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李庆安的动作在唐人看来很有些不雅,甚至是轻薄,但明月心急如焚,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跪在李庆安面前泪流满面地看着妹妹,如果妹妹有三长两短,她怎么向父母交代。
忽然,明珠一阵剧烈咳嗽,大量的水从她口中流出,她竟然又活转过来,明月顿时破涕为笑,抱着妹妹又哭了起来。
“明月,等会儿,现在还没有结束!”
李庆安将明珠抱在怀中,对老尼静惠喊道:“师太,快去庵中点一堆火,再准备干布巾和热姜汤,或者酒也行!”
静惠见李庆安居然能将死人救活,心中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慌忙吩咐一声,“快去准备!”
几个尼姑飞快向庵中跑去,旁边如诗带了换洗的干衣服,她连忙用干衣服给明珠盖住,紧张地问道:“大哥,明珠妹妹没问题吧!”
“应该没有问题!”
李庆安用干衣服将明珠裹住,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向山顶跑去,明月等人也跟着他向山顶的水月庵而去。
这时,明珠已经有点醒了,她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地手抱着,身体颠簸,她心中一惊,本能地想推开,李庆安感觉她已经醒来,心中更加欢喜,低声喝道:“不要动!”
明珠听出是李庆安的声音,她心中一松,又是李大哥救了自己,她将脸紧紧贴在他宽敞厚实的怀中。
水月庵的火已经升起了,尼姑们抬来一张床榻和几床干净的厚褥子,还有人拿来了酒和生姜。
李庆安对明月道:“把明珠的衣服换了,再给她喝点酒,盖上被子在火边烘烤,身子暖过来就没有问题了。”
明珠要拖衣服,他不便呆在房中,便退下去了,顺手把门轻轻关上。
山风凛冽,他身上也是湿漉漉的,山风一吹,不由打了个寒战,他要了一壶酒,在庵门口的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本来带大家出来玩是很开心,没想到却出了这个意外,刚才救人心切,他来不及细想,现在心中却一阵后怕,如果他不懂这些救人的常识,可爱的明珠或许真的就这么去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明珠急溺水的缘故了,溪水太冰冷,霎时间将她僵住了,以至于她无法挣扎。
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放在自己肩头,身后传来明月关切地声音:“李郎,外面冷,你身上也湿透了,去屋里烤火吧!”
李庆安握住她的手,轻轻揽住她的腰,让她和自己并排坐下。
“明珠好点了吗?”
“已经好了,如诗如画在照顾她,哎!刚好一点又开始笑了。”
李庆安笑了笑道:“这就是她的可爱之处,乐观向上,不好吗?”
明月心中却充满了喜悦,她叹息一声,将头枕在李庆安肩头,幽幽道:“真是多亏了你,师太说她心脏已经不跳了,你却能将她救活,我心中感激之极。”
“感激我就以身相许吧!”李庆安调笑道。
“你又来了!”明月轻轻掐了他一下。
“生气了?”
明月摇摇头,脸上有些羞涩,她低声道:“李郎,妾身很快就是你的人了,我其实一点也不生气。”
“那好,我们再抱一抱!”
说着,李庆安笑着伸手要抱她,明月却在他手上拍了一下,“去!身上湿漉漉的,不准碰我,我可不是明珠。”
“什么?”李庆安愣了一下。
明月抿嘴一笑,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刚才你和明珠又是亲嘴,手上又轻薄人家,你这怎么说?”
李庆安挠挠后脑勺道:“刚才不是救她吗?”
“我知道!”
明月娇笑道:“所以我才没有生你的气,否则要你好看。”
她忽然似想到什么,眉头忽然又一皱,连忙叮嘱李庆安道:“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明珠,她嘴快,会说出去的,闲言碎语一传开,不定被传成什么样子,将来她夫家若知道了,可不得了。”
李庆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笑道:“放心吧!我当然不会告诉她,好了,我要去烤烤火,你要见那个什么王妃尼姑,你去见她好了,为夫就不陪你了。”
............
李庆安刚走到门口,却听见房内如画在详细描述着他救明珠的情形。
“哎呀呀!说起来羞死人,李大哥亲着你的嘴,向你嘴里吹气,手还在摸你那里,一揉一按,一揉一按,你别说,还真管用,你明明已经死了,居然又活过来了。”
“什么!他摸我哪里?”明珠尖叫一声问道。
“这里,他就摸你这里,又揉又捏!”
“要死了你,那里能随便摸吗?快把手拿走。”
“又不是我摸你,是李大哥在摸你。”
“你快把他叫来,我要打死他!”
这时,旁边的如诗笑道:“明珠,别听如画乱说,我们都知道李大哥其实是在救你,要不是他,你就完了。”
“可是救我也不能亲那个...我的嘴啊!还摸人家那里,难怪我现在还疼呢!”
李庆安重重咳嗽一声,敲了敲门,“我进来烤烤火。”
屋内顿时一片寂静,明珠忽然叫了起来,“如诗姐,别给他开门!”
“李大哥身子也是湿的,不烤火可要生病了。”
如诗担心李庆安的身体,连忙打开了门道:“李大哥,快点进来烤火。”
李庆安走进了房内,如画暧昧地向他眨眨眼,嘴唇撅着做个吹气的动作,明珠却整个头都埋进了被子里,不敢看他。
“呵呵!这里好暖和。”
李庆安在火堆前坐了下来,如诗给他端了一碗姜汤,低声道:“快点喝掉!”
李庆安感激地向她点点头,接过姜汤一饮而尽,胸腹里很快一股暖意涌上来,他回头又瞥了一眼明珠,恰好看见明珠从被子缝里偷偷看他,两人目光相视,李庆安向眨眼她一笑,明珠吓得连忙将被子合起来。
李庆安咳嗽一声,对如诗如画笑道:“我给你们俩讲个故事,话说一个有钱人过桥掉进河中,岸上另一人奋力将他救起,那落水人感激不尽,拿钱给他,救人者摇头,落水人想了想,又把骑的好马给他,救人者还是摇头,落水者急了,给你钱不要,给你财不要,那你到底要什么?你们说说看,这个救人者到底想要什么?”
如画嘴快,马上接口道:“他要她以身相许?”
“不!两个人都是男的,如诗,你说呢?”
如诗想想道:“会不会是嫌钱少?”
“不是,落水者把所有的钱都给他了。”
如丝如画都想不通了,那这个救人者到底想要什么?
这时,身后传来了明珠仿佛猫一样的低微声音:“李大哥,谢谢你!”
李庆安哈哈大笑,“对了,他要的就是这个。”
天下 第二百九十九章 庆安成婚(上)
从田庄回来后没几天。李庆安成婚的日子终于来临,今天是二月十八,天公还算做美,一大早,位于翊善坊的高力士府内外披红挂彩,喜气的灯笼,彩带扎成花儿点缀在绿树草地之上,一根根爆竹在门前炸响,烧青竹的香味儿在空气中弥漫,仿佛整个府邸就是中了甲榜的进士在披彩夸街,赶来看热闹的闲人将街角涌堵得水泄不通,但侧面停马车的空地上却只有寥寥几辆马车,就俨如声声叫好的卖艺人帽子里只铺了薄薄一层铜钱。
时辰还早,宾客们都还没有到来,今天是李庆安正式迎娶独孤家长女明月的日子,其实李庆安在长安也有一栋大宅和一栋小宅,大宅是李隆基对他的军功赏赐,而小宅是当年高力士给他的宅子,只是府中置办家什也需要时间,还有丫鬟下人,诸多事情繁杂。他也无暇张罗,便借高力士的府第为男方家。
另外这次李庆安得实封八百户,意思就是说,他每年都将收入八百户人家缴纳的税赋,如果是城内居民,而且是上中户,那就是每年每户三千五百文的户税,八百户也就是两千八百贯钱。
钱也不缺,再加上高力士是天下有名的富豪,为笼络李庆安,这次他也拿出一大笔钱,将婚事办得有声有色,一大早,便有高府的人在翊善坊内挨家挨户地送礼包,礼包里是五百文钱以及糕饼、糖和酒,当然是以李庆安的名义送出,在府门前,几名家人将大把的铜钱撒向天空,惹来大群小孩争抢,使高府门前热闹非常。
新房就设在芙蓉阁中,整个院子里都扎满了真花假花,树上挂满了红缎,喜气洋洋,此刻李庆安坐在厢房里发怔,他三更时分便起床了,其实他几乎一夜未睡,不再有意外发生。让他一颗悬起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李庆安今天穿了一身新郎官的喜服,吉红色的外袍,头戴黑纱帽,斜插一朵红绢喜花,今天是他大喜之日,可他心中却总觉得空空荡荡,既担心又期盼,连他自己也说不出原因。
这时,门开了,一名小丫鬟进来行一礼道:“大将军,我家老爷说出发的时间到了,请你到前面去。”
“我知道了,这就去。”
李庆安整理一下衣冠,快步出去了,大堂前面的台阶下,一顶红顶大花轿已经准备好了,八名轿夫和二十四名细乐手蹲在一旁窃窃私语,还有一百多名由李庆安手下装扮成的仪仗手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新郎来了没有?” 高力士焦急地问道。
“再叫人去催,再不来就要误时辰了。”
“来了!来了!”
几名男傧相簇拥着李庆安走来,男傧相是独孤明月的几个表弟。有她母亲娘家的子侄,裴旻的两个儿子裴明意和裴知礼,还有一个独孤家的表弟独孤鸿远,三个都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精神抖擞,格外地卖力。
高力士急忙上前埋怨道:“七郎,这么久?”
“高翁,我有点有些紧张。”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战场上千军万马都指挥过,还怕这个?你什么都不用管,一切都由我们安排好了。”
高力士替他将帽子戴正了,又给他斜背上了大红花,这才打量一下,笑道:“好了,可以出发了。”
“迎——亲!”司仪一声长喝,鼓乐声冲天而起,轿夫抬起了大花轿,李庆安翻身上马,在仪仗手和男傧相的陪同下,一行迎亲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中国的婚礼几千年来都大同小异,依照周朝定下的六礼而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今天是亲迎,也是最隆重最喜庆的一环,三天后还要回门。
今天新人成婚用轿车,而古时迎亲则用花轿,小户人家成婚比较简单低调,绕坊内走一圈便可,但大户人家成婚就讲究得多。不说绕城一周,也要绕城半圈,所以必须要很早就出门。
李庆安这次成婚,男方家在翊善坊,女方家在务本坊,从直线距离来说并不远,沿皇城和太极宫东墙走便可以了,也就五六里路,但路线却不能这样走,迎娶队伍先要向南走,绕过东市,一直走到昭国坊的慈恩寺,接受僧人的祝福,再向西走,走到朱雀大街,再走到顶到朱雀门,最后再东走两个坊便可进入务本坊内,这几乎就是半个长安城了。
所以一大早就必须出门,到中午时分才能到务本坊,事先已经有人预先走过几遍,把时间都捏拿准了,而且吉时出门也是事先请好,一时一刻都不能耽误。
长安人喜欢看热闹。安西节度使李庆安成婚更是轰动了全城,谁都知道他几年前便一剑劈开桌子,定下了独孤明月,几经坎坷,这才终于成为眷属,一路上行人纷纷夹道围观,不断有人大声鼓掌喝彩,“大将军,恭喜了!”
李庆安一一抱拳回礼,但他的一帮亲卫却紧张坏了,把他夹在中间。警惕地四处张望,唯恐从人群中射出一支毒箭,还好,一路顺利,快中午时,迎亲队伍终于进了务本坊,务本坊内顿时爆竹声大作,几乎所有的居民都出门来看热闹了,大群孩子蹦跳着跟在迎亲队伍后面,浩浩荡荡向独孤府而去。
.........
独孤府的后宅里,十几个女人济济一堂,个个衣着明艳亮丽,拿粉的、描眉的、试衣的,都在在为新妇而忙碌,明月已经在补第三次妆了,她在镜中仔细端详半天,负责给明月化妆的张夫人依然觉得喜气少了一点,又在她脸色薄薄涂了一层胭脂。
今天明月的伴娘也是三人,一个自然是她的妹妹明珠,另外两个便是如诗如画姐妹,明珠手捧着镜子,呆呆地望着姐姐化妆,那均匀细腻的上好胭脂打上脸庞,那朦胧含烟的美目,一对修长的秀眉,美奂绝伦到了极致,在明珠眼中,仿佛化妆的姐姐变成了自己。
“明珠,你也想出嫁了吗?”
和明珠关系最好的张夫人见明珠失态,便打趣她笑道,明珠脸一红,嘟着嘴道:“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想出嫁了!”
“看你那发呆的样子,那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在想姐姐若去安西,我可见不到她了。”
明珠本来是找借口,可她真想到了姐姐去安西,眼中不由一阵黯然。明月见妹妹真情流露,便轻轻抚摸着她脸庞笑道:“假如姐姐真去了安西,你随时可以来找姐姐,遇到什么委屈都可以来。”
“嗯!”明珠轻轻点了点头,泪珠儿却不争气地从她眼角滚落出来,明月也伤感起来,她拉着妹妹的手,眼圈也有些微微红了。
这时,裴夫人走了过来抚摸着小女儿的头安慰道:“珠儿,别哭了,姐姐今天出嫁是喜事,你应该为姐姐高兴才对。”
“我心中又高兴又难受!”明珠哽咽着声音道。
这时,远处隐隐传来了爆竹声,裴夫人顿时急道:“快!快!迎亲队伍来了,要抓紧了。”
众人立刻忙碌起来,如诗如画姐妹端着凤冠霞帔上前,喜服是一身六幅宽边绣花的纱罗银泥裙,裙腰高束至胸部,裙长曳地,上身穿腰襦,外罩纱罗衫, 主要以绿色为主,再披上大红艳丽的霞披,头戴五彩璀璨的凤冠,指环、手镯、臂钏、玉佩、香囊一应俱全,明月盛装完成,顿时显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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