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这年轻的坏小子有这种怪功夫。司妥东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忽然眼前一亮,却见那剑形怪光倏忽闲停在自己身前两公尺处,司妥东只觉一股威势迫来,他不得不带着儿子与儿媳妇往内退了两步,只听李鸿冷冷地说:“把她交出来,我不想伤人。”
这三天的情谊,李鸿毕竟感激,何况若不是梧恩,自己也练不成这“气剑心诀”,没到逼不得已,李鸿实在不想让任何人受伤。
司妥东脸色变了两变,还没说话的时候,上方二楼的窗口突然传出叫声:“天啊!”
李鸿目光往上转,他脸色一霁,开心地说:“绣蓉,你没事吧?”
“我没事……”刚刚才探出头的班绣蓉,惊呼说:“怎么是你……都误会了。”
误会?李鸿目光转过,却见四面众人也都是一脸错愕,司妥东愤怒的脸色变成讶异,但又变成另一种哭笑不得的怒意,他猛一个往上大声说:“你这丫头认识这小子。”
“我……”班绣蓉停了半晌,急急奔下说:“我真的不知道是他。”她身体还没康复,这么一冲难免有些跌跌撞撞,随在一旁的司妥东老婆,连忙把她搀扶了下来。
司妥东目光转向李鸿,瞪眼说:“你小子不叫赵东?”
李鸿松了一口气,终于知道误会出在哪里,他摇头说:“我确实不叫赵东,请诸位见谅。”
看来班绣蓉一醒,与吐坤家一谈,完全不知道赵东是何许人,她又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李鸿所救,也不敢说自己实际上是被曹家军所擒,只说不知被谁弄昏。
司妥东一听自然大为紧张,原来李鸿不是好东西?何况他发觉李鸿不在房中,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更觉此人居心叵测,他立即吆喝了方圆数公里内的朋友聚集,打算拿下李鸿,却没想到李鸿居然有一手怪异的功夫,数十人围攻,无人可近,还好班绣蓉终于不顾劝阻,探头张望,否则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情况。
总算误会顺利化解,众人更是佩服李鸿的功夫神妙,一群人围了上来,对着李鸿品头论足,大表好感。
司妥东对于无端端找来一堆人也颇抱歉,索性杀牛宰羊,举办一场野炊,更把窖藏的美酒搬出来请客,反正冬季本不是农忙时间,难得有这个机会,一群人立即欢天喜地热闹起来。
李鸿十分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好不容易摆脱众人的纠缠,与班绣蓉有机会私下叙话,两人面面相对,李鸿突然间,真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何况班绣蓉也是女人,李鸿见到女人,嘴巴本就很难张开。
反而是班绣蓉想了想先开口:“李二哥……是你救了我?”
“误打误撞。”李鸿简洁明了地说。
班绣蓉顿了顿,温婉地一笑说:“李二哥功夫变高了。”
“嗯。”李鸿张了张口,还是又闭了起来。
“李二哥可有宽哥的消息?”班绣蓉微微低下头,目光望着地面说:“那时听说你们被带去皇都……”
“只有我被抓。”李鸿突然想起一事,硬梆梆地说:“你怎么会被抓到?”
班绣蓉脸上微微一红,还好她肤色较黑,不大醒目,不过从她的表情,却也感受得到她的羞涩之意。只听她以柔和的声音,缓缓地说:“我想到皇都打探消息,一路上也问了好些人,到了纽熬港,却被人抓了起来,听说宽哥与冯大哥都被通缜……”
说到后来,脸色不禁带着三分焦急。
“现在我也是。”李鸿点点头说:“不过,孟升与赵宽应该也正往这儿找过来。”
“真的?”班绣蓉两眼突然一亮,喜孜孜地说:“他们都没事?”
“我……”李鸿算了算日期才说:“五天前救出你的,那时听说他们还没被抓到。”
班绣蓉脸色立即沉重起来,轻侧着头,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说:“皇都下了擒杀令,怎么逃得过啊?”
想知道的大概都知道了,李鸿没回答这句话,突然说:“你醒了,我们该辞行了。”他一转身,就要向正大口喝酒、吃肉的司妥东走去。
班绣蓉一惊,连忙拉住李鸿说:“等等。”
李鸿手臂突然被班绣蓉的小手抓住,他猛一怔,呆呆的回头,却见班绣蓉连忙放开手,温柔地说!“等宴会结束吧?吐坤大叔正开心呢。”
吐坤大叔?李鸿可不习惯这么叫,不过他也知道班绣蓉指的是司妥东。她这话说得也有道理,李鸿望望热闹的宴会,又望望班绣蓉,终于决定还是待在这里另一边感觉比较可怕。
班绣蓉见李鸿停了下来,却又不发一语,她也没说话,只静静柔柔地侧身坐了下来,目光望着东方的原野,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她好像不大说话,李鸿目光转过,望着班绣蓉的侧脸,突然间,班绣蓉目光转了过来,李鸿一呆,眼睛转也不是,不转也不是,只好呆呆地望着班绣蓉的脸。
班绣蓉目光与李鸿一对,她神情带着三分说异,自然而然向李鸿微微一笑,见李鸿面无表情,她似乎也不在乎,目光又转回东方,脸上却还挂着刚刚的笑容。
这么一来,李鸿反而感受到了一种平静的感觉,而且刚刚班绣蓉对自己注目着她似乎并没有不满的意思,李鸿更是安心许多,开始放心大胆地打量着班绣蓉。
严格说起来,班绣蓉虽然肤色微黑,却又不是吐坤上家那种黑,也没有什么突出的身貌,算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若与当初抓走赵、冯、吴三人的南极洲四女相比,正可谓营火之比皓月,但她整个人就是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柔,无论是微笑、说话、行动,就是让人感到无比的舒服,连李鸿这患有女性恐惧症的人都能在她身旁久待,就可证明此事。
李鸿望奢望着,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难怪赵胖子能与你相处这么久。”
这句话没头没脑地冒了出来,听得班绣蓉微微一愣,轻笑说:“李二哥在说什么?”
“没有。”李鸿颇有三分后悔,摇摇头,没再说话,心中却想起往事。
赵宽虽然绝对称不上帅,但因风趣而聪敏,加上很快就能与人打成一片的本事,也曾断断续续的有几个来往较密切异姓朋友,但相处没多久,却又一个个自然而然地消失,李鸿对此十分不解,却曾在某次聊天中,听冯孟升说出对此事的看法。
记得冯孟升认为,因为赵宽其实对每个人都好,使得那些人却觉得赵宽没把自己放在心上,慢慢地也就自动离开。而最讨厌的,是没有人能看出赵宽到底喜欢哪一个人,赵宽也从来不提此事。
在这些来来去去的女人当中,一直没有改变的,除了甫出落成熟的宫雪珠之外,就只有与赵宽青梅竹马的班绣蓉了。冯孟升就此认为,赵宽虽然没说过喜欢谁,但估计这么下去,终究会与班绣蓉在一起反正他也没说过不喜欢班绣蓉,只怕突然出现了一个赵宽喜欢的,班绣蓉难免要黯然而去。
想到这里,李鸿突然哼了一声,莫名其妙地有些不满……喜欢便喜欢,讨厌便讨厌;对每个都好,又是什么意思?那个死胖子未免有些过分,这样让一个好女孩在身旁等,是不是太自私了些?
听到李鸿哼了一声,班绣蓉愕然回头,见李鸿似乎依然不打算说话,班绣蓉掩嘴轻笑说:“李二哥……是不是有话要说?”
“我……”李鸿吞了口口水,镇定几秒之后,又为了避免说错话,他张口又闭,待仔细想了片刻后,李鸿目光转回班绣蓉睑上,却她脸上依然挂着微笑,轻轻侧着头,似乎一点也没有厌烦的感觉。李鸿信心大增,这才接着说:“你要想想自己的幸福。”
这下班绣蓉可就有些错愕了,她微微蹙着眉,不过嘴角还是合着笑容,望着李鸿轻轻地说:“李二哥……是在说什么?”虽然是问句,但一样十分温柔。
李鸿话一出口就大大后悔,见班绣蓉追问,更是呆了半晌,终于还是没说。班绣蓉见状,也没追问的意思,轻轻一笑,缓缓地转回头去。但她这么一笑,已经让李鸿心虚半天,一颗、七七上八下。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好一阵子,慢慢地李鸿的心境也平和下来,也许班绣蓉有种奇怪的感染力吧,似乎在她旁边,就有种莫名的安心平静的感觉。
李鸿望着太阳渐升,心中想着两个不知身在何方的老友,班绣蓉呢?她是否也正想着赵宽?
“老弟。”喝酒喝得开心的司妥东,突然兴致一起,跑了过来说:“总得告诉我你的真姓名吧?”
李鸿迟疑了一下,终于说:“李鸿。”他们对自己也实在够意思,李鸿实在不愿再骗一次。
“李鸿?”司妥东似乎没听过“擒杀令”,他呵呵一笑说:“这名字好啊,干什么要换?”
这就说来话长了,李鸿正不知该如何解释时,班绣蓉适时说:“吐坤大叔。”
“嗯?”司妥东目光转过,笑呵呵地说:“怎么?”
班绣蓉嘴角挂着笑,脸上却有些无奈地说:“我们隐姓埋名,实在不得已,还望大叔见谅。”
司妥东一愣,挥手拍着自己额头说:“当然当然,我老糊涂了。”
“别这么说。”班绣蓉连忙摇头说:“都是我们不好。”
司妥东正想转回宴会场地,突然又转过身来,一脸神秘地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谁家的小姐啊?是跟这小于私奔出来的?”
李鸿与班绣蓉两人的脸同时都红了,两人同时摇头,李鸿是说不出话来,班绣蓉则有些轻慎地说:“大叔怎么开起玩笑来了?”
“不说不说。”司妥东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呵呵大笑几声,才接着说:“接下来打算去哪儿,总可以说吧?”
班绣蓉目光转向李鸿,似乎要交给他回答,李鸿只好说:“往东,去哪儿还不知道。”
“还是由你背着飞吗?”司妥东呵呵笑说:“那可变累的。”
提到这件事,李鸿就有此尴尬,偷眼望望班绣蓉,见班绣蓉满脸红晕的低下头,李鸿的脑袋霎时乱了,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隔了片刻才说:“我们用走的。”
司妥东见两人都一副怪样,他呵呵一声说:“不说了,不说了,老头似乎老是说错话,你们小俩口自己聊。”说着笑呵呵地转身,离开了两人。
这时聊得出话才有鬼,李鸿望望班绣蓉,见她依然微低着头,李鸿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了,对这时的李鸿来说,喧闹杂乱的宴会,恐怕比这儿还好。李鸿霍然转身,正要大步离开时,班绣蓉突然说:“李二哥。”
这一声轻唤,当下把李鸿的脚钉在地面,李鸿愕然转头,却见班绣蓉已经恢复了平静,轻笑着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没事。”李鸿连忙摇头。
“我想……”班绣蓉顿了顿说:“李二哥还是自己往东飞,看能不能找到冯大哥和宽哥,我慢慢走过去,也没什么……”
怎能如此?李鸿连忙说:“不行。”
班绣蓉微微一怔,轻侧着头说:“为什么?”
“就是不行。”李鸿摇摇头,深吸了两口气才说:“我们就这么走去。”
班绣蓉目光凝注着李鸿片刻,露出体谅的神色,轻轻地点头说:“李二哥如果坚持,就这样吧。”
“赵宽他们五天前已经进入曹家的区域。”李鸿想起当初听到的消息,他估算着说:“只不知他们到哪了?”
“啊……”班绣蓉吃了一惊说:“我们待在这儿,他们怎么找得到?”
李鸿也颇为此担心,他隔了片刻才说:“总之,大家应该都会回到买弭城的。”
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若是别无阻碍,只怕他们已经穿过了曹家地境,但在躲躲藏藏之下,又不知道该怎么计算了,如果当真错过,只能期待在买弭城会合了。
“咦……”李鸿突然仰头往天上看。
“怎么了?”班绣蓉微笑问。
“没什么。”李鸿摇摇头,又往空中望了一眼,这才低下头说:“似乎怪怪的。”
班绣蓉笑容中带着迷惑,讶异地说:“怪怪的?”她也抬头往天上望望,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李鸿知道很难解释,好比六日前、三日前的东方异变,感受得到的人,就是感受得到,也不知道怎么向感受不到的人解释,刚刚的感觉,最上方突然有股不大不小的力量突然扬起,不过随即就消失了,若要说,可能有人在上方练什么功夫,不过只练了一招就不练了,这话说来颇怪,李鸿索性不说,何况,那八成也与自己无关。
李鸿望着班绣蓉,见她还望着天上,李鸿摇头说:“别看了……”
“啊……”班绣蓉突然轻呼一声:“那是什么?”
李鸿愕然抬头,却见十来个似人的小点正从极高的空中缓缓落下,看样子,目标正是这儿,虽然远远看过去二时还看不出对方是什么人,但李鸿却已开始担心。
这时李鸿也了解了刚刚感受的由来,八成不是谁突然发出功力,而是这群人同时在高速中减速那一瞬间爆出的劲力,难免会让自己感受到,但他们现在这么缓缓下落,若不是班绣蓉抬头,可能李鸿根本就不会发现到对方的形迹。
“绣蓉。”李鸿越想越不对,他连忙望着班绣蓉说:“我得背着你。”
班绣蓉吃丁一惊,涨红着脸摇头说:“李二哥,你……”
“那些人……”李鸿停了停说:“可能是来抓我们的!”
班绣蓉会过意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她怔了怔才说:“别管我,你快走。”
这岂非开玩笑?李鸿一急,应对女人的怪脾气发作,有些示高兴地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班绣蓉一怔,吓了一跳说:“对、对不起。”
李鸿刚发了脾气,反而自觉不好意思,他不敢看班绣蓉,眼睛四面转着,心想,若非这儿四处平野,一时无处可躲,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可想。他目光扫过吐坤一家的房子,若躲进去,到时牵连到这一家人,岂不是对不起人家?
李鸿摇摇头,目光紧盯着上空,只要一看清对方的身分,抓着班绣蓉也得逃。
虽然说对方不是用很快的速度下落,但毕竟已经是眼睛可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