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宁儿!”
帝宗玦这才知道,自己方才是惹怒心上人,又急吼吼的哄着她:“我错了,你说,我听着便是。”
可容熙宁却听着帝宗玦这番话,嘴角不悦的撅起,怒道:“不说了。我明日回京!”
“不许!”
帝宗玦强势的搂着容熙宁,额头抵着她的,却是霸道无比的口气。
容熙宁叹了口气,说道:“我让珊瑚假扮成我在西京应付那冬青太子,我最迟不过两日后就要出发。”
帝宗玦沉默不语,手掌置于容熙宁的后腰,将她抵向自己,低声说道:“等我。至多两月之后我就会回京。”
“两月?”容熙宁微微惊讶,她尚且不知道如今边境的情况。匆忙赶来边境也只是因为心中记挂着帝宗玦是否康健。可若是两月之内就击退蛮夷回京,这是不是也太快了?
永璋帝是个有疑心的人。帝宗玦若是才到了边境不久,就可凯旋。这件事只怕会在永璋帝心中留下污点。
帝宗玦似乎明白容熙宁在担忧什么,他松开容熙宁,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此事才是父皇的真正目的。”
容熙宁震惊的看向帝宗玦,这才是永璋帝的真正目的?难道他早就知道桑钊会来边境,想要拔出桑相布置在边境的毒牙?!容熙宁微微抬头看向帝宗玦,道:“那今日刺杀你的人?”
“意外。”帝宗玦淡淡两个字就掠过了今晚的那一场厮杀,但是容熙宁却知道帝宗玦已经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扣!扣!”
门响,两人皆是警惕的看向门口:“谁?”
“小人来送沐浴水。”门口是管家的声音。
听到沐浴这两个字,帝宗玦便将容熙宁看了一眼,一个顺手就将她带入了内阁,之后才朗声说道:“进来吧。”
“是。”
管家倒是十分知事,准备了两大桶热气腾腾的沐浴水,待放好之后,弓着身子,对着内阁两个看不清人影儿的人问道:“殿下,可曾需要人伺候?”
“不需,出去。”帝宗玦的声音冷若冰霜,与方才对着容熙宁的软言细语简直就是两人所为。
“是。”管家将人都带了出去。
容熙宁用力的推搡了帝宗玦,说道:“起身!”
“共浴,可好?”帝宗玦低着头,嘴角挂着一丝魅惑众生的笑颜,连眉梢都是满满的喜悦。
容熙宁却是起身之后都不愿与帝宗玦说话了,帝宗玦嘴角挂着一丝宠溺的笑意,将已经走了几步的容熙宁揽到怀里,轻吻她的唇瓣,喃呢:“害羞了?”
“……”
容熙宁被这人的厚颜无耻震得无话可说,唯有将自己双手摊给他看,道:“若是再不处理,这手就废了。”
帝宗玦严肃的点点头,一把打横将容熙宁抱起,走到了浴桶边,将容熙宁放下,说道:“小心些。”
得帝宗玦的话,容熙宁微微红了脸,点点头。帝宗玦走了出去,去到内阁之外,在那处准备沐浴。容熙宁直到听到了那处的水声,这才迅速解了衣裳,没入水中。原本清澈的水便染上了些些红色,她手上的伤不重却染了不少敌人的血。容熙宁迅速将自己清理好,又迅速起身将衣服都穿在身上。
待容熙宁走出来的时候,帝宗玦已经换好了一身新衣。
那人一身玄色衣袍,腰带是纯黑色的锦缎,眉目如画,那张脸永远是冷肆傲然的模样,周身的尊贵之气却是与生俱来。哪怕就是站那里,目光也能将人吸引住。
容熙宁倒是女子惯穿的月牙白,只是她并不是很喜欢。微微蹙眉,走到帝宗玦身边:“你今日不回军营么?”
“无妨。”帝宗玦伸手拢了拢女子的发髻:“明日的指令我已经早早发下,军中还有你哥哥和闻典坐镇。”
“帝宗玦。”
容熙宁扑入帝宗玦怀中,声音带着些些不稳的情绪。她直到看到完整无缺的帝宗玦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在西京之内心神不宁,心中不安了。他到底还是在自己心里扎根落户,而她却没有发现过。
帝宗玦自得将容熙宁紧紧拥住,心中动容。她一介女子,就算是习过武艺,可独身一人从西京来到这遥远的边境更是危险重重。虽然有暗卫的跟随,可帝宗玦却是自动忽略了那一百暗卫的存在。
“你要好好保护你自己,否则的话,你真的成为了我的弱点,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好。”
帝宗玦一口答应下来,他知道他心中一直在意的那个人现在也开始在意他了。帝宗玦嘴角划过一抹淡淡的笑意,却是让人觉得耀眼无比。
“休息会儿。”帝宗玦一把抱起容熙宁,往床榻的方向走去:“我会陪着你。”
“嗯。”
容熙宁将手环住帝宗玦的脖颈,待两人都相拥躺在床榻之时,容熙宁不过一会儿就已经沉沉睡去。帝宗玦看着容熙宁的睡颜,那双傲然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心疼。她本是容郡王府的嫡长女,更是父皇亲封的宣宁翁主,她本应该在西京享受着锦衣玉食,却因为他来到这边境。手中的伤更是因他而受,他怎么能不心疼呢?
“宁儿,我独要你一人足矣。”帝宗玦轻轻吻上她的唇,情深似海。
—
帝宗玦带着容熙宁回到了城主府这段时间,书生和瘦猴处理了郊外的事之后直奔军营找到了闻典和容嘉文。
容嘉文不悦的看向书生,道:“你们不是应当跟着熙儿身边么?怎么会来军营?”
闻典也是一脸的不解,他听容嘉文说了就在方才四殿下在郊外遇袭,来者凶残无比,若不是因为宣宁翁主的缘故,殿下只怕已经重伤了。而跟着容熙宁前来的却是暗卫当前,铁衣卫在后面紧紧跟着。
书生脸上带着后悔的神情,对着容嘉文犹豫再三,却还是没有说出口。瘦猴却是一把推开了书生,愤懑的对容嘉文说道:“我当初就说了不能对小主公隐瞒消息,可书生这厮却说什么为了小主公好。结果收到信件当日便遇到小主公上山来。小主公必定是恼了我等没将消息传递过去,小主公便道让我们走开,独自走了。等我们追下山的时候,小主公已经带着今日所见那群黑衣人走了!”
“糊涂!”闻典大骂,怒斥书生:“你怎的如此糊涂!”
“属下知错,还请将军,军师责罚!”书生‘噗通’一声跪在容嘉文和闻典面前,悔不当初:“属下鬼迷心窍,擅作主张!”
“你岂止是鬼迷心窍。”容嘉文却是一副十分淡然的模样,与闻典的模样倒是颠倒过来了。容嘉文看了书生一眼,说道:“你若是稍微清明的一些,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界。”
闻典却是不解容嘉文的意思:“何解?”
容嘉文看了闻典一眼,嗤笑一声,道:“你以为熙儿是什么人?一次不忠,百次不容。楚瑜此举令她觉得铁衣卫仍旧是奉我为主,她比我的心气都要傲,又怎么会继续与楚瑜杨柯继续来往。起初我还在想为何熙儿竟然与安统领一路来,原来这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将军!”瘦猴一听这意思是铁衣卫已经为容熙宁所放弃,便立刻解释道:“将军,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那又如何呢。难道你们以为熙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么?”容嘉文也不将两人扶起,只是目光悠远的说道:“父亲从小就把熙儿当成男子培养,我会的东西熙儿都会,甚至比我更好。可熙儿却是个心肠极好之人。后宅之中的争斗想必你们没见过也听说过。熙儿每每吃亏,如今终是明白了,却也受了不少苦。有些东西,在熙儿心中,是永远无法磨灭的。比如说不信任,再比如背叛和忠诚。”
书生和瘦猴只觉得听得惊心!尤其是书生,才恍然惊觉自己到底是犯了一个什么样的错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颓然的将手捶在地上,说道:“是我太自负!”
瘦猴却是死死的叩在地上,说道:“将军,求您帮我等求情啊。”
容嘉文两手一摊,无奈道:“你们当下只有一条路。那就回到原来的位置。”
“将军!”
书生不可置信的看着容嘉文,不相信他竟然不帮忙求情:“将军……”
“打住!”容嘉文一掌抵于前,说道:“此事我去求情有什么用。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书生一愣,一下没有想到容嘉文话中的意思,可容嘉文却一下已经走出老远。追上去也是于事无补了,书生迷茫看着容嘉文离开。闻典在一旁看着书生迷茫的样子,上前将两人扶起来,叹了口气,说道:“楚瑜啊楚瑜,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军师,是我太糊涂了。还请军师明示。”书生说着又要跪下,被闻典伸手一挡。
“你们惹出来的祸端,难道还要我们去收拾么?!”闻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书生,心中无比疑惑。楚瑜平日也是个精明的人,怎的今日竟然这么糊涂了?还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来,闻典想到那宣宁翁主的性子,心中还真的没有什么把握。
书生还想说什么,却被瘦猴大声呵斥:“好了!我知道了!跟我来!”
书生不解,但却敌不过瘦猴的蛮力,被他拉着走。闻典见瘦猴胸有成竹的样子,嘴角微扬这瘦猴也不是那么的傻嘛。最起码呢,现在找到了他告诉他们的重点。看着他们两人离去的背影,闻典快步走出了军营。果然看到容嘉文在一旁等着自己,便快步走了过去。
“今日刺杀之人呢?”闻典关心的是为何到了这边境竟然过了半月有余才有人来动手。
容嘉文沉吟了一下,最后说道:“这是杀手盟的人。”
“竟然又是杀手盟的人。”闻典愤恨的说道。
容嘉文见闻典如此愤恨,心中不解,问道:“什么叫又是?难道杀手盟的人之前出现过?”
“嗯。”闻典点点头,说道:“你可还记得老大受伤的事?就是杀手盟的杰作!”
“什么!”容嘉文大惊,季昌文怎么会和杀手盟有关系呢!?
闻典倒是不意外容嘉文的反应,当他知道的时候,他的反应和容嘉文是如出一辙。闻典叹了口气,说道:“此事乃是元帅让我保密。你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容嘉文皱眉,不悦的说道:“既然元帅让你保密,你还说?”
知容嘉文这是心有不悦,闻典也不和他争,直接解释到:“此事虽然元帅让我保密的,可是这却是翁主不让我告诉你,原因为何我也不知。只是现在非一般情况,我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告诉你了。你切莫以为是元帅的意思,误会元帅。”
容嘉文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他方才还真的以为是元帅的意思。但立刻容嘉文说道:“此番来人个个都像是不要命了一般。若不是熙儿赶来,只怕四殿下当下危矣。”
闻典点点头:“只是不知翁主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难道是翁主收到了什么消息么?”
容嘉文摇摇头,他哪里知道呢。若不是因为好奇那斗篷人的身份也不会跟着安和去郊外,不会知道那斗篷人就是熙儿,更加不会知道那一场厮杀的存在!他自己到现在都还是疑点重重,若不是因为四殿下带着熙儿去了城主府的话,他早就追去了。
闻典进容嘉文的样子,便心下了然,知道容嘉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闻典一想,便问:“殿下可是在城主府?”
容嘉文白了闻典一眼,有些恹恹的说道:“难不成你还敢去擅闯城主府不成?不说城主那就够你喝一壶,若是真的惊动了殿下,你只怕有命去没命回来。”
容嘉文的话可不是开玩笑的,闻典心中有数。他们都知道四殿下在离开西京之前,就找将军把一百暗卫安插在宣宁翁主身边,这样的重视,若是还不知道四殿下对于宣宁翁主的心思,那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闻典神秘一笑,说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有人已经去了城主府送死了……”
容嘉文见闻典这幸灾乐祸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心中只能暗暗为书生和瘦猴两人祷告,希望他们两不要死的太惨!
正当容嘉文和闻典说完话的时候,瘦猴已经拖着书生去负荆请罪了!
是真的负荆请罪!
瘦猴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许多的荆条,将衣服一脱,就把荆条绑在了身上。书生看着瘦猴干净利落的动作,也如法炮制的这样做了。铁衣卫其余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上前询问。
书生本想开口,瘦猴却想先说道:“我和楚瑜犯了错,若是不去请罪的话,我们以后连主子都留不住了!”
“杨大哥,我和你们一起去!”
“我也去!”
“我也是我也是!”
“走啊!我也去!”
“大家都去好了!”
“是啊!都去”
“一起去!”
铁衣卫们都是过命的兄弟,又怎么会让瘦猴和书生两人独自承担呢。当瘦猴的话说完之际,就纷纷有人附和道。
书生只觉得眼眶有些湿润,而瘦猴却是大手一挥,说道:“兄弟们!铁衣卫也是有主子带出来的!咱们就是谁错了谁担着!这还不是咱们在西京的地盘儿,别给主子添多了麻烦!”
瘦猴此言一出,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不说话了。瘦猴见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便说道:“兄弟们放心,主子必定是不会为难我和楚瑜的!”
“是!”
书生也坚定出声。在两人坚定的态度下,铁衣卫们只好在原地待命,而书生和瘦猴两人就一步一步的背着荆条走到城主府的门口,背部荆条捆的蛮紧。荆刺刺入皮肤,在两人走动的情况下更是满背都是淋漓的鲜血!
“来者何人!”城主府的侍卫们见这两人光着膀子却捆着荆条到了城主府,便即刻心生警惕。
瘦猴和书生却一下子跪在了城主府的门口,瘦猴说道:“求见四殿下!”
“四殿下可不是你们这种人想见就见!”侍卫一点不让,挡在门口,表情严肃。
“求见四殿下!”
书生和瘦猴两人齐齐喊道,声音更是大声,甚至都惊动了管家。管家匆匆赶来,看到两人竟然背捆荆条跪在城主府门口,便问道:“你们是何人?所为何事?”
“求您去通知四殿下!就说杨柯和楚瑜前来负荆请罪!”瘦猴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