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孟升。”莱毕果沉声说:“你们办好两位大人交代的事,需要多少人手?”
冯孟升可说不出来,四面布下眼线,总是多多益善,但这么一说,难道要莱家军亲自动手盖房子?
眼见冯孟升答不出来,李鸿忍不住说:“当然是越多越好。”他这话一说,莱家军马上人人皱起眉头。
“没错,确实是越多越好。”赵宽眼看不对,连忙接口说:“但实际上,大概五十个左右就够了。”
这话一说,莱毕果的脸色才转和了,他点头说:“你们领五十个人去,其他的人派来莱府,由我们指挥重建。”
“是。”三人施礼过后,连忙大步离开,准备向下传命,而离开的时候,可不敢在莱家人面前显露,那新学的轻身功夫。
无元五三○年九月二十七日一个多月过去了,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被派着东寻西觅的五十个人,在三人的默许下,一个个溜回去整理自己的家园,而事实上,虽然大多数人都在莱家军的命令下,分批从事着细部的修缮工作,但几乎每个人都得到了指示——注意陌生人。
莱毕果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早已间接得知这个指令,但到底要注意谁,却是他想破头也想像不到,他只好把这件事暗暗嘱咐下去,要莱家军监督之余,同时也要注意陌生人的出没。这么一来,整个买弭城的气氛格外怪异,所有新入城的人,不免被人直盯着瞧,待不久长。
转眼过去了四十日,什么人也没瞧见,反倒是对那套“柱国先修”,三人都颇有心得,功力在不知不觉间增长,精气神与外在的气势,都颇有不同。
这本来逃不过莱家军的目光,尤其以莱毕果为首的三位首脑,不过为了让三人尽心办事,这阵子,莱毕果从未传唤三人,三人又躲隐密,一时还无此顾虑。
这时,想尽办法把事情全扔给别人的赵宽,正心满意足的躺在屋中休息,嘴里不知还在咬着什么东西。
在他的床畔,班绣蓉正静静的坐着,手中提着一件赵宽经过洪水洗礼的破旧衣衫,手拿针线细细的缝补。
赵宽嚼了半天,发觉口中再也找不到食物,他也不咬了,笑嘻嘻的望着专心于针线活的班绣蓉,脸上露出一副欣赏的表情。
班绣蓉突然没听到那嚼动的声音,抬起头来,望见赵宽那古怪的眼神,她微微一笑说:“又想干什么?”
“绣蓉妹子啊。”赵宽眨眼说:“好奇怪唷……我最近老是觉得吃不饱……
班绣蓉噗嗤一声,微笑轻瞪赵宽说:“我才想说,你好像更……更……”
“怎么?”赵宽无辜的说。
“算了。”班绣蓉摇摇头,叹口气说:“我缝好这件,再回去找找。可宽哥……
你这个月,真的吃不少呢,而且现在米面又贵。“大水一淹,不贵才怪。
“没关系。”赵宽笑嘻嘻的说:“前不久刚发的董龙死人财,不是都在你那儿?”
“我不是担心钱。”班绣蓉摇摇头,突然发现缝错了一个针口,她眉顿微微皱了起来,顿了顿说:“等我缝好再说,别尽打岔。”
“是、是。”赵宽也不说了,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在屋中,赵宽望着班绣蓉柔美的侧脸,只觉得彼此的距离似乎好近好近,但又似乎好远好远。
“赵三哥,绣蓉姐。”却是宫云珠又闯来了,她一向不敲门,直接探头进来,她的逻辑是——反正赵宽也不会没事在房中脱光衣服。
“小调皮蛋。”赵宽呵呵一笑说:“又从家里溜出来了?”
“哼。”宫雪珠小巧的鼻子翘了一下,一脸不满的说:“哥哥他们弄一堆事情要我做,反正做几天也做不完……干脆开溜。”
“雪珠。”班绣蓉柔声说:“需要我帮忙吗?”
“不敢。”宫雪珠连忙摇手说:“哥哥他们一定骂死我,绣蓉姐负责赵三哥就好了……咦,我会不会来的不是时候?”
班绣蓉清丽的脸微微一红,还没说话,赵宽已经哇哇叫说:“调皮鬼,再敢调侃我们,我可要打你屁股了。”
这下可轮到宫雪珠脸红了,她踱步进来,一面有些不服气的说:“你们两个还真奇怪,没有人想得透。”
“想透什么?”班绣蓉带着微笑问,似乎这句话与她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宫雪珠可答不出来了,她望着赵宽说:“赵三哥,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赵宽哈哈一笑说:“我要说的是,想透做什么?”
“管不了你们。”宫雪珠无可奈何,笑了笑说:“不过说来也奇怪,李二哥怎么老是板着张脸?”
对于宫雪珠跳跃式的思考方式,赵宽早就见怪不怪了,他本要回答,突然呵呵一笑,哼了一声故意疑惑说:“你说什么?大声些。”
“耳朵坏啦?”宫雪珠大声重复一次:“我说李二哥怎么老是板着脸!”
他刚说完,门突然打开,李鸿正出现在门前,现在的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颇有些不知应该继续板着脸,还是笑上一笑的好。
宫雪珠没想到李鸿刚好出现,她一蹦而起,红透了脸惊呼一声,跟着转向赵宽,又气又急的叫:“赵三哥!”
赵宽望着宫雪珠,又望李鸿,呵呵笑说:“这句话倒是听的很清楚。”
红着脸的宫雪珠回头望着李鸿,见李鸿也正望着自己,她急的一跺脚,低头从李鸿身旁钻过,头也不回的奔了出去。
说老实话,真要比尴尬,宫雪珠未必比李鸿尴尬,不过也许两人的脸部结构不同,李鸿没有满面通红倒是真的,但虽说如此,他望着赵宽的脸色可也不怎么好看。
赵宽向他扮个鬼脸说:“看吧,你再不改,别人可都得逃命了。”
要不是你这个死胖子,哪会如此?李鸿望见班绣蓉在一旁,不知怎么,平常冲口就能骂出的话,这时都说不出来了,他嘴巴动了动,一声不吭的坐了下来。
班绣蓉却正好这时缝完一个袖口,她两指微一用劲,绑好的线头无声无息的断落,班绣蓉慢条斯理的收整针线,折好衣衫,帮赵宽收了起来,跟着向两人一笑说: “我先走了。”
“嗯……”李鸿只能生硬的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就走啦?”赵宽摸摸肚子说:“晚餐在什么时倏?”
“到时倏过来吧。”班绣蓉轻瞪了赵宽一眼,跟着向李鸿说:“也欢迎李二哥一起过来。”
“我……?不用了。”李鸿很直觉的说。
班绣蓉也不再说,脸上带着轻柔的微笑,开门迳自去了。
班绣蓉一出去,李鸿立即骂开了:“死胖子,你明知道我到了……”
“等等。”赵宽呵呵一笑说:“李鸿,我说你这个问题,真得改过来了。”
“什么?”李鸿一愣,忘了继续骂。
“你从小没接触女人,固然情有可原。”赵宽悠悠的说:“可是你不觉得有些变本加厉的趋势吗?”
“哪有?”李鸿愣了愣说。
这说来牵涉太多心理层面,自己也不是十分有把握,赵宽想想,找不出比较委婉的说法,只好挥挥手说:“总而言之,我觉得你找个喜欢的女人,很多问题就都解决了。”
李鸿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倒没有认为自己将独自一生,不过却也从来没有觉得女孩子哪儿可爱了;一种是撒娇、弄痴、没事就红着一张脸,另一种却是凶巴巴的仿佛天下只有她对,两种个性复合的那更是受不了……李鸿突然叹了一口气说:“若是像绣蓉这样的,也许还可以考虑。”说完他自觉失言,有些慌张的望着赵宽,不知道赵宽会不会生气?
第四章 四姝争艳
哪知话一说完,赵宽却好像听了什么笑话一般的突然哈哈一笑,摇头说:“你不喜欢绣蓉!”
李鸿一愣说:“为什么?”
“至少到现在为止,你只不过不讨厌她而已。”赵宽忽然神神秘秘的说:“我倒是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雪珠。”
李鸿虽是大皱眉头,但想到宫雪珠刚刚红着脸奔过去的身影,却觉得有种颇奇怪的感觉,那不是自己一向讨厌的表情吗?除了那之外,难道真有点什么?一时之间,李鸿沉默了下来。
“都在这里?”门一开,冯孟升走了进来,他笑着说:“练功吧?”
这是三人这些日子的习惯,隔一段时间,聚在一起练功一次,彼此了解一下状态,赵宽除了抗议自己已经进入饥饿状态外,也没什么意见,至于李鸿,更是巴不得有事分心,当然表示同意。
三人闭目面对而坐,隔了不知多久,冯孟升吐出一口长气,缓缓睁开眼,见两人都还没出定,他微微皱眉,轻叹了一口气,脸上颇有些又喜又惭的味道。
隔了片刻,赵宽双目斗睁,与冯孟升对视一眼,再望了望李鸿,他耸耸肩,轻轻一拍地面,身子轻盈的一翻,飘过数公尺,无声的落在床上半躺着,向着冯孟升咧开嘴干笑。
冯孟升又好气又好笑,隔了片刻,他突然做出凝重的表情,两手在腹前一比,作出个肚子渐大的模样,一面瞪着赵宽。
赵宽无声的咧嘴而笑,摇摇手,一脸不在乎,跟着向冯孟升一比,指指脑袋,脸上露出询问的神情。
冯孟升脸色恢复自然,点点头,思忖了一下,右手比一,左手比四,脸上颇有得意之色。
赵宽又搓了搓手,再度以目询问,这次冯孟升可就摇顿了,两手十指摊开摇了摇,这才比出个一来。
跟着他指指赵宽,一样睁大眼表示询问;赵宽例嘴一笑,一手比一,一手比二,一面摇顿晃脑,一面指着冯孟升笑。
冯孟升气得瞪眼,又不知该如何骂人,只好用力的一比大肚子,狠狠的再瞪赵宽一眼。
“你们在干什么?”声音传来,两人同时转头,却见李鸿露出迷惘的目光,正望着两人的无言骂战。
两人的手同时一挥,却又同时停了下来,冯孟升转回头叫:“你这个死胖子,很得意啊?”
“臭李鸿,你醒来多久了?”赵宽还在笑:“害我们比手画脚半天。”
“我都看不懂。”李鸿淡淡的笑说:“干什么?”
“你懒得练的功夫。”赵宽笑着说:“孟升两个都练,全部都慢。”
冯孟升叹了一口气说:“专心一志果然不同,那套心法,李鸿练得最快,现在多少个了?”
“这儿已经分成三个。”李鸿指指肚子,跟着说:“胸口两个,头三,喉咙一个 ……总共……”
“九个。”冯孟升算也不用算,很快的说:“我才分成五个,胖子,你呢?”
“七个。”赵宽笑嘻嘻的说:“谁叫你什么都要学?”
“那本来就很有用……”冯孟升顿了顿说:“看来,我还是放弃‘万物演化’ 吧,练了半大,练不到十分之一。”
“唉唷……”赵宽摇头晃脑的奚落说:“‘神算无遗’不是好功夫,脑袋会变奇怪,还是像我一样比较好,‘万物演化’很好玩呀。”
“胡说,什么脑袋会奇怪!”冯孟升懒得与赵宽争辩,只有些惋惜的说:“我似乎不适合修练‘万物演化’,内劲的运使没这么顺利。”
“我都没兴趣。”李鸿扁嘴说:“那些不是功夫。”
这话一说,倒是被冯孟升与赵宽同时瞪了一眼,李鸿愣了愣,只好也瞪回去,三人瞪来瞪去,突然同时笑了起来。
好不容易,赵宽首先煞住笑声,指着李鸿说:“表演一下吧?”
“什么?”李鸿一愣,跟着会意的点头说:“好。”话声一落,他缓缓的飘浮起来,直到屋顶。
“然后呢?”赵宽笑说。
“看着。”李鸿凝气发声,突然间身形一转,在斗室中飘行,随着速度越来越快,激带起的劲风刮着屋中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四处乱滚,呼啸声在屋中疾转。
赵宽也不理会,拍手说:“好样的,飞的好快,夏天正用的着。”
李鸿立即慢了下来,瞪着赵宽说:“你……”
赵宽连忙笑呵呵挥手说:“没有没有,继续飞。”
李鸿可不飞了,他飘下来说:“虽然没有试验的机会,但我们功力应该已经大进了。”
“虽不能直接以丹球数目来比对功力。”冯孟升说:“但我最多只有你的六成功力。”
“这么说我就是八成啰?”赵宽高兴的说:“够用啦。”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的正高兴,突然李鸿一怔,另两人也同时停口,向着门口的方向望,随即门口传来敲门声。
“谁?”赵宽开口说。
“赵三哥。”门外的人大声说:“我是阿药。”
赵宽点点头说:“进来。”阿药是年提安手下的人,当然也是三人的部下。
门口打开,一个黝黑的矮个子探头进来,向着三人一面施礼,一面有些慌张的说:“有了,来了四个。”
“这么多个?”赵宽不耐烦了,把自己往床上一扔说:“什么样的人?”
“四个女子。”阿药干笑说:“都像仙子一样,很漂亮,大家都挤过去瞧了。”
美女?赵宽坐了起来,嘻嘻一笑说:“那好,这次就轮我。”
“少来!”冯孟升立即抗议说:“要说照轮,这次是李鸿。”
“你们要去就去。”李鸿直觉的说:“女的何必看?”目标明明是三个男人,总不会男扮女装吧?那三人长的固然不丑,但若扮起女装,与仙子两字恐怕没什么关系。
“好啦……我们一起去。”赵宽拉着李鸿说:“美女耶,多久没见到了?”
说老实话,这次大浪一卷,死伤无数,别说许多人家破人亡,女性天生体质较弱,存活的更少,留下的大多健壮勇猛,与“美”字没什么关系。毕竟这儿不是皇都,像雪梅那种功夫又高、体态又窈窕的女性十分稀有,班绣蓉、宫雪珠身貌尚可,已经算是异类了。
李鸿无可无不可的随着赵宽往外奔,而冯孟升自然不用拉,早已经跑在前头。在阿药领路下,三人奔过新东街,路口一个负责传话的手向南一指,比了个意指海滩的暗号,三人立即转向。赵宽一面奔一面说:“阿药,不用跟来了。”三人速度同时加快,向着海滩奔去。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