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肉和尚道:「小子,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接着摇了摇头,神情极为失望。
凌玉龙笑道:「大师若认为在下这个至尊王子的名号名不副实,要取消,那你酒肉和尚的名号更应取消。」
酒肉和尚勃然变色,道:「小子,你说什么?」
凌玉龙道:「别急,先听小子将话说完。和尚以酒肉为名,喝酒吃肉在江湖上不是第一,也应该能排上号,你未见过酒中高手,又如何能称酒肉和尚?」
酒肉和尚道:「小子,你想与佛爷比试?」
凌玉龙道:「小子没说自己酒量天下第一,你胜了我算不了什么,再说小子现在没兴趣。不过,日后有机会,小子会领教。」
酒肉和尚冷哼一声,盯着凌玉龙,似是等待下文。
凌玉龙道:「你喝酒吃肉不假,但你不是真正的和尚,真正的和尚脑门上有戒疤,你没有,说明没有剃度受戒,不是真正的和尚,严格地说还不能算和尚。既然不是和尚,酒肉和尚这个名号便不符实,应该取消,这是其二。其三,江湖上早已有个酒肉和尚,你不应该盗用他人名号。」
酒肉和尚闻言脸色又是一变,愠道:「小子,你说佛爷盗用他人名号?」对凌玉龙不承认自己是酒肉和尚似是十分恼火。
凌玉龙道:「大和尚,五台山曾经有个受过戒的和尚,因克制不住酒肉的诱惑,破了戒,后被主持赶了出来,这事不知你可曾耳闻?」
酒肉和尚道:「你是说不戒那个秃驴?」
凌玉龙道:「你们认识?」
酒肉和尚道:「岂止认识,佛爷曾与他斗过酒。」
凌玉龙道:「既然认识,而且还一道喝过酒,那更不应该。人家是真正的酒肉和尚,你应该取消酒肉和尚这个名号。」
酒肉和尚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凌玉龙继续道:「至于在下至尊王子的名号是否名不副实,现在还不敢肯定,要试过之后才知道,现在没有理由取消,在下也不想取消。」
酒肉和尚道:「小子,你以为学了几手三脚猫功夫,能打倒几个地痞无赖,便可以天下无敌、武林称尊?」
凌玉龙道:「大和尚,莫非想让小子见识你的神功绝技?」
酒肉和尚道:「小子,你先掂量掂量,这一掌是否接得下?」提起左掌,在身旁的桌面上一按,手掌渐渐沉入桌面,待手掌离开桌面,桌面上竟出现一个手掌一般大小的空洞,空洞四周犹如人工修刻一般平滑。
「化骨绵掌!」有人惊呼道。
庄彩凤亦有几分担忧,道:「凌大哥──」显然想提醒凌玉龙不要与酒肉和尚斗。
凌玉龙轻轻一笑,摇头道:「马马虎虎。只是好端端一张桌子弄出一个大洞,太可惜了。」口里这么说,但心里十分震惊,对方能轻而易举在寸多厚的松木桌面上按出一个洞,内功之高可想而知。
酒肉和尚道:「小子,你狂得可以,看来佛爷若不给你点教训,你真不知道天高地厚。来,接佛爷一掌试试。」提掌便上。
「且慢。」凌玉龙退步扬手道。
酒肉和尚道:「你小子还有什么屁放?」
「唉──」凌玉龙叹了一声,道:「你自称和尚,又身穿袈裟,为何说起话来没有一点出家人的味道,而且火气还这么大?动手也不要这么急嘛,再说要动手也不能在这里。」
酒肉和尚道:「小子,你说什么地方?」
凌玉龙道:「在下今天才到鄂州,对附近不熟悉,地点你定,最好是僻静点,免得损坏物件,误伤旁人。」
酒肉和尚道:「蛇山顶上。」
凌玉龙起身道:「请带路。」
凌玉龙等人刚走出客栈,几位身着劲装的江湖朋友纷纷起身,跟着往外走。
江夏车行位于鄂州城北、蛇山脚下,濒长江、依蛇首,占地近百亩。它拥有鄂州最大的货栈和货运码头,白天这里商旅云集,车水马龙,其热闹程度不亚于对岸的江汉客运码头,即使晚上这里仍灯火辉煌,行人不断。
酉未时分,一行人来到挂有「江夏车行」金漆大字牌匾的大门前停了下来,藉大门两侧高挂的灯笼可以看清,正是方才在如归客栈滋事的武承宗及其手下。
武承宗道:「等会见到我爹,你们不要乱说。」
一人答道:「公子,你放心,我们一定照你方才吩咐的说,让老爷或江总管去将那小子宰了,替公子出气。」
武承宗点了点头,这才领着众人走入院内。
穿过几个院子,来到一个门洞前,迎面遇上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大汉。
武承宗立刻止步,道:「江叔。」
随从们退立一旁,恭声道:「江总管。」
江总管发现锦毛虎神色有异,讶道:「承宗,怎么啦?是不是闯了祸?」
武承宗哭丧着脸道:「江叔,我的手被人废了。」
江总管惊道:「什么,你的手被人废了?」上前抓住武承宗那不能动弹的左臂,道:「来,让江叔看看。」手刚触及左肩处,武承宗便「哎哟……」叫唤起来。
江总管道:「你忍着点,让江叔好好看看。」说着在肩胛部位慢慢摸捏起来。痛得武承宗龇牙咧嘴,嗷嗷直叫,脸上汗滴如豆,待检查完毕,几乎瘫软在地。
江总管道声:「跟我来。」转身进了内院。
后院一间宽敞的书房内,一个五十余岁、身穿紫红马褂、脸上有一道淡淡疤痕的壮实老头,正倚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但手中那两个鸡蛋大的铁球在不停地滚动。
江总管领着众人走进书房时,老者睁开了那双深邃得犹如夏日苍穹的眼睛。
武承宗上前道:「爹。」老者是江夏车行东主武世仁。
武世仁看了看脸如死灰的武承宗,道:「承儿,怎么啦?」接着对江总管道:「三弟,你坐。」
武承宗道:「爹,孩儿的手被人废了。」
武世仁双眼一瞪,坐直身子,手中钢球同时停止转动,惊道:「什么,你的手被人废了?是什么人?」
武承宗道:「一个叫凌玉龙的外地小子,自称是当今武林的至尊王子。」
「哦!」武世仁微微一怔,扭过脸去望着江总管,似是询问是否知道这个人。江总管此刻也将头扭了过来,眼中同样充满疑惑。
武世仁道:「他为何伤害你们少爷?王礼义,你将经过道来听听。」
王礼义上前一步,躬身道:「回老爷,是这么回事。最近如归客栈进了几坛好酒,今天我们陪公子去喝酒。正好有个年轻姑娘也在那里喝酒,她长得不错,公子多看了几眼,顺便夸了一句。谁知,坐在姑娘旁边那个姓凌的小子醋意大发,开口辱骂公子。我们见公子无端遭骂,上前与他理论。谁知这小子听说我们是江夏车行的人,更加放肆,说什么,他这次来鄂州便是找江夏车行麻烦。公子气不过,与他争执起来。这小子武功很高,公子不是对手,我们几个上前援手,还是奈何不了,最后他废了公子左手,而且还说──」
武世仁道:「还说什么?」
王礼义瞟了武世仁一眼,道:「说这只是一个小小警告,并要小的们转告老爷,江夏车行日后若想平安无事、不关门,每月送他一千两黄金。」
武世仁颇为惊讶地「哦?」了一声,盯着王礼义,道:「你说的可是实话?」显然未尽信。
王礼义看了身旁紧张的武承宗一眼,道:「小的不敢有半句假话。他说他是至尊王子,江湖各派都得向他进贡。」
武世仁道:「他是什么来路?」
王礼义道:「听口音像是南边人,但与他同桌的另一个小子是中原人,他们一共四人,三男一女。」
跟踪过凌玉龙等人的随从补充道:「小的下午见他们从南边来。」
武世仁点头「嗯!」了一声,道:「你们先扶少爷出去,让大夫看看,然后过江去请林老爷过来。」
武承宗等人出去后,武世仁起身反背双手在书房中来回走动起来,手中钢球跟着发出规则的摩擦声。
江总管知道武世仁在思忖,也静静坐在椅子上思忖着,没有出声。
突然,武世仁收住脚步,道:「三弟,你看这小子是何来路?」
江总管道:「从南边来,又是南边口音,叫凌玉龙,会不会是上月在衡州擂台比武一招打败吕不凡、惊走岭南瘟神的小子?」
武世仁点头道:「有可能。吕不凡身手不弱,这小子能一招将他废了,要在他们五人的围攻中将承儿的手废掉,不是难事。」
江总管道:「方才我为承宗检查伤势时,发现琵琶骨是被捏碎的。」
「哦?」武世仁微微一惊,道:「难道这小子真是冲我们车行而来?」
江总管一边思忖一边道:「这小子出道不久,我们车行与他毫无过节,怎会来找麻烦?我们车行的势力江湖中人不是不清楚,即便是长江帮也得让我们三分,这小子找上我们,可能是想借此扬名立万。」
武世仁沉思片刻,道:「也许是有心人请他来对付我们。」
江总管道:「谁会请他来对付我们?」
武世仁道:「谁都有可能。这些年,我们车行生意不错,想打主意、找麻烦的人不少,只是未找到机会,或者是没有足够的势力,所以我们平安无事。现在,他们也许认为羽翼丰满,可以与我们一争高下了,所以忍不住了。」
江总管道:「若如此,这小子身后还有更厉害的角色。」
武世仁道:「很有可能。这小子虽然一掌惊走了岭南瘟神,但要单枪匹马与我们江夏车行作对,恐怕还没这个胆量。今天他故意挑衅,也许是试探我们反应,如果我们坐视不理,可能很快会找上门来。」
江总管道:「大哥的意思是先下手为强?」
武世仁道:「不错。近一、二十年,还没有谁敢公开找车行麻烦,现在这小子公然跑上门来撒野,并在大庭广众之下废掉承儿一只手,如果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外人会以为我们老了,不行了,车行没什么势力了,往后上门来找麻烦的人会更多。不管他是想扬名立万,还是想打我们车行主意,必须杀一儆百,让江湖中人知道,江夏车行不可以随便招惹,否则,我们只有关门。」
江总管道:「小弟这便去安排。」
武世仁道:「车行内除了你和我,还有谁能与岭南瘟神一争高下?」
江总管道:「大哥的意思是──」
武世仁道:「你陪我去如归客栈。」
江总管微微一怔,愕然道:「大哥准备亲自对付这小子?」
武世仁道:「这小子一掌惊走岭南瘟神,可见武功在岭南瘟神之上,他们去不一定对付得了。你大哥好些年没与人动手了,新近练成的七煞掌尚未试过,既然这小子身手不凡,便拿他来试试。」
江总管点头道:「原来大哥想试试新近练成的七煞掌,这确是好机会。小弟也很想见识七煞掌的威力,据说七煞掌专破内家气功,中者经脉寸断、武功尽失?」
武世仁道:「拳谱上是这么记载,即使功力与自己相当的高手也难幸免,究竟是不是要试过才知道。这次我亲自出面,除了想试试七煞掌外,其次是还吕不凡一个情,他帮过我们忙,如果随便派几个人去,即使将那小子收拾了,他脸上也不好看,不会领我们情。」
江总管点头道:「大哥所言甚是。」
在武世仁和江总管商议如何对付凌玉龙时,凌玉龙和酒肉和尚已来到蛇山顶上。
山顶有一块十余方丈的平地,地面平整,没有树木,只有被人践踏过的杂草,看情形在此之前有不少争强好胜的江湖朋友在此决斗过。
凌玉龙没想到山顶有这么一个供江湖朋友比武决斗的好场所。这里,即使是大白天,也不会有人上来问津,满山是稠密的树木和荆棘,从山脚到山顶无路可行,除了武林朋友、江湖好汉,寻常百姓绝不会来山顶。
酒肉和尚道:「这里如何?」
凌玉龙道:「不错,很僻静。」
庄彩凤道:「大和尚,你怎知山顶有这么个好地方?」
酒肉和尚没有理睬,将酒葫芦挂在草坪边一棵树上,来到草地中央,道:「小子,准备接招吧。」
凌玉龙道:「且慢。」
酒肉和尚道:「小子,你还有什么屁放?」
凌玉龙道:「大和尚,场外是否多了几个人。」
酒肉和尚道:「你不希望外人观看?那叫他们离开便是。」随即扬声对场外道:「你们赶快给佛爷滚下山去,否则,别怪佛爷不客气。」
待跟随来的江湖朋友离开后,凌玉龙道:「大和尚,我们好像没有冤仇?」
酒肉和尚道:「小子,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凌玉龙道:「既然无冤无仇,便不应该像有几代冤仇那样,一见面便动手。」
酒肉和尚道:「小子,有什么屁快放。」
凌玉龙道:「我们来个约定。」
酒肉和尚道:「什么约定?」
凌玉龙道:「你和尚只是想试试我是否有资格做至尊王子,而我也只是想见识一下名震江湖的大和尚的武功,看自己是否有资格用至尊王子这个名号。因此我认为不必像杀父夺妻的仇人那样生死相搏。」
酒肉和尚道:「你说怎么比?」
凌玉龙道:「我们以十招为限,如果十招内,我输给你和尚,便取消至尊王子这个绰号,即使侥幸打成平手,也取消至尊王子的绰号。」
酒肉和尚道:「好,依你,十招见输赢。如果佛爷我在十招内输给你,将项上人头送上。」
凌玉龙道:「若这样,不要动手了。」
酒肉和尚道:「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玉龙道:「这样不公平,我输了顶多是不做至尊王子,而你输了要掉脑袋,这怎么行?我与你无怨无仇,不想要你的脑袋。」
酒肉和尚道:「小子,你认为佛爷一定会输?」
凌玉龙道:「这很难说,动手前,谁也不敢肯定谁输谁赢,万一你和尚输了,我岂不是成了间接杀你的凶手?除非是我一开始便准备输,这样不公平,不比了。」
庄彩凤道:「大和尚,我看不如这样,你大和尚是名震江湖的绝顶高手,如果凌大哥胜了,说明他是名副其实的至尊王子。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