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一愣,即使同样是收养,但只要被冠上“慕容”的姓氏,这两人还会有好结果?
“爹好生气...我记得那时候,小雨的肚子隆起来了,有了小宝宝。小雨和阿昊拼命的求爹,但爹还是把阿昊赶出去了...嗯,后来小雨的宝宝也不知怎么就没了,爹关了她好几个月禁闭,害得我好久没看见她,算起来,有一年半。”
孩子没了?--真是可怜。
慕容颜呵呵一笑,“小雨是好人,娘子在府里如果寂寞可以去找她聊天呢。”
她抬眼望他,看到他眼里瞬间的凝重,迅速的转回身子去继续练字。
想不到死气沉沉的南王府,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家族因素永远是横在许多人面前的横梁...若说南王收养这么多女儿也有目的,一来是希望给慕容家续香火,反正现在南王府权利大的很,男子都是倒插门过来。要么,就是希望他的女儿有机会入皇室,稳固慕容家的地位。按照颜说的,慕容雨是几个女儿中最出众优秀的,最适合嫁入皇族,所以,她定然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
等等,颜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件事?如果我先前的猜测,他不是傻子是正确的,那么,他说这话一定有他的目的吧?为什么详细的和自己说那一段算是南王府的“丑事”?目的是什么?
她起身往外走,奇怪的是,这次慕容嫣也没叫住她。
穿过走廊,尽头,就是锦华的房间。
她站在门口,深呼吸,企图让自己忘掉昨天晚上的不愉快,激烈争吵的句子却一再的涌出来,简直让她胆怯去敲那扇门。正在犹豫,门啪的一声打开,锦华憔悴的面容带着微微的诧异和惊喜,“楼主!”
“锦儿。”倾城局促,微微低首,“我们谈谈。”
锦华让开到一边,倾城进屋,随即反锁上门。
屋里很简陋,相较倾城和慕容嫣富丽堂皇的房间简直天壤之别。一床、一桌、两椅、一个立柜就是这个房间的全部家具。倾城心下暗自责怪自己疏忽,女孩子家的房间怎么能连面铜镜也没有?顺便就随意的坐到椅子上。
锦华给她倒杯茶,亦是再普通不过的茶叶。她接过,暖暖手心,“明日让人给你送个暖炉来...身上还有银子么,怎么房间里没镜子也不添块?”
锦华挨着床沿坐下,“有银子,但府里的下人都是这样,锦儿不能独树一帜。”
“...”
她默然,低声,歉疚,“陪我嫁过来,辛苦你了,锦儿。”
“不辛苦。”锦华微笑,“已经是这最好的。”
好像一时找不到话题来,两人忽然陷入了沉默。
“锦儿...”
“楼主...”
同时,两人轻呼,又同时,“你先说。”
两人扑哧一笑。
气氛缓和下来。
“我先说,”锦华最终笑着开口,“楼主有谦让精神值得表扬。”
倾城微微一笑,锦华的面色忽然沉静下来,垂着眼帘,手指绞着被角,“锦华昨天晚上想清楚了,不管楼主未来选择的是怎样的生活,锦华都愿意跟楼主一直走下去。锦华追随的早就不是秦月楼...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楼主。昨天晚上过激的言语希望楼主不要介意,我只是一时之气...”
“我知道,”倾城打断锦华,她看见锦华的眼眶已经潮湿,心中更是难过,“锦儿,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会背叛公子,我所谓的选择的路,绝不是指那个方面,你明白吗?倾城的命是他救的,这一生一世只会效忠他一个人。我知道他对你也有救命之恩,我不会让你为难,相信我。”
她伸出手去,纤瘦的手掌在空气,蕴含着某种希望...锦华赶紧抬袖拭掉眼角的泪,也缓缓的伸出手去。不同的是,她的动作十分缓慢,还有几分颤抖,好像经过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握住了她的指尖,继而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眼泪汹涌而下。
在倾城看来,这是俩姐妹相依相存多年的感情沉淀,不论在她最落魄的时候,还是在她最辉煌的时候,乃至现在无奈的嫁入南王府,这个女子都始终如一的守在自己身边。虽然有时候她会距地锦华不曾真正了解过她,但不可否认...这么多年,锦华是全天下对她最好的人。多年的时间沉淀下来,便是世间最不可分割的感情--亲情。
在锦华看来,这是感激、是欣慰、是温暖--世上有了一个倾城,锦华的施姐永远不会孤单。
而在这眼泪中蕴含着更多的东西,只有锦华能明白。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等她完全的看清真相,所有都成了空幻。
那是很久后,她一个人在繁华不尽的皇宫里垂泪之时,心底最大的伤痛。
俩人安静的呆了许久,天色都有几分晚,倾城猛然想起还要去看望四夫人,才开口道:“对了,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锦儿,你去找公子,让他查查一年半前南王府的四儿子慕容昊现在身在何处,还有他的具体情况统统收集给我,明白吗?”
“嗯,好。”锦华亲身,“我马上去办。”
倾城携着锦华一同离开房间,锦华往外走,倾城再次回到慕容颜的房间。他仍在安心的练字,神情万般认真,倾城从后面上钱,一手搭上他的肩膀,“颜,我马上去看看你娘,你当真不和我一起去?”
慕容颜头也不回,“不去。”
她诧异,“为什么?”
“爹爹说,我小时候害大病伤了脑子,所以念书怎么也念不好,”慕容颜仍旧专心的写字,眼看着一个个“倾”在他手下愈来愈漂亮,“是因为娘没照顾好,一起都改怪她,我和她就断绝了关系。”
“...颜!”倾城低唤,“根本不是!照顾你也是下人的事,怎么扯到你娘了?你心里明明清楚,为什么还不认她?她很关心你...”
慕容颜冷冷打断她,“我不去。”
“你真是!我一个人去!”
倾城怒火一直往上冒,拔腿就走。慕容颜也不喊她,只是极轻一声,“让含烟陪你,否则你找不到路,也会很害怕。”
她微微蹙足,叹口气,往含烟房间走去。
半个时辰后,倾城和含烟并肩走在一起,匆匆忙忙的离开了热闹的主院,折入偏院。偏院是近乎废弃的老花园,杂草丛生,一跳狭窄的小石子路几乎被繁茂的草类植物覆盖掉。含烟捧着一个食盒,在前面给倾城领路,眼看就要到那传说中的“黑房子”,含烟低低叮咛,“等会一定要客气,出手阔绰些,就说你是四夫人的贴身丫鬟翠儿,其他什么也不用说。”
“嗯。”倾城应声,又试探着问道,“四夫人人怎么样?”
“记忆中...”含烟想了想,“非常好,但很孤僻。府里没哪个夫人小姐喜欢和她相处,老爷一直对四夫人很好,但又似乎...并不是普通的感情,很复杂。”
“那她和颜...”
“少爷是被老爷骗了。锦华有没有和少夫人说?我一直怀疑少一并不是发烧烧坏了脑子...但府里又给不出其他的解释,结果只有把四夫人拉出来做替死鬼。说是四夫人照顾不周,前一晚让少爷淋了雨什么的...四夫人性情淡泊,也不辩解,少爷信了。”
“原来是这样。”倾城点点头,总算为等会的谈话找到一些头绪。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黑屋子”。倾城仰起脸来看--
第三卷 第十六章 往事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黑屋子”。倾城仰起脸来看--
“黑屋子”居然是一座古朴的宝塔!从外面看,分为四层,椽牙高啄,结构非常严密,只有零零落落几个窗口和一扇挂着大锁的破旧木门与外界通气,可想而知里面的光线会如何。倾城轻易地想起了靖王府的藏经阁--如此相似!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宝塔!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靖王府和南王府...联系。
同样是滟国首屈一指的王府,南王府排名第一,靖王府排名第二,其实实力相当。
她只知道两府争端不断,倒从没想过他们的联系。
看来她所了解的,真的只是冰山一角。
“我们想看看四夫人,嗯,是贴身丫鬟。您看这天气
凉了,我们担心主子。”
锦华已经开始游说守卫的老大爷,倾城收回思绪,径直两锭银子压入他手心。
那人半句话也没说,开门。
迎面一阵灰尘,腐朽的气息渗入鼻孔,眼前黑漆漆一片如同夜间的墓地。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本能的后退,又稳住神,接过含烟递上的食盒,“我一个人去就好,你在外面候着。”
深吸一口气,踏入。
身后的门关上。
她置身在黑暗中,眼睛还有几分适应,只看见了一扇窗。窗口有微弱的光线射入,模糊的照在一张小桌的桌面上,反射出惨白的眼色。她紧紧盯着那扇窗口,那章卓,许久,终于发现,在桌旁阴影里模糊的有个人影。一身旗袍,背脊挺的笔直,勾勒出风韵犹存的曲线,她渐渐适应了屋里昏暗的光线,死死盯着那个人影,那个人影似乎也在注视着她,一双眸子在黑暗里闪闪发光,卡的她有几分心惊。
“...四夫人?”
一开口,就发觉声音不可抑制的颤抖...天哪,曾几何时倾城这么害怕过?
那人没有回答,索性侧过整张脸静静的凝望她。残比惨白的脸,像一个死人--死人。她心一紧,呼吸陡然有几分急促,再也迈不动步子,耳朵也听不进任何声音,脑子里只剩了一句话。
她死了吗?
四夫人也察觉了她的害怕,转开脸。这回她发现了,四夫人是在静静的凝望着窗外。她看得那样专注,如同在欣赏某件珍爱的宝物。可是倾城突然感觉到了她的蔑视,她在蔑视自己胆小。
我怕什么?倾城这一生最不怕的就是死人!
她迈出步子,一脚踏上一个暖绵绵的东西,险些惊叫出声。
老鼠!...好多的老鼠在地上翻滚!
她的心底在呐喊,脚步却不停,尽管颤抖,仍是一步步走到四夫人身边。放下食盒,顿了顿,咽口口水,“四夫人,现在天气冷了,倾城给您做了些东西送来...有粥、一些小点心、包子馒头让你充充饥,暖暖身子。”
四夫人毫无反应,倾城自顾打开食盒,把里面还散发着热气的餐点一样样摆上桌面,摆上一双筷子和瓷碗,很快,香气就在宝塔内氤氲开,和腐烂的气味混合在一起,闻起来让人完全丧失胃口...倾城的心又一点点紧张,她突然惊恐的觉得,塔里的老鼠叫的好欢好欢!
“有这么怕么...”四夫人终于第一次开口说话,虽然很轻很细,但总算让人感觉到她还是个活人。“一个人从尸堆里爬出来的时候,那细微会比现在好闻?...那里爬着的,可不只是老鼠,还有尸虫吧...”
这句话,对倾城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她瞠目结舌。
“如果连这些东西你都害怕,我实在不能想象这六年你是怎么活过来的...但到一直是沈墨那孩子在庇护你?太令我失望了,南宫汐雪...”
她终于结结巴巴道,“你,你是--”
“南王府的四夫人,慕容颜的亲娘,仅此而已。”
“不,你撒谎。”倾城反倒突然平静,冷静的打量她,“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你还知道沈墨,你到底是谁。”
四夫人微微一笑,月光下,她的笑苍白无比,“你想知道吗?”
“我一定要知道。”
“真是强硬的性子...给沈墨宠坏了。”四夫人咯咯笑了起来,“我们来做一个交易,你问我一个问题,你就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或者,答应我一个条件。”
“没人敢和我谈条件,”倾城声音陡然冷冽,“若不是因为你是颜的娘,我早就杀了你。”
四夫人轻笑,“杀了我,你永远别想知道南宫家的秘密。”
倾城的手心握成一个紧紧的拳头,咬住下唇,心里的而恐惧早就挥之不见,只有慢慢的渴望灼烧心头...南宫家的秘密,那是压在她心头六年的大石。突然被人提出来,她已经按耐不住。“好,我答应你。”
“发誓,用你最爱的人的姓名发誓,你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言。”
“我发誓,若我有半句虚言,我不得好死。”
“要用格尼唉的人的命--”
“我没资格用他的命发誓!”倾城忍不住咆哮了起来,“他不属于我!”
四夫人微微一怔,盯着媳妇的面容半晌,没有再追究这个玩呢提。她微微低着头,深深叹口气,“果然和你爹的性子一样...”
“你认识我爹?”
“是的,南宫沂蒙。”四夫人颔首,“他和我青梅竹马,我的名字,叫白雪梅。”
“梅姨!”倾城低呼出口,“我爹生前曾经多次提起您...”
四夫人眼里漾起一抹温柔的光,声音忽然有些惆怅,“是吗?多少年了...”
“您真的是梅姨?”倾城仍不确定。
“怎么?”
“我爹临死前说,他日我走投无路,就去找梅姨,白雪梅。”倾城微微垂首,似乎陷入了回忆,“他说...梅姨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我。可是他根本没告诉我怎么去找梅姨,要在茫茫人海找一个名字叫白雪梅的女人简直难于登天,我活着出来或也试图打听过,但一直没有音讯...”
四夫人本来优雅的伸着的兰花指忽然微微颤抖,眼里的光也变得迷离起来,遥遥的望着窗外,凄然一笑,整个人好像十分飘渺,近乎呆滞的呐呐,“原来他还记得我...原来他死前并不是没有想起我...”
倾城见她的反应,心里是信了八九分,“你真的是梅姨?”
四夫人缓缓回转头盯着倾城,举起手,哗的一声突然撕破了右肩上的衣裳。
一朵梅花,在雪白的香肩绽放。
“你爹画的。”
倾城只打量了一眼,迅速的埋首,心里惴惴不安,“是的,我认识我爹的画风。”
“我也没什么好问了,既然他也想起过我...”四夫人笑得凄凉无比,“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你。既然你爹让你来找我,相信他也是如此希望。”
她隐隐感到这回是个重要的条件,“你说。”
“一心一意成为颜儿的妻子,这一生一世守在他身边,不论他有任何意外,绝不离弃。”
“你这是两个条件,一,爱他,二,永远在他身边。你说过只有一个条件,所以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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