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乐环顾整个宴会厅,都没发现特雷亚和毒十娘,不禁暗暗失望。
就在这时,身边不远处传来一阵豪笑,一位面如重枣,头发稍显花白的锦袍男子向他走来,边走边笑道:“伯爵大人赏光莅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吉乐一见这个样子,再与琴心叙述的风火雷电四提督的相貌一对照,知道他就是婚宴的主人──雷督,连忙拱手笑道:“雷督大喜,夏华怎敢不到。”
“话不是这么说。”雷督正色道:“伯爵大人深受女王陛下宠爱,最近一定很忙。在这种时候还能莅临寒舍,是给了本督天大的面子。”
吉乐皱了皱眉,他不知道对方的话是赞赏还是讽刺,于是避过正面道:“雷督叫我夏华好了,叫伯爵大人太生分,夏华也当不起。”
“那本督就不客气了。”雷督立即道。看来他对称呼一个比他小几十岁的“孩子”为伯爵大人,也很不习惯。
他正想与吉乐闲谈几句,厅外忽然又走进来两个人,雷督连忙告了一声罪,赶紧笑呵呵地迎了上去。这个举动顿时令他在吉乐心里的形象大打折扣。
雷督热情迎接的不是别人,正是特雷亚,跟在特雷亚身边的正是吉乐一直在寻找的毒十娘。
看到特雷亚拥着毒十娘的得意模样,吉乐不禁暗骂:“不知死活!”
雷督与特雷亚客套了几句,然后亲自引入厅内。
对特雷亚身边的女人,他却没仔细看,一方面固然因为礼貌问题,另一方面也因为对方面生,他没看出来历,以为只是一位风尘女子。
特雷亚没打算站在厅内,直接领着毒十娘坐到一边的靠椅上。一坐下,毒十娘就习惯地嗅了嗅手里那朵艳红的玫瑰。
这个动作同时也落在了雷督的眼里,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浑身一震,望向特雷亚的眼神也变了,多了几分的怜悯。他收回了原本想离开的脚步,站在原地,似乎在权衡某件事。
特雷亚刚想与毒十娘调笑,忽然发现雷督还站在身边,他脸上掠过一丝不愉之色,意思很明显:你这个人怎么如此不识相!
雷督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不知好歹的东西”,但是脸上仍然挂起了热情的笑容,向特雷亚道:“二公子,你不觉得这位小姐的玉颈上少了一条珠链吗?”
特雷亚一看的确如此,不过却有些迟疑地道:“可惜现在无法买到珠链。”
雷督笑道:“二公子不必发愁,最近有位朋友送给老夫一些产自京唐国的古钻,已经请工匠做成了几条项链,二公子如不介意,老夫借花献佛代二公子送这位小姐一条链子,聊表心意。”
特雷亚显然没想到雷督会如此巴结自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雷督也不管他是否点头应允,立即就请毒十娘跟他走。
毒十娘当然看出雷督别有用心,但她就像没事人一样,步履生姿地与雷督比肩走进厅内通向后堂的小门。
特雷亚也不笨,他当然能觉出其中的不妥,可是他现在已经无法反悔,只能暗暗地期望雷督不是个老色鬼。
当然,在祈祷的同时,他已经不客气地将雷督所有的近亲问候了一遍。
第五集 明争暗斗 第一章 舞之御凰
内容简介:
雷督府的婚宴中途生变,新婚夫妇不知所踪,事情牵扯到战神殿和光之神殿这两大宗教组织,因而使帝都的局势显得更加云谲波诡。
西郊狩猎,女王点名让吉乐表演箭术,吉乐以惊天动地的一箭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对於女王授命自己彻查一系列案件的委派,吉乐感觉非常棘手。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变成一颗真正的棋子,外表似乎披著满身的荣耀,内里却是苦不堪言。
在这个时候,他唯一能够使出的「招式」就是--浑水摸鱼。就在这时,一直隐身在幕後的辅政王忽然召见吉乐,给帝都的局势再添未知的变数。
※※※
吉乐一直注意着特雷亚那边的情况,看到雷督竟然请走了毒十娘,他暗暗疑惑。
雷督虽然走了,他的长子雷虎却于此时宣布婚宴正式开始,宾客们立即向宴会厅的两边走去,为宴会开始时的歌舞表演让出空间。在婚宴节目安排上,雷督府自然有了充足的准备。首先是一群舞姬穿着水袖长裙在优美的音乐中表演舞蹈。
那些舞姬看上去都是正处于豆蔻年华的少女,一个个如待放的花苞一样朝气蓬勃。她们显然不是随便找来的舞姬,而是经过精心训练的,因为其舞姿在水袖柔若似水的舞动下,飘若柔风,惹得场中的一些人双目直放亮光。
吉乐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舞蹈,事实上,于正式场合看舞姬表演,他也是第一次。不过,他的目光比一般人要来得清澈,看的程度仅止于欣赏。
这不是说那些舞姬不漂亮,事实上,她们这种年华的少女正是清晨树叶上明澈的露珠,几乎没有不美的,更何况这些舞姬是雷督府从各地精心搜罗过来的,个个都有中上之姿,非常能挑起男人们潜在的征服欲望。
可惜吉乐身边美女太多了,且个个都是绝色,对普通的美色他自然提不起兴趣。当然吉乐没有兴趣,并不代表别人没有。贵族阶层时兴一种交际方式──赠送姬妾,即使在蓝月帝国这个思想较开明的国家里,这种交际方式也是很流行的。
贵族与贵族之间,尤其是爵位较高的贵族常常派人到大陆各地搜罗美女,以供自己结交权贵之用。赠送姬妾的事在宴会上更是经常发生,眼前这些舞姬搞不好在宴会之后,就将被送入各个权贵的怀里。这是可以想见的。
所以,与其说这是歌舞表演,不如说是“选秀大会”,男人都睁大了眼睛,对那些舞姬品头论足。
吉乐原本也不清楚这些名堂,不过,有一个人的话让他想到了这些。
对他说话的正是坐在他旁边的一位长着一对桃花水泡眼的男子,对方别有含义地道:“这些舞姬真是骚。看!她们将大腿抬得多高。”
由于他说话正对着吉乐,吉乐也不便冷脸相对,因此皱着眉头道:“她们的舞跳得很好看。”
“是啊!可惜衣服穿得太多了。”
吉乐无奈地笑了,他没想到这个人脑海里全装着这些。
水泡眼的男子看到了他的表情,友好地笑了笑,接着伸过手来道:“你好!我叫瑟梅兹·花明。”
“我叫夏华·佩蒙。”吉乐也伸出了手。
“原来你就是夏华伯爵,很荣幸见到你。”瑟梅兹一脸崇拜地望着吉乐。
吉乐没想到自己还有崇拜者,顿时感觉飘飘然,此时瑟梅兹那对桃花水泡眼在他眼里立刻变得可爱起来,瑟梅兹满口的粗话在他耳中也成了真情真性的表露,令吉乐大有好感。片刻之后,两人就开始称兄道弟了。
天月冷眼旁观,一直暗暗留意这位瑟梅兹·花明,发觉他很不简单,因为他眼里有色光,但色光的核心却是清明的,这种男人要么就是成天在女人堆里打滚,要么就是经过严格的训练,以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天月的观察引起了瑟梅兹的感应,他忙向吉乐笑问女伴是谁。吉乐搔了搔头,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天月,说她是自己的仆人肯定不行,是自己的妻子还沾不上边,于是就简简单单地报了天月的名字,并将她作为自己的朋友向瑟梅兹介绍。
瑟梅兹以只有男人才懂的语气对吉乐道:“夏华,你可真有福气啊!”
吉乐大点其头,笑得只见眉毛不见眼睛。不过,他也没昏头,目光一正,问瑟梅兹道:“你就一个人来参加宴会?”
瑟梅兹摇了摇头:“还有两个人,我好容易才将他们甩开,你帮我留心一下,凡是贼头贼脑到处找人的八成就是他们。”
“是吗?”有只粗壮的手臂搭上了瑟梅兹的肩膀,来者是一名身材巨大得与鲁光头有得一拼的军装大汉,他用一种怪怪的语气问:“刚才你说谁贼头贼脑?”
瑟梅兹恶劣的性格于此刻曝露无疑,他一听到巨汉的声音,脸上忙堆起谄媚的笑容,近乎卑躬屈膝地道:“我是说黎漪那丫头,与万骑长大人无关。”
“既然对象是我,那我就不客气了。”巨汉身后竟然还站着一位身穿戎装、英姿飒爽的女子,此刻她向瑟梅兹走来,双手不停地互握,指关节喀喀作响。
瑟梅兹吓的脸都白了,连连摇手道:“我不是说你,是说夏华家的小白兔。”
“夏华?”黎漪向吉乐望来。
瑟梅兹立刻把握这个机会,殷勤地给黎漪让位子,介绍道:“这位就是最近刚被女王授予伯爵爵位和女王军团百骑长职位的夏华·佩蒙,佩蒙公爵的弟弟。”
黎漪暂时放下了暴扁瑟梅兹的打算,凝视着吉乐问:“你真是夏华?”
吉乐不悦道:“夏华还有假的?”
黎漪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听说你在丰华城已被普瓦叛贼杀死了。”
吉乐心道:你的消息太不灵通了,这事早就在他出现时被澄清了。但他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只能故作沉痛地道:“我命大,当时不在家,所以逃过一劫。”接着一顿,疑惑地问道:“难道你们刚刚回勃英特?这件事所有的人都知道。”
黎漪没回答,她身后的巨汉代她答道:“是的,我们来勃英特还不满一日。”
吉乐露出恍然的神色,目光凝注在巨汉的脸上,巨汉同时也在打量他,彼此都露出欣赏的表情。
瑟梅兹巴结地向吉乐介绍:“这位长相威猛的帅男就是紫云军团最伟大,勇猛无敌,战无不胜的科伦。法约万骑长;这位貌美如花的小姐,就是被紫云军团的男人封为‘紫云辣妹’的黎漪百骑长大人。”看到黎漪柳眉一竖,赶忙住口。
吉乐眼露笑意地拱手道:“幸会!幸会!”同时将天月介绍给科伦和黎漪。
大家互相客套了一番,末了吉乐问道:“听说紫云军团一向驻扎在靠近南部边境的克克木城,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
科伦笑道:“南方京唐国最近有些蠢动,紫云军团与他们小战几次,打了几场胜仗,我们是回来受赏的。”
他虽然笑了,吉乐却看出他的笑里含着一丝隐忧。
科伦的话刚落,瑟梅兹就在一边手舞足蹈地道:“夏华,你没有看见,我们将京唐国那些兔崽子打得屁滚尿流,真是爽啊!”
黎漪在瑟梅兹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个栗爆,道:“打胜仗的没有你,你是回家探亲的,瑟梅兹少爷!”
瑟梅兹苦下脸来道:“我也是紫云军团的!我妹妹还是──”
“还是紫云军团的军团长。”黎漪替他说道:“我都听你说过九万多次了,下次换个理由。”
瑟梅兹可怜地望了望吉乐,当他发现吉乐强忍笑意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在别人心中树立起的“美好形象”已经彻底泡汤了,如果有的选择,他情愿找块豆腐撞死──可惜婚宴上没有豆腐。
瑟梅兹三人的对话,让吉乐对军旅生活产生了某种幻想──这种幻想近似于白日梦,他已经在心中完美地描绘出在一位被勘称为“不世名将”的女人手下打仗的豪壮情景,那是何等的威风。
吉乐不禁暗忖:古人云“冲冠一怒为红颜”,不知道紫云军团里面的男人是不是有这种想法?听说,凤·花明美赛天仙,追求她的人可以从南方京唐国排到极北之国卡琳克尔……不过,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个生就一双桃花水泡眼的瑟梅兹·花明怎么会是凤·花明的兄长,看来真是龙生九种,种种不同!
勃英特城外有片荒林,里面树木横倒错杂、灌木丛生,人不能行。可是,今晚这里却很热闹,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有三批人像大鸟一样踏枝飞入了荒林中。
荒林的中央,一个突出地面不到两米的土坡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清理出一大片空地,地上仍然残留着当初生长在这里的灌木、野草的根茎,它们都是被一刀割断的,出刀人的刀法干净利落到极点,无论多粗的树木都是一刀而断,没有留下第二刀的痕迹。
土坡的最高处,一块仅容一脚踏上去的石块上,站着一位衣袂飘飘的蒙面白衣女子,她的背上背着一把造型古朴的弓,没有箭。四周成合围之势站着三批蒙面黑衣人,全都配有长刀,领头的都是皱纹满面的老者──他们没有蒙面。
当最后一批人到达时,站在北面的老者喝道:“舞芊芊,现在你将‘御凰弓’交出来,也许还有一条活路。识相的,就别等我们动手。”
白衣女子舞芊芊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笑声过后,声音骤冷道:“凭你们也想夺这把御凰弓?!我真为死在这把弓下的高手不值,也为我护弓一族竟然被你们这样一群人屠戮而叫屈。”
老者脸色一变,阴森森地道:“看来你也应该去见冥王,不识相的丫头。大家上!”当先拔出长刀,身法如鬼魅一般向舞芊芊冲去。
舞芊芊视若未见,她的手似慢实快地伸向背后那把古朴的弓,眨眼间已经将它取到身前,三指一扣,弓拉满月,只见水银似的银色光芒迅速地由弓的两端向她的指端聚集。就在老者带着手下人冲到一半距离时,她的玉指一松,三枝银色的光箭像虹影一样拖着长长的光尾朝冲上来的人射去。
月色凄迷,空气里荡漾着御凰弓弓弦的铮鸣!
舞芊芊的光箭一出,老者似乎颇为忌惮,迅即将长刀横在身前,同时改前冲为侧跃。可是,光箭的速度简直可比流光,他刚刚作出反应,光箭已经到达身前。他还没来得及再做别的任何动作,一枝光箭已经射在了他的长刀上。
就在这一刻,老者感觉不对,长刀在接触光箭的瞬间,竟隐隐有被穿透的迹象,他心里惊骇极了。眼下唯一逃命之计就是即刻后退,看能不能借后退之力消解光箭的部分冲力,可是时间已经不容许他这么做了。他只得提气轻身,随着光箭撞上长刀的巨大力量往后飘去。
半空之中,长刀叮的一声断为两截,光箭去势未减,仍然穿向老者的身体,不过,它的力道已经大不如前,箭尖在穿透老者肌肤两寸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