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豆豆撇了撇嘴,心道哪有这么容易,不给你点教训,还真当她米家人好欺负不成?
还没说话,便听一阵要哭出来的喊声:“放开他,妹夫你快放开他!”米粒在屋子里听苏水生哭得厉害,连忙冲了出来,猛地推了萧冀陌一把,心疼地看着苏水生的手腕。
萧冀陌见是米豆豆的姐姐,没敢用力。顺势就被她推了开来,有些迷茫地看了米豆豆一眼,等待着她接下来的打算。却见米豆豆皱着眉头,一脸很铁不成钢的样子。
多次被打,却这么轻易就原谅。连自己都不看重自己,别人又怎么会珍惜。
米豆豆冷哼一声,跟她爹娘打了个招呼,拉着萧冀陌就走。出门前还听米粒圣母一般的声音:“水生,手腕还疼不疼?你毕竟是我相公,我怎么能让你受这种苦呢?你下次还打我吗?”
苏水生见米粒眼看着就要原谅他,连忙顺坡下:“不打了,不打了,我肯定不打了。”
“好,我原谅你了。相公,咱回家好好过日子。”
米发财等人看得是目瞪口呆,自己好好的闺女妹子,怎么没出息成这样了。最后还是豆豆娘说了句:“看咱闺女多大方,多体贴,三从四德学得多好。”
米豆豆好气又好笑地翻了个白眼,拉着萧冀陌边走边想,体贴大方,这事恐怕还没完呢。
果然还没等到年后去接,米粒过年时就回来了。此时正是大年三十,米豆豆王二妞正和豆豆娘一起包饺子。就听门外一阵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开门一看,米粒鼻青眼肿地站在门口,额头上甚至还带着血迹。
豆豆娘一见亲闺女成这样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哎呦,我苦命的女儿啊,这是哪个杀千刀的王八蛋干的啊!”
米大壮气红了眼,带着满肚子火气就要去找苏水生算账,边走边骂:“还能是谁,除了苏水生那个王八蛋,还能有谁?老子今天非废了他不可。豆豆,你放开,别拦我!”
米豆豆伸手按住米大壮的胳膊,有些无奈:“哥,你一个外乡人,自己单枪匹马地去找苏水生算账,就不怕人家把你围起来,一起对付你?咱爹娘就你一个儿子,都还指望着你给他们养老送终呢,你怎么能这么冲动!”
豆豆娘连忙称是,上前拉着米大壮道:“就是啊大壮,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爹可怎么活啊!”
米大壮皱着眉,冷着脸,就是不肯松了手下的棍子。米豆豆一见,心道我劝不了你,嫂子还劝不了你么?忙给王二妞使了个眼色,果然百炼钢变成了绕指柔,米大壮瞬间蔫吧了。
米豆豆看着她爹一脚踩在大石头上抽着老烟杆子,脸上的皱纹皱得老深,只觉得他瞬间老了几岁。叹了口气,调节气氛似的笑道:“先吃饭吧。”
饭桌上,米豆豆言辞恳切地对米粒说,对于苏水生这种打媳妇的人,究竟该如何与他相处。说但凡打女人的男人,都是典型的欺软怕硬,打了人之后他们心里其实也难受得慌,甚至还有些害怕。米粒应该做的,就是抓住他那种害怕。被打之后绝不轻易原谅,甚至可以做一些激烈的反抗,当然不是对打。但是一定要让对方知道打人的严重性!
米豆豆搜索着脑中一些从现代心理书上看来的家暴案例,皱了皱眉头,问:“姐姐,姐夫心里有没有什么疙瘩,比如一些让他一直很在意的事?”
米粒垂头想了想,犹豫道:“有,水生他,他和他爹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了。听说是因为他爹总打他娘,最后他娘受不了了,跳井自杀了……”
米豆豆一阵惊愕,看来真的是有心理阴影。可是她却也犯了难,她毕竟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这方面的书不过是因为在现代家暴比较常见,看医书的时候一时好奇看过一点。要怎么解决,她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米发财沉着脸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皱着眉道:“不行,大壮,明天你就和萧冀陌一起去苏家村找苏水生去。咱们不给他个教训,这事没完。”
米大壮一听连连点头,搓着手跃跃欲试。
米豆豆虽不知道怎么办好,但是教训苏水生还是要的。只是她要冷静许多,两个外乡人到别人的村子里闹起来,不管有理没理,恐怕都占不到便宜。米大壮又不会武功,自从上次求王二妞回心转意,他的身子就一直不大好。这次再把他带去要是再伤着哪儿,才真是要了她爹娘的命了。
米豆豆看了看身边的萧冀陌,对米发财道:“爹,苏家村离咱这远的很,等大哥到了估计也累得不行了,哪里还能教训人?这样吧,让萧冀陌去就成,他脚程快,来回要不了多久。”
第二天米豆豆和萧冀陌没走多久沈寒就来了,可惜萧冀陌家里已空无一人,药铺也关了门。他冷笑一声,把一封信夹在了药铺的门缝里,转身离开。眼底的寒气寸寸成冰。萧冀陌,你煞费苦心地攻打云峰寨,不过是宝贝米豆豆。我沈寒向来有仇必报,你害我损失了那么多兄弟,又动摇了我云峰寨的百年根基。好,你怕失去她,我就给她看看你苦心孤诣想要隐瞒的东西。
米豆豆被萧冀陌抱在怀里,眼见着就要飞到苏水生家附近。她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笑道:“相公,你能不能带我偷偷地进去,别被人发现。咱们狠狠地教训他一顿,立刻就走。”
萧冀陌见米豆豆那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看着他的可爱样子,只觉得心痒难耐。一把抱住就在她脸上狠狠吧唧了一口,眨着一双墨色的眸子点了点头。
屋子里苏水生惊恐地坐在地上往后不断磨蹭,裤子上全是土灰儿。哆嗦着身子道:“兄弟,兄弟,有事好商量,咱们有事好商量。”
萧冀陌偏头看了看米豆豆,只见她掩唇一笑,却并没有阻止他的意思。萧冀陌揪起他的衣领,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又把他的两只腿也向后扳到肩膀上,再把他的双臂交叠在腿上,使出自己的拿手好戏,就这么把苏水生变成了人球。
苏水生疼得哇哇直叫,嘴里直喊着饶命。米豆豆按住萧冀陌的手,轻笑:“姐夫,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姐姐一身是伤,检查时还有几处伤到了筋骨。我们也不为难你,只是你怎么打我姐姐的,那种滋味你得自己体会体会才好。”
萧冀陌听明白了媳妇的意思,手上的动作便毫不含糊。他把苏水生折成人球又分开,然后又折成人球,反复数次,直疼得苏水生差点口吐白沫。米豆豆见差不多了,心道看姐姐的意思恐怕还是要给他继续过的,闹的太僵也不好。于是轻叫了萧冀陌一声,对苏水生道:“姐夫,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只问你,你心里还有没有我姐姐,要是没有,我们也不强求。”说着从身上拿出一张纸道,“写休书吧。”
苏水生呆呆地瞪着双眼,身上疼地厉害,却咽了口口水坚定地说:“你姐姐是我媳妇,这辈子都是我媳妇,我绝不会休了她,我不休!”
米豆豆抿唇,冷哼一声,故意冷冷地说:“不写?那只怕姐夫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还请姐夫以后走路时注意点,或许不知道后面就跟着个人。”
……
萧冀陌和米豆豆回去时天色已晚,米豆豆只觉得今天累得很,早早地就上了床。背后萧冀陌无比哀怨地蹭上来,搂着她的腰道:“豆豆,好久了,好久了。”
米豆豆背对着他抿着唇羞红了脸。心道这呆子,怎么总想着这档子事。却也知道最近又是药店的事又是米粒的事的确冷落了他,心底里也不免生出几分愧疚来。
米豆豆转身,灵动的大眼里黑亮黑亮的仿佛有漫天星辰,含羞带笑的水眸就那么直直地看着面前的萧冀陌。目光从他浓密的剑眉,深邃的大眼,高挺的鼻,薄薄的唇再到宽厚的胸膛。
她突然觉得心里一暖,米大壮曾经背叛过王二妞,苏水生对米粒常常又打又骂。萧冀陌即便是个普通的庄稼汉,也绝对是个二十四孝好相公,更何况他还是当朝二皇子。
米豆豆此刻突然感谢上天,莫非真的是怜她前世太过凄苦,所以这一世才让她刚穿来就让她遇到如此良人。
浓重的带有侵略性的男性气息侵入米豆豆的鼻息间,她一个深呼吸,往萧冀陌胸膛上蹭了蹭。却突然呆呆地瞪大双眼,只觉得什么东西正硬硬地抵着她。
“咕噜”,米豆豆咽了口口水,心疼萧冀陌是一回事,即便是成亲这么久,真要跟他做那档子事着实让她害羞的很。
她干笑一声,忍住脸上的淡红就要转过身躯。却被萧冀陌一把拉过来,一个翻身就把她死死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萧冀陌半撑起身体,防止压到她。双手与她十指相扣,将她的小手俺在枕头上。深邃的眼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里面一片深不可测的光。
“豆豆。”萧冀陌的嗓音中透着难耐的沙哑,看着她的眼神似野兽却有一股柔柔的哀求。
米豆豆心下一软,咬着唇点了点头。
萧冀陌看她红着脸咬唇的样子,只觉得脑袋里炸开了一道光,自制力瞬间断裂成碎片。随着一声低吼,细密的吻铺天盖地而来,萧冀陌用唇舌将她一寸寸膜拜,难耐的低泣和爱意的呢喃在这一方小天地里缠绵不息。
米豆豆咬着唇目光氤氲,看着在自己身上辛勤耕耘的男人,心里泛起淡淡的暖。萧冀陌的唇舌所过之处仿佛泛起阵阵电流,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了,米豆豆只觉舒爽到落泪。
可是……米豆豆皱眉:“相公,够了……”
“萧冀陌,有点疼……”
“萧冀陌!”
第二天米豆豆浑身酸痛,看了一眼正搂着她眯着眼躺在床上一脸满足的萧冀陌,灵动的大眼里闪过担忧。
萧冀陌这是怎么了?以前萧冀陌对她如清风细雨,似暖暖晨光,只让她觉得温暖安心。即便是被她发现了他的双重人格,他对她也是温和的,宠爱的,甚至还带着些讨好。
可是昨晚,米豆豆咬着唇看着萧冀陌浓密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下阴影,敛了敛眼睑,心中闪过一股无法忽视的担忧。
好强悍,昨晚的萧冀陌仿佛受了什么刺激。每一次亲吻仿佛都要在她身上印下烙痕,每一次拥抱都宛如狂风暴雨,她仿佛一片随风漂浮的落叶,只能随着他动。
到最后,萧冀陌的动作显得很急切,不是那种身体上的。他仿佛正在害怕什么,米豆豆看着他颤抖的嘴唇,心疼他眼中的不安,却又惊讶于他一发不可收拾的粗暴。
皱着眉起身,却觉得身上一痛。她一动萧冀陌便醒了,看着她满身的青紫,眼中浮出浓的化不开的歉意。萧冀陌张了张嘴,却觉得嗓子干的吓人,他抱歉地吐出两个字:“豆豆……”
米豆豆安抚性地冲他一笑,眼中的担忧却挥之不去。
收拾了一下就去了药铺,推开门就见门缝里掉出一封信来。米豆豆挑着眉捡起信封,见署名是沈寒,脸上浮出不以为意的笑。
可是渐渐的,她脸上的笑意一点点退去,直到彻底挂不住,变成浓的化不开的担忧。
赵大妈等人是萧冀陌派人杀的,孙瘸子被做成人彘,赵福贵因为之前在药铺帮忙和她走得较近,就被迫待在翰林城不能回家,捕快李邦不过是因为她找他帮了一次忙就被逼的妻离子散。
还有欧阳茗修!怪不得最近没看到他,原来是遭人陷害和青楼女子苟合被家族抓了回去。
米豆豆惊愕地看着后面一长串一长串的字,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黑色的墨写出一个个她根本不熟悉的名字,却清楚地写出他们何时与她产生过交集,又有什么下场。米豆豆的手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她迷茫地看着外面脚步匆匆的行人,突然感到一股被世界抛弃的苦涩与孤单。
不!米豆豆猛地甩了甩头,这只是沈寒的一面之词,萧冀陌虽然有双重人格,但他一直对她极好,不会的。他不会那样对待跟她接触过的人,手段那般狠辣,有些近乎残忍到让人毛骨悚然。
可是,米豆豆皱起眉头,眼中的担忧越积越深。想起萧冀陌发了狂似的把杨有志打得满头是血,想起他红着双眼撕下沈寒的一块块血肉。米豆豆的手渐渐止不住的颤抖,突然觉得通体生寒。
她咬了咬牙,用力地闭上双眼,一个深呼吸后眼中已是被硬逼出来的清明。不,不能听沈寒的一面之词,如果真的是跟她走得近些的男人都要遭殃,那么苏水生……
米豆豆眯起了双眼,擦去额角的冷汗,翻去第一页信纸。
她冷冷一笑,果然是沈寒在诋毁萧冀陌,第二页信无聊得很。不过是说沈寒念她的救母之恩,对她思慕不已,约她三日后在树林相见。
米豆豆皱着眉把手中的信撕成碎片。她一片一片几乎把信撕成粉末,仿佛要撕去心中的惊疑。
另一边萧冀陌修长有力的手轻敲着桌面,“叩叩”的声音让钱三跪在下面一阵惶恐。
萧冀陌低沉的声音带着股嘲弄,不怒自威:“区区一个云峰寨,这么些天竟然都攻不下来。”
钱三额角泛起冷汗,抱拳道:“主子恕罪,属下无能。”
萧冀陌墨色的眸中冷光一闪,薄唇轻抿:“罢了,这事且放一放,你先帮我办一个人。”
钱三抬头,看着萧冀陌隐藏在阴影中的俊颜。
萧冀陌轻轻敲击桌面的手猛地停止,低沉的嗓音带着股飘渺的寒气:“豆豆的姐夫,苏水生。别让他死了……”
米豆豆回到家,便见萧冀陌连忙迎上来,对着她深深地笑。
她展颜眉眼,笑得开怀,嘴角却有些僵硬。那么多人,要么死了,要么妻离子散,要么半身不遂,要么名声扫地。米豆豆虽然不愿相信,心中到底存了个疑影。
萧冀陌深邃的大眼闪过一抹幽光,看着米豆豆略有些躲闪的脸。他偏过头半张侧脸隐匿在阴影里,再转过来时又恢复了老实憨厚的样子。
米豆豆突然觉得不敢看他,怕看出他隐匿起来的野兽般的嗜血,怕被他看出自己的犹疑。她偏过脸去,装作没看懂他歉意的笑,只专心做自己的事。
萧冀陌深邃的墨眸危险地眯起,拳头握得紧紧的,指节甚至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眉头颤了颤,眼中浮出难以磨灭的殇。
米豆豆只觉得腰上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