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看来,到手的东西,岂能再送出去?
至于叛军的大队是夏亚这里的骑兵冲垮的——这些“细节”人家才不理会了。反正到我手的东西就是我的!
都是无主的东西,谁抢到归谁嘛!
至于你夏亚的骑兵冲的太快,没留下人收拾,那也是你自己活该,我们贝斯塔人收拾下来了,自然应该进自己口袋嘛。
后来两边分了兵,分开驻扎,每日夏亚的军队天不亮就吹号集结——那个时候,大多数贝斯塔军还在睡梦之中呢,被军号吵醒,自然心中更是不忿。
也不知道怎么的,夏亚在奥斯吉利亚城里向阿德里克将军求婚,要娶军务大臣女儿的消息也传了出来。
贝斯塔军之中自然也有那种心思龌鹾之人,就恶言中伤:看,那年轻的什么将军果然是没本事吧,还要靠娶军务大臣的女儿来上位,不就是靠着老婆的裙带关系么……
毕竟帝国上层的局势,下层的那些大头兵,有几个是真了解的?
两家原本就种下了矛盾,这种恶意的言论,在贝斯塔军之中也是大有市场。
就在今天上午,两边的军士,在河旁争执起来,贝斯塔方面的人就出言不逊。
当时在河边的,夏亚这里不过就是一支骑兵小队,五十人而已,贝斯塔方面却是近两百余,对方自恃人多势众,说话就更加肆无忌惮,对夏亚本人也是多有狂言,什么“靠老婆裙带上位”之类的言语,也就说了出来。
夏亚手下这些骑兵,都是随着他在西尔坦郡和赤雪军一路厮杀过来的。夏亚在军中威望卓著,武勇盖世,作战英勇,待部下虽然严厉,却是赏罚分明。而且又带着他们一路杀垮了赤雪军,立下天大的功劳,已经深深的种下了威望,在众多骑兵心中,自己的统帅就是最最无敌的存在,哪里容得旁人当面侮辱?
当场,双方言语不合,就大打出手起来。
这一动手,就见了真章了。
贝斯塔军的那些人,虽然嘴巴骂的厉害,但是真的动手,哪里是夏亚这里那些百战精锐的对手?
说起来,贝斯塔军这次带出来的骑兵也都是本部的精锐。
但是精锐和精锐却是有区别的!
夏亚这里的精锐,从前是罗德里亚骑兵出身,转战南北,再跟了夏亚,又击败了赤雪军,是真正的战场上厮杀过来的精锐!
而贝斯塔方面的人,就差了许多了。
贝斯塔方面虽然也号称是兵强马壮,但是……说实话,却是没怎么打过仗的。
贝斯塔军区的地理位置就在诸多军区和郡地之中,帝国腹地承平已久,哪里打过仗?平日里训练还算不错,但是战场厮杀,说实话……前些日子击溃叛军的时候,已经是不少贝斯塔军的士兵的初次阵仗了。
一旦真的打起来,夏亚手下这五十多人,就把贝斯塔那儿的近两百人打的屁滚尿流,一哄而散就溃败了下去。
夏亚手下的五十名骑兵,不易不饶,几乎是追着那些贝斯塔人的屁股打了下去,把对方打的屁滚尿流不说,还直接把对方打的跑回了本部的驻地军营去了。
五十骑就直接堵在贝斯塔人的驻地营前叫骂。
这一下可就把贝斯塔人气疯了。
打架打输了也就罢了,自己一方都跑了,你们还不易不饶的追着打,还堵到家门口来了?这欺人太甚了吧?
贝斯塔军中一窝蜂出来了数百人,双方就来了一场大械斗。
最后还是在一些高级军官出面之后,才强行控制了局面。
夏亚这里的驻军也得到了消息,有骑兵军官就带人去接应,把五十骑带了回来。只是双方又撂下了一些狠话来,关系已经算是彻底僵了。
夏亚听完了,点了点头,冷笑道:“哼,很好啊,和友军打起来了,五十人就冲到人家营门口去,我倒是要看看,我手下谁这么有种。人呢?”
汇报的军官苦笑:“他们触犯了军规,我已经下令缴了他们的军械,在军中待罪,等您回来发落。”
“去看看!”夏亚冷笑一声,抬腿就大步走了进去。
就在他的主帅大帐门口,五十名骑兵已经列成一排,单膝跪在了那儿,一个个都是面色沮丧。
夏亚仔细看去,不少人都是鼻青脸肿,还有人脸上带着一些血迹。
这些士兵都已经被下了刀剑缴了军械,多数人脸上都露出了忐忑的表情,只是少数人,眼中兀自还有些不服气的样子。
夏亚走了过来,往这些人面前一站,人人都是满脸担忧,有的抬头看着自己的主帅,有的则是羞愧的垂下了头去。
夏亚站在众人面前,叉腰喝道:“好啊,我听说我手下出了一批有种的人,居然堵到了别人营门口去打架,倒是有种的很。哼,怎么现在一个个都愁眉苦脸了?”
说着,他喝道:“军法官呢?”
身后立刻就有军官应声走了出来。
夏亚看了那个军法官一眼:“死人了没?”
“没,听说对方只伤了几十个,倒是没死人……”
“屁话!”夏亚陡然瞪眼喝道:“老子管他们贝斯塔人去死!我问的是我们的兄弟!”
那个军法官一愣,随即挺直腰板:“大人,咱们的五十人都在这里,二十九人负伤。没有死亡。”
原本那五十人跪在当面都是垂头丧气,可刚才一听夏亚那句“老子管他们贝斯塔人去死”的话,顿时这五十人都抬起头来,双目放光,看着自己的主将,一个个眼睛都射出感激的光芒来。
“哼。”夏亚冷冷道:“军法官,记录!”
“是!”军法官立刻有士兵送来军中的赏罚簿来。
“令!”夏亚高声喝道:“擅自斗殴,殴伤友军,触犯军规,罚全队军饷一月,首犯受军棍五十,从者军棍三十,取消三月休假!”
说完,夏亚闭上了嘴巴,看了身边军法官飞快的在簿子上记录了下来。
夏亚点了点头,却忽然心里一动,走上两步,对着面前的那个五十骑的队长喝道:“我问你,你们堵到他们营门去打架,最后打赢了没?”
“呃?”那个骑兵队长一愣,万万没想到将军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可随即就昂然大声道:“禀将军,打赢了!若不是后来咱们的人来接应,副将大人把我们带了回去,我已经带人冲进他们的营里去砍他们的旗了!”
“好小子!有种!”夏亚咧嘴一笑,转身走到了那个军法官面前,看着对方刚刚记录在簿子上的那一页,忽然就伸手,刷的一下撕扯了下来,几下就扯成了碎片。
在那军法官诧异的眼神下,夏亚已经重新开口了。
“改令!”夏亚淡淡道:“首犯受军棍三十,从者军棍十!”
这话说出来,下面那五十人已经人人身子巨震,五十双眼睛都是死死盯着夏亚,人人都是满脸激动。
夏亚直接指着那个队长:“你领了军棍,明日起,调入我亲卫队!”
那队长全身颤抖,望着夏亚,激动的喉咙哽咽,狠狠地在地上顿首,声音嘶哑:“为将军效死!!”
夏亚点了点头,不再看这些军士,掉头就离去。
身后,就传来一阵如雷的欢呼声!
……
眼看主将离去,那些受了罚的士兵一个却欢呼雀跃,仿佛不像是领了罚,却好像是立了大功一般。
那个军法官却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夏亚离去的背影,低声道:“将军如此待手下将士,谁不为他效死!”
第478章 半年为期
和贝斯塔军的这点小摩擦,对于夏亚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而对于部下的赏罚,却颇有门道。
触犯了军规该当受罚,故而夏亚没有免除那五十名骑兵的罪责,该惩罚的还是惩罚。但是怎么罚却是有讲究了。
在受惩的大前提之下,打输了就重惩,打赢了则可以轻惩。这样的处理手段,却反而获得了军士归心。
在夏亚看来,无论如何,军中虎贲,若是没有了杀伐的嗜血之心那便完了,他要的是虎狼之师,可不是一群被人欺负到头还不敢还手的绵羊。
说到底,若是这五十名骑兵,今天被贝斯塔人欺负到面前,若是依然恪守军规,不敢还手,老老实实的退回来的话——只怕夏亚知道之后,虽然不会惩罚他们,但是事后就会找个机会将这些人调离骑兵部队了。
夏亚一点都不担心和贝斯塔人的摩擦会带来什么影响——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从大局看来,现在自己和贝斯塔方面算是有合作的空间,他自己和那位总督夫人都很清楚,虽然帝国皇室虽然他们对抗,但是从现阶段看来,双方合作的利益更大。
至于这次摩擦,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夏亚肯定,这事情的消息很快就会传扬出去,上面知道了自己的军队和贝斯塔军发生了斗殴,只怕背地里反而会长长的松口气吧。
这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贝斯塔方面,那位总督夫人也不曾再提起,也没有派人来交涉,一切就仿佛这事情从没发生一般。
……
夏亚住在城外军营,那些上门来拜访的人倒是少了许多,开始也有权贵派人出城来军营送来请帖之类的,夏亚也下令让守营的士兵一律挡驾,只说军事重地,闲人禁入。
久而久之,城中的那些权贵明白,这位夏亚将军似乎是不想和帝国的豪门权贵世家牵扯太深,这意思已经显露的很明显了,渐渐的拉拢夏亚的心也就淡了。反正这种公关手腕,也不在乎一时,太过急切了,反而显得吃相太过难看。
倒是那位贝斯塔军区的总督夫人,据说在城中逗留多日,在贵族圈子之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那位总督夫人其人美艳动人,手腕也是高明之极,在权贵圈子里如鱼得水,听说短短几日,已经成为了帝都的权贵圈子之中的新晋的风云人物。
那位总督夫人原本就出身不凡,言谈举止,也不是夏亚这种粗坯能比拟的,自然极受贵族们的欢迎,隐隐的就已经溶入了贵族圈子里。两日一小宴,三日一大宴,听说连加西亚皇帝都已经召见了数次,而且还这几日还经常出入宰相府。摆明的已经是风头正劲的红人了。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贝斯塔方面的行情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加上夏亚主动离城住到了城外去,一时间,贝斯塔军区这个新降的势力,倒隐隐的有一副帝国新支柱的架势了。
那位总督夫人据说也是走访了帝国的多个重要部门,无论是军部,政务部,财政署都是频繁拜访,而且据说兰蒂斯方面那位吉斯伦特将军也对这位拜占庭帝国贝斯塔军区的总督夫人评价甚高。
期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某一日总督夫人的车架在路上遇到了兰蒂斯人的车队,双方在道路上挤在一起,险些就要重演当日夏亚和兰蒂斯人争路的戏码。
可结果兰蒂斯人车队之中的吉斯伦特一听说对面是贝斯塔军区的总督夫人,居然就主动下令让车队让路。
这事情发生之后,顿时在帝都广为流传,顿时就有人将这事情和当日夏亚与兰蒂斯人争路的事情相提并论,而且比较之下,那位夏亚将军是摆出了跋扈嚣张的姿态,险些就动武才迫使兰蒂斯人让路。而这位贝斯塔军区的总督夫人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就让兰蒂斯人主动让路——这岂不是高下立判么?
顿时人人都对贝斯塔军区高看一头。
从舆论上看来,至少贝斯塔军区无论是在皇室的待遇,贵族阶层的关系,还有兰蒂斯人的态度上,都要胜过了那个夏亚雷鸣将军。
同样是在帝国北方占据一方土地,拥有大片地盘和数万雄兵。可是明显贝斯塔人的风头比那个夏亚雷鸣要高的多了。
终于等了数日,帝都城里传来消息,军部已经下发了文件,令贝斯塔军区和北方战区的军队开拔回辖区驻防——夏亚终于可以带兵北归了。
不过就在出发前一日,夏亚却接到了阿德里克派来传令兵送来的一个口信,请夏亚进城一趟。夏亚也不知道什么事情,只匆匆带了几个人就奔赴帝都。
到了城中,却没有去军部,而是被传令之人带到了阿德里克的住处。
阿德里克在帝都原本有自己的家宅,不过已经在战火之中被毁。奥斯吉利亚光复之后,皇室为了显示对阿德里克的厚待,在皇宫附近拨了一座宅子给阿德里克。阿德里克平日都在军部办公,却极少回自己的住处,今日却不知道怎么,回到了住处等待夏亚。
夏亚带着人匆匆忙忙一路策马疾驰来到了阿德里克的住处,刚到了门口,就看见那大门口台阶下,跪着一人。
这人就跪在道路中央,只穿了一条裤子,上身赤裸,露出一身雄壮结实的肌肉来,身形魁梧高大,光是从背影看来,就让人惊叹:好一条雄壮威猛的大汉!
而这个跪在门口的人,肩膀和手臂上还裹了厚厚的纱布,明显还带着伤。一个大脑袋,倒是将头发都剃光了,锃亮的脑袋上,满是冷汗。
夏亚下马将缰绳交给了手下人,大步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这跪在地上的人一眼,这人垂着头,也看不清面貌,夏亚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这人也依然一动不动,并不曾抬头。
夏亚心中好奇,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却跪在阿德里克的住宅门口,眼看阿德里克宅子门口的卫兵都神色平静,并没有什么惊奇的表情。
夏亚压下心中的疑惑,走了上去,阿德里克手下的卫兵自然认得夏亚,也不用通告,就直接请夏亚进去了。
这宅子被送给阿德里克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打造,看上去颇有几分破败的味道,不过面积却是不小,夏亚穿过走廊庭院,被引路的侍从带到了一间书房门口,推门进去,就看见了阿德里克正站在那儿,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拜占庭帝国的地图,这位帝国的军务大臣,正抱着双臂,眉头紧皱地凝视着地图沉思。
“来了?”阿德里克不曾回头,只是淡淡道:“坐吧。”
说着,他随手拿着一根炭笔,在地图上某个位置画个圈,然后叹了口气。
夏亚注意到,阿德里克用炭笔画圈的那个位置,正是帝国西部的某个叛党的军区势力。
“将军,召唤我来,是有什么军情么?”夏亚正色道。
“嗯,是有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