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成功之人都有一点很重要的特质,就是勇于承认自己的不足,并积极予以弥补。很遗憾,王弟殿下在这方面从来就很勇敢。若是赫夫曼企图就此事挑拨他和凯泽的关系……
“不过,我要是你的话,就压根儿不会介意。”赫夫曼猛地凑近王弟的耳朵,后者出于显而易见的厌恶,稍稍往后避开,然而他还是清晰地听见未来城主大人压低的公鸭嗓,以及那个令人不悦的嗓音所捎带出的令人不悦的消息,“因为那个家伙,根本就不能算是个人啊!”
前往雅克比城的一路上,相安无事。
既然奈奎斯特的国王被俘了,国家便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境地。香农城是凭借哈特莱这个老忠臣掌管着,周边的治安还算不错。但是,由赫夫曼带队的“海尔嘉公主旅行团”一踏入他人领地,骑士们的重要性就彰显出来了。时常会有一些盗贼团伙,不知好歹地从两旁杀出来。只是,一旦凯泽不慌不忙地从腰间拔出长剑,向他们投去闪电般犀利一瞥,那彷佛来自地狱的黑暗之光,使得那些知趣的盗贼顿时作鸟兽散。至于那些胆敢打劫公主之徒,凯泽则用他们的鲜血,涂满了从香农城至雅可比城的驿道。
“看来我们都无需出手,凯泽一个人就搞定了。”手痒的时候,Z偶尔也会发发牢骚。
帕斯瓦尔则无暇顾及,好不容易出门旅行,薇罗妮卡却因为舟车劳顿,加上水土不服,一下子病倒了。在离开香农城之前,哈特莱要按照旧时宫廷的习惯,为公主殿下的仪仗配备随行人员若干,共计:侍女、梳妆师、侍从、卫士、骑士、医生、录事、文书和洗衣妇等等。但是海尔嘉婉言谢绝了,她已习惯平凡而朴实的生活,随从太多她感到吃不消;同样,她也谢绝了城主大人为她预备的金碧辉煌的御辇,乘坐的只是普通的双层敞蓬马车,马车两旁则是跨着高头大马的骑士们和手执长矛的卫兵——而这一切,已足以令平民出身的薇罗妮卡姐弟大开眼界。本来她的身份算是公主殿下独一无二的侍女兼宫廷药师,结果由于生病的缘故,却反过来,专门由公主照顾她。当然,海尔嘉不愿意让他人发觉,免得被说成是“有失体统”,她总是悄悄地,背地里照料她。
浩浩荡荡的车队——当然是在帕斯瓦尔眼中看来,他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马——在赫夫曼的带领下,穿越了香农城以西的漫漫旷野。转眼天色渐渐暗了,遵照“海尔嘉公主的口谕”,车队停下了脚步,驻扎下来。
闲暇之余,海尔嘉仍然不忘继续向Z和帕斯瓦尔讨教剑术。随行的凯泽骑士虽然更加厉害,但是蓝发的公主显然信任的是那个从彩虹森林开始,就一直跟随着她的男人。
这样看来,真正没事可干,或者是说,真正不干事的人,就只剩下赫夫曼大人了。
日复一日的枯燥旅行让他乏味,而美若天仙的公主殿下,又从不在他和他的亲信们面前露脸,以便提升一下他们的士气什么的。公主党对赫夫曼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以至于根本不屑于见他,这就使得他加倍感到无聊。
终于有天晚上,他再也忍不住了。
还记得那个薇罗妮卡吗?那个金发的美女,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赫夫曼意欲轻薄,她却被公主身边的骑士横刀救下。原以为很难有再见的机会,没想到如今,她已成为公主身边的侍女。距离虽然是越拉越近,只是和她之间横添了好几个障碍,令人不爽。首当其冲的就是公主的两位骑士,一位黑发一位金发。
其次还有凯泽。伯父早已吩咐下来,从今往后凯泽便会追随希尔伯特大公,而不再是香农城的骑士了。一旦不能在上位压制住他,凯泽那把可怕的剑随时会斩断他的喉咙。暗夜的骑士是一头忠犬,他只会为自己的主人鞠躬尽瘁,除了主人,对一切看不顺眼的家伙,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割下他们的脑袋。他对付那些盗贼的手段,是如此的果断,迅速,残酷,无情,以至于马车里的公主殿下和薇罗妮卡,除了闭上眼睛之外,还要紧紧地捂住耳朵,深怕盗贼们绝望的惨叫,会一直刺穿她们的梦境。
“因为那个家伙,根本就不能算是个人啊!”
他想起自己对Z说过的话,不由一阵寒意直上心头。说的没错,凯泽的确不能算是个人,他游走于人类与兽族的边缘,只为了战斗本身而盲目战斗。然而他也操持着自身独有的正义感,因此好几次,当赫夫曼色迷迷地围着公主的马车打转时,他都会听到凯泽的剑环撞击声,在身后若无其事地响起。
但是,人类的克制力是有极限的,特别是习惯一旦养成,那么戒除这种习惯,便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赫夫曼便是如此,他也许可以忍受偶尔的孤枕难眠,但是,一而再,再而三,他难免要寂寞地发了疯。
于是他出手了。
第九章两个人的游戏
赫夫曼召集几个得力的部下,和往常一样,简单地吩咐了一句:本大爷都憋得不行了,你们赶快去给我找个美娃来解闷。
不多会,几个黑影扛着一个不断蠕动的麻袋,鬼鬼祟祟闪进了赫夫曼的帐篷。遵照赫夫曼的指示,他们把麻袋抬到了他铺满天鹅绒的豪华床垫上,黑影之一凑近赫夫曼的耳边,谄媚地笑着:
“大人,请好好休息,属下告退。”
赫夫曼沉重地坐到床边,麻袋中的女子意外地沉默,全然不似以前那些女孩大哭大闹,只偶尔听见呜呜之声,想必是被布条之类塞住了嘴吧?他们几个还算细心,赫夫曼暗暗扒开袋口瞧了瞧,一双精巧的小羊皮靴正冲着他翘着。
他嘿嘿一笑,擎住那一双靴子,看似不经意地把玩,实际上,却是猛地一拔,一双雪白小脚顿时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袋中女子一声压抑的惊呼。
赫夫曼不停摩娑着那对秀美无双的足,它们温润如玉,肌理滑腻,握在他粗大的手掌中几乎可以沁出水来。他的视线逐渐上移,即使隔着粗陋的麻袋,也完全可以想像得出袋中,峰峦起伏的身体,艳若桃李的面容……他再也忍不住了,一边腻声叫着:“美人儿!让本大爷瞧瞧你的脸蛋儿!”一边慢慢将麻袋边卷起:不出他所料,一一展现在他面前的,是峰峦起伏的身体,艳若桃李的面容……咦,这张脸,竟然是,竟然是……
海尔嘉公主?!
赫夫曼吓得立刻跌倒在地,蓝发的公主这才取出嘴里的布团,一脸怒容地瞪着他。
我刚才亵玩的……竟是公主殿下的纤纤玉足?赫夫曼被这个可怕的事实所惊倒了,他将这个问题反复问了自己五六遍,还是不敢相信它的答案。
那帮笨蛋,可把老子害惨了,他低声骂道,不过即使要处置他们,也要得自己平安度过这个难关再说。他正飞快思索着该如何开口,一抬头,却看到了瞠目结舌的一幕。
旧大陆最美貌的公主只是随随便便往他的床上一坐,便散发出无限优雅与魅惑的味道。更要命的是,她伸出兰花一样的素手,撩了撩自己凌乱的蓝发,正色问道:“赫夫曼!你深夜把本公主掳来此处,究竟有何用意?快说!”
天啊,在赫夫曼的眼前,海尔嘉早已不是什么接受他保护的公主,而是一个绝美的精灵。柔软的灯光下,她一头蓝紫色长发轻轻倾泻在肩头,眼波虽威还笑,欲拒还迎,一双玉足娇怯地闪着晶莹的光泽。他大吼了一声,向那个蓝色的精灵扑过去。
海尔嘉尖叫了一声,还好及时躲开了。她想,幸亏最近一直都跟着Z学剑,身手灵活了许多。她厉声叫道:“赫夫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犯公主?”
一击扑空的赫夫曼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绽开了一个令海尔嘉毛骨悚然的笑容:
“公主?喔……对,公主。平时嘛,公主您高高在上,小的我只有仰视的份,自然不敢冒犯您的玉体。不过嘛,在这里,在我的地盘上,你也只不过是个,应该被我所征服的女人罢了。”
毫无征兆的,赫夫曼带动他庞大的身躯,合着浑浊的气息,再一次恶狠狠地向海尔嘉扑过来。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她堪堪跳到一边,接连两次的突袭使得她的呼吸开始不均。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转动着蓝绿色的眼珠,紧张地思索着。
“叫是没有用的,公主。凡是我享受女人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会知趣地躲得远远的,以免打扰本大爷愉悦的心情,这是我的习惯,也是我的规矩。也好,既然公主殿下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小的我自当全力奉陪。”
海尔嘉迅速地打量室内,突然她跳到兵器架前,拔出了长剑,剑尖颤巍巍地直指他的鼻尖。
“别过来!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两人一时形成了对峙的局面,彼此盯着对方的眼睛,小心地转着圈。赫夫曼随手操起身旁沉重的铜制盾牌,全身的骨节格格爆响。
“公主,既然要玩,我们不妨玩得更痛快些。”
话音未落,他竟高高举起铜盾,朝着海尔嘉的脸砸去。她吓呆了,下意识用剑抵挡。两者单纯力量的较量,结果自然不言而喻。只听得一声沉重的闷响,她不但手中的武器被震飞好远,人也被这巨大的冲击撞倒。
赫夫曼趁机骑到她身上,将她的两手从身后扭结在一起,另一只蒲扇大手捏住海尔嘉粉嫩的脸庞:
“好啦,公主,游戏结束,看来是我赢了。”
海尔嘉憎恶地怒视着他,他是如此的肆无忌惮,以至于大笑时露出了深红色的牙床。
“美人儿,”他喘着粗气,尽情抚摸着她的粉腮,“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迟早有一天老子一定会把你弄到手,你他妈实在长得太漂亮!伯父还让我护送你,这叫我怎么受得了啊……小美人儿,大爷我素来是最怜香惜玉之人,来吧,让我好好疼爱你一番……”说着,便俯身下去,就着昏暗的烛光,更加仔细打量着她。
透过包紧海尔嘉玉体的、薄薄的丝绸长裙,映着暖暖的烛光,他可以清楚地窥见,她那形状修长秀美的脖颈,雪白粉嫩的肌肤,以及肌肤下泛着粉红色泽的,微微跃动的血管。
他张开血盆大嘴,猛地朝她柔腻的颈部咬去。一阵锥心的疼痛刺得海尔嘉几乎立刻大叫出声,但是赫夫曼捂住了她的嘴。她感到他毛茸茸的嘴唇在她的身体上游移不定,湿漉漉的口水浸润着她的蓝发,她的长裙,坚硬的牙则不时啮咬着她幼嫩的肌肤。她痛得要晕过去了,她本能地想闭上双眼,不忍卒视这幕即将发生的惨剧,然而有一种力量,阻止了她的懦弱;有一种声音,告诉她不要放弃。她用尽全力踢打着盘踞在她身上的庞然大物,然而这一切,只是徒增几处擦伤与淤伤罢了。她已濒临极限,剩下的唯有精神,犹自苦苦支撑。
就在这危急关头,帐篷外突然一个士兵的声音突然响起:“赫夫曼大人!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赫夫曼不悦道,一手还紧紧捂住海尔嘉的嘴,“我刚睡下。无论什么鸟事,明天再议!”
“公主殿下失踪了!Z大人,凯泽大人他们正在主帐商议对策,请赫夫曼大人赶快前去主持大局!”
赫夫曼无法,只得将海尔嘉半拖半拽拉到床上,用绳子缚住她的双手双脚,嘴里还不忘塞上布团,安置好了之后,他回头瞅见毛毯,索性打开来全铺在她身上,这才应了;一声:“知道了!就来!”
赫夫曼来到主帐时,只见主帐内人臂粗的牛油大烛烧得灯火通明,王弟、凯泽、帕斯瓦尔等随从各按职位,愁眉不展地走在各自的座位上。整个主帐内虽人头济济,却连咳嗽都不闻一声,静穆的粒子流动在空气中。
赫夫曼终于按捺不住,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打破了这难堪的沉默:“听说公主失踪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薇罗妮卡病恹恹地站了起来:“这都怪我不好……自从离开香农城以来,我一直都水土不服,上吐下……(她脸红了一下)今晚公主殿下来探望我,不巧……不巧我吐了……一地……(她的脸又红了)公主殿下她……就说她反正无事,要帮我洗马桶,我苦苦相劝,公主执意要去,谁知,她这一去,就再没回来……”她忽然掩面而泣,一时气不顺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又是泪又是喘的,很是可怜。帕斯瓦尔连忙扶住了姐姐。
Z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幸好薇罗妮卡警觉,我们赶到河边,只见到翻倒的水桶。如果没有料错,海尔嘉公主就是在哪里失踪的。”
赫夫曼试探性地问:“你的意思是……”
Z寒彻入骨的视线冷冷扫过众人神色不一的脸,不容置疑地说:
“公主是被绑架的!”
原来如此,赫夫曼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那几个部下会绑错人。定是他们看到公主孤身一人在河边打水,商议之后的结论是“公主自然不可能晚上跑出来刷马桶,那么,肯定是个侍女。”于是,他们用麻袋掳回了公主,结果,这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却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一旦被人发现公主此刻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只怕赫夫曼以及伯父哈特莱全家的性命,都要被断送了。
唯今之计,也只有尽量误导Z他们,尽量拖延他们的时间。等到生米煮成熟饭,自己就是响当当的驸马爷,到时候看谁还敢说个“不”字!于是,赫夫曼呵呵大笑起来。他不无嘲讽地说:
“Z大人,你这个结论未免下得太快,也下得太武断了吧?”
“也许公主孩童心重,丢下水桶一个人玩去了?或者是公主存心躲起来,逗大家着急呢?再说,就算是被绑架,必定是外贼所为。那些胆大包天的亡命之徒,竟敢劫持公主!……”
Z不动声色地打断了他唾沫横飞的讲演,冷峻地问了一句:“哦,何以见得是外贼?”
“那当然!”赫夫曼不敢直视他犀利的目光,把胸脯拍得咚咚响,“我们身为臣子的,自然对公主殿下只有忠心不二,誓死效力的份,哪会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对公主不敬?必定是护卫队疏于职守,以至于大胆强盗擅入营地,闯下如此弥天大祸!凯泽,身为队长,你知罪吗?”
凯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