反复复地说着,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帘,一颗连着一颗。便连阿Bei的眼睛也变得模糊起来,鼻子一酸,又仰头望向树干上的一个鸟巢。
“天天晓娉晓娉地叫着,来了嘛你也不认得!”不远处跑来一个妇女,冲着严晓娉招了招手:“早上接了你舅舅电话,说你要过来,算算时间,就这会儿,还就这会儿。”
严晓娉抹了抹眼泪,叫了声“阿婶”,又介绍阿Bei说是来这边玩的朋友。
妇人忙招呼着要她俩进家里坐去,这手又搀扶起老人。
老人扭了下胳膊,怒气冲冲地嘀咕着什么:“不去!进家里去还不是进网里去,就让你们逮着剐了吃了喝了,一滴血都不剩!”
严晓娉摸不透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妇人却变了脸,又咽了口口水,恬着脸柔声柔气得说着:“妈,外面冷,家里暖和。晓娉难得来一趟,我们进家里说话去?”
老人依旧是执拗地拽回胳膊,哼了哼鼻子,转过身,目光坚毅地望着村口方向。
“你阿嬷就这样了,年纪大,脑子不好使,一天到晚就胡思乱想的。”妇人说着,扶过严晓娉的胳膊:“你们不管,一会儿等她肚子饿了,她会回来的。”
单这一点,妇人还没有说假。菜刚上齐,老人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回来了。也不等人坐齐,便自个盛了碗米饭,夹了条黄花鱼,扒拉些素菜,又颤颤巍巍地往一边的小屋走去。
颇有些年头的老房子,碎石和着稀泥砌成,涂了层石灰,外墙已经剥落了大块。上下两层,四四方方拢在一块,占了一亩多地,可中央的天井却只有两张台球桌大小。有点徽派古建的感觉,又像是个缩小版的安定土楼。
说房子里也住了四户人家,往上推都是同一个祖宗。只是一家在市里买了房,一家在村外盖了房,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