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叶沉柳当年与道宗的莫家丫头一事略有所闻,据说当年闹得叶家上上下下不可开交,但后来才不过十年,两人就分道扬镳,生的那个儿子也被莫家丫头带走了。
叶沉柳眉目如画,俊美程度甚至远在青玉魔君之上,资质却也不凡,然则性格软弱,优柔寡断,当年不顾家族反对,坚持要娶一个出自道宗的女子为妻,着实还让青玉魔君有些意外,至于后来分手,就不足为奇了。
情深不寿,况且叶沉柳其人,与其说是多情,不如说是天真,这样的男人又如何担得起千夫所指的压力。
所以,虽是表亲,青玉魔君对叶沉柳可是半点好印象都没。
“很遗憾,上次见沉柳已是二十多年的事了,听说,为了一个女人去了琼州。”青玉魔君言辞间颇有鄙视。
依旧还是多情公子的做派,也不想想自己都多大了,还不专心修炼,整日以女人马首是瞻。青玉魔君提起这个比他小不少的表弟,就不禁有些动怒。
想当初,博州叶家,也是天染大陆有名的修仙世家,到今日人才凋零,金丹修士都寥寥无几。若非碍于青玉魔君的面子,叶家或许早被博州其余几个修仙世家给取而代之了。
不过,眼前这个小子看起来倒还
不错,资质绝好,心性也定,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离开五道宗,投靠他们魔宗。
叶奉之听了青玉魔君的话,沉默不语。他之前就去过叶家,也是这般听说的。对于自己的亲生父亲,叶奉之既恨又怨,然而,说到底,他的内心深处还抱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他曾幻想过,如果那人见到自己如此出色,会不会为当年抛弃他这个儿子而感到后悔。然而,或许是他今生注定与亲情无缘,就算是这一点点小小的奢望,似乎都难以达成。
正在这时,厅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青玉老魔,你这好好的新郎官不出来应酬,躲在这里做什么?”
话音刚落,大厅便风一般地闯进来一个身材圆胖的红脸壮汉,笑容满面,看上去甚是和蔼。
“戚老头,你这莽撞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乱闯我内院,若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要我如何是好。”青玉魔君站起身来,神情颇有几分无奈。
这红脸汉子叫戚子路,是魔宗一个颇有名气的散修,同样是元婴后期修为,与青玉魔君私交不错。
“哈,能有什么,老子练的是童子功,你那些女人就算脱光光放我面前,老子碰都不会碰。”戚子路说话生冷不忌。
青玉魔君皱眉:“戚老头,这里都是些小辈,说这些也不怕别人笑你为老不尊。”
戚子路只摆了摆手,目光在场中扫了一圈,大咧咧地道:“小辈?咦,看起来甚是面生,该不会是你新认来的儿子吧,哈哈哈!”
“不要败坏我的名声,本君虽然风流成性,但若真有了儿子或是女儿,可绝不会推卸责任。”青玉魔君一脸傲然。
然而,在注意到侧边投过来的一道冷冷视线时,他脸上的表情略微走形。
好吧,当年因为被妍华公主算计,知道实情后的他勃然大怒,所以,即便后来知道她有了儿子,却气得看都没去看一眼,直到变故发生。
不过,这样的事情,也仅此一桩罢了。其他的女人或者孩子,就算只是一夕之欢,他都敢自信地说,自己做了一个男人应尽的责任。
戚子路看了几眼,突然大惊小怪嚷道:“哎,这两个小家伙该不会都是你的儿子吧,长得还挺像的。”
何微澜大惊,两个?除了叶奉之,这人说的,该不会是魏君一吧?
她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魏君一,被此人一说,似乎还真有点这种意思,眼睛比较像,就是气质差得太远。
不过,应该是巧合吧,就好像美女都是相似的,这三人都是帅哥,某些地方长得像也不足为奇。经过刚才的狗血认亲,何微澜是再也不敢随便下结论了。
这真正的父子俩都是心机
深沉之人,哪里会让人轻易看破。
青玉魔君一脸轻笑,俾睨戚子路,道:“这么说来,这天底下长得像我的年轻人,都是本君的儿子吗?”
戚子路只是随口一说,哪里真有什么想法,听罢朗声大笑:“嘿嘿,那青玉老魔,你干脆也别办喜宴了,直接弄个认亲大会好了。”
两人互相调侃了几句,就听到门外有人通报。
“大人,申长老求见。”
“哎,是申赫词那老匹夫吧。哼,老子最腻烦他那些娇滴滴的女徒弟了,上一次,只不过想借个人练功,这家伙却说什么都不肯给,真是小气。”还没等青玉魔君开口,戚子路就插了一句。
“哈哈,戚老头,那些女徒弟可都是他的心爱之物,你用嗜血功想辣手摧花,不是存心讨打吗?”
两人说得淡然,何微澜却听得有些不寒而栗。
嗜血功,这名字听起来就异常邪门,这姓戚的壮汉,看起来还颇为和气呢,真是人不可貌相。
说话间,一个身穿黑衣长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见到厅中除了青玉魔君及几个晚辈,还有一个让他万分头疼的戚子路在,申赫词的脸色不由得有些难看。
“放心,申赫词,那嗜血功老子早就不练了,你那些女弟子很安全!”
申赫词勉强笑道:“戚道友说笑了。”
“好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青玉魔君知道两人不和,主动出言调解气氛。
申赫词踌躇了一下,他这次来,本意是为了他那个徒弟。
听陆昕薇说,她在席间看见了自己的仇人。关于陆昕薇的来历,他略知一二,知道她的仇人同是玄英门中人。
跟陆昕薇想的不同,申赫词首先想到,道宗的弟子混进他们青玉宫,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
再加上陆昕薇的苦求,他就想着先把人弄回去,再好好盘问一番。
谁知,后来听手下人说,玉寒天把人带走了,他就开始猜测这女人会不会是青玉魔君要的人。
果不其然,看屋内气氛,一点都不像是盘查犯人,或许,这个女人真是青玉魔君看中的?
是以,他才有些犹豫起来。
“赫词,我最不喜欢别人吞吞吐吐。”青玉魔君声音柔和,听在申赫词耳中,却清楚这是他开始不耐了。
他不再犹豫,直接开口:“魔君,这女人是道宗……”
他将目光投向了何微澜。姿容上佳,若青玉魔君真对其有意,倒也不难想象。
青玉魔君眼神一冷。
申赫词是如何知道这女人的来历,那魏君一呢,会不会……
可这样的表情,看到申赫词眼中,却马上产生了另外的误会,他迅速低下头:“大人,属
下只是担心她对大人不利,当然,若是大人喜欢,即便她是道宗某个元婴修士的女人,属下也绝无异议。”
听到申赫词这番话,青玉魔君这才放下心来,看来,申赫词也只知其一罢了。
青玉魔君瞟了一眼惴惴不安的何微澜,以及身后两人,懒洋洋地道:“放心,我不跟小辈抢女人。”
“寒天,这三人都是我请来的客人,谁若是敢对他们不利,就是跟本君作对,喜宴过后,明日一早,你亲自送他们离开。”
申赫词心中一凛,知道青玉魔君这话是对他说的。
青玉魔君说完,就准备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对了,奉之,你是沉柳的儿子,也相当于本君的血缘后辈,若哪日你不喜欢五道宗了,可以来找我,本君正好还缺个像你这样出色的继承人。”
丢下这句话,青玉魔君一甩袖子,就施施然朝厅外走去。
叶奉之听到这话,表情瞬间呆滞。
虽然刚刚认了亲,他却从想过青玉魔君会对他另眼相待。修仙界中亲情淡薄,除了直系血亲,其他亲戚的关系更是浅到不能再浅。
谁会料到,青玉魔君最后会说出这样近乎承诺的话。
他来魔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对青玉魔君的名头或是事迹听到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
这个看上却不过三十出头的俊美男人,是近百年来,魔宗最年轻的元婴后期修士,威望之盛,远远超过其他魔君。
这样的大人物,当着申赫词还有戚子路两个元婴修士的面说的话,自然不可能是开玩笑。
听到青玉魔君这话,申赫词与戚子路同时回头,看叶奉之的眼神都开始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混乱的关系终于差不多写完了,很快就到下一段剧情喽
☆、最新
三个元婴修士走后;大厅中只剩下何微澜三人与沉默是金的玉寒天。
玉寒天却也知趣;只稍作嘱咐就很快离开了。
何微澜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哀叹道:“真让人提心吊胆;若非青玉魔君对叶师兄另眼相待;我们这回可就惨了。”
“哈,想不到意外得了一个大靠山呀。”叶奉之此时已回过神来;又恢复了往日的玩世不恭。
“不会吧,你真打算当青玉宫的……”
“好像也不错呀。”叶奉之一脸随意。
何微澜端着下巴认真想了想;然后道:“说起来也对;你们俩确实很像,叶师兄;你以后也打算建个后宫佳丽三千吧。”
叶奉之瞥了她一眼;然后叹道:“若是微澜妹妹抛弃了我;我也只好找别的美人聊以安慰。”
“很假,花花公子都是这腔调!算了,不跟你浪费时间了。”
何微澜冲他翻翻白眼,再不理会,转而对一直沉默的魏君一道:“师弟,虽然青玉魔君看上去并无恶意,但这毕竟是魔宗的老巢,咱们还是要小心一些。对了,还有那个什么申长老,他怎么知道我是道宗的,真是奇怪。”
魏君一听了这话,心中一动,他自然早就猜到申赫词身后应该是陆昕薇动的手脚。只是,若直接说出来,又该如何解释他见过陆昕薇的事。
“幸好叶师兄是魔君的亲戚,我们好歹也算有了张免死金牌,哎,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修炼才是,总这样受制于人,真让不痛快。”
本以为到了金丹期,好歹算是有了自保之力,可遇上这些元婴修士,她却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哼,等老夫进阶化形,这些个小辈,一个个都不够看。”这个时候,无忘躲在储物袋中,不服气地道。
“靠人不如靠己,况且……”你基本上就没有让我感觉可靠的时候,还不如魏君一呢。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只是,当魏君一的名字在心中闪过的时候,她却猛然一惊。
什么时候,她对他的依赖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夜晚的青玉宫比白天要热闹百倍,那些观礼的客人们还未散去,反而因饮了太多灵酒,行为越发放肆起来。
喧闹声,歌舞乐器声,沸腾成一团。
在青玉宫某处一座安静的小阁楼中,有人在低声交谈。
“你叫我来青玉宫,到底意欲何为?”一个清冷的声音道。
“跟你爹说话都这么不客气,君一,这可是我的大喜之日,我却特意来见你这个儿子,有没有觉得受宠若惊?”另一个声音却很不严肃。
“是,高兴到不敢置信。”声音听起来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青玉魔君像是终于戏弄
够了,才终于说起正事:“原本,我叫你来,只是想见见你看中的女人。君一,为了她,你好像变了不少呀。”
魏君一心中一动,抬头望向跟他极为相似的眼睛,沉声道:“我不会耽误正事的。”
“你能明白这一点就好。女人,可以宠,但绝不可失了分寸,否则,还不如不要。”
这时候,青玉魔君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魏君一明白,他是在警告自己。
魏君一眼帘低垂,道:“是。”
“君一,你是我最出色的儿子,我对你的期望很高。虽然,白天我对叶奉之的话并不完全是戏言,但是,你应该清楚我的意思。”
青玉魔君望着下首的魏君一,他白天之所以对叶奉之那样说,一方面是觉得叶奉之是个可造之材,另一方面,则是想刺激一下他这个儿子。
有些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是太过无欲无求了。他们又不是道宗,讲究无欲则刚,魔宗崇尚的是随心所欲,只有心有所欲,才有更多的动力去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还有,白天我观那女子还是纯阴之身,都过了几年了,你竟还没得手,也太不像我青玉魔君的儿子了,想当初……”青玉魔君想起白天所见,马上转换话题,说话间还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爹!”魏君一的脸色则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青玉魔君则一脸笑意:“好了,我不管你的私事了,总而言之,不能毁了你爹我的一世英名,去吧。”
随后,他又抛出一个玉瓶,魏君一接到之后,不解地抬头。
“上次你要的东西,虽然我猜你已经拿到了,不过,怎么说这也是当爹的一片心意。”
魏君一沉默了一下,收好东西,便告辞离去。
离开那之后,魏君一熟练地避开青玉宫内巡逻的弟子,回到了三人休息的院落。
刚要进屋,走廊上迎面便撞上了叶奉之。
叶奉之看了他一眼,道:“这么晚了,师弟你该不会是背着微澜妹妹出去找女人了吧。”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无聊。”魏君一看也不看他,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
叶奉之看看外面,又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目光闪烁,又站了一会儿,才回房去了。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
玉寒天如同一个笔直的雕塑站在三人所在的院中。
“请随我来。”玉寒天人如其名,客套话一句没有,直接请三人离开。
三人跟着玉寒天,上了画舫,重新回到了碎星坊的码头,他们也未再耽搁时间,马不停蹄地出了碎星坊,直往北方而去。
穿过汉州,越州,直到泰州边界,很快便到了几人分手的前夜。
几人
依旧宿于荒山野岭之中。何微澜布上防御阵,魏君一正准备四处搜寻一番,却听见叶奉之说:“魏师弟,我与你同去。”
他眉毛一挑,不置可否。
叶奉之朝不解地何微澜眨了眨眼睛,便跟着一脸冷淡的美少年笑嘻嘻地走了。
“魏师弟,相处了这么久,我还从没听你说起过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