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斯廷忽然又笑了笑,他望着夏亚,语气有些怪异:“你认为,你是我的对手么?”
“……”夏亚略一犹豫:“不是。”
“的确不是。”黑斯廷哼了一声:“明知道是必胜的较量,我没有太大兴趣,不过如果你非要找死,我也不介意成全你。”
看着夏亚的脸,黑斯廷却忽然叹了口气:“说实话,我没想到你进步会这么快……绯红杀气,嘿!绯红杀气……”
听了黑斯廷的话,夏亚脸色又变了变。
绯红杀气……这个家伙,明显是认得绯红杀气的!第一次较量,黑斯廷似乎就认出了自己的武技,难道他清楚绯红杀气的来历?
“你心里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是不是?”
黑斯廷甚至干脆就随意坐了下来,他那张脸庞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随即看着地上的一堆已经熄灭了的柴草火烬,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伸出手指轻轻一点……
呼地一下,那原本已经熄灭的火烬立刻就跳出了一团火苗,随即劈劈啪啪的燃烧起来。
黑斯廷这不过是随手的一个举动,却顿时让站在面前的夏亚心中一阵狂跳!!
他看得很清楚,黑斯廷这忽然徒手生火,绝对不是使用了什么魔法!
不是魔法!
也不是用什么斗气来直接轰出火焰!
仿佛就是那么随意一指,轻轻松松,这火苗就自己跳了出来。
这样的一个举动,看似轻松,但是夏亚心中却是狂震!因为做出这么一个动作,背后蕴涵的深意,却绝不是如此简单的!
他霍然变色,盯着黑斯廷:“你……你是……”
“看来你懂得不少。”黑斯廷面色平静,望着面前的火焰,眼神里却有一丝沉重的味道:“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展示过这些了。哼……”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我远来至此,心中本来已经做出了决定。这一次,若是不成功,我也抱了必死的心志。只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在这里会遇到你。”
说着,他抬起头来,看着夏亚,却盯着夏亚的脖子——夏亚的脖子上,挂着那块老家伙留下的挂坠!
“你……是他的徒弟,还是他的儿子?”
黑斯廷轻描淡写般的一句话,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可是却让夏亚霍然变色!
毫无疑问,黑斯廷口中说的“他”——自然就是那个已经死去的老家伙了!
“我……算是他的儿子吧。”夏亚面色凝重。自己这样说法倒也没错,毕竟,那个老家伙虽然做事情乱七八糟,可总算是自己的养父。
“嗯,儿子……”黑斯廷嘿嘿笑了两声,只是这笑声里却毫无一丝欢愉的味道,又仿佛过了好久,黑斯廷才略微一抬手,轻轻一指,那面前还在跳动的火苗,瞬间就熄灭了!
“我……是他的徒弟。”
看着夏亚的眼睛,黑斯廷缓缓说了这么一句。
这短短的几个字落在夏亚的耳朵里,夏亚只觉得瞬间心中无数疑问涌了上来,一时间,也被这句话给惊呆住了。
而几乎是同时,心中一个声音,正是朵拉的声音,带着无比的郑重,落在了夏亚的脑海里……
“他……是强者!!强者之强!!”
第306章 惨案
徒弟??
那老家伙还有个徒弟?
那老家伙还有一个这么厉害这么牛叉的徒弟?
那老家伙居然还有一个这么厉害这么牛叉这么拉风的徒弟?!
(老家伙继续含笑九泉……)
夏亚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心中一片混乱,就连朵拉在脑海里的那句警示仿佛都没有关于老家伙徒弟这个消息来的更震撼。
望着面前的黑斯廷,看着这个名震当世的显赫强者,看着这个单凭一个名字就能让千军万马为止丧胆的奥丁武神……
他居然老家伙调教出来的徒弟?!
这种说法,就好像胖子鲁尔忽然跳到夏亚面前自称是奥丁神皇的私生子一样的荒诞!
“不信?还是不敢信?”
黑斯廷嘴角微微上挑,眼神依然是那么锋利如刀:“他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我冒充他徒弟又有什么好处。”
顿了顿,他指着面前的空地:“如果你暂时不想厮杀的话,不妨先坐下来,我们说上几句话。等说完了,你还想打的话,我也不介意代那个老鬼教训你一下。”
夏亚犹豫再三,终于缓缓地坐了下来,但是火叉依然握在手里,一丝不敢放松自己,眼神炯炯,盯着黑斯廷:“我……你和我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黑斯廷哼了一声,却看着夏亚手里的火叉,略微多看了两眼之后,才仿佛点了一下头:“嗯,这把东西,现在的模样才算是恢复了几分当初的样子。上一次……从前我们交手的时候,这把东西还没有能进化,难怪开始的时候我没认出来。不过……你脖子上的那个挂坠,我上一次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的。”
他的语气渐渐地流露出一丝微微的沧桑来,轻轻一笑:“记得当年的时候,我拼命努力表现,不知道求了他多少次,只期望他能把这两件东西传给我。可最终,却落在你手里了。嘿!看来他倒是很看好你啊。”
夏亚心中一动,心想这挂坠是老家伙留给我的没错,不过这火叉么,老家伙却未必是真心传给自己的,而是一直就那么随随便便的扔在炉膛里,自己下山的时候,随意带出来的。
他思索了会儿,用力摇了摇头:“我没想大,老家伙居然还有一个徒弟,更想不到会是你。”
黑斯廷仿佛渐渐的有些失神,怔了怔,才摇头:“这世界上,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若是放在当年,恐怕连我自己也想不到今天的这样的局面吧。”
他忽然伸手握住了身边的那柄三棱战枪,微微一叹,宽大的手掌在枪杆上轻轻的抚摸,低着头,并不去瞧夏亚的脸色,却轻轻道:“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想!”
毫不犹豫的,夏亚点了头。
他心中立刻确定,黑斯廷所说的这个“故事”,毕竟是和老家伙有重大的关系!
……
……
“大约是在三十多年前吧。”黑斯廷的第一句话,就让夏亚呆住了:“当时,我还是一个拜占庭人——嗯,准确的说,我还是一个拜占庭贵族。我的父亲拥有一个男爵的头衔,而我的母亲,则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她出生于一个小手工业家庭,我的外祖父有一个很小的纺织作坊。
我的父亲虽然是一个贵族,但是他的家族早已经没落,到了他的那一代,他除了一个男爵的头衔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财产。而我的外祖父,则是一个从底层发家的小手工业作坊的业主,在拜占庭帝国,一个底层的人,哪怕已经积攒了一笔财富,可要想真正的走进更高级的阶层,就只能想办法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一个贵族的头衔,对于一个小富翁来说,是非常吸引人的。
所以,我的父亲,娶了我的母亲。”
黑斯廷开始说的这些话,虽然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夏亚却听得很是仔细,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因为他在黑斯廷的眼睛里——那双冷漠强硬,如磐石一般稳定的眼睛里,居然出现了一丝波动,一丝淡淡的忧伤……
“三十多年前,我四岁的时候,外祖父去世了,为了扩大家里的产业,父亲做出了一个决定,将家里的生意迁到了帝都奥斯吉利亚。他认为,在繁华的帝都,能遇到更好的商机,可以让他有机会将生意做大。而事实上,他的这个决定并不算错误。来到了帝都之后,家里的产业的确得到了一些发展,但是很遗憾的是,父亲虽然拥有一个贵族的头衔,但是那种毫无背景毫无根基的,只是一个男爵的头衔,而且还是帝国南部的小地方出身,这样的身份,在举目皆是豪门的帝都,根本没有人会真的正眼瞧他。
帝都的贵族圈历来排外,在他们的眼中,既便同样是贵族,但是那些外乡的,尤其是那些偏远地区的贵族,对他们来说,永远都是乡下佬。外地迁入帝都的贵族,即便是那些在地方上拥有强硬势力的大家族,要想溶入帝都的贵族圈子,都必须付出几代人的努力才行。更何况,我的父亲,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富户。而他那点资产,在豪门遍地的帝都来说,更不值一提。
帝都里做生意,虽然商机很多,但是那里的水也很深。不到一年时间,父亲生意的发展就受到了阻碍。而他的贵族头衔根本没法给他提供任何帮助。最后,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父亲加入了元老院。
这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一个贵族身份的人,居然加入了以倡导民权为主旨的元老院的势力,从而站在了贵族的对立面。
三十多年前的时候,当时的元老院,还没有如今这么没落。
当时,康托斯大帝成年之后亲政并没有多久。甚至还没有得到全部贵族团体的支持,同时还面临着已经羽翼丰满的军阀势力的制肘。为了应对这些问题,康托斯大帝想出了一个办法——扶植元老院的派系。
这只是一个政治上的手腕而已。或许对于当时的康托斯皇帝来说,略微的扶植一下元老院,可以稍微平衡一下其他方面的力量。而且,毫无根基,手里又没有兵权,没有财力的元老院,也更容易控制,稍微不满意,重新打压下去,也并不太困难。
但是,当时皇帝的扶植,却让元老院上下振奋不已。甚至有些头脑发热的家伙,以为得到了皇帝的支持,就开始公然和其他的贵族团体以及军阀党羽们争夺权柄。
可以说,很多人当时甚至为此而昏了头,盲目的乐观和过渡的膨胀,给后来的事情,埋下了灾难的根源。
可康托斯皇帝,很快就在政治斗争之中,扫平了对皇位有威胁的其他那些皇室成员,他的叔叔和兄弟的威胁都已经被他解决掉之后,整个帝国的贵族团体都被他掌握在了手里,完全效忠了皇帝之后……元老院,对于皇帝来说,就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更重要的是,皇帝宠信卡维希尔。而卡维希尔那个家伙,则是一个标准的鼓吹独裁的家伙。这样的主张,自然和元老院的宗旨冲突。
为此,元老院进行了激烈的抗争,甚至策划了一次政治风波。”
黑斯廷说到这里,看了看夏亚:“你应该不是在拜占庭长大的吧。不过就算你是,这件事情你或许也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情,后来被一条禁令严厉禁止再提起,任何文献,任何的书籍,文件,都不允许提起这件往事。”
顿了顿,他才缓缓道:“那次事件,被称做‘复会宣言’——当然了,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六月惨案’!”
毫无疑问,当听到“惨案”这样称呼的时候,夏亚心里就立刻确定:那次事情,看来结果非常不好。而其结果,无非就是……
流血!
流非常非常多的血。
……
“元老院当时的做法,虽然很多地方有些愚蠢,但是至少却有一件事情,却是击中了皇帝的最大弱点!元老院在皇帝扶植的期间,利用了皇帝给予的便利,大肆的宣扬民权的精神,杀伤力最强的一个做法,就是将这样的精神种子,埋进了帝国军事学院!
年轻人啊……嘿嘿!年轻人的热血总是最容易点燃,情绪也是最容易被煽动的。
在元老院关于民权的精神的熏陶下,这样激进的宗旨,在帝国军事学院里,居然有一些年轻的军官学员也被感染,信奉了元老院的精神。
而这恰恰是皇帝最忌惮的事情。
康托斯大帝大力的建设帝国军事学院,而帝国军事学院被视为鹰系将领的摇篮,鹰系的人马,是康托斯大帝未来和军阀党羽斗争的最大资本,他需要是培养出一批对于皇权和皇室绝对忠诚绝对服从的将领,这样的情况下,他岂能容元老院的染指?
而得到了帝国军事学院里一批年轻军官的支持后,当时元老院里的领袖人物,就头脑发热了,提出了一个更激进的举动……复会!
恢复元老院议政制度!!
元老院议政制度,是帝国开国初期存在的古老制度,当时元老院制约皇权,国家大事,要通过元老院的审议,如果元老院不通过,可以驳回皇帝的一些决定。这样的做法,是对皇权最大的制约。
而当时,元老院的那些家伙头脑发热,居然就想恢复开国初期的议政制。
于是,他们策划了一场大规模的行动。
有少数的帝国军事学院里的一些激进的年轻军官学员充当先锋,加上一些元老院里有些家产的重量级议员,召集自己家中的仆人工人,组织成了一支临时的武装力量。然后联络了一些倾向于元老院的帝国官员,最后甚至还和军阀党羽也达成了一定程度的协议。
在六月的第二天,那是开国初期元老院成立的日子,元老院召开了一次全体成员的大会,通过了几项决议,发布了一则宣言,宣布元老院恢复古制,同时宣布皇权必须受到元老院的制约,甚至还似模似样地发布了檄文。还将那份宣言,送到了皇宫,要求皇帝签名认可。
同时,元老院组织了自己的武装力量,在皇宫前聚集,试图以这种方式来逼迫皇帝妥协。
可笑,这些家伙真可笑!简直是愚蠢到了无可就要的地步!
政治……笑话!什么是政治!你手里有力量,才是道理!这些家伙只凭着一脑子的幻想,就想做出翻天覆地的变革……
而组织这场行动的元老院的那些所谓的领袖,都是一些满脑子空想的家伙。甚至连政治斗争基本的原则都不明白……这场行动,若是行事机密,以少数精锐忽然偷袭皇宫,以帝国军事学院里的那匹精锐军官学员为中坚,辅以一定数量的武装力量,或许还有三分机会能逼宫成功。
但是那些蠢货,在大会召开之前就将风声给走漏了出去,甚至他们都不知道,原本表面上倾向于元老院的很多帝国官员,根本就是皇帝授命之下故意亲近元老院的!
行动还没有开始的两天前,皇室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应对准备。
而元老院甚至还痴心妄想,能得到军阀党羽的支持。但是军阀党羽那些家伙,怎么会真的把这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