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渐渐后撤,从严晓娉的身上隐去时,似乎阴冷、黑暗、孤独也从四面袭来,聚拢,渐渐地包围住严晓娉。
“去我那吧,”阿Bei说着。除了那些极个别的日子,阿Bei的生活就只有一个人。一个人睡,一个人吃,一个人听音乐,一个人看风景,一个人发呆发愣。
“可以吗?”
“喵喵我养烦了,你去养吧。”
这样的理由显然是不充分的,但对于不善言辞的阿Bei而言,喵喵便是最好的借口。诸如两个人开始同居的头十分钟。阿Bei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拎进屋,让严晓娉先在沙发上坐着,自个儿顺手提了袋洗漱用品转身进入厕所。
喵喵就窝在沙发角落,并未表现出多大的兴奋。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不紧不慢地朝严晓娉走来,又颇为惬意地把脑袋枕在人大腿上。似乎,严晓娉才是取悦它的宠物。
“喵喵,你给我热情一点好不好。”
“恩,沙发上有个袋子,里面是买给喵喵的玩具,你给拿出来一下。”厕所里的阿Bei大声说着。
“是蓝色的纸袋吗?有个盒子……空的啊!”
“怎么是空的?”
“就是空的啊,里面什么都没有。”
严晓娉跳楼逃生的时候,手机正揣在睡衣口袋里,这一跳,也不知道掉去了哪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叨叨着“杀人了,杀人了,”没想着这事。事后察觉,想着叫同学去灌木丛里找找,便再也没了踪迹。
这倒也让阿Bei之前买的同款手机有了用武之地。
阿Bei想用这样的方式给严晓娉一个惊喜,可严晓娉的回复却是:纸盒是空的。
“怎么可能,”阿Bei急匆匆的走来,接过纸袋,又迅速地打开纸盒,里面的手机还安安稳稳地躺着。再一抬头,看严晓娉像猫咪一样曲腿盘坐在沙发上,满面春光:“这就是你给喵喵的玩具?这就是你给喵喵的玩具?”
阿Bei翻了个白眼,把手机丢入严晓娉的怀里。
“哎,你怎么找的?我的手机卡呢?”
“什么?”
“我的手机卡啊,你找到了我掉的手机,那我的手机卡呢?”严晓娉依旧是不明不白地问着:“怎么早两天不还给我,还是掉了的时候摔坏了,你拿去修了?”
对于严晓娉的误解,阿Bei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似乎,她又不屑于去解释。她继续来来回回地整理着严晓娉的行李,沉默不语。
“阿Bei,我问你话呢,你是怎么找到这部手机的?”
“天上掉下来的,够了吧?”
“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嘛,也亏你能找到。”严晓娉转过身,斜斜地趴在沙发扶手上:“阿Bei。”
“恩?”
“谢谢你。”
这多少也是种安慰,阿Bei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这又顺手把茶几上的遥控器丢给严晓娉:“你先呆着,我去弄点吃的。”
因为是一个人的生活,阿Bei的厨房很少开火。多半是去外面的快餐店点上一份套餐,又或者是烧一锅热水,拿方便面将就将就。也就在严晓娉来的时候会有那么几次心血来潮,买些鱼肉,炒几个拿手菜。
夏爸爸的手艺不差,小时候生活虽然不宽裕,但夏爱群常会变着法子给家里的两孩子做些好吃的。而后面去了陈新平家,家里打扫做饭的都是保姆,菜品倒是精致了,可再也没有了家的味道。
或许是受了爸爸的影响,面对严晓娉的时候,阿Bei也会满心琢磨着怎么做好吃,怎么做好看,什么样的饭菜会是严晓娉喜欢的。可偏偏,家里能用来下锅的材料并不多:几个土豆,几个洋葱,几个鸡蛋,一个圆白菜。想讲究,也只能将就。
这头,阿Bei刚把削好的土豆丢进锅,那头,倚在门栏上静静凝视阿Bei一举一动的严晓娉又突然从身后拥抱住她,告诉她:“阿Bei ,这两天我好想你。”
阿Bei缓缓回转过身,轻轻搂住严晓娉的肩膀,把脑袋埋进她的脖子里,告诉她说:“我也是。”
阿Bei从她的耳根吻起,一点一点允吸严晓娉脖子上的每一寸肌肤,听她浅浅的伸吟,然后牢牢地封住她柔软的双唇。撬开,探入,在彼此的唇间游走,感受彼此的气息,融合融化。阿Bei的一只手扶着严晓娉的后背,一只手托着她的腰。严晓娉的腰肢很细,每一寸皮肤都是如此的光滑细嫩,吹弹可破。那种细腻的触感让阿Bei深深着迷,吻到忘情,整个人禁不住往前扑。两个人一仰一俯形成紧密贴合的双C,而阿Bei也恨不得牢牢地把严晓娉嵌入自己的怀里,直到严晓娉结结巴巴地大叫起来:“啊,疼疼疼疼。”
严晓娉身上的瘀伤还在,右脚腕贴了贴膏,也不能用劲。偏偏两个人的情不自禁挤压到了伤口。似火的激情戛然而止,阿Bei亲了一口严晓娉的下唇,犹不满足,又亲了一下:“让我看一下你的伤,好不好?”
严晓娉没有做声,只默默地点了点头。任由阿Bei一把抱起,又被小心地置放到床上。毕竟不是男人,看阿Bei憋足了一口气,原本白皙精致的面孔涨得通红,严晓娉温柔地伸出手,温柔地在阿Bei脸上细细抚摸着。
阿Bei微微侧头,亲了亲那搭在脸上的手心,这又小心地脱去严晓娉的鞋袜,仔细地看着那肿胀的脚腕,心生犹怜:“路都走不平稳,你还要去上班?”
“不能端茶倒水,唱歌还是没问题的。”
“不要去了好不好,再多休息一天。”
“可以吗?我都已经跟金胖子说好了的。”
“管他的,他要扣你工资,我给你补上。”
“我不要你补我工资,”严晓娉又想了想:“我要你陪着我,也多休息一天。”
阿Bei点了点头,又继续撩开严晓娉的裤腿。裤腿往上,还有大片已经泛紫的淤青,显然,这样的淤青绝不仅有一处。
阿Bei无奈地摇了摇头,微微抬起严晓娉的小腿,侧头,轻柔地吻在淤青上。
“这样就会快点好吗?”严晓娉说着,任凭阿Bei小心翼翼地脱去她的外套,裤子,毛衣……
(此处省略833字,你们懂的,5555555555)
两个人的晚饭最终还是叫了两份外卖。那原本想捣出花样来的土豆泥也早已糊成了黑炭。
附近兰州拉面馆的炒面,浇了足足的酱汁。严晓娉吃得欢畅,劲道的面条跐溜着从嘴角甩过,留下黑乎乎的一条。没注意,自己依旧是欢畅地吃着。
阿Bei倒是看见了,却也不说什么,只一边吃着自己盒饭里的炒面,一边抬头看着严晓娉的嘴角。好半天,这才悠悠地伸出手,擦去严晓娉嘴角的酱汁。
严晓娉又一低头,羞涩地笑着。想想,又跟着说道:“你也吃一大口。”
“啊?”
“像我一样大口大口地吃。”
阿Bei笑笑,依照严晓娉的吩咐拔了一大筷子的面条塞进嘴里。很快,一侧的嘴唇也黏上了橙红的酱汁。
“不要动!”严晓娉说着,赶忙搁下筷子,这又探长了身子,双手捧住阿Bei的脸颊,微微侧头,微微露出那粉红的舌尖,从阿Bei的嘴角舔过。
“流氓,”阿Bei说着,也是低头一笑。
“哪有你流氓!”严晓娉撅着嘴,扒拉扒拉面条,跟着说道:“恩,刚刚什么味道?”
“什么?”
“你吻我…下面的时候…是什么味道?”
“吃饭的时候能不说这么恶心的事吗?”
“啊,”严晓娉撒着娇,一副誓不甘心的模样:“恶心你还吻。”
“恩,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蠢事了。”
“啊……”
噗,阿Bei忍不住笑出了声,深情满满地看着严晓娉,又揉了揉她的脑袋:“傻。”
同居生活算是由此拉开了序幕,尽管到这个时候,两个人之间还存在着诸多的秘密。从未有过深入的了解,也不打算了解。甚至于,严晓娉还不知道阿Bei的真实姓名,真实年龄。之前发工资的时候,严晓娉倒从财务的工资条上瞟了一眼:夏蓓。但又听明子爆料:阿Bei的身份证是假的,之前有片警来盘查,已经证实了这事。只是到后面,这事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不了了之了。
另外一方面,两个人的交往对于学校里的同学,酒吧里的同事也一样是个秘密。
算不上是刻意地隐瞒,也不乐意公开。虽然是一道上班一道下班,也只是肩并肩地走着。而两个人在酒吧里的接触更是能少则少。
也就那么一次,严晓娉的目光被餐厅落地窗内的一对母女吸引了去,母女都穿着大红色的亲子装,画面温馨有爱。等回过神,阿Bei已经独自走出了三四米远。严晓娉紧追着赶上,也似乎是自然而然地拉住了阿Bei的手。
便是这样的时候,迎面走来了小杰。
阿Bei依旧沉默不语,严晓娉则像个傻姑似地哈哈大笑起来:“今天好巧啊,都遇到一块了。”也亏得是小杰,这要是遇到了活塞或者明子,多半会被一眼看破——欲盖弥彰。
张姐问严晓娉怎么不搬回来住,严晓娉说是跟同样不回家过节的同学在外面租了房子。
大奶背地里抱怨阿Bei的冷冰冰时,活塞背地里调侃阿Bei个是男人婆时,严晓娉也只是跟着“呵呵呵,呵呵呵”随声应付着。
两个人在酒吧里的接触只局限于手机短信和那些不易察觉的眼神。也只有在重回岗位的第一天,听金胖子絮絮叨叨地责骂严晓娉没来上班时,阿Bei这才悄悄地走到严晓娉的身后,不慌不忙地说着:“金总,要骂也别落了我啊,昨天我也没来上班,我也没有请假。”
看到这,金胖子愣了一下,这又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地说着:“这一次就这么算了,再有下一次,该扣钱扣钱,该开除开除。”
似乎,每一次只要有阿Bei出面,严晓娉的麻烦总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日子一天天的地过着,每一天于阿Bei和严晓娉而言,都是平平淡淡地小幸福。搂着睡,在温柔的亲吻中苏醒,相互道一声午安,安静地四目相对,凝视。在阿Bei洗漱的时候,严晓娉总抱着喵喵倚在门口,告诉她说:“我就喜欢水珠挂在你脸上的模样”;在阿Bei煮饭的时候,严晓娉也总会在背后悄悄怀住,隔着衣服亲上一口,然后紧紧依偎着。再后面,又免不了接吻,免不了爱抚,免不了饭菜烧过了头。
窗外的黑猫还在,依旧是如雕塑般矗立在窗台的栏杆上,任梧桐落叶,任寒风萧瑟,只那么安静地曲腿坐着,安静地观望着小屋里的一切:在欢呼扑球的喵喵,在激情翻滚的恋人。
严晓娉拍了拍身旁的阿Bei,冲着窗户外头扬了扬下巴:“它怎么老这么看着啊?”
“可能,它也喜欢上喵喵了吧。”
“别说,没准哪天它就把喵喵给拐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出柜
年关将近,再有那么三两天的功夫就是大年三十。
照例,金胖子在饭店里订了包房,算是犒劳酒吧员工辛苦一年的年夜饭。当天也没再营业,所有人直接在饭店里汇合。
阿Bei没多大兴趣,去年就没去,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过一声。今年多少有些不同,严晓娉得去,去了也极可能如上次的那般被人灌酒,喝到断片,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到这,阿Bei也就跟着去了。
天出奇地冷,骑摩托车耐不住,打了的,出租车在饭店门口停下。
刚一下车,不远处便来了一伙人,正是明子几个:“嗨,巧的啊,你们俩今天也走到一块了?”
严晓娉觉得这话耳熟,又不知道是哪里听过。
“能不巧吗,连翘班都翘到一块了。”活塞也在,一手搂过严晓娉的脖子,几乎是拽着拖着往大厅里走去。
严晓娉尖叫了一声,跟着跌后了几步,从活塞的腋下钻出:“师父,你就不怕大奶见着了追着你又打又骂啊?”
活塞:“哼,那两大白兔,就不怕追得太用力给抖下来啊。”
一群人嘻嘻哈哈,似乎都无视了阿Bei的存在。阿Bei没有说话,三两步加快速度,从活塞的侧边绕过,一伸手,这又拉了严晓娉快步离开。刚离开,那身后的哄笑声竟越发起劲。
伙计们陆陆续续地赶到,三三两两地入座,扎堆聊着天。
看人数到齐,金胖子站起,一如往常地那般清了清嗓子,开始那庸常无趣却自以为精彩迭出的演讲。大致也就是八个字:总结过去,继往开来。
在金胖子唾沫横飞的演讲中,有服务员进进出出地上菜。菜上齐,金胖子的长篇大论还没有说完。
大奶是最先坐不住的人,熬了一会儿,这又偷偷的夹了几颗卤花生米。
金胖子依旧是喋喋不休的说着,顺着光,甚至可以看到零星的唾沫飞溅到菜盘子里。
“唉金总金总,咱们边吃边说?”一旁的明子小声提示着。
“好好好,动筷子动筷子,”金胖子挥了挥手,可刚坐回椅子,便又噌地站起:“在动筷子之前还有个事!”
一伙儿倒吸了口冷气,也只能搁了筷子不耐烦地听着。
“来来来,先把酒满上!张大姐也是,在酒吧上班怎么能不喝酒?”金胖子说着,这又举起酒杯:“来,敬我们过去的一年,也敬我们未来的一年。谢谢这些年遗忘晨光有你们相伴,谢谢。能有现在的成绩,真的不容易,不容易啊,这是你们每一个人的功劳,谢谢,真的谢谢。”
金胖子莫名地伤感起来,说着,又大口干了一杯。
明子是最老的员工,也算是金胖子最信任的人。严晓娉偶然听他提起过,两年前的酒吧可没这会儿好生意。那时候的金胖子还沉迷赌博,也因为赌博险些赔掉了整个酒吧。倒后面,也不知道是哪里赚了一笔钱,还了所有的欠款,组了乐队,又把酒吧重新装修了一番。自此,高端大气了许多。
伙计们纷纷附和着干杯,能喝的一口干掉,喝不了的也不勉强。阿Bei是后者,哪怕她是个调酒师,也不乐意把自己泡在酒坛子里,更不乐意为应酬喝酒。她只是抿了一口,看严晓娉喝得豪爽,这又拉了拉她的胳膊:“慢点。”
“哎哎哎,大伙儿也别光顾着吃啊。”明子夹了口菜,赶忙说道:“刚刚是金总给总结酒吧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