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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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异志-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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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天池猛兽颈下求生的一段经历,所以无论他怎么挥刀劈砍,都无法伤到我一根毫毛。渐渐地,松本的气势被我压下,就像当初苏乞儿压制施耐普似地,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一见松本窘迫之姿,我心中十分得意,攻防中不免就有些随意。不得不说,松本的确是行家里手,一见我有所放松,他向我连攻三刀——这三刀发出之后我才意识到其变化良多,并非是平常招式。

俗话说:‘一步乱,步步惊’,他那三刀使得十分精巧:劈中带刺,抡中有砍,我在颓势当中不禁就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第三刀躲得稍微老些,锋利的刀尖儿瞬间便自我锁骨开始划破了外衣。这一刀虽然没有刺到筋骨,但仍将我胸膛的肉皮划出一道一尺长的伤疤。台下众人惊了一声均替我捏了一把汗,而苏乞儿竟在台下奚落我道:“看着内力仿佛不俗,原来也是一个重看不中用的吃货,还不如换老夫上台斗他吧!”,我听罢此言,心中甚觉气愤,这股怒气的膨胀之下我体内的野性轰然迸发,我也不顾松本竖刀向左来刺,双脚如飞,大喊一声伸右手直取他的哽嗓咽喉。松本见罢一惊,想要撤刀躲避,却又不信我真敢以身迎刀。犹豫之下,他的刀刺得稍微嫩些,正被我的左腋夹住,我趁着这个机会将右手箍在他哽嗓之上就将他整个人活活提起。

松本原来力道就差我许多,如今失了呼吸浑身更像散了架子似地。我左腋一收,将他的宝刀夺下,右手一使劲儿几乎将他喉结掐断,他的两只眼珠犹如金鱼双眼,向外鼓鼓地凸着。片刻之后,他没了声息,更再不手刨脚蹬,浑身的筋肉犹如棉花一般柔软。我怕他使诈,单手举着他绕场行了一周,将他重重摔在地上,松本也不出声,在地上一动不动。方才那个递剑的侍童在台下匆匆赶到台上,伸手又是去探鼻息,又是去掐脉搏,直摆弄了半刻钟的之后,他终于站起身来摇头朝下摆了摆手,意为无药可救。

松本一死众人皆惊,围观的百姓们自是群情振奋,鼓掌欢呼之人有之,相拥而泣者亦有之。擂台之下,几个日本官员乱做一团,赶紧派人去抢松本幸人的尸体。我斜眼一瞥,苏乞儿在体操会的人群当中正在吃惊,而那破了相的白昱思亦是一副瞠目结舌之状。我一见白昱思心中甚是恼火,借着意犹未尽的斗气,也顺便想给苏乞儿施一个下马威,于是我拾起松本的一把黑刀,从台上一跃而起,凌空对准白昱思的方位就是一甩。古来撒手暗器素讲‘小’、‘巧’、‘轻’、‘薄’四点,讲究隐蔽,讲究杀人于无形之间。而我这一甩丝毫没有隐蔽之意,甚至将‘大’、‘拙’、‘重’、‘厚’四个缺点占尽。不过古语有言曰:‘有弊必有利’,我这一刀虽然巨大,但却凌厉,凭着我十分内力,任谁伸手去阻恐怕都会残肢断臂,故而此次并无谁敢再为恶人白昱思出头。转眼之后,那飞刀正扎进白昱思的前胸之内,巨大的力量带着白昱思后退了三四步,那刀倒也飞得周正,正镶入他后身的一张桌内。

转眼之间,二命皆丧,我望着两具尸体,心中也渐生歉意,觉得自己此番做得仿佛有些过分。台下许多观众并不知我与白昱思之间的恩怨,方才杀松本固然是好,不过此后的抛剑屠人却只当我杀得性起、乱杀一气,一通骚动之后,许多人心生惧意,纷纷起身逃走,转眼城南万余观众就跑了半数。我飘身从台上落下,抽出他前胸的利刃将白昱思的首级斩下。旁边的梁宽和廖启棠从未见过如此血腥之举,直吓得面如土色均不知如何说话,好在苏乞儿见过世面,厉声质问我道:“你何苦要这般狠毒?”,“狠毒?”,我冷笑道,“你不知道这人生前有多么狠毒,倘若不是我命大,怕是早被他害死三回五回了”,苏乞儿又道:“你内、外、轻三功纯熟,出手又如此发狠,让我想起一个人来?”,“是谁?”,我问道。苏乞儿道:“‘塞北邪神’郭沛天!”,我听罢一见再没谁知道我的底细,就放肆地大笑道:“没错!他还真和我说过斗你”,苏乞儿惊道:“那你是?”,我将真气汇于丹田,用全身之力吼了一声道:“你方才说的‘塞北邪神’正是我爹,我乃是他的独子,诨号‘塞北瘟神’郭镇霖!”,苏乞儿梁宽几人一听大惊,立刻被惊得瞠目结舌,我见他一副窘相,心中暗笑道:“看来郭沛天的确骇人,而我那自封的绰号‘塞北瘟神’也甚是好听”,苏乞儿听罢我的身份质问我道:“郭沛天是你老子,难怪你的轻功如此绝伦,我且问你,你爹现在藏于何处,因何十年都不敢露头示人?”,我思考片刻道:“我爹他已归隐山林,潜心教我习武,此番我前来打擂正是受爹爹驱遣,他要我做些对武林大有裨益的事情!”

“大有裨益的事情???”,苏乞儿、梁宽和寥启棠三人六目相对,仿佛自己耳朵听错般地。良久,苏乞儿忍不住喷笑道:“你说‘塞北邪神’要对武林做大有裨益的事情,哈哈,哈哈,你说,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么?”,我听罢答道:“苏老前辈,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爹在前几十年的确在武林中作恶良多,正是如此,我爹现在才想让我替他做些好事,挽回他的声誉!”,苏乞儿在我说话时一直观我神态,我心中无愧神态自然没有任何慌张,言毕,苏乞儿道:“如此说来郭沛天倒是一个有趣之人,少时像个恶汉子;现在老了,反倒像个羞羞答答的大姑娘了”,我道:“其实我爹这十年来一直隐居着修身养性,他现在是一个很好的人”,苏乞儿又笑道:“他人好不好……我不敢说,不过你这次空手斗败松本,既给霍武师报了仇,又大涨了武林人的威风,于公于私都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众人言罢刚要散去,哪知自城北呼呼啦啦开过一队骑兵,为首的将官一手持鞭一手拎着一支短之内其余的士兵每人手里都端着一支火枪。这队骑兵行的异常迅速,还未等我们反应过来就将精武体操会的场地紧紧包围起来。

为首的将官一勒马,稳稳地停在苏乞儿面前,其他军士也个个将火枪举起,用枪口直指向体操会的会员们。苏乞儿混了几十年江湖,自知此时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于是他对身前将官施了一礼,道:“这位大人,我们精武体操会个个都是守法良民,不知您此番拥兵包围是和原因?”,将官在马上歪着嘴,上下打量了苏乞儿一番,道:“有人报案说这里死了人!”,苏乞儿听罢忙抱拳答:“回这位大人,这里是中外比武斗艺的会场,我们虽然把一个日本人打死,但是上台之前我们都是立了生死状的,认赌服输、听天由命;倘若战死、概不追究!”,将官又道:“报案的人说,你们体操会的人不仅杀了一个日本武师,还杀了一个大清朝的国民,这个人没有和你签生死状吧?”,苏乞儿一听哑口无言。的确,白昱思倘若被施耐普耍遥想或者坠入台下,旁人断然没有追查的理由,不过数万人目睹白昱思是为紊。遥想这事情反而说不清了。

正在此时,有兵士下马搜寻证据,白昱思的无头尸体正巧就在人群当中,又寻一会儿,白昱思的头颅及松本那把宝刀也被找到,将官在马上对苏乞儿说道:“尸首、凶器均已找到,你们还有何话说?弟兄们,带走!”,苏乞儿刚要辩解,几只火枪从四面指向他的头颅,我一见暗暗着急,心想:“事情皆因我而起,倘若因我一时冲动而连累了旁人的话,于谁都不是一件好事”,想到此处,我起身喊道:“且慢!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杀的,你们只需缚我即可想这事与精武体操会的人无关”,将官打量了几眼,冷笑道:“你说是你就是你了?那还要我们这些执法者做什么用?弟兄们,将他们一个不剩,全都绑到府衙受审!”,将官发令,二十几个人拿着绳索、木枷将我和苏乞儿一干众人全都拿下,我转头望向苏乞儿,目光饱含歉意,苏乞儿对我避而不看,使我心中更为难受。

不消一会儿,众人被押至一间巨大的铁腊钻潘继少时长在京城,所以这条路我依然记得,这应该是九门提督府下的一个分支——九门提督掌管京城京畿安全,其职能就相当与洋租界中的警察局长,它的分支自然也类似于知县、知府审案的公堂了。兵士将众人押进牢内,将铁门‘哐当’一声压了把大锁,之后就转身离去了。许多体操会的会员坐在地上长吁短叹,还有些小会员忍不住心中的惧意,竟然掉落许多眼泪出来。良久,苏乞儿叹了一口气,道:“唉,想我在江湖闯荡一生,老了老了还晚节不保,被人逮进囚房去受这囹圄之辱!”,旁边许多人听罢应道:“是啊!体操会受人景仰,从未错杀过一个良民,到头来怎么却到了这番田地?”,我听他们一番阴阳怪气的议论心中虽大为光火,但仔细想想依旧是满含歉意,于是便道:“各位勿急,事情总会有个结果,到时候我只需承认诸位与此事无关,不就可以了么?”,廖启棠摇头叹道:“你想得倒是简单!洋人早就对体操会不满,这群官老爷此前也是迫于找不到把柄才腾到今天,这次抓人我以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擒你是小,毁会是大!”,梁宽听罢也在旁边答道:“是啊,这怕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我听罢二人所言,道:“既然你们认定朝廷想要整你,与其在牢中乖乖受死,还不如和我一起越狱逃走,凭我的内力这只铁门根本就不算什么阻拦!”廖启棠听罢吓得魂飞魄散,忙道:“祖宗诶,您可别介!您是老哥一个,想去哪去哪儿,我们这些人可全是拖家带口,一旦劫牢反狱九族都要被诛。况且师父临死之前还交代过,让我将精武体操会中不禁暗暗咱们当中只要有一个人逃了,精武体操会就会背负一世恶名!这真是比死还要难受!”,屋中人听廖启棠一番言罢,叹息声愈中浓烈,抱怨之声此起彼伏。

ⅲ这些人对我冷嘲热讽,我不禁在心中暗暗憋气道:“这些人在外头看着一个比一个豪情,其实却是满身娘们儿的矫性。难怪郭沛天少时喜欢戏谑权威,这些可怜之人却是有许多可恨之处”。想到这里,我心情反而释然了许多,也不理这些人的冷嘲热讽,躺在干草堆上便开始屏息聚气、闭目养神。过了许久,门外终于传来声息,几个差人上前开锁问道:“哪位是精武体操会的负责人?随我们一同走一趟!”,廖启棠听罢忙从地上站起,道:“我就是”,一个差人朝他摆了摆手示意出去,廖启棠也不多说,回头怒视了我一眼,便头也不回地与几人走了。等了半个时辰,寥启棠终于被人押回,他的脸上、身上似有一些伤痕,左腿也变得一瘸一拐。他进房之后靠在墙上坐下,任凭别人如何追问也是一语不发。又过了一刻钟,门外来了三四十个士兵,每人手中全拿着短之内为首一人小心打开铁门喊道:“叫郭镇霖的人出来!”,我听罢缓缓从地上站起,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朝他们耸了耸肩,道:“我就是!”,门外人听罢神情紧张,立刻举枪口全指向我,我一见这番情形苦笑一声道:“我若想走早就走了”

几十人持枪押解我出了监狱,沿过道走了半天也未见审案的大堂。我心中怀疑,便向领头人问道:“我们这是往哪儿走?”,领头人回头看我一眼,奸笑着答道:“你莫多问,总之是个好地方!”,领头说罢再也不言,又过一会儿前方终于见亮,只见在通道末端正停着一辆冒着黑烟的深蓝色汽车。一见我来,车门里下来两个穿着长衫、踏着板鞋的魁梧大汉,我抬头探视——只见两人身材健硕、二目如灯,走路的姿态都与凡人有异,一看就是功底深厚练家子。他俩手中各拿着双枪,四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我。两个黑衣人朝领头的狱卒努了努嘴儿,狱卒会意,从身后拿出一个黑布袋子套在我的头上,在此之后,两个黑衣人将我押入车内,一左一右两把枪抵在我的腰间。

汽车开始轰轰隆隆地开始摇晃,我的心也随之一起忐忑不安起来。此时此刻,我心中渐渐有些后悔:既后悔意气用事当着几万人的面前贸然杀掉白昱思授人以柄,又后悔杀人之后没有逃之后快。汽车左拐右拐行了半个多时辰,我终于感觉到震动减缓,继而两个黑衣人打开车门将我连推带搡赶出车外。一出车门,我头上的黑布口袋被人忽然掀起,下午剧烈的阳光立刻从四边趁机袭来,将我双眼耀得紧紧闭上。我弯腰缓了许久才敢睁眼再视,只见我的眼前乃是一套极其奢靡的深宅大院,四边琉璃溢彩、金碧辉煌,那排场、那气魄均不是知县知府这种级别可以嫣炷。我心中起疑刚要发问,忽见面前偏门大敞四开,从中不紧不慢走出三个人来:我抬眼观看,只见在行在当中的乃是一个身着暗红色短褂的男人,此人身材不高,体型瘦削,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腿都显得极为细瘦,好像是一副瘾君子被掏空了身板似地。生着一张枣核脸——之所以说他是个‘枣核脸’并不只说他脸型酷似枣核,而是脸的颜色与满脸的褶皱与枣核极为神似,让人瞧见从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再往上看,只见此人眼睛生得不大,但是隐藏在其中那颗眼珠却是极为有神。他虽然刻意掩盖着眼中的杀意,但身上那股锋芒之气却是无法隐藏的。我见罢不禁在心中暗暗惊异道:如此的气质却生了这样一副病秧子的身板,真是可惜,可惜!

看罢中间的‘枣核脸’后,我又把视线投向他身旁的二人:只见此二人俱穿了一身蟒袍,其中一个肤色发黑、一个偏白些;身材一个偏胖些,另一个则非常自然。我又向二人脸上打量,只见那二人均生了一副平常人的面庞,并不像‘枣核脸’那样让人过目难忘。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二人抬足落步的姿态均是十分轻盈,很明显是有轻功在身。他俩一副朝廷命官打扮却紧紧尾随在一身便装的‘枣核脸’的身后,让人看后不禁心生奇怪。

‘枣核脸’晃荡着身子来到汽车跟前,他眯缝着眼,点点寒光从细细的眼缝当中直刺出来,而脸上却带着一副似是友善的笑意。他刚要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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