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周宽直探到一人身侧,依然没感应到对方有任何的能量,似乎只有最简单的生物波动,看来很可能是找对目标了。
周宽欣喜地四面探寻,发现此人身旁的空间十分小,似乎身处一个小小的囚笼,而且除了通气孔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的缝隙,也就是说,无法与其他人有所接触。
周宽发觉找到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这下胆子大了不少,以更怏的速度往四面搜寻,果然就在这地底下,居然锁闭着百多人,而且每个人都是这么分开禁闭,无法与任何人接触。
周宽不禁暗暗皱眉,就算王崇献不是拿这些人来吃,这种关法也稍不人道。他心神渐渐散开,感应着大多数人的状态,果然每个人都身无内息,有的人更已经陷入呆
狂的状态,有人不断撞着墙壁,有人喃喃自语,有的人跟死人一样躺卧在狭小的床上,有的人则在斗室中不断踱步。
周宽一面体会,一面醒悟了王崇献这样关人的理由,当初就是一群人关在一起,才泄漏出他的秘密,如今一个个分开囚禁,不管他对任何一个人做了什么,其他囚犯都一无所知,自然不怕泄密。
周宽本想选后面的牢房救一、两个,让王崇献晚几日发现,但这么一来可头痛了,就算救出一、两人,也未必怡好知道事情始末、能出面作证,若整群人救出,那等于立刻逼得王崇献发作,现在该如何是好?
周宽呆了半晌,倒是给他想出个笨法子,他体会着牢狱中的状态,感受着里面的分布,猜测王崇献若真要吃人,会从哪个牢房开始吃起,接下来最方便被吃的又是哪些人。选好了目标之后,周宽心神探入其中一间,传音直入那人耳中说:「该你了。」
寂静的斗室中突然传来声音,那人吓得猛然蹦起身,怪叫了起来。
周宽听了几秒,又说了一次:「轮到你了。」
「不要……不要……」那人语不成声地说:「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你怕什么?」周宽说。
「我……」那人停了片刻才说:「我不知道。」
「你知道其他人的命运吗?」周宽声音尽量放缓和说。
「我……我不知道。」那人结结巴巴地说。
虽不知道此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吓傻了不敢说,周宽也没时间慢慢问下去,他不理此人,换一间牢狱,继续传音到那人而中,询问类似的问题。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都被关到疯了,问了七、八个人,都问不出所以然来,若不是词不达意地求饶,就是疯了一般地胡言乱语。
可能自己问法不对吧。周宽抓抓脑袋,换了一间牢房,开口说:「你是谁?」
「谁?谁?」那人吓了一跳。
「你为什么被关在这儿,要我救你出去吗?」周宽接着说。
「救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那人连声说。
这样问好像比较有条理。周宽接着说:「你认识穆林吗?」
「不……不认识。」那人焦急地说:「你是要救那个人?求求你救我出去,我给
你作牛作马。」
「你知道有人离开过这儿吗?知道他们是生是死?」周宽接着问。
「我……我不知道。」那人很丧气地说。
这个虽然也不知道,但似乎这种问法比较容易找到目标,周宽锲而不舍地一个个问下去,终于有个人有了不同的反应。
那人回答说:「穆林……那个被救走的人?」
周宽立即精神大振,连忙说:「你知道他被救走?」
「那时……」那人似乎有些精神恍惚地说:「那时天崩地裂……上面破开大洞……刮着狂风……那些人救走了他……」
「为什么他们要救穆林?」周宽接着问。
「你……你是谁,问这些做什么?」那人迟疑地说。
「你把知道的事情都跟我说,我可以救你出去。」周宽说。
「真……真的?」那人半信半疑地说:「你不是骗我?」
「当然。」周宽接着说:「但你知道的事情,要对我有用才行。」
「你……你想知道什么?」那人迟疑地说。
「你知道什么秘密吗?」周宽故意这么问。
「我说了,你一定要救我……」那人顿了顿说:「王首席……来杀人。」
杀人?与自己料想的不同,但已经是突破了,周宽当下循循善诱说:「你慢慢说,当时的情况是怎么了?」
「当时……」那人停了片刻才说:「我们还没被关在地下,一天天过去,有一天……突然轰地一声,地面破开一个大洞,我们都吓了一跳,转过头去,才看到王首席站在大洞旁边,脸上的神色很恐怖。」
「他原来躲在地下?」周宽问。
「不是。」那人说:「那是他打出来的。」
王崇献干嘛没事打个洞?周宽也没追问,只说:「然后呢?」
「那一下引来了很多的武士,他就叫他们走。」那人说:「王首席脸色通红,全身都在抽搐,似乎犯了什么病,那些武士还很担心,王首席还是把他们赶走了上面又挥掌,轰出另一个大洞……我们都吓呆了,大家都往墙角退,挤在一起,谁也不敢
接近……然后……」
周宽有些急了,皱眉问:「然后呢?」
「王首席突然消失,我们眼一花,才发现他就这么站在我们眼前……正瞪着老侯。」那人吞了一口口水,接着说:「老侯吓了一跳,大声叫……突然……突然……」说着说着,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周宽不问了,他知道那人自己会接下去,果然那人情绪稍微平复后,接着说:「王首席突然手一伸,紧紧抓住老侯的头,老侯大声怪叫半天,突然不叫了……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这是……周宽故意说:「王首席放了他?」
「没有。」那人急急说:「这时,王苜席似乎轻松了很多,神色也恢复了正常,他与老侯对望一眼,老侯突然又是一声怪叫,转身就跑。突然白光一闪,老侯……脑袋突然破开一个大洞,血喷得老高,老侯还在跑,一直向我们跑,我们全都大叫起来,老侯这才突然倒了下去,我们全身都是他的血,好多……好多……」那人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似乎当年的牢友此时正溅血在他面前。
这分明是红球同化欲望折磨的结果,为什么又说是巨魔体?周宽陡然想清楚,红球并不能提高他人功力,谢栖当时是借着红球,将一群人吸纳成一体,最后才变成这种怪样;单只红球,不能解决经脉异变的问题,所以除了红球之外,还必须与巨魔结合,置换身躯,利用巨魔的随意变形特性,重凝全新的经脉,这才能让王崇献保得一命。
周宽思索之间,那人还喃喃地说:「然后老侯的脑门破孔,突然钻出了一团红红白白的怪线圈……在那片血泊中滚着滚着,然后变成一个圆球,王首席似乎有些不愉快,瞪了我们一眼,跟着拿起团红线……那堆线居然活了起来,直钻到他身体里面去……」
看来那是王崇献第一次发作,说不定他已经忍了很多天,终于忍不住……周宽想起当初谢栖没人可吃的苦况,倒是有点同情王崇献了。
「后来有一堆合成人的机械开过来,把王首席打破的地洞弄成地牢,把我们都赶了进去,王首席隔个两天,就进来带人,被他带走的……没有一个回来的……」那人可怜兮兮地说:「我们知道,那些人一定都是被王首席杀了……他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们已经被关了这么多年,什么坏事都不能做啊。」
周宽不禁哑然,王崇献固然逼不得已,但这些人又何辜?他随口安抚了几句,突然又觉得不大对劲,于是说:「那时跟你们关在一起的人有多少?」
「三百多个人……」那人顿了顿说。
这就怪了,这儿也不过关了百多人,就算被王崇献吃掉了一半,刚刚自己怎么没遇到半个看过当时状况的?周宽正寻思着,那人又说:「只有我被关在这儿,他们……他们……我猜他们都死了。」
难道都被王崇献杀了?周宽越想越可能,王崇献绝不愿再一次出现穆林事件,大有可能把邵群人通通宰了,那为什么又留下了这一位?
周宽疑惑地说:「为什么王首席单单留下你?」
「我也不知道……」那人迟疑了一下才说:「他特别点我名字,把我找出来,我后来昏过去……醒来就一个人关在这儿。」
「你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吗?以前学什么的?」周宽又问。
「我……我以前是五世的助理。」那人迟疑地说:「我对生化技术有点经验。」
那就对了,这人不知道王崇献正需要这种人才,说不定他也不放心合成人,自己掌握了技术,日后才能脱离合成人的控制,而要人研究,必然得让此人清楚此事,这人刚好已经知道实情,恰好留下来做研究。
「王首席有拿什么给你研究吗?」周宽又问。
「没……没有。」那人说:「我一直被关在这儿,动弹不得。」
这人似乎不怎么疯,与刚刚问过的几人大不相同,周宽好奇心起,仔细感受了一下他的牢房,果然比一般人还宽敞些许,周围的电器用品似乎也较多,可能王崇献想让他先过点舒服日子,再考虑使用他的能力。
想到这儿,周宽不禁想到穆林,冯孟升既然把他藏了起来,他过的日子,莫非也是这样的生活?
现任圣主吴伯纪,对此事还有点半信半疑,这人当然是活生生的证据,把这家伙往圣殿一送,圣殿非插手不可,不过如今谢栖突然知道怎么易形隐身,弄得圣殿连他都有点难以应付了,再加上王崇献会不会反而害了圣殿?
周宽本来一心只想找证据,但证据就在眼前的时候,反而迟疑了起来,只听那人
又高唤了几声,似乎想确定自己是不是仍在,周宽只好回答说:「我会救你出去,不过你要稍等一下,这儿并不容易进来。」
「你还在外面?」那人呆了呆才说:「这是传音的功夫?你的功夫真高啊。」
对于失去功夫的人来说,自己的功夫当然不算低,但说高可也未必,周宽叹了一口气,安抚了那人几句,正想收回心神好好思考时,突然想起忘了问对方名字,周宽这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瓦希特。」那人连忙说。
「我记住了,瓦希特。」周宽说:「你安心等我,我数日内一定会与你联系。」
「你别忘了。」瓦希特忙说:「我什么都说了,一定要救我。」
周宽心神收回,正想细细分辨利弊得失之际,突然感受到东方传来一股气劲激荡感,似乎有人正破空高飞,而且速度极快。
这人功力不低啊……周宽心神注意过去,稍一留神立即认出,这岂不是新后的气息?既然是新后,这种速度当然算不上快,只算是悠闲地加速外冲,不过……她好端端地往外空飞做什么?
周宽正狐疑间,突然南方又是一股能量激荡,一团巨物轰轰烈烈地破空而飞,周宽一怔,大起疑惑,这不用去辨认就知道是谢栖,他又为什么跟着飞出来?
周宽正想问,圣殿一群七、八名高手也跟着谢栖的方位破空追出,其中更有习练狂霸七式的沈执事;这倒不用多费猜疑,谢栖吞了不少人,圣殿当然不会放过他,此时他飞往外空,难以隐身,正是除灭他的好机会,想来圣殿高手除了新任圣主吴伯纪之外,应该都追去了……
不过谢栖飞出去做什么?追着新后吗?他如果失去理性,又怎么会特别追新后?
谢栖的速度并不算快,顶多能尾随新后,想追上是不容易的,除非他已知新后的目的地……想到这儿,周宽陡然想起一事,心中不由得一惊,莫非新后是去木星?
当初与罗方一战,新后曾说过,她散功之前,将再一次去木星向罗方致意,当时本以为她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她居然当真?若她已近散功又跑这一趟,岂不是去自杀的?
周宽越想越是可能,新后绝不愿就这么散功老死在地球。当初的四大高手,王崇献身体变异姑且不论,罗方、兹克多都已身故,新后绝不愿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老死在
欧连市中;当初自己除掉罗方的方式颇有点不择手段,新后虽然接受,却一直颇有些感慨,此时大有可能投身飞入木星自尽,也算是表达对罗方的歉意与敬意。
王崇献若早已算准此事,谢栖当然也知道了,但他此时追去是何用意?只要王崇献没追去,圣殿那群高手总该打得过谢栖,无论谢栖有什么奸计都该无用才是。
不过一直以来,王崇献不只深谋远虑,更几乎是算无遗策,无论是与罗方争权、除灭西牙,主导世界统合,都依着他的计画进行,若不是冯孟升恰好遇上穆林,今日议事会未必有他一席之地,更不会因为此事,导致自己开始查探王崇献身体的机密,这次谢栖往外飞,若是王崇献所授意,绝对不只是这样而已。
就在此时,周宽突然一惊,王崇献会不会学自己那时的计谋,向合成人借了单向跳跃壁之类的东西?那圣殿这批高手可真会被一网打尽。
第三章 黯然伤别
圣殿高手中,原来的长老团随着前任圣主迎击塔托格安,这群人如今若还没散功,恐怕也没剩下多少岁月;另一批留在圣殿的主力,则是现职管理群,比如当初的吴左辅、沈执事等人,如果这批再被人除去,除了现任圣主吴伯纪之外,圣殿还能剩下几个高手?天底下还有谁能制住谢栖与王崇献?
周宽越想越惊,心神再度往外感应,发现新后根本不管身后的谢栖,依然以自己的步调悠然飞行,似乎没把谢栖放在眼里;谢栖却是直追新后,越来越近,至于后面的圣殿高手速度更快,正逐步缩减与谢栖的距离。
这样下去,恐怕还没到木星,谢栖就会在虚空中被长老团追上,那又怎么使用「单向跳跃壁」?
周宽想来想去,越想不出王崇献的计谋,心中越是不安。他仔细盘算一番,圣殿这番追逐与当初木星决战不同,绝对无法事先掌握埋伏的方位,所以除非王崇献飞空而出,谢栖该是必死无疑;难道说谢栖真的失去理性,只不过感应到新后的气劲就追了上去?
如果谢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