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前面这支部队极为奇怪,走走停停,似乎发现了什么,到后来,居然在鹰宿崖前停下了,待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肯动奇,害得自己也只得在后面藏着。他真想派个人去前面军营里,告诉王濬:“你小子害什么怕,我们的埋伏不在鹰宿崖。”正在这时,一个军兵来报:“小帅,遭了,前面的军营是空的,哨位都是些假人,汉人已经逃了。”
启狼密林大怒,一脚把那个军兵踢倒在地:“混蛋!全军出动,冲锋!”
身边一个亲信问道:“小帅,咱们不隐身了么?”
启狼密林大怒:“还隐什么!这是敌人发现我们了。他们假做停顿,害我们傻等在这里,他们已经急行军去乱石滩进攻大王去了!”
“大王只让我们跟在后面,随时堵住他们后逃之路。此时他们去乱石滩,还不正好落入大王手心里,就算咱们不在,大王也能轻而易举的打败他们啊。”
“笨蛋。咱们出兵是为了什么?没有军功,没有战利品,这些天不是白忙了么?到嘴地肥肉,哪能让他逃了!”
亲信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地他迅速把消息传递出去。蛮人部落靠得是实力说话,抢不到战利品,就没办法扩大部落,增强实力,所有地一切都等于零。整支蛮人部队都红了眼睛,似乎看到嘴他熟鸭子正在前边一扭一扭的连飞带跑,这支鸭子是他们烤熟的,怎么也不能让旁人吃了去。
启狼密林太心急了,他根本没有想到那支汉军的新兵敢于伏击他,他认定此刻金蝉脱壳的汉军已经与大王激战于乱石滩,所以他对鹰宿崖两侧也不搜索,只顾带队不惜体力的狂奔,他打算到了乱石滩前再稍微休整,然后就加入战斗,不论如何,也不能白辛苦这一遭。
启狼密林疯狂了一样冲入鹰宿崖,把王濬都吓了一跳。他才把一切都部署好,敌军便冲进来了,而且已经是队形凌乱,气喘吁吁,似乎后面有什么可怕地东西追着他们一样,却又个个红光满面,张牙舞爪,丝毫不是原来那潜踪隐迹的样子。王濬略一思索,随之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心中好笑。看来利之一物,到哪里都是一样。他们把自己当成了战利品,自己又何尝不是把他们当成了军功。
不过,这散乱的队形让王濬费了半天力气寻找首领。由于对蛮人不太熟悉,他认定那个军旗下衣着华丽的蛮人就是首领。他计算着距离,盘算着蛮人队伍的长短,在〃蛮人首领〃距自己最近的时候,突然一挥手。
“吱——”一支鸣镝自赵统的弩机上飞出。这支箭射得太准了,那“蛮人头领”才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就被射穿了喉咙,巨大的穿透力带着他向后飞摔出去,登时气绝。
随着这支鸣嫡,风字营的弩机和弓箭如暴雨般倾泄而下。混乱的蛮军队伍成了最好的靶子,由于奔跑太急而满身大汗衣冠不整倒拖兵器的他们来不及抵抗,便被纷纷射倒。启狼密林一回头,看到自己的亲信已被射死,大怒着指挥剩下的蛮军散开,依托木石隐藏身体,向风字曲逼近。
赵统射出了十支箭,最少射倒了七个人。弩机射程虽远,装填速度却没有弓箭快捷。此时他手中用的是一张硬弓,看着敌军不住的射着。射死那个“蛮人头领”之后,他发现蛮军并没有混乱,而是在一个极为强壮的“士兵”带领下冲锋,这才意识到这个冲在前面的士兵才是真正的头领。
他连着射了他两箭,皆被避开。赵统抛下弓箭,抽出长枪,便向那士兵冲去。
启狼密林对这个神射手早就恨的牙根直痒,见他主动冲来,喜上心头,大吼一声扑了上去。南中多山,两军皆是步军。赵统踏着石块连滑带冲向前扑去,借着下滑的巨大势能,赵统一枪刺透了一个蛮兵,反手抛出去,砸在另一个蛮兵身上,两个人皆滚下山坡。另一人大叫着挥刀冲上,赵抚一抖长枪,荡开大刀,借力一翻腕,枪尖便刺入了那人的肋下。那蛮兵一声惨叫翻身倒地,赵统长抢收回,借势避开另一个蛮兵的斧头,飞起一脚,将那蛮兵踢飞。此时启狼密林已冲到眼前。赵统向后退,启狼密林巨刀连挥,将赵统的长枪击开,赵统一反手,那枪如灵蛇般反弹回来,一下便抽飞了启狼密林的头盔,长发劈散开来。启狼密林大叫着疯狂扑上,他要靠近赵统,只有靠近了,他那样灵活可怕的长枪才能失去作用。可是赵统的身形比他快,两人的距离忽远忽近,启狼密林看准一个机会,合身扑上,举刀猛劈,突然觉得前胸被什么撞了一下,低头看去,雪白的枪杆顶在胸上,鲜血狂喷。
临死前,他想,这枪是什么时候刺入自己前心的,怎么会一点觉察都没有?
第二部 第三十一章 谷中激战
赵统一枪刺死启狼密林,伏身抽刀腰刀便要割了他的人头,后面几个蛮军抡刀挥斧拼命一拥而上,赵统被逼得边边后退,另外有人便抢了启狼密林的尸身向后走。赵统一见自己的功劳要逃走,不由大怒,抬手丢出腰刀,将离他最近的一个蛮兵穿透。得了这个空儿,他已将长枪重新舞动起来,有似雪舞梨花一般,一枪便刺死一个蛮军。眨眼之间,围攻他的六个蛮军全部被他杀死。此时他身边风字曲的兄弟们也冲了上去,护在他的身边。赵统一鼓作气,将启狼密林的尸身重又抢回,一刀斩下人头,悬在腰间,只向前冲。蛮军被他杀怕了,登时乱成一团。
在山坡上看着如猛虎下山般的赵统,王濬在山头上想道:“赵将军好偏心,原来在荆州时,我与陛下、诸葛乔、姜维四人一起学艺,他只打我们三个,不打陛下也就算了,他说得有道理,陛下执掌天下,可以不用武功。可是现在,明显他教自己儿子的时候,教得比我们精心,不然何以这个赵统比我小,可是武功竟似不弱于我了。还是水镜先生和诸葛先生好,教我们四个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学不会一样打手板,陛下那个小手肿得总象是馒头一样。”想着陛下小时那胖胖的小手,王濬不由得面现微笑。
旁边亲兵看着自己的校尉,不由万分佩服,大战当前,他从容自若,而且还笑了,这才是大将风度啊。
王濬看下面情况差不多了,在高坡上挥动了令旗。
敌军后路上。林字曲冲了下去,他们冲到三岔口时,敌人的后队正好通过,所有蛮军全部被包围起来。林字曲除留一个百人队控制三岔口断敌后路,阻敌增援外,其余主力则尾随敌人向南压缩。追着蛮军的尾巴猛冲猛打。
当敌军先头部队进入鹰宿崖中心地带的时候,火字曲从正面进攻了。《孙子兵法》有云“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王濬喜欢这四句,带新兵时,便用这四字个做了四个曲的代称,不过虽然风林火山四曲各有所长,但他对他们的要求却是每一曲都要实现这十六个字。每个曲都要做到行动飘忽,能攻善守,服从命令。敢于牺牲。所以今天虽然是第一战,很多士兵在此之前从没见过血,却依然表现出了极强地战斗力。而火字曲是四曲中肉搏能力最强的。他们的正面冲锋。丝毫不象没经过血的新兵。事实上,在江州时,为了训练他们的肉搏能力,王濬曾向陈到将军借他的亲兵来与他们交战。陈到将军地亲兵都来自白耳精兵,那是天底下最强大的步兵之人,没有什么人可以抵挡的。这样的对练。使王濬的新兵远远不同于一般人想象的那种散漫的新兵,正如王濬也绝不是一般人看到的那个散漫不羁的少年。
当王濬看到火字曲如同一柄大锤,正面与蛮军相撞,并阻住了蛮军地进军之势的时候,他松了口气,这一仗胜了。火字曲是这个口袋的底,他们面对地压力是最大的,只要他们能挡住蛮军的正面进攻,那么蛮军就只有败亡一途。王濬看着那些他亲手训练出来地新兵,他们没被敌人吓倒,没被鲜血惊呆,他们经受住了考验,他们冲下山,冲向自己所说地军功和战利品,没有一点退缩。此战之后,他们将成长为真正的军人。
随着火字营的正面阻击,山字营主力也沿着弯曲的河沟向河滩之敌冲击,弓弩开始发射,喊杀声响成一团,无助的惨叫声在山谷间回转激荡,震耳欲聋。
蛮人突然遭到箭雨的打击,有地大叫着向前冲,有的转身向回逃。首领战死,失去了统一指挥,弊端立时显现出来。不过,这支蛮军毕竟是一支久经战阵的队伍,而作为一个部落,他们往往是兄弟兵、父子兵,亲情所亲,族规所束,自然相互间配合要比一般军人密切些,他们很快清醒过来,迅速组织抵抗,先抢占了河滩附近的小高地作为立足点,收拢人马,然后向王濬的部队发起连续反扑,打算撕开一条口子冲出去,但是有赵统带领的人马,他们的打算根本不可能实现,于是他们后退集结,迅速占领了鹰宿崖西北的无名高地。
埋伏在两侧山坡上的风字曲给蛮军的压力最大,他们的弓箭给敌军以极大的杀伤。蛮人结成阵向上冲击了几次,均被击退,只好退守。汉军四面八方围拢起来,他们以逸待劳又占了地势和人数的优势,虽然是新兵,却完全打疯了,每个人都象是不知道死一样冲向蛮军。在这种氛围里,初次见血使好多士兵不是恐怖而是疯狂。有的一刀砍下敌人的头接着还不停的劈砍他的身子,还要喘着粗气红着眼睛问身边的人:“我是不是一个出色的军人!”
蛮军终于无法抵挡这支打疯了的部队,只用了一个时辰多一点,他们便被分割包围切成一块一块的,然后被被歼灭、被压镐。战场在缩小,零星的战斗越来越少。最后被压缩到小溪旁和鹰宿崖西北的小高地上。此时林字曲已控制了鹰宿崖北山阵地,很快又攻占敌军后军主营,配合风字曲进行围攻,小溪旁的高地地势不佳,风字曲爬上旁边的山崖,居高临下覆盖射击,蛮军死伤惨重,林字曲乘机冲上高地。至此,鹰宿崖外围之敌被基本肃清。
但是鹰宿崖西北小高地上的敌人却还在疯狂的抵抗,显然他们想坚守到天黑,等待孟获前来驰援。这里地势显要,很难攻上去,而风字曲的弓箭也无法给他们太大的打击。
王濬自然不肯给他们这个机会,下午太阳偏转时,王濬下令发起了总攻,各曲都有部队运到小高地下面,把敌人围得水泄不通。敌人不断的丢石头掷梭镖下来。却打不退汉军这些新兵们初次被点燃的战意。
火字曲对这个高地实施主攻。军侯在最前沿指挥,鼓声一响,三个百人曲便冲了上去。敌人倾巢扑来,山上展开了白刃战。由于只有一面陡坡能够通向高地顶端,却被敌人全力封锁住了,后面部队冲不上去。已经攻上去的战士又因寡不敌众被压了下来。夕阳落到山后,山峦沟谷渐渐模糊起来。王濬决心已定,命令部队必须在今天解决战斗。一声令下,鼓声如雷,汉军将士拼了命一样,四面八方向上爬。陡坡处投入了大量的兵力。蛮军和汉军都拼了命,你砍倒了我,也我也再给你一枪。一个汉军将士被砍下了头,那蛮兵大刀还没来得及收回。已经被两杆枪刺透了前胸。一个汉军被斩断了手臂,他单手扑上去,抱着蛮人向山下滚。蛮军才将汉军推开,却发现自己已落入汉军军阵之中,才要重新将那断臂地汉军再拉入怀中。已经同时被几口刀劈中。更多的汉军发现了这个办法。他们狼一样扑入敌阵,拉出一人便向山下滚,蛮人的军阵越来截越薄。这时高地后面喊声四起,另一支部队终于从陡峭的坡后爬了上来,蛮军众寡相差太大,更是抵敌不住。围攻部队拼命冲上。将敌人全部消灭。
这一场伏击战,王濬捎灭蛮军千余人,俘获三百余人,战场上受伤的敌军有一百多人,而自己死伤不足四百人。
“这一仗,打得真痛快。”赵统笑着前来复命。此时的赵统已杀成一个血人,他抬手把启狼密林地人头丢在地上,略带孩子气的向王濬眨眼睛。
但他却发现,王濬脸上并没有开心的神色,他身边站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亲兵,正是傅佥派回送信的那个。他淡然道:“你是痛快了,可是我却痛快不了,傅佥已经陷入敌阵,他给我送信,说我要是个男人,有一点人性,就带兵前去助攻。”
赵统脸上一阵黯然,却道:“那也是他不听校尉的命令,不知道军情真相,不听从校尉号令,自己逞什么强呢?”
王濬却摇头:“是我设计逼他去的,他那样的血性汉子,自然不会置都督于不顾,所以我只略微表现出一点不犹豫,他就受不住了。事实上,听到向都督被困,我就想好了应对之法,但是我不能指挥全局,只好用点计策。于是我用激将法激李丰独自引军去且兰,以李丰的聪明,想必他现在已经明白我地用意了。但傅佥却还不明白,所以他去孟获那里拼命,所以孟获才会放心这边的情形,才有我们这场大捷。”
年轻的赵统涨红了脸,望着同样地年轻的王濬,不可相信的瞪大一双漂亮地眼睛:“是校尉故意陷傅佥于险境地?您怎么能这样?他是功臣,他为得是都督,他九死一生前来报信,可是您把设计把他逼入敌营,您……”
“不错,他是功臣,他九死一生前来报信,我的确有些对不起他。你送我一送吧。”
“不送!”赵统气乎乎的道,却又反应过来,“校尉你去哪里?”
“你这样褒贬我,我自然没有面子,要去救傅佥了。我去见孟获,跟他打个商量,让他放了都督和傅佥。”王濬口气淡淡的,似乎只是去邻居家串个门儿,借个斧头什么的那么简单。
“全军启营么?”赵统兴奋起来。
“不,我自己去。”
“什么?”赵统大叫起来,“不可以!校尉,你才杀了孟获的千余人马,他会把你送进油锅地。你怎么能想象你才打痛了他们,就与他们和谈?”
“正因为咱们打痛了他们,才可能与他们和谈。”王濬还在满不在乎的口气,口角挂着笑,“你知道,孟获现在最少有近两万人马,而我们不足七千,都督的四千用不上,咱们现在还剩二千五多人。这些人并不在孟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