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老爷子道:「老夫三人在京西一带虽有些薄名,但在中原武林算不上什么,他们如果想了解中原武林的情势,应该找名气和势力较大的帮派或世家。」
凌玉龙道:「也许他们人手不够,势力不强。再说,在中原一带,也很难找出名气、影响,比京西三剑三位前辈更大的帮派或世家。」
庄定平道:「如果他们真是想了解中原武林的情况,现在应该还在京西或中原。」
凌玉龙点头道:「如果此来带有目的,应该没有这么快离开。」
庄老爷子亦点头道:「只要他们还在京西一带,应该可以找出来。你们兄弟明天去协助陈二叔调查,只要找到他们,便可以查出你张三叔是不是他们所伤,被什么功夫所伤。」
凌玉龙道:「庄前辈,张三叔现在哪里?」
庄老爷子:「在家里养伤。」
凌玉龙道:「离这里多远?」
庄老爷子道:「在偃师,离这里不到百里,骑马半天可到。」
庄世平道:「对了,凌兄,你清楚南宫云鹏的伤情,你去看看,便知道是不是他们两人所伤。」
凌玉龙道:「不一定能看出来,即使看出来,不知道是什么功夫所伤,也很难救治。」
庄世平道:「你曾在鄂州中了武世仁一掌,是不是七煞掌应该能看出来。」
庄老爷子惊道:「公子曾经中过七煞掌?」
凌玉龙道:「是否是七煞掌不敢肯定,晚辈也是听酒肉和尚说起才知道。」
庄老爷子道:「酒肉和尚见多识广,他这么说,肯定不会错。这么说大宋武林仍有人会七煞掌。对了,你是如何治愈的?」
凌玉龙道:「晚辈未受伤。」
庄老爷惊道:「你未受伤?」
「爹,你大概还不清楚凌大哥的武功吧。」一直沉默的庄彩凤终于开口了,道:「没出十招,酒肉和尚便败在凌大哥手下,长江帮帮主杨开泰也是一样,还有那个三十年前便纵横江湖的老魔头洪金标也败在凌大哥手下。凭武世仁那点道行怎能伤得了凌大哥,当时若不是凌大哥分心,他在凌大哥手下三招都走不了。」
「哦!」庄老爷子十分诧异,同时惊疑打量眼前这位年仅弱冠的少年。
庄氏兄妹乘机介绍此次南行的所见所闻,以及一路上凌玉龙的英雄事迹。此前他们只简单地介绍了凌玉龙等人。
神色忧悒的庄老爷子听后眉头大展,对凌玉龙更是刮目相看,道:「杨开泰、酒肉和尚、徐延平、李开济等无一不是当今武林一等一的高手,洪金标三十年前已纵横江湖,想不到公子年岁轻轻便有这等修为,假以时日,武林第一人非公子莫属。」
凌玉龙道:「庄老爷子谬誉了。晚辈出道不久,见识尚很浅薄,江湖上高手如云,晚辈尚未能一一拜会、领教,凭晚辈这等技能,如遇上真正的高手名家,也许三、五十招便会一败涂地。」
庄老爷子道:「公子虚怀若谷,实在难得。」
凌玉龙道:「晚辈初履江湖,对江湖中的人事尚不很了解,还望前辈多多指教。」
庄老爷子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接着又道:「当今武林,真正称得上一流高手的不多。像老夫等三人,只是江湖朋友抬爱而已,论真才实学武林中比我们强的人多的是,便是公子也比我们强,以后他们兄弟还望公子多多关照。」
凌玉龙道:「庄老爷子客气了。」
庄老爷子道:「公子了解南宫云鹏的伤情,又见识过七煞掌,公子去看看应该可以看出端倪,这样,便烦公子午后随老夫去趟偃师。」
凌玉龙道:「晚辈自当遵命。希望张三叔不是七煞掌所伤,如果是七煞掌,恐怕要义父他老人家来才行。」
庄老爷子道:「你义父是──」
庄世平道:「凌兄的义父是当世神医『医痴』前辈。」
庄老爷子道:「医痴是你义父?十几年未听到他的消息了,原来还健在,他现在何处?」
凌玉龙道:「晚辈出来时,他老人家准备去夔州、梓州、大理等地,现在何处,晚辈也不清楚。」
庄老爷子道:「不管怎样,先去看看再说,只要能查出原因,应该可以找到解救的办法。」
偃师是当年武王伐纣息偃戎师之处,距洛阳不到百里。傍晚时分,五匹快马冲进偃师城,直奔位于城东的京西三剑老三张震云家。
京西三剑不但在京西一带声誉极隆,在中原武林亦名声赫赫,「追风剑」张震云受伤的消息一传出,便陆续有武林人士闻讯赶来看望。张震云重伤在床,招呼武林朋友的事落在京西三剑老二陈树声身上。
陈树声中等身材,体格健壮,看外表是个忠厚长者,凌玉龙等人到来时,正在招待客人。来访的是东京鹰扬镖局的少镖头宋耀扬与两名镖师。
宋耀扬四十余岁,仪表堂堂,一看便知是久走江湖的高手,凌玉龙虽未听说过名字,但鹰扬镖局的大名早已耳闻。
鹰扬镖局宋家父子与张震云交情甚厚,听闻张震云受伤,特意送来一株老山参。
武林中人见面少不了一番客套。当宋耀扬等人得知眼前的弱冠少年竟是在衡州一掌惊走岭南瘟神的少年英雄时,更加亲热,年近六十的陈树声也格外兴奋,不由仔细审视凌玉龙。
庄老爷子心念义弟伤势,没有详细介绍凌玉龙的情况,衡州之事已传遍江湖,而衡州以后的事江湖上知道的人尚不多,如果说出来,免不了要解释一番,因此只介绍了衡州之事。
寒暄过后,庄老爷子说起了此行目的,陈树声得知凌玉龙是来为张震云诊断伤情,忙领他走入内室。
张震云躺在床上,脸色灰白,人事不省,似乎大病已久,气息十分虚弱。
凌玉龙检查完伤势,道:「情形与南宫云鹏有些相似,但没那么严重。」
一旁静候的庄世平道:「这么说是他两人所伤?」
陈树声道:「谁?」
庄世平道:「七星堂的高手。」
「七星堂?」陈树声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怀疑。
凌玉龙道:「只能说是被同一种武功所伤,是否是那两人不敢肯定。」
庄老爷子道:「可是七煞掌?」
凌玉龙道:「这个晚辈说不准。」
「哦?」庄老爷子颇感失望。
凌玉龙知道庄老爷子此刻的心情,但自己心中无底,无法给予安慰,道:「根据张三叔的伤势,要完全复原很难。」
庄老爷子似乎看到了希望,道:「只要身体复原便行,武功能否恢复以后再说。」
凌玉龙想起酒肉和尚曾说道家的干元罡气是七煞掌的克星,自己练的正是干元罡气,如果张三爷是被七煞掌所伤,也许运功疗伤会有效果,道:「晚辈尽力试试。」
庄定平道:「凌兄有何良方?」
凌玉龙道:「想先试试用内力给张三叔疗伤,如果能将错乱的经络疏通,恢复正常便有希望。」
庄定平道:「那便辛苦凌兄。」
凌玉龙道:「定平兄客气了。」
庄老爷子道:「经脉诸损,特别是奇经八脉已经错乱,用内力疏通很难,在此之前老夫与二弟试过多次,作用不大。」
凌玉龙道:「晚辈所学为道家心法,或许会有作用。」
庄老爷子见凌玉龙这么说,虽然有些怀疑,但仍点头道:「那便麻烦公子。」
凌玉龙道:「晚辈自当尽力。」说罢,跨上床,将人事不省的张震云翻转过来,盘坐于床上,开始运功为对方治疗。
众人一旁屏息静气,目不转睛地盯着。
片刻工夫,凌玉龙周身冒出似雾似烟的白气,但不散开来,始终在身旁缠绕。接着,只见他舞动双掌在张震云背部推按起来,时而飞速拍打身体各处,时而慢慢推按。约莫一盏茶工夫,又将张震云翻转过来,众人发现原来脸色灰白的张震云,此刻脸色竟开始红润了。
此刻凌玉龙身上已热气腾腾,但没有停顿,仍心无旁鹜地在张震云身前继续拍打、推按。
突然,双唇紧闭的张震云张开嘴来,一口浓稠的污血喷射而出,喷得凌玉龙浑身都是。
一旁的庄彩凤紧张道:「凌大哥,怎么啦?」
非但庄彩凤紧张,庄氏兄弟等人亦神情紧张,便是庄老爷子也不禁神色一变。
凌玉龙没有回答,依旧专注拍打、推拿,直到张震云又喷出几口污血,最后血变成正常颜色,才停下来。
庄定平道:「凌兄,怎么样?」
凌玉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幸不辱命,奇经八脉基本归位。」
庄彩凤道:「那张三叔很快便可以复原?」
凌玉龙摇头道:「张三叔卧床太久,需继续运功推拿才能渐渐恢复。」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药丸,道:「这里有颗药丸,定平兄你拿去研碎,给张三叔服下。」
庄定平正欲起身,庄老爷子道:「公子,他三叔可以用药?」
凌玉龙明白庄老爷子的意思,想到自己用干元罡气已将错乱的经脉疏通,即便中的是七煞毒掌也应该没事,道:「张三叔的伤对药物应该不会有忌讳。」
凌玉龙能将张震云错乱的经脉疏通,庄老爷子只有相信。
凌玉龙又道:「前辈,近几天要麻烦您与陈二叔,每天早晚运功给张三叔疗伤一次。」
庄老爷子道:「这个公子放心,不知是否还有其他该注意的事项?」
凌玉龙道:「张三叔身体较虚,如能找到百年以上的老山参,每天让张三叔食服少许,复原可能快些。」
陈树声道:「今天宋老弟正好送来一支。」
庄彩凤道:「凌大哥,你身上尽是血,先去洗浴一下吧。」
庄彩凤一提醒,庄老爷子呵呵一笑,道:「老夫真是老糊涂了,公子辛苦这么久,而且满身是污血,还在没完地纠缠。彩凤,你赶快通知下人准备。公子,先去洗浴一下,等会我们再好好聊。」
张震云康复有望,凌玉龙成了张府上宾。席间,不但庄老爷子与陈树声殷勤敬酒,其他人亦不停举杯相敬。酒酣耳热之际众人又谈起了缉凶之事。
庄世平道:「只要张三叔醒过来,便可知道凶手是什么人,为何要伤三叔?」
庄老爷子道:「你三叔被伤这么多日,只怕凶手已经远离,不在中原了。」
庄世平道:「只要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即使不在中原也可以找到。」
陈树声道:「这两人若是想了解中原武林的情势,应该不会这么快离开中原。」
宋耀扬道:「他们会不会去东京?东京有不少江湖上声名极高的武林高手,在那里更容易了解中原武林的情势。」
陈树声道:「应该不会。东京是大宋帝都,京畿附近有数十万禁军,如果闹出事来,想跑也跑不掉。」
宋耀扬道:「很难说,虽说京畿附近有数十万禁军,但这些禁军多数是纨裤子弟,对付江湖中人作用不大,何况动用禁军十分麻烦,除非是危及圣上安全,否则便是闹翻天,禁军也不一定能出动。」
庄老爷子道:「这倒是事实。现在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握兵权者无发兵之权,有调兵权者手中无兵,要动用禁军十分困难。」
陈树声道:「大哥的意思这两人可能会去东京?」
庄老爷子道:「他们如果真是想了解大宋武林的情况,可能会去东京,而且还可能会生出事来。现在东京外族人不少,生事只要不被当场发现,一时三刻很难找到。」
陈树声道:「耀扬老弟,如此说来你们鹰扬镖局得提防点。」
宋耀扬道:「鹰扬镖局虽然在江湖上有些名声,但在武林中没什么名气,在东京,名气影响比鹰扬镖局大的有不少,他们即使想找事,也不会找到我们头上来。」
庄老爷子道:「你们鹰扬镖局在江湖上影响大,武林中朋友多。如果他们想找事,你们鹰扬镖局恐怕首当其冲。」
老爷子这一说,宋耀扬神色顿时显得有些紧张。
陈树声道:「话说回来,这些只是猜测,耀扬老弟也不必太过担心。再说鹰扬镖局高手如云,他们即使想闹事,恐怕也没这个本事。」
庄老爷子道:「在弄清楚他们的来意和去向前,最好是提防点。」
宋耀扬道:「老爷子所言极是。」
陈树声道:「耀扬老弟,如果你们发现这两人的行踪或是有他们的消息,请即时通知我们。」
宋耀扬道:「这个自然。」
众人边吃边聊,直到深夜才散席。
散席后,凌玉龙没有再陪众人聊天,下午马不停蹄从洛阳赶来,自己以前未骑过马,初次骑马,十分吃力,到了偃师没有休息便给张震云疗伤,又损耗不少内力,没有及时调理,身体有些疲惫,想休息一会。庄老爷子等人知道原因,没有挽留。
凌玉龙走进客房,关上门,上床正准备调理,突然有人敲门。
「谁?」凌玉龙道。
「是我,凌大哥,你还没休息吧?」门外传来庄彩凤的声音。
「是她?此刻找来有什么事?」凌玉龙皱了皱眉,一边思忖,一边下床开门。
庄彩凤进房后,神色有些忸怩。
招呼庄彩凤落座后,凌玉龙道:「庄姑娘,有事?」
庄彩凤道:「凌大哥,听天香说你们明天便离开?」
凌玉龙道:「是的。很快便是六月了,到河北沧州还有好一段路,再耽搁会误事。」
庄彩凤道:「大哥,你原不是说要在洛阳待一两天?」
凌玉龙道:「我想早点将信送到,了却这桩心事。」
庄彩凤道:「没有其他原因?」
凌玉龙知道庄彩凤所指,笑道:「小妹认为还有什么原因?」
凌玉龙这么一说,庄彩凤粉脸通红,过了片刻,道:「你什么时候再来?」
凌玉龙道:「具体时间说不准,不过一定会来,至少这里有你们兄妹,不愁吃饭没去处。」轻松地笑了笑,似乎想活跃一下气氛。
庄彩凤没有笑,低头思索片刻后,道:「明天你们是准备走水路,还是走旱路?」
凌玉龙道:「走水路可能快些。」
庄彩凤道:「如果骑马走旱路会比水路快。」
凌玉龙道:「单就行程而言应该快些,但是走旱路,难免不遇上其他事情,这样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