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门的后峰之上,宋青书和鹿儿正在那潜心修练,宋青书独坐一旁,闭目沉思,而鹿儿手中舞着长剑,依着宋青书所传授的剑诀施展,忽地一式立地,长剑长驱而出,在刹那间又再划下,招招一气喝成,势道凌厉,劲气触动了宋青书的好奇心,忽地一个跃身,血狼刀脱鞘击出,猛往鹿儿的肩头劈去,鹿儿正醉心于剑招之中,眼见宋青书忽施奇袭,心中吃了一惊,剑招斗变,束往一线迎去!
“锵!”
“啧啧啧,好个‘幻剑归一’!差点命丧你剑下,”
一剑直取宋青书咽喉,让宋青书不得不回刀相击!
鹿儿听着了宋青书的称赞,心中高兴,手握长剑道:“幻化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剑招似舞,实则迫敌,眩之耳目,袭之于身,那‘幻剑归一’更为惊人之变招!”
宋青书点了点头道:“你的剑术己大为提升了,但仍缺点火候,同为‘幻剑归一’,我敢保证铁长风施展起来一定更为骇人!”
自己可是曾亲眼目睹铁长风过人的剑法,当然有此一言!
鹿儿不满道:“练武那有一蹴可成的,当然要慢慢来啊,那不成像你那般,整天似块石头的坐在那,武功就可增进吗?”
宋青书缓缓的将刀回鞘,笑着道:“这你就不懂了!玄武门的功夫意境远胜于招式,不但要练武,更要练心!你若只依剑招挥舞,不能随心之所欲,恣意施展内劲心法,和幼童舞竹又有何异呢?”
这话固然没错,但宋青书方才并未在练心,而是在练拳,他一直默默沉思的,便是他宋家的“浩然长拳”,他刀法执意于狂,心中必存胜念,奈何败于段府羲的拳法,这对自幼习拳的他来说,无疑是沉痛的打击,他的刀法再也不能狂傲施展,为此,他必须在拳法上更加突破,才可拾回他那执着的刀意!
鹿儿听了宋青书的话,鼓着脸道:“是啦!谨奉恩师提点,练了大半天,肚子有点饿了,我去弄点吃的来,好报达你的大恩大德。”
宋青书微笑点头让她离去,现下只余他一人,他再无所顾忌,放下血狼刀,闭眼沉思,就地施展起“浩然长拳”的功夫,浩然七重他己臻至第五重“拳似无极”,而实际施展却只到第四重,如何能突破至第七重,就端赖他的悟性了,他将浩然长拳至第一重开始施展至第五重,这是他自幼修习的上乘武学,早己融汇于心,施展起来得心应手,奈何经脉俱断,使招纵拳不俱任何劲道,一式接着一式的施展,一层一层的迫进,宋青书早己浑然忘我了,好久不曾这般施展家传绝学,虽说其威力己不复在,但那感受确仍令他感动,他感受到,那受伤前的宋青书仿佛又回到自己身上一般,那名动江湖的玉面神拳──宋青书!
“啊!”
一声惊叫,让宋青书回神过来,见着鹿儿带回来的粮食散落一地,而她却仍无所觉,只是张着嘴呆呆的看着他,抬头一望,发现早己是繁星满天,宋青书心中暗叫:“想不到我竟然练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方才鹿儿离去时不过才午后时分!”
鹿儿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对他道:“不要告诉我你这套拳法是‘浩然长拳’!”
宋青书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不与置答。
鹿儿续道:“天啊!你到底是谁?四部天卷遗卷,你己得其三!”
宋青书呼了一口气,缓缓道:“恕我保留这个秘密,总有一天你会知晓的,唉!有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是谁?”
他到底是“玉面神拳”宋青书,抑或是“狂刀”徐子玉,他自己都答不出来!
鹿儿脸露不满的神情,但随即逝去,跟着道:“不说便不说,看你方才的拳法,招式虽精,但不俱劲道,显是在内功心法不得要领,我看也没什么好稀罕的!”
宋青书心中涌起异样的感觉,当他是“宋青书”时,绝对没有人会这样质疑他的拳法,浅笑道:“你倒说的没错,四部天玄遗卷我己得其三又有何用,样样都尚未练到家,要不也不会让段府羲那家伙打个落花流水了!”
鹿儿底下身子来,收舍刚取回来的食物,秀眉轻皱道:“难道我们真要靠莫杰的保护吗?”
宋青书自鹿儿那取回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后道:“这倒不是为一个方法,有莫杰护着我玄玉门,我们便可为所欲为了!”
鹿儿心中不解,问道:“此话怎讲?”
宋青书坐到一旁,庸懒的道:“莫杰和我们不同,他的后台可是魔刀王汗,无极教可以对付我们,但他们决不敢动莫杰和梦雁,因若伤了他们,王汗再不出手,那可更让人怀疑!啧。。我倒真想将王汗逼出来,看看他的魔刀进展到何等境界!”
姚鹿儿露出深思的神情,缓缓道:“你认为王汗不会出手对付无极教?”
宋青书回道:“你会出手打断自己的左臂吗?要控整个漠北武林并不容易,王汗该是使两面手法,明著有震玄刀门和玄玉门,暗地里则握有无极教!”
鹿儿摇头道:“这并不合理,无极教百年相传,怎会落入王汗手里,更何况若真由王汗控制着无极教,那为何还要让无极教对付我们呢?”
宋青书叹了口气道:“这就是我想不透的地方,他策动漠北各部落的仇杀,该是为了维持漠北的均势,让依附震玄刀门的部落不得坐大,这玉娘早先便分析给我听过,但现在情况可能反了过来,荒鹰的出现,摆明是要取我性命,这该有可能是因玉娘收我为徒一事,出乎王汗的意料之外,他不愿见着我玄玉门坐大,因而想借此削弱我们的势力,但王汗是不可能入主无极教的,他和无极教必定有着某种协议,奈何我想不透协助王汗对无极教有什么好处?更想不透为何无极教会忽然放过我们,但由这点反而得以想见,他两人之间必定有鬼!否则那能说杀便杀,说放便放!”
鹿儿沉吟了好一会,才道:“有道理,王汗乃漠北武林的霸主,怎能容得无极教的存在,若不是除之,便是并之,显然王汗是选择了后面那法子!”
跟着双眼望向宋青书道:“真想不到你这人一脸正气凛然,想法竟会这般黑暗!王汗会联合无极教对付玄玉门,天啊!这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宋青书耸了耸肩道:“人在经历了些事后,想法总是会改变的!”
鹿儿瞥了他一眼,似是在说反正你也不会告诉我,跟着道:“那你说我们又怎可为所欲为呢?”
宋青书精神一振道:“这几年来漠北动乱不息,死伤甚多,全因这无极教在背后策动,我是不可能放过这邪教的,既然他圣母下令不得伤我们,那我又何惧之有?现下门内有莫杰护着,不足为虑,我要设法找出无极教的根基地何在?将他们一众邪人的势力打击到最低!”
鹿儿吃了一惊道:“你疯了不成!他们或许不能主动杀你,但难道被你攻击也不还手吗?这是没有可能的!”
宋青书笑着道:“我可是暗堂的堂主,行事岂容光明正大,你放心好了,无极教足以伤我的,仅有上四端长老那级数的瘳瘳几人,打不过自然得逃,但若是游坤等人让我遇着了,我会要他好受的!”
宋青书跟着站了起来振声道:“我要他们为伤逸仇付出沉痛的代价!”
鹿儿心中觉得不妥,仍想开口阻止时,却被宋青书止住,只见他静静的望着远方,好一会低喝道:“随我来!”
鹿儿不明所以的跟着他往山下奔去,只见一路上他都刻意减低身形,似是不愿让人发现,直到山路中的一树林旁才停了下来,示意鹿儿噤声,自己则摒息以待!
“沙。。。。”
一阵破风声传来,鹿儿吃了一惊,有一人正由玄玉门的方向奔出,其速度之外,实所未见,徐子玉所等待的难道便是此人?
眼见那人即将逼进,宋青书忽地抽刀击出,暗夜中一道白光闪出,让那人吃了一惊,势头一缓,又迅速的往另一方向奔去!宋青书看似并未伤及他,但宋青书却不愿再追上去,只呆呆的望着那人消失在黑夜中!
这时宋青书忽地笑道:“说曹操曹操便到!”
鹿儿惊道:“难道他便是游坤!”
宋青书点头道:“除了那自称‘千里独步’的老头子外,还有谁有这等轻功呢?”
鹿儿问道:“那你为何不追上去呢?”
宋青书收了刀,从容的道:“追是要追,但不是现在,那老头的轻功是顶尖的,若硬追只是白费心机,方才那刀似袭于他身旁,但我敢肯定他己受了内伤而不自觉,奔走的速度必当渐缓,这下该是我们慢慢啜上他的时候了,想要知道无极教还有那些家伙,就随我来吧!”
鹿儿这才晓得,宋青书是故意放游坤遁去,好探寻无极教的根基地,两人便这般随着游坤遁去的方向奔去,一路上沿着树丛凌乱的痕迹追循,果然发现了正在前头发足狂奔的游坤,正路宋青书所言的,游坤的速度己不如方才奔出时那般敏捷,显是受了内伤,也正因如此两人才可轻易的追上!
跟了好半天的路,才见游坤立定于一低丘之上,鼠目四处张望,深怕有人发现,宋青书两人早有提防,事先掩蔽,只见游坤伸手扭了山丘旁一墓碑,山丘一侧竟现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游坤随即闪身入内,宋姚两人来到一旁,宋青书来视了墓碑后道:“想不到无极教的藏身处竟这般隐密,你在这等我,若天明时仍不见我出来,便速返回玄玉门,切记!待逸仇伤愈后才将此事道与他知!”
鹿儿神色一冷,振声道:“你当我姚鹿儿是什么人?我岂能让你孤身犯险,要不就一起去,要不就一起走!”
宋青书长呼一口气,心中感觉道鹿儿己慢慢在改变了,以她投身玄玉门的身分,在大仇未得报前,怎会轻易随他冒险,但这态度似己随几次的生死与共而渐渐的转化了,缓缓道:“好吧!待会入内一切小心为上!只要让人发现我们立刻撤出!绝不能恋战,”
第二十五章 疑窦如云
鹿儿点了点头随他入内,通过了长达数百呎的窄道,忽地眼前一亮,两人都是一惊。想不到在这山丘之下竟是别有洞天,喏大的宫壂便建筑在地底下,这岂是一般人得己想见,两人迅速闪至宫壂旁的阴影中,洞内昏暗,不仔细观看并不易查觉,两人沿着一旁跃入门内,只见壂内四周摆满了另人难解的石像,似是人形,却有着别于常人的五宫和四肢,而支持壂堂的圆柱也画满奇特的图腾,四周并有人加以看管。
宋青书环目而视,随即转头示意鹿儿沿着壂上的悬梁潜入内壂,跟着纵身一跃,上了悬梁,宋青书再度示意鹿儿小心,壂内高手林立,两人刻意收敛心神,且放缓脚步,免得让人发觉,轻入内堂,宋青随即止着鹿儿再往前行,因他晓得,只要再多接近一分,便足以让人发觉,想不到此刻无极教所有的高手皆聚集在此处,宋青书顿时头皮发麻,若让人发现了,他们决不可能活着出去!
壂内深处,由围幕重重罩着,四周皆有无极教弟子在旁守护,阶梯以下,一人矗立在那儿,背向众人,雄伟的身形,彷若峻山般屹立不摇,正像征他“天下无敌”的神话,名震天下的魔刀仍旧斜挂在他身后,隐隐现出杀气,让人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那人正是,魔刀──王汗!
宋青书的猜测竟怎么快便得到印证!
宋青书用手指在鹿儿背后写了“王汗”二字,后者立即现出惊愕之情,宋青书观察其余诸人,在王汗所处的阶梯之下,才有五人立在他身后,其中除了段府羲和白彤是他识得的,那游坤竟不在其中,该是尚未到来,不识得的三人中,以一满头白发的男子最令他注目,因他年数看似正值壮年,岂会满头白发?其余分别为一个矮胖子,做屠夫打扮,还有一个似算命先生的中年男子,这二人皆相貌寻常之极,不似白彤,段府羲及白发汉子那般气态过人,但宋青书晓得,这些人决不简单!应就是无极教八大护教长老,游坤未到,左自成让他杀了,不知还有一人到那去了?
思忖间游坤才缓缓入内,跪下道:“参见圣母,主宫!”
这时幕内传出一悦耳的女声道:“游长老,因何迟来?”
那游坤面露难色,缓缓道:“禀圣母,属下方才奉主宫之命往玄玉门知会莫杰,岂知在回程遇袭,为了逃避追杀才不由得多费了些时辰!”
这时一旁的白彤冷啍一声,显是对游坤的窝囔不满。
这时王汗沉声道:“伤你者何人?”
游坤支唔道:“回主宫,这。。小的也不太清楚。。但来者是使刀的,该是徐子玉那家伙!”
宋青书心头一惊,想不到王汗竟是无极教的主宫,不知此职在无极教内有何影响力?和圣母比之又是如何?
王汗转过身来,双目带寒,一字一字缓缓道:“你-确-定?”
游坤见王汗神色不善,心中更加害怕,惮声道:“当时天色昏暗,且对手出刀极快,卑职也不敢肯定,望主宫见谅!”
王汗神色稍缓,向一旁的人点头示意,忽地那白头汉子竟自众人中跃出,双掌直迫游坤脑门,只见在他掌中似转起一阵泫涡,跟着游坤的头随即爆开,血浆四溅,当场惨死!
宋青书心中低叹,无极教行事实是令人难以揣测,这么重要的一名长来居然轻易杀之,更何况是为了这么一个小错!
那白头汉子低喝一声,环视当场,双目带红,满脸粗旷,让人感到霸气十足,只见他伸手舔了舔手中的血渍,便退回原处,完全一付无所谓的模样,一旁的白彤则是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道:“哈哈哈哈!这废人若不是轻功见长于世,又岂能列我圣教八大护法,杀了他也好,省得辱我门的名头!”
这时幕内那女人道:“石长老,你这好见血的习性也该改改了,你大可出手震碎他内腑,何用取其面门?难不成你‘尽天蚀心’的功夫还未练到家吗?这下玷污了我圣门大壂,你该当何罪?”
那白发汉子微微点头道:“属下知错,望圣母见谅!”
宋青书打量那人,原来他便是玉娘提醒他要小心的“陇魔”石定研,看他的身份,似尽次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