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出手?”新后有些意外,满凤芝全力出手,李鸿没防范之下居然没死?满凤芝何尝不意外,点点头没吭声。
新后微微皱眉,跟着说:“不该说的话又是哪方面的?”
满凤芝脸稍微红了红,低声说:“一些…我私人的小事。”
新后与冯孟升对视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满凤芝会找人说“私人的小事”已是一奇,对象会选择李鸿更是奇中之奇,至于记忆力丧失的误会虽然可以理解,但毕竟有些多此一举。
新后沉吟半晌二逅才缓缓说:“凤芝,难道…你对他真有情意?“
“当然不是。”满凤芝忙摇头说:“新后别误会。”
“若真如此的话,也不是坏事。”新后望着满凤芝,柔声说:“也过了数十年了,你…”
“新后!”满凤芝忍不住打断了新后的话,摇头说:“真的的不是这样。”
毕竟有冯孟升一个大男人杵在一旁,新后也不好多问,她转头对冯孟升说:“这件事情,等李鸿清醒,圣殿必然会追问,此刻不能横生枝节,你可有把握说服李鸿不追究此事?”
原来要自己帮这个忙?冯孟升仔细思索获得的资讯,终于点点头说:“应该没问题,听凤芝姊这么说,李鸿该不是有心欺骗,所以他亦必心中有愧,只要今日之伤没有终生之憾,加上我在一旁缓颊,李鸿该不会仰仗圣殿之力处理。”
新后目光一凝说:“你的意思是,他可能宁愿自己复仇?”
一般情况,李鸿的反应确实会是如此,但这两人关系颇为古怪,冯孟升深感难以作答,望了满凤芝一眼才说:“这要看凤芝姊与他的关系了,我未能确认,不敢妄断。”
这下焦点又回到满凤芝身上。她误伤李鸿本已苦闷,接着还听到一连串让人又羞又窘的推测,现在连冯孟升这小子都说这种风凉话?满凤芝火气一扬,沉下脸说:“只要不牵涉到南极洲,我随他处置。”
“胡说什么!”新后怫然说:“怎能让你随他处置?”
新后这一发怒,满凤芝自然不敢答腔,不过瞧她坚毅的神色,看得出来她心中已拿定了主意。
新后一时也不急着劝说,沉吟说:“若我将功力凝集主脉,不格挡闪避,以肉身挨你全力一掌,虽不至像他这般狼狈,但也必受伤损…若圣殿真有办法让他功力尽复,南极洲除我之外,恐怕无人可抗…”
此时孙飞霜正推门而人,向新后施礼说:“新后,我回来了。”
“嗯。他安置在哪儿?”新后说。
“迁入主殿下层治疗。”孙飞霜似有些不快,说“说什么不便让人探视。”
“孟升去试试。”新后向冯孟升说:“虽然他三、五日内该不会清醒,但先弄清楚能不能探视,再考虑怎么应对。”
听来颇有不妙之处,新后不会是想一劳永逸,干脆杀了李鸿吧?不过冯孟升自己也急着想了解李鸿的状态,他当即向新后施礼告辞,寻找沐执事去了。冯孟升几经探问,没想到不只没能见到李鸿,连沐执事也找不着。等候片刻之后,一些圣殿中的随侍见冯孟升十分有礼,好心告知他沐执事正向圣主报告此事,请他暂且回返,他们会转达冯孟升的请求。
冯孟升无奈之下只好回飞,并禀知新后,新后听完也没多说什么,只嘱咐冯孟升养神准备明日的会议。
冯孟升无奈返回房间,却有圣殿随侍传讯过来,说新大陆大武士雪梅来访,希望能与他一会,这下冯孟升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急忙又飘了出去。
雪梅此时正在殿门处等候,见冯孟升现身,她上下打量冯孟升几眼后,才挤出一抹笑容说:“你们果真都大有进步。”
自己算是最差的一个吧,冯孟升苦笑一下说:“雪梅小姐真是好久没和您说话了。”
“嗯。”雪梅目光四面转转说:“这儿有方便说话的地方吗?”
这话提醒了冯孟升,与雪梅私下交谈,被人经过看到恐怕颇有不便,他迟疑一下说:“圣殿后山似乎一向无人居住,我们到那儿谈可好?”
雪梅点点头,与冯孟升两人相继离地,往后山飘飞而去。
短短的路途中,雪梅一直沉默不语,冯孟升满怀心事也没开口,两人落地之后,冯孟升才说:“刚刚听到消息,李鸿送去圣殿下层治疗了。”
“他现在身体状况如何?”雪梅问。
“身躯有内劲护体,虽受重伤,似乎并无大碍,但他四肢似乎受损十分严重…”冯孟升说着说着,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
气剑心诀本是雪梅传给李鸿的,加上顶头上司也是修练这一套功夫,雪梅自然知道李鸿的身体状态,她忧心地说:“能治好吗?”
“听沐执事口气似有希望,但机会不大。”冯孟升忧愁地说:“而且这样的重伤,想治好一定不是短时间的事情。”
听罢,雪梅沉思片刻才说:“我向你请教一事。”
冯孟升知道雪梅特地前来,绝不只为问这两句话,当下回答:“雪梅小姐请说。”
“上次在外空,听圣主提起,才知道你们所修练的柱国先修是来自圣殿,但我们实在想不透,既然如此,你们当时怎么会毫无武技的待在贺如半岛?”雪梅苦笑说:“难道当时你们骗了我?”
这可真是说来话长了,而且牵涉的人事物太多,也未必适合细谈。冯孟升思考片刻后才说:“只能说是机缘巧合,我们也真不知道后来会这么发展,我们当时确实身无武技,只练过柱国先修。”
“我愿意相信你们。”雪梅轻叹说:“但皇都许多人并不相信,而且确实有许多的不合理处,找不出理由。”
不久前的旧大陆冒险,来自皇都的只有吴耀久一人,许多事情皇都中人都只能道听涂说,自然会多有猜忌,日后自己经略东岸,岂不是又增困扰?冯孟升想及此处,不禁有点头疼,摇头说:“雪梅小姐可否说说不合理处?孟升试着解答一二。”
“最重要一点…就算有柱国先修之助,你等三人的功力也进展太快。”雪梅说:“不到一年的时间,能练到这种程度,就连圣殿中人修练也没这么快。”
这倒是可以解释,冯孟升当即说:“其实我们也不过是各有机运,比如我,就得力于转转壶的传功,并不是单凭自己修练便能达到这种地步的。”
“转转壶?”雪梅楞了楞说:“便是皇储提过的转能妖壶?”
冯孟升点头说:“那是无祖手制之物,可以吸纳、转化、输出能量,更可利用来聚集多人功力培育高手,这也是大云湖有许多高手的原因之。“
“原来如此。“雪梅恍然大悟说:“你们都是经过了这样的过程,所以才大幅提升功力?”
事实上只有自己使用了转转壶,至于赵宽、李鸿功力的来由,冯孟升也没弄清楚,他只能说:“虽不全然,但都是类似的机缘。”
“嗯。”雪梅点头说:“这若能取信于人,问题就少了不少。”
“还有其他问题吗?”冯孟升问。
“你们与皇储交情不错,这事也有人作文章。”雪梅说:“毕竟你们与皇储建立交情,本始于被南极卫统所擒;现在你却与南极洲关系十分密切,虽说今日以客卿身分参与会议,也难免启人疑窦。”
果然是问题不少啊…冯孟升颇感难以回答,与吴耀久建立关系,最主要的原因该是吴耀久一心逃离皇都,主动黏着三人不放,但若这么回答,相信的人恐怕不多;而自己如今立场偏向南极洲十分明显,这也辩白不来。
见冯孟升皱眉思索,雪梅苦笑说:“还好只有你一人如此,若赵宽、李鸿也都是南极洲的“客卿”,那可更难解释了。”
冯孟升尴尬地笑了笑说:“其实我会留在南极洲,是因为与梦娟相恋。”
“乔卫统?”雪梅似乎还不知此事,她微微一楞才说:真有此事?她…她…”
“怎么?”冯孟升莫名其妙。
“她就任卫统的时间虽然较短,但……”雪梅顿了顿,说:“但也二十多年了啊”
原来是说梦娟太老……冯孟升可也不知如何接话,呆了呆才说:“反正功夫到了,都看不大出来……心还年轻就好。”毕竟若说到心智,乔梦娟不只不显老,有时还有些儿幼稚,想到此处,冯孟升又不禁暗暗摇头。
哪知雪梅一听仿佛有些惭愧地说:“也是,是我太肤浅了。”
“雪梅小姐千万别这么说。”冯孟升忙说:“总之一切都是缘分。”
“嗯。”雪梅露出微笑说:“祝你们幸福到老。”
能幸福到老吗?冯孟升真没什么把握,但此时也只能苦笑说:“谢谢雪梅小姐。”
“不过…”二雪梅顿了顿才说:“我没把握能说服每个人,所以你日后还是要小心。”
冯孟升一怔说:“小心什么?”
“你不是打算去建设东岸?”雪梅间。
“是啊。”冯孟升点头。
“王首席同意的前提是,南极洲只以资助者的角度出面,并不能实际参与,不是吗?”见冯孟升点头,雪梅接着说:“所以日后你在东岸,大多时候会是孤身一人,一切……务必小心。”
这下冯孟升终于懂了,他心中不禁微微一寒。东岸的方、莱等家族自己是不放在眼里,但若皇都有人要跟自己为难,那可就麻烦了;南极洲的人按情理不能常留在东岸,合成人则没有抵御高手的能力,这样一来自己孤掌难鸣,看来只能接受西牙的帮助了…但若西牙那方与自己为难呢?只要把自己除去,大云湖众人岂非顺理成章地接下东岸?
“我得回去了。”雪梅惊醒沉思中的冯孟升,微笑说:“你若见到李鸿,告诉他,我很想见见他。”
“我一定跟他说。”冯孟升连忙保证。
雪梅含笑点头,缓缓飘身飞离,冯孟升则刻意停了片刻,将诸般可能性仔细思索后,这才离地腾起,返回居所。
※ ※ ※
无元五三一年六月二十日李鸿从漫长的睡梦中清醒过来,周围是一片死寂般的黑,除眼睛之外,全身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更不知道身躯是否还存在。
头脑还处在浑沌状态下的李鸿,隔了片刻才慢慢想起昏迷前的事情,自己挨了那一掌没死?还是…自己已经死了?
这不像是死后的模样。李鸿两眼十分疲乏,睡意又涌了上来,这种感觉已经好久没发生过了,李鸿有些新奇又有些不耐,这种时候有什么好睡的?而且自己早该不须睡眠了啊。
但就算睁开眼睛,一样什么都看不见,李鸿闭上眼睛休息片刻,不由自主地又渐渐进入梦乡。
这一次睡眠的时间并不算长,李鸿再度苏醒,睁开眼睛以前,已经想起上一次清醒的状态,他缓缓睁眼,果然还是一片漆黑。李鸿运足目力四面张望,仍是什么都看不见,但这次与上次有些不同,似乎可以感觉到身躯的部分感受,李鸿体会了一下,发觉仍无法动弹,只好继续四面张望,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
当时李鸿被满凤芝一掌打得昏死过去,根本不知道自己伤势的状态,所以此时也没特别注意四肢的感受,不过在漆黑无法视物的状态下,李鸿倒是想起一事,外空那家伙曾经在自己眼睛上动过手脚,说不定在这种环境下会有点帮助。
李鸿当下控制着自己眼部肌肉稍作变化,调来弄去,果然眼前出现了淡淡的光影,勉强能看到四面的状态。
四面妤空旷啊。李鸿上下望望,自己似乎是平躺在一个什么东西上,因为脑袋无法动弹,单从眼睛往上看,只知道自己在一个空间之中,至于空间有多大,因为目光所及之处尚看不到边际,所以也不得而知。
因为此时李鸿所“看”到的状态,与一般正常状态完全不同,只能判断出上方是平整的壁面,至于是石壁、铁壁还是泥土壁可就分辨不出,不过仔细望去,似乎上方刻着许许多多的字,并不全然光滑。
百无聊赖下,李鸿往上方看去,只见第一行写着:
基础禛行,精气神虚,提息养劲,勿守勿离,五脉畅通,力可伤敌……
这是什么?看上去像是一些初级的武学知识,对现在的李鸿来说不是很有帮助,他粗略地看过去,但却发现越到后面越是有趣,似乎包含了许许多多的武学至理,只不过其中几乎完全没有修练方式,只有状态的描述,而直到最后一句话“周天苦循,不如通顶;域外无碍,十尺化厘”,似乎正是指一般通顶后得以飞出天外的状态。
这是谁写的?李鸿不禁起了些兴趣,反正现在闲来无事,看看这个也颇觉趣味,只可惜虽勉能看到,但光影黯淡,看得有些吃力。
接下来文字是:“第一步将铁铱铂依重量比三五二之比例,均匀混合成半液半固均匀翻动状态,通入百分之一重的氧气使其部分氧化,成形后再度溶解混入五分之二的金,增其柔性与延展,之后串联其中之电位使平衡,其后置入生体模仿其螺旋结构增殖,切记,电位间之流通不得停止……”
这却又换了另一种刻法,似乎不是同一人所为,而且内容不属于武功,更是李鸿完全看不懂的范围,他也就不再细看,继续往下方看去。
接下来却是一连串的掌大图形,画着一个人摆动手脚,还刻着体内的气脉流动方式,似乎是什么招式还是动作,这总该是武功了吧?不过自己手脚内劲不足,学了恐怕也没用。
李鸿正想跳下一段,突然觉得这些动作感觉有点熟悉,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这岂非赵宽的狂霸七式?原来那功夫也刻在这儿,看来这儿并非都是不传绝学,至少圣殿中,狂霸七式就不只一个人会用。
李鸿自知狂霸七式不合自己的武学,所以更是粗略看过去,目光直溜到图形结束之处,才看到刻着:
“六、七两式不该于世流传,逐步修练之人,恐无六、七两式同施之能,此时能破不能收,损害愈烈,且犹忌施用于地表,然既循狂霸之理而得,弃之可惜,余修抑其效传与四徒东虎,原式留置于此,圣殿后人不得修习外传。”
这与第一段刻字的方式相同,看来是同一个人的手笔…李鸿陡然想起,狂霸七式传说中乃无祖创来给四徒叶东虎施用的,看来刻这段的人想必是无祖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