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口子!
那男子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这处伤口的致命,还要动手杀我!忽听得夜里一阵低低的几不可闻的哨声,他手上动作停了停,我刚拔出匕首还要挣扎,他就身形一闪,踉跄跳出窗外!
我痛的几乎要昏过去,喘着粗气从床上滚下来,跟只筋疲力尽的狗一样,喘了半天才骂骂咧咧的扶着墙,站起身来一步一瘸的朝我自己原来的房间走去。
这状况二爷不可能预料不到……他是知道有人要杀他,所以才故意换床位要我来送死?!这小子装的倒是挺像,还中了毒——放他妈的屁!
我推开自己房门,端着烛火,果然看到应该无力瘫在床上的二爷站在床边,手里拿着滴血的短刀——等等!我的床上……为什么会有一具尸体?!那鲜血浸湿了我的鸳鸯小锦被,甚至顺着床榻边滴下来!
二爷看到我的惨状,惊道:“有人甚至摸到我屋里去了?!”
我移开眼睛,不再去看那被二爷隔断喉咙不断抽搐的黑衣男子,努力平稳声音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根本就没有中毒——”
关守玄抱歉的笑了笑:“哎呀,真不是故意把你的床弄得脏成这样,本以为那十一殿下只是来要将你带走,所以在此埋伏。没想到连我屋里也去了一遭,你那里去了几个人?”
“一个,人多了我还能活命?”我说道。
二爷的脸被我手中的一点点烛光照的忽明忽暗:“我这儿可来了三个,杀了一个,跑了两个。你也让那人跑了?”
“嗯,跑是跑了——”我把烛台放在木桌上,回头看向院子的高墙:“可他绝对没法或者回去报告了。肺部只要开一个小洞,就能让他因为肺部与外气压的落差而死,再加上我开了那么大一个伤口,他使用轻功呼吸频率又更快,只怕是还没跑出几条巷子就会死在别人家屋顶上。”
“……请说人话好么?吾辈听不懂啊。”
“……愚昧的中原人。”
等到我拿了床旧被子把血擦拭干净,看他把尸体扔进院内的枯井里去,才心中回过味儿来。这怎么也算是二爷暗中救了我一把,他不知什么原因早就预料到十一皇子会派人来找我,所以才故意骗我,本以为我与他换了房间就会安全,却没想到有人也去他房间,想要探探底细。
按理说来,我与二爷真算不熟,他却暗中帮我……
都弄干净了之后,二爷打了盆冰凉的水,放在回廊下,给我一起擦手洗脸,我才发现自己睡衣上都是血,那血垢凝结在柳七纤长的指甲里,我拿了剪刀,把这华而不实的指甲全都剪去了,蹲在水盆边上洗袖子。二爷往我脸上弹了点水,笑道:“你第一次杀人?”
“呃……其实不算吧。”我低头:“为了自保,也有过很远的地方,用枪……啊,就是射箭杀死了别人,不过我没去看过尸体,也没有那种近距离直接动手杀死别人的感觉,所以……对生死的感觉模模糊糊的。”
二爷忽然有点恶趣味的笑了:“那把匕首扎入别人血肉的感觉怎么样啊?”
我翻了个白眼,手舀了水就往他脸上泼去:“这算什么,我是学医的,虽然在医院里只是个助手,但也是早就不畏惧这些了。院内尸体数量有限,每次讲课要去摸尸体的时候,我都要挤在最前面呢,我心里倒是没什么阴影障碍的,只是如果真要我徒手杀死一个人,恐怕我是受不了的。”
关守玄静静蹲在水盆边,看着我说话。
“我实在是没法接受有人在我面前狰狞的死去,接受不了啊……”我感叹道。“这就是人的虚伪啊,明明与间接害死别人,或者是远处射箭杀死别人一样的事情,但是后者就能欺骗自己,前者就不行了啊。”
“哈,你这疯疯癫癫的家伙倒也有感慨的时候。”他伸手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这身体的头发软软柔柔的,蹭在我自己脸颊上都很舒服。
我有点别扭的扭过头去,站起身来,提了提裤子,进了侧院朝茅厕迈去,一路到蹲在坑里都雄赳赳气昂昂的唱着歌——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嘿嘿嘿嘿参北斗哇——”
“蛤蟆你能别唱了不?!”二爷痛苦的声音从茅厕外传来。
“壮胆啊,夜里厕所那么黑,我不唱歌我怕得慌啊!”我蹲在那儿扯着脖子喊道。
“我跟你说着话总行了吧……”二爷轻笑道:“你也知道怕啊。”
“恩恩……说啊,如果我一时没有回答你,肯定是因为我菊部太用力,没法说话啊。”我回答道。
“呵,其实小蛤蟆,我爱的是柳钰。”
我脚一歪,差点栽进坑里。别介,求您,这爱上嫂嫂的俗套故事求您别讲给我听啊——
☆、狂暴吧!大夫
等我听完这个感人至深的故事,提着裤子走出茅厕的时候,两只脚已经麻的发抖了。我实在是没办法调整表情,面对茅厕门口闻着味儿深情诉说的二爷。
抱歉什么一见钟情但爱人竟为了利益嫁给哥哥的故事,我没法苟同,也不认为二爷这个逗逼会真的喜欢柳钰,毕竟难以寻得蛛丝马迹,指向他们的j□j。但二爷故事最后跟我说的话,我算是听明白了。“今日看到你的手段行事,我也相信你绝对能保护好自己。只是如果有朝一日,你不论在何处见到柳钰,她若是沦落了,请你记得今日我帮你之恩。你若是能救她一把,便是还了我的恩。”
我没多问,也没辩驳:“好。如果我不是跟她一样惨的话。”
本想说柳钰有将军庇护,怎么可能会沦落在外,但忽然又觉得我太无知了,对于所有的状况基本一无所知,二爷必定是有原因才会这么说吧。
这么想来又觉得二爷的故事说的半真半假。在他那如同戏折子一般的故事里,将军是关家嫡子,而他则是个由于这代血亲薄弱而过继来的远亲,还是那种远到天边的亲戚。而二爷这个几乎跟关家没什么血缘的远亲却极度想要站得更高,仰仗着自己的几分才气锋芒毕露,而嫡子将军与他同样颇受朝廷重视,关家长辈忌惮二爷,偏又二爷做事有几分滴水不漏——
这部分恐怕不是假的……
而后他只字不提自己是怎么落到如此境地的,只在那儿自顾自的讲怎么喜欢柳钰之类的话,我却觉得并不那么像男女之情,反而更多是他真心实意对柳钰这样女子的钦佩与向往。他想要让我帮柳钰一把,也就真是这个原因吧。
夜里躺在满是血腥味的床上,我反复琢磨着自己所知道的为数不多的那点事儿,却怎么都想不出个脉络来。果然是知道的太少了么?
到了第二日,我疲惫的起床的时候,发现宅内厨房送来了的早饭早就被二爷私吞了,他还打着嗝在那儿埋鸡蛋壳,一边埋一边说:“春天埋下两个蛋壳……秋天收获两个蛋蛋……”
够了,一大早就开始装傻,不要太敬业啊。
我昨天夜里运动量太大,今儿不吃早饭真是要坚持不住了,从衣柜扒拉出一件粉色的裙衫,我往身上一披,却听到一声微响,一个黑色的小物件从衣袖里滚出来。我低头捡起来,却发现是个黑色的小哨,入手的质感则是牛角一般……这,我一眼就认出来这分明跟十一皇子腰间的那哨儿几乎一样。
这?能有个哨这也说明这柳七原来可不只是个底层的细作吧——
之前我怀疑二爷翻找过柳七的东西,莫不是在找这个?思索了一会儿,我却没带在身上,又塞回衣柜里,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揉了揉脸上的伤疤敲开院子的大门。
没想到我到了宅内的厨房里,却连半个人也没有理我的。我可不是软性子,那一个个婆子们拿斜眼看着我,还有一个说道:“你去把院里的柴火劈了,我就把今早上大丫鬟们吃剩下的糍粑给你两个。”呵呵你谁啊,我干嘛听你的啊。
挤开几个婆子我钻进厨房里,径直掀开笼屉拿着几个还温着的包子就往嘴里塞。
“哎!你做什么——!”一个婆子上来就要打我的手,我一肘狠狠砸向她肚腹,看她痛叫一声弯下腰去,她这一弯腰,我就看见了她身后架子上放着的一盘腌牛肉,端起来我闻了闻却听着骂声不断。我倒是不管她们几个,刚出了厨房,却见着一个熟悉的丫鬟走了过来。
“哎,你们几个。”她说话还是那样粗野:“大夫人身体不舒服,要你们熬点莲子粥过去,快点你们几个肥婆子!”
却没见着我从人堆里挤出来,端着盘子几乎要撞到她身上去。这丫头条件反射的后退半步,往我肩上一推,我本没在意,她却力气极大,这两日我明明可以好好利用柳七的气力,却仍被她推的倒退两步。一个婆子箭步冲上来提着我后领就要拽住我,我心中一惊,这绿宁竟也不是一般人,不留神却被婆子拽着提了起来。
“绿宁,就是她,竟敢闯我们厨房里来。”婆子竟找她告状来了。
绿宁瞥了我一眼,笑起来了:“哼,果然是饿的受不住来找吃的,没出息的样子!这也算是偷东西吃吧。”
咄,这一个丫鬟怎么倒训起我来了!
“我作为二夫人,来厨房自己弄点吃的,竟也算得上偷了,你有本事把这话说到你主子面前去,看她怎么回你。”我翻个白眼。回头甩开婆子的手,绿宁本就讨厌我,看我这么嚣张简直要气歪了眼,她虽说话粗野,却是耿直又泼辣的性子,上来就要拽我胳膊。
“绿宁,你再不去,夫人喝不上莲子粥,倒霉的是你。”我抬抬眼说到:“你要是跟我打架,我非撕烂你裙子让你光着腚找夫人去。”
她咬咬牙,拧身交代婆子几句就要走,回头还冲我恶狠狠说道:“若不是大夫人今儿身子是在不适,我真要揍死你!想想你以前做过的恶毒事情,我都真觉得应该弄瞎你的眼!”
啧啧,这小丫头嘴太毒了,我往嘴里塞了片腌牛肉想道。
婆子们拦不住我,似乎有人去汇报给了大夫人,却也没听着正屋里的夫人有表态,我便每日都去厨房里逛一圈。倒是二爷装傻,只能呆在院子里头,每天看着我端着各种肉食回来,眼红的就要来抢。
这几日竟清闲到肆意,我始终把那个装满姨妈巾和匕首的包裹塞在衣柜里,渐渐往里添了几件物什,二爷虽然曾说过我短时间内不该离开将军府,但我心里仍然有一种按耐不住的想要翻墙离开的冲动。二爷时常消失,我早已习惯,本以为他不消失的时候,一定像我想象的那样运筹帷幄,那暗卫手下嗷嗷的往屋里飞。可实际上,二爷在宅院里大部分的时间不是跟我斗嘴就是与我过招。
关守玄特别喜欢跟我动手,我根本不会使用柳七身上的武功,他偏生就愿意逗弄我,我这人胜负心强,一点都不肯服软,就算用上指甲和牙齿,在泥地里滚了一圈又一圈也不肯服输。二爷军营出身,古人在攻守招式上的巧妙与武技的扎实,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不得不承认,他即是在和我对打也是在教我,每个傍晚,我都打的大汗淋漓灰头土脸,然后我们俩人就坐在夕阳下的回廊里拿着大木桶开始洗衣服……
有一日我午睡到了快傍晚才醒来,推门却发现二爷又不在院里,跑到他屋里去,桌上只有他熬夜扎的破风筝和半张熟宣,上面写着:
“蛤蟆,我近日感觉身体不舒服,你去帮我找一趟西市的大夫,把他带过来吧。”
哈?
写的莫名其妙的,但又毫无疑问是写给我的。他还能胎气不稳了不成?自己每日跑出去,今儿竟然要我去替他寻大夫?就算府内的大夫不可信任,也不至于让我去西市吧。
我反复看了两遍,也没觉得能有什么玄机,最终还是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揣着匕首,带上面纱连滚带爬的绕开侍卫悄悄翻出墙去。虽然说他老跟我强调出来就会有危险,但二爷都这么给我留纸条了,自然有原因。这确确实实是我第一次走出院子,夜色已经开始深了,一路问着道,我走向了所谓西市。走出好远才感觉到了都城应有的热闹,站在西市街口,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人潮涌来嘈杂笑语,我一下子觉得慌了。
妈蛋,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窝在那小破院子里啊!
灯火流影,笑语晏晏,人流挤着我往前走,挑着担子卖豌豆黄甜豆花的,摆着摊雕梳子扎风筝的,连那街边小店的馄饨味儿都扑了我一脸!我忘了驻足,只知道随着人流往前走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市井间的鲜活表情,大方而好奇的女人从我身边磊落走过,街边被砍价的卖灯笼大叔一脸为难,调皮的孩子把满手的糖浆蹭在别人裤腿上,被挤的踉踉跄跄的老头回首嘟囔着。每个人的脸上映着夜市温暖的灯火,我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我一直都知道我不适合那个死气沉沉的将军府,那个只能抬头看一小片天的宅院儿,但这种感觉从未如此强烈。在这条街上我可以从这头狂奔到那头,我可以尽情吃喝笑,我可以摘掉面纱大大咧咧坐在街边茶摊。在那宅院外的世界,我感觉自己更像以前的自己——没人能管我,没人要求我装,我不必去那些与我生活环境本就不同的女人多废话,我只要有能力就可以尽情做自己。
有的女人想要得到的是爱情,于是她们得到爱人所以觉得幸福。有的女人想要得到的是平稳地生活,所以她们踏踏实实生活,因此也觉得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我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当初家境不算好还去出国读书,没办法做混出头就去做军医,这都是我自己对前进方向的选择。对我来说我自己本身的自由和尊严,远比我作为女人的幸福重要得多,所以我一直不后悔自己二十五六岁孑然一身的选择,独自一人在战场上奔波,或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