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还有救命之恩在里头,难怪尹美人能得到太子的信任,可这样一来,她要下手就变得更加容易,因为没人会怀疑她。事不宜迟,贾瑚凑到司徒景耳边小声说道:“我觉得尹美人有问题。”
“她有什么问题?你是如何看出来的?”贾瑚语出惊人,司徒景不但没有训斥他,反而是追问起来,可见他对尹美人和七皇子,并不像太子那般信任。贾瑚心里的石头,因此落下了一半,好歹司徒景是个警醒的,要是他不信他,说他胡说八道,甚至把他赶出宫,他可没有精神玩什么以死相谏,还不是只有算了,若是太子真被尹美人害了,也只能说是天命如此,非人力所能改变。
贾瑚沉吟道:“那日我去东宫谢恩,我们隔得那么近,都不知道太子病了的消息,还是到了才晓得的。尹美人身在后宫,居然就派了人前来探望,不是有古怪是什么,我就是觉得这点不对。”
司徒景等了片刻,见贾瑚没有下文就催促道:“还有呢?还有什么?”一直以来,司徒景都不喜欢司徒征,哪怕宫里所有人,都说七皇子是最礼贤下士的,可司徒景还是不喜欢他。他总觉得,一个人活着,不可能讨得所有人的喜欢,偏偏司徒征就是这样的人,能让那么多人在不经意间说他的好话,这个人太可怕了。司徒景讨厌司徒征的程度远甚于司徒彻和司徒役,还有司徒律。
可他每次在司徒衍面前说起这件事,司徒衍都不信,他说年长的皇子里面,司徒征出身最低,生母不过是宫女升上来的美人,他什么都没有,如何能像司徒彻等人那样,他没有骄傲的资格。
司徒景很想找出司徒征的错处,可他从来没有找到,几次失败过后,司徒衍就让他不要做无用功了。司徒景不甘心,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恰在此时,贾瑚站了出来,还在站在他这一边的。
谁知贾瑚却摇头道:“我就知道这点,别的没有了。”单是这点还不够吗,起码说明一点,要么是尹美人在东宫有人,要么就是她对太子做了什么,不然太子突然病了,她怎么知道地那么快。
司徒景失望道:“我知道了,你让我再想想。”情报不够,他无从查证,父王又不信他的话。
贾瑚见司徒景流露出为难的神色,猜是此事不好办,就劝他道:“殿下不必忧心,你先暗地里观察着,除非尹美人和七皇子真的什么都没做,不然肯定会露出马脚的,到时候你就有证据了。”
司徒景沉默半晌,无奈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我们先回去吧,你也快要出宫了。”
两人回到后殿,苏怡和简明已经没有在下棋了,用苏怡的话来说就是,每盘都赢很没意思的。贾瑚跟着司徒景,嘲笑了一通简明的棋艺,四个人就去了偏殿,时辰差不多了,正殿也该散席了。
今日进宫赴宴,贾赦一家四口最幸福的就是贾琏了,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年节里头出门,收红包、收各种赏赐,只有收到手软的,而其他三人,则是各有各的苦处。贾赦空有爵位而无官职,在正殿里坐着就没几个熟人,想找个人聊天都不成,傻傻坐了半日,连饭都没有吃饱。夫君不争气,张氏在诸多诰命面前,也不是很有脸面,好在还有贾瑚的存在,让人不敢彻底小瞧了她。
贾瑚就不用说了,心里沉甸甸地压着事情,他把对尹美人和七皇子的怀疑告诉了司徒景,可司徒景是否能查出有用的东西,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只能年后再看了。贾琏跟哥哥坐同一顶轿子,见贾瑚只管自己想事情,老不理他,有些不高兴,就伸手去扯他的衣袖,还把自己收到的好东西掏出来献宝。贾瑚回过神,低头逗着弟弟玩,“琏儿,哥哥喜欢这块黄玉,给了哥哥好不好?”
贾琏是个小财迷,平日里长辈赏他的东西,都是自己叫奶娘锁起来,轻易不给人看的,想要从他手里哄点东西出来,简直是比登天还要难。贾瑚也是逗着他玩,没想过真要他什么,却不料贾琏皱了皱小眉头,虽然有点舍不得,还是把那块黄玉小心地放到了贾瑚手上,嘴里还说着,“既然是哥哥喜欢,我就给你了,要是旁人的话,我是不肯的。”说完嘟了嘟嘴,一脸肉痛的表情。
贾瑚立时被逗得笑了起来,他这个弟弟,真是太有趣了,好歹心里还想着他这个哥哥,没枉费他这么疼他。有贾琏在身边打岔,贾瑚的心情好转不少,他决定少想点事情,开开心心过个年。
贾赦等人回府已经比较晚了,不过祭祖的事有贾敬夫妇操持,西府的家宴也有王氏准备,倒是有条不紊,没出什么乱子。祭祖的仪式结束后,李氏留住张氏,向她说了道谢的话,还说过几天,她亲自上门请她。张氏连连摆手说没什么,她不过是帮着传了个话,这桩婚事能成,还是两家人有缘。
别看贾赦在宫里就是被人冷落的命,可到了贾敬和贾政面前,还是大大地骄傲了一把,谁让他们都没能进宫呢。贾敬无所谓,他一向把这些俗事看得很淡,再说他是正经的二甲进士,只要资历够了,官职升了,就有资格进宫赴宴,不像贾赦,其实是托儿子的面子。贾政没有贾敬那么好的心态,也没有升官的可能,自然心头不爽,可他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憋着,差点憋出了内伤。
大年初一早上,史太君和张氏按品大妆,进宫给皇后请安,王氏的诰命虽然批下来了,可是品级不够,只能留下看家,也是窝了一肚子火,再看贾珠病兮兮的,心里不知把贾政埋怨了多少回。
初五那日,李氏果然来了西府,请全家上下初七过去看戏吃酒,史太君惯是爱凑热闹的,立马就答应了,她一向觉得,贾政应该和贾敬搞好关系,大家是堂兄弟,又同朝为官,就该互相帮助。
贾瑚问张氏,李氏谢她什么,是不是珍大哥哥和张家二表姐的婚事成了。张氏笑着点头,说就是这个事,张大太太几个月没给她回话,她差点都要以为不成了,还想回家问问,不想竟然成了。
当初,张氏回娘家透露了贾敬夫妇的想法,张老太太和张大太太都觉得不错,就找人细细打听。
张家嫁女儿,向来都很讲究的,可以说是名声要,实惠也要。说来也是奇怪,张家最近两代,女儿都很少,张氏那代就她一个女儿,到了下一代,侄儿十来个,侄女也只有两个。张氏的大侄女好几年前就出嫁了,嫁得很不错,孩子都有三个了,家里就剩个小侄女,全家人对她的婚事都很慎重。张家不仅打探贾珍的情况,还要打探贾敬和李氏,务必十全十美,才肯把女儿许配过去。
张三老爷原来就在礼部任职,虽说后来去了鸿胪寺,可他在礼部还有同仁,很快就打听到了,贾敬这个人还不错,虽然是国公府的后人,降等袭了侯爵,却是自己考上的进士,在礼部做事也是兢兢业业、踏实稳重,看着就让人放心。李家更不用说,世代书香,跟张家还是有点渊源的。贾珍从小就被拘着读书,中了秀才回来就在准备考举人,看着也是大有前程,挑不出什么毛病。
张家前后考察了三四个月,终于认可了这门婚事,就打发人跟张氏说。张氏回头告诉了李氏,李氏就请了官媒上门提亲,都是提前说好的,张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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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打脸
东府和张家的婚事能成;贾瑚是乐见其成的。首先;他跟着贾敬读过书,对贾珍的性格有所了解;他的这位堂兄,从本质上来说跟他爹贾赦很像;都是属于自控能力不足的;就是有人管束着,看着还能像回事;可要是没了拘束;就很容易惹出乱子来。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现今这个年头;东西二府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哪边出了事;另一边都逃不脱,贾瑚肯定是盼着东府好的。
张家那位二表姐,贾瑚也是见过的,比起张氏,性格还要果敢些。自身有手段,父兄又都有本事,小张氏嫁到东府,不愁拿不住贾珍。再说了,贾珍比起贾赦,还是要强上许多的,这也是亏得贾代化发现问题及时,愣是把贾珍给掰了回来。日后小张氏进门,只有劝着贾珍往正途走的,贾珍不是笨蛋,不可能不知道张家能在仕途上给他的帮助,他和小张氏的婚姻,贾瑚是很看好的。
其次,道不同不相为谋,贾赦无心诗书,整日在家宅着,跟贾敬的关系也是平平,偶尔见面还会刺人家两句。倒是贾政,他和贾敬一个在工部,一个在礼部,每每见了面,还是有几句能说的。贾敬是贾氏一族的族长,贾家但凡有事,由他出面最是名正言顺,史太君搬出辈分也是压不住的,贾瑚可不希望他跟二房走得太近,小张氏嫁给了贾珍,怎么说也会跟西府长房更亲近些的。
只是这桩婚事,史太君知道吗,贾瑚隐约记得,去年贾珍考上秀才以后,李氏过来西府提过,让他们帮忙看着,哪家有合适的姑娘。张氏当时没有应话,倒是史太君,琢磨过他们史家的姑娘,可惜年龄没有合适的,不过说说而已。后来李氏自己看上了小张氏,也就没再提过这话,但是史太君那边,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呢。贾瑚心里猜想,她说不定会认为是张氏把侄女介绍给李氏的。
想到史太君强大的控制欲,贾瑚不由问了句,“珍大哥哥和张家二表姐的事,老太太知道么?”就见张氏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茫然地道:“珍哥儿的婚事,有他父母做主,何必劳烦老太太。”贾代化和贾代善是堂兄弟,史太君不过是贾珍的隔房叔祖母,贾珍父母俱在,婚事跟她有何相干。
贾瑚就知道会是这样,张氏只是传话的,她没把这件事告诉府里其他人,遂解释道:“娘,你还记得吗?去年珍大哥哥中了秀才,大伯母过来报喜,还让你们帮着相看,老太太很热情的。”
张氏回想了下,是有这么回事,可史家没有跟贾珍年岁相当的姑娘,此事也就过了,怎么还有下文,便问道:“你大伯母不过顺口一提,也没指着就能成事,你二表姐还是她自己看上的呢。”
贾瑚点头道:“没错,二表姐是大伯母自己看中的,可是老太太不知道大伯母有了中意的人选。我上次还听见她跟二婶娘说,她见谁家的姑娘不错,和珍大哥哥挺般配的,想要帮着说合呢。”
张氏惊讶道:“这怎么可能,老太太就是要帮忙,也该先跟你大伯母说一声的。”这年头的婚事,不到最后敲定,是不会拿到明面上说的,都是底下悄悄问话,不管成与不成,都不伤人面子。
就像李氏看上小张氏,不是贸然上门,而是请张氏帮忙问话,张家有意思,他们就正式上门提亲,要是没有,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外人也不知道,两家面上都好看。史太君想帮忙做媒可以,但她有了合适的人选,得跟李氏说的,她和贾敬觉得没有问题,就找相熟的人家过去问。绝对没有贾敬和李氏都不知道,就跟人家女方透露风声的,成了还好说,要是不成,传出去多不好听。
贾瑚皱眉道:“老太太未必如此莽撞,可大伯母只说请我们吃酒看戏,没说由头,要是老太太心血来潮,说起珍大哥哥的婚事,岂不尴尬,还是提醒大伯母一声,上来就把事情说了比较好。”
史太君想给贾珍介绍谁家姑娘,贾瑚不清楚,但从她优先考虑史家姑娘的做法就能判断出,她介绍的,肯定是和史家亲厚的,嫁给贾珍也能拉着东府和二房亲近的,对长房肯定没好处就是了。
张氏凝眉一想,觉得儿子的话很有道理,就笑着说:“明儿我就打发人去东府,跟你大伯母说一声儿。”长房处境艰难,逼得她的瑚儿和琏儿都比别家的孩子更早熟,张氏既是欣慰又很心疼。
大年初七那日,西府合家上下打扮一新,去了东府做客。贾珠的病情有了好转,也被王氏带了过去,说是终日在家闷着,也得出门透透气。贾珠想到能向贾敬请教学问,倒也是很乐意出门的。
贾敬和李氏早早就在门口迎着,史太君毕竟是长辈,他们就是族长和宗妇,也该对她客气点。进门以后,就照男女分开,贾敬领着兄弟子侄在前院摆酒看戏,李氏带着史太君等人去了后院。
史太君坐在软轿上还在想着,今儿天气不错,正好跟李氏说说曹家那门亲事,她看了好几家,就觉得那家最适合。史太君说的曹家,是她一个表姐嫁过去的人家,史太君尚在闺中的时候,就跟曹老太太感情最好。史家军功起家,史太君的父母跟贾源和徐太夫人差不多,也就是普通人家出身,曹老太太是史太君姑姑的女儿,借着舅舅的家世,嫁了户很好的人家,家中也是有爵位的。
可惜这位曹老太太命苦,自己生的儿子英年早逝,眼睁睁地看着庶子继承了家里的爵位。曹老太太的儿子生前留了个女儿下来,今年十五岁,长得如花似玉,史太君给贾珍看中的人选就是她。
史太君心里盘算过了,论出身,曹氏是伯爷的孙女,说起来还是很不错的,跟贾珍绝对配得上。曹老太太早年苛待庶子,如今庶子袭了爵,对她只有面子情,对曹氏就更不怎么样了。曹氏嫁到东府,娘家是靠不上的,史太君打着姨婆的身份出面,曹氏肯定是向着她的,也就把东府拉了过来。
众人到了会芳园,没等史太君有机会开口,李氏就笑着说,今儿请大家来,是有两件事。一是前几年过年,两边都在守孝,过年都是清风雅静,今年都出孝了,大家聚在一起,说笑玩乐一番;二就是贾珍的婚事有了着落,过了年就要正式操办起来,她一个人忙不转,说不定还要劳烦两位弟妹。
史太君的话都到嗓子眼了,听李氏这么一说,赶紧又给压了下去,心里却有些不痛快。一点动静没有,贾敬和李氏就把贾珍的婚事给定下了,不过是通知她一声,简直是有点不把她放在眼里。
史太君拉拢东府的想法,王氏是知道的,此时见她面色不虞,就笑问道:“请问敬大嫂子,新媳妇是谁家的闺女,可是我们听过的没有?”她倒要看看,李氏给贾珍说了门如何了不得的婚事。
跟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