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斗,我不用人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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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阿斗,我不用人扶-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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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彻底没有家了!
  我对孔明说:“我要去东吴,去见孙尚香。”
  孔明什么也没有问,便安排了下去。还是那个在汉中取代我的孩子住进了我的府中,装作生病,骗过众人。还是姜维、诸葛乔和王睿陪着我,乘了一叶扁舟便出发了。
  对于我的状态,姜维三个人的目光中都流露着担忧。
  两年的时间,姜维个子更高了,下巴上生出茸茸的胡须,经历磨练的眼睛里神光内敛,颇有大将之风。据说他被先生军中人物称为雏虎,他统领的卫队呼为雏虎营。诸葛乔的身形看起来没什么大变,但脸色却较前丰润起来。当年我献给孔明的神仙汤,孔明喝不太惯,倒是对了诸葛乔的脾胃,每天他都喝上一大碗。此时的他已变了声音,颇显成熟,行动举止间也有了几分孔明的稳定宁定,不复那个跳脱少年。王睿还是老样子,与我待不时间长,便想与我斗口。但此次我没有任何心情,他挑逗几次便沉默了,然后面带忧色的看着我。
  人人都成熟了,只有我,还是老样子,甚至不如原来。那么我去汉中,是得,还是失?我本是去寻刘升之的身世,稳固自己的地位而去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失望了,我什么也没有得到;但是,我却由此认识了一个人,一个曾被整个三国世界误解的人,我也由此,为汉中生民换来了平安,从这个角度,我又是个成功者。
  但,无论我做了什么,只要我一天没有掌控最高的权力,就只能任人摆布,无法实现我的报负!
  沿着长江,顺流直下,如飞如电,数月之后到了江东。诸葛乔是江东生人,知道底细,此一番加了重重小心,早早办好了路引凭证,并没有遇到什么刁难。因我境况不佳,众人也把童心收起,无心惹事。这一天,到了来到建业,探听着孙尚香的住处。此时孙权还未称王称帝,孙尚香也没什么公主府可住,竟是住在女兵营中。在女兵营外打着传,想混进去的办法,正发愁间,突然见到了孙尚香的贴身侍女孙凤。
  让诸葛乔把她引到静处,我现身出来。孙凤大吃一惊:“阿斗?!”
  “是我。娘还好么?”
  孙凤点头道:“好的。只是,你不在荆州,怎么会来江东?”
  “我想见她!”
  孙凤摇头:“回去吧,这里太危险,被发现了,你一定会被杀掉的。当年,吴侯想办法带你来江东,若不是张飞赵云,你此刻早不知怎么样了,怎么现在自己送上门来?”
  孙凤的问话,让我几乎落下泪来,我怎么会送上门来,我还管什么送不送上门来,父亲有了儿子,有了孙子,有了新夫人,根本就不要我了,我还怕什么危险呢?
  “我一定要见她!”我说道。
  孙凤终于答应。
  步入女兵营,虽然避开众人,但还是遇到女兵,她们都戏弄我:“孙凤,这是你的小丈夫,还是你的儿子?”
  孙凤满面潮红:“滚一边去!”
  路过一个校场,内里正有人拼斗,五七个身材挺健的女子围攻一个人,围攻的几个人招法凌利,动作快捷,具是百中选一的高手。而中间那人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见一条灰影上下翻飞,却似游刃有余的样子。虽然心中有事,我的眼睛却还是识货的,那人的本领之高,远在赵正之上,就算比之四叔,也差不了太远。
  孙凤拉我道:“走吧。”
  我向前行,忽然间一场响亮,诸般兵器齐飞上天空,场中之人立定微笑,竟然便是周善。
  对于周善,我本来只佩服他的胆略武功。他敢在诸葛亮、关羽、张飞、赵云等精英的眼皮底下,偷运孙尚香和我,比之后来吕蒙乘关羽不在时白衣渡江,其胆量谋略高出何止一筹。他在长江上应对赵云之事有条不紊,若非张飞相助,连赵云都被带到东吴,可见其人确是不凡。但我一直以为他武功并不是很高,因为在史上,似乎他只是一个照面便被三叔劈死了。现下想来,以三叔来评一个人本领高低似乎不当,三叔威猛盖世,当他气势如虹之时,经常会一招分胜负的。
  周家在江东是大家族,周善是已故的江东大都督周瑜的族弟,自幼随着孙策出兵各方,深得孙策喜爱。而更难得的是,孙权一般对孙策的手下持审慎使用的态度,例如孙策的女婿陆逊,就是在父亲的兵马杀到,他几乎无法抵挡的时候才使用的,而最终这个功高望重的人也被孙权逼死。而周善却似不同,他几乎同时得到孙策和孙权两人的喜爱,被他们视为心腹将领,用以卫护中军。
  “他怎么能来女兵营?”这个念头在我心中一闪而过。
  绕过中军帐,后面有一个营盘,架着雪亮的刀枪,排列整齐有如军阵,刀枪架下是一些花草,一架吊兰从帐门瀑布般的挂下来。
  我眼中渐渐发热,那些刀枪、花草摆放是那样熟悉。一步步走入帐中,看到那红缨的头盔摆在桌上,大红的披风挂壁上,一本《孙膑兵法》正翻开到田忌问垒的那章……
  我每一步都似踏在梦里。荆州的情景在眼前一一浮现,她丢我到空中时的欢笑,喝令女兵时的英爽,夜里安慰我时的温柔亲切,偶尔戏弄我时眼中冒出的娇嗔与狡黠……
  空气里飘浮着我熟悉的香气……
  泪湿了我的眼睛,一滴,又一滴……
  孙凤不知什么时候出去的,独留我一个人立在帐中。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外面喝道:“来人,把花收起来,看天色,一会儿怕有雨呢?”
  脚步快捷而轻悄,向帐中而来。
  我终于见到了那个无数次梦中见到过的,爽直率真的女子。
  “娘!”我扑了进去。
  孙尚香把手按向剑柄,却被我那一声“娘”震得全身一颤。我扑在她的身上,委屈的放声大哭,就象儿时的一样。
  孙尚香在原地站着,两只手扎煞着,终于轻轻的,缓缓的合拢,把我揽在了她温暖的怀里。 
 
 
 
  
第一部 风云渐掩英雄色 第二十一章 没了家的孩子
 
  好半天,我止住悲声。
  孙尚香伏下身子,用双手捧着我的脸:“让我好好看看,几年不见,阿斗长高了,娘只怕再往天上丢你都要费些力气了。这几年,你过得可好,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心下黯然,喉间哽咽,说不出话来。
  孙尚香问:“可是你父亲让你来接我的么?”
  我茫然摇头。
  孙尚香挺身而起,道:“这么说,你父亲又复成亲,聚吴氏为汉中王妃是真的了?”
  我万想不到她也会知道此事,正不知如何做答,却听她已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冷厉、凄婉:“好啊!真好!好一个刘玄德!你大我几十岁,我没有嫌你;你多年出兵在外,不回家中,我没有怪你;为你回荆州,我抛头露面,怒斥徐盛丁奉,保你平安,你离家在外,我为你看护幼子,守把城池。可我回东吴,你不派人迎归,现今更停妻另娶,我若干休,还有何颜面立于世上!”
  我茫然不知所对,帐门一开,一个人已闯了进来:“郡主,发生什么事了?”正是周善。
  孙尚香转身对周善道:“周善,你不是一直喜欢我么?你不是自幼就许誓一生保护我么?现在我决定,嫁给你!”
  我感觉有如巨雷轰顶,手脚冰凉,突然的变故让我不知所措。我不敢相信的望着孙尚香:“娘,你这是,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他做得初一,我便做得十五,想我堂堂孙尚香,孙武之后,父亲是名震天下的长沙太守,母亲是当今国太,大哥是名震天下的江东小霸王,二哥是统领江东,雄据一方,聪明仁厚的紫髯将军,哪一点配不上你父亲?”
  “娘,你不要这么说,父亲是不对,可周善他怎配得上你?”
  “他配得上配不上,还轮不上你来插嘴。”
  “娘?你不要这样说,阿斗听了难过,难道,你不要阿斗了不成?”
  孙尚香嘴唇抖动,眼中愤恨、痛苦与受怜之色来回变幻,终于转为铁一般的冷硬:“谁是你娘?我忘了,刘少将军,你就是来告诉我你父亲成亲的是么?谢谢你的美意了,你可要留下来,喝我孙尚香一杯喜酒?”
  够了,我不要再听了,这残忍的现实,让我痛断肝肠,泪珠断了线般坠落,我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嚎淘大哭:“你不要说了,我想不到,父亲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我今后谁也不靠,只靠我自己,我是阿斗,我谁也不靠!”
  我边跑边哭,声音嘶哑,惹得那些小女兵们望着我偷笑。她们把我当成什么事也不懂的少年,她们不会知道,眼前痛哭的人有着什么样的伤心事。
  找到诸葛乔诸人,我只说一声:“回去。”就晕了过去。醒来时,正在城门接受盘查,忽然间周善骑马如飞而来。我知道此番再也逃不了了,孙尚香已与我恩断义绝,不肯要我,那就把我抓起来吧,杀了吧,我把正也不想活动。
  但是,城门开了,兵丁把我们放出城去,接着周善一直将我们带到江边,并把一张东吴开据的凭文路引交到诸葛乔手中。
  这其间,他不看我,我也不看他,虽早相识,不及陌路。
  小船逆流而上,长江澎湃,波浪冲天,阴风怪啸,刺骨冰寒,我裹紧衣服,却犹自牙齿打颤。
  诸葛乔三人担心的轮流问我:“怎么了,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就算不说话,你哭出来也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喉间哽着,一动,再一动,渐渐逼出秋虫般尖细的嘶声,我终于哭了出来。
  我眼望长江,放声大哭:“我没有家了!我再也没有家了!”
  两岸寒猿,齐声哀鸣。
  由于我的身体太差,在船上又发起了高烧,所以在荆州下了船,没敢入城,便直接去了水镜先生的庄上。养了半个月,我的身体才渐渐康复。但我绝口不提江东发生了什么,也不关心外界之事,只整天拉着水镜先生,要他给我讲课。
  孔子孟子韩非子,儒家法家纵横家,天上的地下的只要他讲,我就听。他讲累了,我就伏在桌上画地图,画崔州平教给我的大禹定鼎图,虽然这图并不详尽,也无法用于作战征杀,但它却让我了解这个世界。有时姜维几个人拉我出去,我就和他们过招,无论他们想打不想打,我都会疯了一般冲上去,哪怕被打得口鼻出血也再所不惜。
  我不肯让自己空闲下来,哪怕是空闲一时片刻,我都怕自己会支撑不住的倒下。但我不能倒下,我有太多的心愿未了,我是阿斗,但我是一个想要自己站起来的阿斗!
  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疯了。姜维诸葛乔王睿看我的眼神也似看一个疯子。
  有一天,水镜先生把我带出庄。山庄旁是一个小山,我们缓缓爬了上去。先生望着西北的方向,那里群山边绵。
  “在山的那边的那边,就是汉中地界。”他的声音淡淡的。我的目光却霍得一跳。“汉宁有个人,叫张鲁,他家传有个教派,叫天师道,因入教又以五斗米为酬,故又称五斗米道。说起张鲁,其实并不是个什么天才,甚至可以说,他很不幸,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只有他和母亲两个人在。他的母亲模样不错,也会些术法,因此得到益州太守刘焉的喜爱,甚至有的时候,他们就在张鲁面前欢好。张鲁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在蜀中待着,受尽刘氏家族的嘲弄与冷眼。而在本门之中,有一个人叫做张修,自称天师正统,到处传法授徒,嘲笑张鲁一无是处,靠母亲的关系才能有立足之地。那时张鲁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困苦不堪,他曾数次对我说过,那时他唯想一死,但他却不能,因为他还有天师道要传下去。最终,他成功了,他把天师道发展到前所未有的鼎盛,他统领汉中几达三十年!苍天似圆盖,陆地如棋局,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哪有个一帆风顺。天子为万民之首统领万方,如今不过坐困宫城,朝不保夕;曹孟德攻无不克威震八表,却也有濮阳攻吕布,宛城战张绣,赤壁遇周郎,潼关逢马超之事。何况你一个小孩子,年方十余,便名动荆州,轻取汉中,已是际遇非常,又何必哀叹。”
  我静静的听着,到后来几乎苦笑,什么名动荆州,轻取汉中,又有哪一分力是我使的,又有哪一件事给我带来真正的好处。想想水镜先生说张鲁的话,再想想他支持我去汉中,而张鲁又如此轻易的让出汉中,我忽然心头电闪:“先生,汉中张鲁是您……”
  “不,不,与我无关,记住,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虽然你父不认,但旁人岂都是瞎子?”
  “瞎子不瞎子,我也成了眼前这种情况。”停了一下,我忽然道:“先生,是您说服的张鲁,那么您可想到了他会有这种结局?”
  “当然想到了,而且我也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张鲁这种可能性,甚于其它,都是际遇使然,你能抓住时机挡住曹操,他能放下包袱交出汉中,这都是际遇使然,个人的选择,与旁人无关。无论你选择什么,都要去承受。世间所有的事,都是这样,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有内心深处的得与失,单看你以什么为得,什么为失罢了!”
  “什么为得,什么为失?我一向以为天地间最重要的是亲情,但生在这个家庭,我已感觉不到任何的亲情了。我想要改变这个世界,但我却离开权力的中心起来越远。张鲁有天师道当做支柱,所以他不肯放弃,而我又有什么不可放弃的目标?”
  “天下生民!为天下生民计,你又如何可以放弃?”
  “天下生民!”我想起张鲁写给我的那四个墨迹淋漓的大字,又苦笑一下,“天下生民?刘阿斗平生碌碌,见事不明,学识不博,连中人之姿也及不上,哪敢立下如此宏志?”
  水镜笑了:“是啊,你不过中人之姿,论文,你及不上诸葛乔,论武,你及不上姜伯约,论聪明灵透,你差王睿远矣。但难道这些,就是你不敢立志的理由么?”
  “难道这些就是你不敢立志的理由么?”我咀嚼着这句话,也慢慢的笑了,“先生,谢谢您的开导,不论我今后会如何,我都会牢记您的话,我可以傻,可以笨,但我不可以放弃自己的志向。阿斗没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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