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东主不必伤感,我个人以为。大唐只要稳定陇右局势,解除了吐蕃的威胁,就一定会重新考虑岭西的问题,我也相信,我李庆安早晚会有一天,率军进驻碎叶城。”
“别人说,我或许不信。但李将军这样说,我就等着,等着李将军大军进入碎叶。”
喝完酒,李庆安送明珠回府。独孤府在务本坊内,走了片刻便到了独孤明珠酒有点喝多了,她踉踉跄跄网走上后门台阶,门忽然开,只见她姐姐独孤明月从门内奔来了出来,扶住妹妹便怨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一直在等你,啊!你竟然喝酒了。”
她眼中闪过怒火,妹妹年少不懂事,竟然跟别人去喝酒,要事误交了恶人,那可怎么了得,她一抬头,对李庆安怒目而视,“你们是什么人?敢擅自带我妹妹去喝酒。”
夜里黑,相距又有点距离,她竟一下子没认出来,李庆安心中也有些歉然,连忙上前拱手道:“明月姑娘,真是抱歉,我以后不会再带令妹去喝酒了。”
独孤明月这才认出李庆安,她愣了一下,心中的怒火顿时消了七八分。“原来是李将军,刚才我语气重了一点,抱歉了!”
李庆安微微笑道:“姐姐爱护妹妹之心,我能理解,今晚我本来是想让明珠早点回来,但没有把握好时间,让你担忧了。”
“多谢李将军能体谅。”
独孤明月回头看了一眼妹妹,叹了口气道:“我这妹妹一向任性,虽然年纪也不小了,却总像孩子一样长不大,越不让她出去,她就偏要出去,祖父不知责骂过她多少次。总也改不了,大家只得由她了。可我放心不下她,生怕她误交匪人,害了自己一生,哎!她几时才能长大?”
李庆安默默点头,又拱拱手笑道:“明月姑娘,我也一样把明珠当作是我的妹妹,我会尽力劝她,绝不会让她误己,那我先走了。”
“多谢李将军送她回来。”
独孤明月扶着明珠回去了,却远远听见李庆安笑道:“也祝明月姑娘早觅佳偶,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
独孤明月脸蓦地胀得通红,她回头瞪了一眼李庆安,却见他已经走远了,独孤明月望着他的背影。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夜渐渐深了,关闭坊门的鼓声敲响了,这时,一辆马车驶进了西市旁边的光德坊,在一座大宅前停了下来,马车开了,热海居的东主常进匆匆走上台阶,他敲了敲门,门开了一条缝,他一闪身便走了进去。
片剪,常进走到一间门窗紧闭的内室前,直接推门进去了,房间里灯光明亮。一名胡子花白的老者正在灯下看书,见到常进,他放下书笑道:“贤弟怎么想到今天过来?”
“大哥,今天那个李庆安又到我酒肆了。”
“怎么,太子又密约他了吗?”
“没有太子,他只是带手下来饮酒。”
常进坐了下来。他有些心神不宁,似乎考虑什么事情,白须老者微微一笑道:“贤弟有什么心事吗?”
“大哥,我在想,能否将这个李庆安拉进我们隐龙会?”
天下 正文 卷五 一方诸侯 第一百四十六章 谁是凶手
‘怦’的一声脆响,庆王李琮将杯子狠狠砸在地上,摔得粉碎,他遏制不住内心的怒火,恶狠狠道:“不知好歹的东西,竟敢耍我!”
他刚刚得到暗探的消息,李庆安在婉拒了儿子李俅后,竟转身去了东宫,他白白用了那么多心来写请束。李庆安毫不留情的拒绝,使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挫折,让他大大丢了面子。
旁边的李俅心中虽也失落,但并没有像父亲李综那般恼火,从李庆安拒绝那时起,他便有明悟,李庆安恐怕已经看透了自己的谋略,李庆安转身去东宫,也算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不来就算了,既然他不肯和董延光和解,不接受父王的邀请。那意味着他是死心塌地地耍跟太子了,父王,李庆安不足为虑。成不了父王的绊脚石,孩儿建议不必在他身上放过多心思。”
“可这口恶气不出,我李综还是皇长子吗?”
李综狠狠一拳砸在桌上,盯着窗外一字一句道:“我想杀了他!”
“殿下是要杀人,但要杀的人不应是李庆安!”李综的幕僚阎凯从外面走进来。
董延光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有停息过,他找了张筠、庆王、杨利、杨结,直到最后一步,杨结才一口答应替他说情,最终接受了他价值一万贯钱的一千两黄金和一千亩关中上田。
杨结是杨家的骨干,他肯替自己说情,董延光一直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后天才是大朝,杨家还有一天的时间替自己运作,既然有杨家出面说情,那至少自己可以走王忠嗣的路,最差也可以当一州太守。
想到自己堂堂的部州都督、陇右节度副使,竟然要去当太守。他心中不由对李庆安再一次恨之入骨,还有哥舒翰,要不是他们二人在背后害自己,自己会落得这个下场吗?
这时,关坊门的鼓声响起了。董延光加快了马速,他的十几名属下紧紧跟随,远远地,保宁坊门前已经没有一个人,就在董延光眼看要冲进大门之时,忽然从坊内冲出大批黑衣人,人人手执弓箭,他对准董延光一齐开弓放箭,顿时箭如雨发,霎时间将董延光射得如刺猬一样,连惨叫声都没来及喊出,董延光便死尸落地,他的十几名随从也被射死大半,剩下几人转身要跑,却被黑衣人追上,一一射死。
一名黑衣人唯恐董延光不死。再一刀狠狠插进他胸口,黑衣人扔下几把弓箭,分头四散奔跑。片刻便消失在沉沉的黑夜之中,过了很久。几名坊役才战战兢荒出来,见满地死尸,吓得他们大喊起来,“杀人了!快来人啊!”
董延光被杀的消息,第二天一早便传遍了朝野,无数人为之震惊,
尽管董延光罪重,但在京城被杀,这就窝示着京城不安全了,各部各寺各监的官员们议论纷纷,很多人都有意无意地提到李庆安,似乎杀死董延光,他的嫌疑最大,但很快又有消息传来,凶手扔下的弓箭是陇右军所有,嫌疑又到了哥舒翰的身上。
今天李隆基没有来御书房处理政务,陇右之事定下,他也就倦怠了繁琐的朝务,把奏折扔给高力士代批。
李隆基刚刚起床,正坐在桌前喝一碗参茶,这时,一名宦官匆匆跑来禀报,“陛下,高翁传来消息。京兆尹萧昊有急事要禀报。”
“出了什么事?”李隆基有些不高兴,这段时间他难得休息一天,又有什么事找他。
“让大将军替联处理了。”
“陛下,好像是董延光被杀了。”
“什么!”李隆基“腾!,地站起身。董延光被杀了,谁这么大胆?
“立刻摆驾去御书房。”
御书房内,高力士正在听取京兆尹萧昊的解释,董延光和他的二十三名亲兵全部被杀,董延光身上中了四十二箭,这件事让高力士的心情有些沉重,明显李庆安脱不了干系。明天他就要大封了,如果不尽快查清楚此案,恐怕李庆安会受到一点牵连。
这时,李林甫、陈希烈和张筠也先后赶来了,李林甫是右相,出了这种大事,他责无旁贷,而陈希烈是兵部尚书,董延光是受兵部之令进京,他也难脱其责,而张筠则是因为昨天董延光曾去找过他,如果他不把自己撇清,搞不好也会受到牵连。
李林甫见萧昊又擅自越过自己来上奏,他不由重重哼了一声,冷冷道:“萧使君,你在这里做什么?”
萧炅吓得浑身一哆嗦,他因为情况紧急,便直接跑来兴庆宫了,这才想起自己越位了,他连忙结结巴巴解释道:“李相国,卑职已经将奏折递给了中书省,属下因事情重大。又有了新情况,便赶来说明。”
“是吗?原来小事情向本相禀报,大事情就直接跑来面圣了。”
“属下不是这个。、这个意思,属下的意思是 ”
萧炅急得语无伦次,这时,高力士一摆手笑道:“相国,这件事先缓谈,我估计圣上马上就要到了。我们不妨先谈一谈董延光之事。”
李林甫瞪了萧昊一眼,等完了此事再弹劾他,他虎着脸,冷冷问萧灵道:“你说吧!有什么新情况?” 萧炙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连忙道:“属下收集到了所有关于董延光昨天活动的情报。”
“收集到了什么情报?”
李隆基大步走进了御书房,高力士、李林甫等人一起躬身施礼。“臣等参见陛下。”
李隆基在御榻上坐下,一摆手道:“先把奏折给我。”
李林甫连忙将萧昊交给中书省的奏折递给了李隆基,“陛下请看。”
李隆基打开了奏折,仔细阅读昨晚发生的事情,御书房中十分安静。谁也不敢打扰李隆基的思路。李林甫眼角余光迅速扫向高力士,董延光之死,李庆安是第一嫌疑人,他与董延光仇深似海,同时也能拥有陇右的弓箭,而且他又带有两百人进京,各方面的条件都十分符合,极可能是他杀死董延光后再栽赃给哥舒翰。
不料高力士面色平静如水,脸色没有任何表情,李林甫忽然醒悟,高力士一定有李庆安不在场的证据了,难道会是哥舒翰?他杀人后再扔下弓箭,让别人以为是栽赃给他。哥舒翰这次进京参阅的军队虽然都没带弓箭,但他的五百亲兵是带有弓箭的,杀死董延光,陇右军尽归他掌握了,他也有嫌疑。
户部尚书张筠心中却十分紧张,昨天董延光进京后是找过自己的,虽然他没有理睬,但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董延光和他有瓜葛,等会儿皇上问起来,他该怎么回答?
这时,李隆基看完了奏折,奏折只是描述董延光在保宁坊门前被杀的情况,包括死亡的时间、地点、人数、中箭数和扔下的弓箭,以及坊役的证言证词,至于其他的情况,奏折上都没有说。
李隆基放下奏折便问萧灵道:“萧爱卿,刚才联进门时听你说有新发现,现在你说吧!有什么新发现?”
“陛下,臣调查了数百人。基本上已经摸清了昨天姿延光的路线,他昨天找了很多人。”
“等一等!”李隆基止住了他,道:“既然涉及人多,那就改在大同殿问话,今天联来审案,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众人又移到大同殿,李隆基坐下便道:“萧爱卿,开始你说吧!”
“臣遵旨!”
萧灵上前施了一礼,便缓缓道:“董延光是昨天上午进京,在东市丹口他们首先遇到了李庆安,据说当时他们对峙紧张,颇有敌意,这是第一。”
“好!先传李庆安。”
几名宦官匆匆跑去找李庆安了,李隆基又对萧昊道:“你继续说下去。”
萧炅看了一眼张筠,便低声道:“然后董延光便去找了张尚书。
李隆基目光严厉地瞥了张筠一眼,吓得张筠连忙出来道:“昨天臣略染小恙,提前回府,在府门前遇到了董延光,他求臣替他说情,臣没有理睬他,一句话也没对他说。”
张筠这话李隆基倒相信,以张筠的精明,他怎么可能惹祸上身,他点点头便问道:“爱卿和董延光是什么关系?”
张筠心中一跳,该来的还是逃不过。他只愕硬着头皮道:“董延光的女儿是张家的儿媳,有这么一点关系。”
李隆基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下去,他又对萧昊道:“再说!”
“董延光离开萧府后又去了庆王府。有人看见他进了庆王府的大门。”
“庆王?”李隆基的头忽然有点大。他这才想起,董延光是庆王之人。不用说,他一定是找庆王求情去了。
“还有呢?”
“还有,就是董延光又找到了京兆府少尹鲜于明叔,他们在一起商谈了半个时辰。”
“传联的旨意,宣庆王和京兆府少尹鲜于叔明锐见。”
这时,殿外传来了高喝,“安西中郎将李庆安已到,在殿外等候。
“宣他进殿!”
“圣上又旨,宣安西中郎将李庆安炮见!”
随着侍卫的高喝声,李庆安匆匆走进了大殿,他也听说了董延光被刺杀一事,令他又喜又忧,喜是董延光被杀,大仇得报,而忧是这下手之人手段毒辣,就在自己即将被封赏的前夕杀人,让自己背上了嫌疑,显然是为了影响自己明天的封赏。此人会是谁?
他上前躬身施礼,“臣李庆安参见陛下!”
李隆基注视着他问道:“李将军,董延光被杀一事,想必你也知道了,联只想问你一句话,董延光是否你所杀?”
“臣虽恨董延光,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但陛下曾答应过,会给安西军一个交代,所以臣在等待陛下的处罚,绝不会擅自杀人,董延光绝不是臣所杀。”
“陛下,老奴也可证明董延光不是李将军所杀。”
高力士慢慢走了出来,道:“李将军的亲随昨晚都在我府上,一直未离开过,老奴亲眼所见,而董延光虽然被二百人所杀,但应该和李将军没有关系。”
李隆基又瞥了一眼李林甫道:“相国以为呢?”
李林甫轻叹一声道:“李庆安可用之人皆已阵亡,臣同意高大将军所言。”
李隆基这才点点头道:“李将军,你否认杀了董延光,联相信你在联面前不会说谎,你退下吧!沐浴更衣,等待明日早朝。”
李庆安一颗心落下,“臣谢陛下!”
他又对高力士和李林甫躬身道:“谢高翁和相国主持公正。”
他慢慢退下了,这时,一名宦官上前道:“陛下,庆王病重不能行,他请求改日上殿。”
李林甫和陈希烈同时交换了一个眼色,一定是庆王所为,董延光就是他的人,他怕董延光狗急跳墙暴露什么,便杀人灭口。
李隆基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显然也想到了什么,大殿里鸦雀无声,气氛有些尴尬,这时殿外传来侍卫高喝:“京兆少尹鲜于叔明觐见。”
这一声喊来得非常及时,打破了大殿的尴尬,李隆慕立刻道:“宣他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