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爹爹点头道“是,成家了就是大人了,芮国公说的极对。”
说道着,古爹爹中午从外面叫了一桌席面,提了好酒上桌,与豆卢钦望喝了几杯。
大概是酒酣人醉,古爹爹拉着古闺秀感慨道:“我将你拉扯大,并看着你嫁到好人家,你如今过的好,我也算是对得起公主的嘱托。好了,什么都好了,我也可以无牵无挂的走了。”
古闺秀神情一紧,说:“爹,您就在京城安心住着,我也可以时常来看您,说什么走不走的话。”
古爹爹摇手说:“我在京城待着做什么?我在这里一点用也没有,我早就想走了,实在是想看着你出嫁,我才留在这里。我要回老家,种几块地打发日子,也比在这里闲着好。”
古闺秀不依,说:“爹,我不许您走!”
古爹爹这辈子为了她母女,跟亲人都断了联系,再回老家,指不定是什么情景。而他又没有正经娶妻生子,身边家人都没有一个,让古闺秀怎么放心他离开?
可古爹爹心意已决,古闺秀急的不得了,忽然想起豆卢钦望昨天跟她说的话,立即对古爹爹说:“谁说爹爹在京城没事做?我们还需要您呢,世子才跟我说,想介绍您重新入伍,您若愿意,可以继续做禁军!”
古爹爹一愣,有些心动,但旋即笑道:“怎么可能?我上年纪了,禁军怎么可能要我?”
古闺秀给豆卢钦望使眼色,豆卢钦望立即说:“闺秀说的没错,我的确想请岳父重新出马,只要您愿意,其他都不是问题。”
听他们说的很正经,古爹爹的酒醒了几分,认真问道:“真的?我如今再进禁军,能做什么?”
豆卢钦望也认真的说:“这世上会武艺的人很多,可是想找几个能信任的人却不多,如今多事之秋,皇上手中十分缺人。”
古爹爹凝神想了想,再次问道:“当真?”
豆卢钦望重重的点了点头。
古爹爹来了精神,甚至有些激动的说:“若还能为皇上效力,我死而无憾!”
古闺秀恍然,原来她以为轻松休闲的生活是种幸福,但对古爹爹来说,却不是这样。
他一个中年男人,无法忍受自己终日游手好闲,更不愿成为子女的拖累,加之早年因意外而无法回禁军,身份和自我价值不被认可,如今再有这样的机会,竟然能够让他开心激动至此。
豆卢钦望认真跟古爹爹说起回军中的细节,古爹爹听着这些,精神面貌为之一变,仿佛年轻了十岁一般。
古闺秀浅笑着听他们说话。
她猜得到豆卢钦望要古爹爹回军中是有特殊的安排,这样也好,古爹爹被委以重任,会有使命感,不仅精气神十足,还不再提要离开的话。
虽然古闺秀会有些担心他们的安全,但一来她知道吴王之事最后也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动乱,再则她相信豆卢钦望不会把古爹爹置于危险之中,不然他也不敢跟自己提这个事。
不出半月时间,古爹爹的新履历被人快马加鞭从安西都护府送了过来,他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名有二十五年军龄的仁勇校尉,被选调进入宫城宿卫之中的左屯营。
得知这个安排,古闺秀在家问豆卢钦望:“为什么是去左屯营,我以为会让我爹去龙武军或者羽林军。”
禁军分为左右龙武军、左右羽林军和左右屯营三部分,龙武军是骑兵,羽林军为步兵,是禁军最关键的两个部分,守护者宫城的安危,而左右屯营则是掌管京城兵马,守卫城郭安危。
豆卢钦望说:“虽然房遗爱在右龙武军中,但左龙武卫有你二伯父在,羽林军有魏大人在,倒不怕他那里有异状,现在反而是左右屯营,这是都城御外的第一道防线,皇上不太放心,想要派人进去查探一番。”
古闺秀点头,突然问道:“襄阳郡公府的柴家可在左右屯营安排有人?”
豆卢钦望说:“柴令武的兄长是左屯卫将军,你怀疑他们家?”
古闺秀说:“如果你是吴王,你想在京城拉帮结派,会拉拢哪些人呢?肯定是拉拢对皇上有怨言的人。柴家今年已经屡次受到皇上的斥责,况且他们本来就与吴王素有来往,不可不防。”
豆卢钦望点头道:“不错,之前柴家人安排老翁撞死在我车前,并借此弹劾我,皇上就怀疑他们是受吴王利用来试探皇上对我的态度,所以才让我找可靠之人去左屯营查探虚实。”
古闺秀笑着说道:“原来你们都已有所安排,我还当你们没有头绪呢。”
豆卢钦望惊讶的说:“我们这么多人手分开在查,皇上必然是有七八分的把握才敢逼迫吴王行动,倒是你,坐在家中怎么什么事都晓得?真是聪明的让我惊讶。”
古闺秀可不敢担他的夸奖,她是已知道结果的人,反推过程自然容易,可她也解释不了,只能含糊的说:“你不知道女人在一起多八卦,最喜欢抱怨和讲别人家的事。哪些人对皇上有怨言,若有其他诱惑,自然就会有异心,都是很浅显的道理,我怎么不知道?”
豆卢钦望听她说的有道理,笑着说:“也是,都是很简单的道理,我们查起来,却总是想复杂了。”
李治给不了一些人想要的荣耀和**,若吴王许诺他们荣华富贵,自然而然就结党谋逆了,说来说去,只一“欲”字。
古闺秀喃喃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太盛,便会走错路。”
豆卢钦望转身抱住有些出神的古闺秀,说:“孟子说,养心莫善于寡欲,可我有美人在侧,如何能够寡欲?”
古闺秀猛的被他压住,心中一慌,她虽然能够理解新婚如胶似漆的状态,可她身体实在有些受不住,赶紧在还能受控制的时候,连连告饶。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诬告
新婚半月之后,古闺秀每天在家中想着法子出门去,只因豆卢钦望多半时间在家,两人腻歪在一起,古闺秀有些受不住他的闹腾。
这日陪芮国公夫人用过早饭,小夫妻二人走在回九思堂的路上,豆卢钦望问:“你今天不会又要出门吧?”
古闺秀点头道:“是呀,今天是书社集会的日子。”
豆卢钦望有些不乐意的说:“你前天去看望越王妃,昨天去田夫人那儿,今天去书社,明天该不会要进宫看太妃吧?你最近出门比我以前上衙还准时,总把我一个人丢在家。”
看着他如“小媳妇”般,古闺秀忍不住笑了,挽住他的胳膊说:“我又不会去太久,午饭前就回来了,定会回来陪你吃饭的。”
豆卢钦望知道她每天回来的早,出门也只是一上午的事,按捺下心中的不舍说:“好吧,我送你过去,现在天冷了,你让丫鬟带个披风、暖炉什么的,在别人家里可没自己家里自在。”
“好啦,我知道啦……”
回到房中带上出门的东西,豆卢钦望送古闺秀去梁国公府。
在马车上,豆卢钦望看着古闺秀新写的一副字说:“我还没有你写的字,倒先便宜外人了。夫人回头替我写一副字挂在我书房吧,我要日日看着。”
古闺秀笑道:“我写的字你也看得上眼?”
豆卢钦望说:“当然看得上,不要说你写的本来就好,就算写的不好。你是我夫人。我也必须看得上你的字。”
他如此捧场。古闺秀“咯咯”笑了:“那我第一次在人前写字的时候,你怎么无动于衷,我看你当时的表情,很是嫌弃呢。”
豆卢钦望想了一下问:“你说在宋国公府的那次?”
古闺秀点头。
不提那天还好,提起那天豆卢钦望就一肚子醋意,说:“你知道我当时忍的多难受吗?我真想把围在你身边的那些男人都丢出去,还敢给你敬茶?你偏还把茶都收下了,夫人不想跟为夫解释解释?”
古闺秀被他的表情逗的一直笑。说:“我偏不解释,我就要看你紧张吃醋的样子。改天我还要在家中开诗会,请好多好多人来家里玩,你不仅不能生气,还得笑着待客,看你到时怎么办。”
豆卢钦望将她拖入怀中,捏着她的下巴狠狠亲了一口,说:“你这个狠心的小妇人,最会撩拨我了,白天我是拿你没办法。等晚上歇了,哼哼。你不要一直讨饶才好。”
古闺秀推开他,红了脸说:“不跟你胡闹,快到了呢。”
今日是菡萏书社集会的日子,书社的二十余名女子都往梁国公府来做客。
璟雯从小轿上下来就看到了芮国公府的马车停在路边,她想到古闺秀因为新婚,有些日子没来集会,便停下等她一块进去。
马车的车帘挡不住里面的欢声笑语,隐隐的谈笑传入璟雯的耳中,旋即就见车帘被掀开,豆卢钦望从车上跳下,扶下古闺秀之后,他从丫鬟手上接过薄披风亲自替古闺秀系上,并说:“十一月了,不要吃冷食,更不要喝冷茶,我中午来接你。”
古闺秀点头道:“好,我早上嘱咐厨房,卤了你最喜欢吃的蹄髈,我们中午一块吃。”
如此琐碎却幸福的小对话传入璟雯耳中,让她羡红了眼,她才知道,原来这个漠视她、对她冷酷的男子可以如此温柔细腻。
古闺秀从豆卢钦望身边转过身才看到了被挡在身后的璟雯,主动打招呼道:“雯娘,你也到了,咱们是不是晚了?快进去吧。”
璟雯压下心中的艳羡,别人的幸福是别人的,她要不来,就不要去想。
她抬头笑着说:“不晚吧,今天姐妹们都要来,等凑齐人要好久呢。”
古闺秀冲豆卢钦望挥了挥手,与璟雯并肩进梁国公府去。
杜雁卿一早在她们集会惯用的小花厅里等着宾客来。
果然如璟雯所说,她们等齐二十多个人,就花了好些时间,众人才把自己近日在家里写的东西拿出来让大家品评,就见一个丫鬟神色慌张的走进来,在杜雁卿耳边一阵低语,还着急的跺了一下脚。
杜雁卿不知道听了什么话,脸色卡白,几乎有些站不稳脚。
丫鬟搀扶了她一把,她才稳下来,满怀歉意的说:“对不住各位姐妹,家里……家里有些事,我现在不能……”
话才说到这里,杜雁卿竟然急的掉下了眼泪。
众人心中大骇,自然不敢再耽搁,纷纷告辞,让她赶紧忙去。
近些日子梁国公府几房之间不合的消息传的越发厉害,古闺秀猜到必然是高阳公主那里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古闺秀从府里走出,因马车被豆卢钦望带回去,她只好在门房等着让丫鬟回去叫车。
奉玉路过,主动要送她。
古闺秀知道这个小姑娘一直对自己有好感,第一次见的时候不仅问他求字,还为她和璟雯争吵起来。
她笑着道谢,两人一起上车。
奉玉在车上叹气道:“杜姐姐好可怜。”
古闺秀知道她在说什么,便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奉玉气嘟嘟的说:“可也没见过高阳公主那样的,不仅欺负杜姐姐,连她婆母都不放在眼里,老夫人都被气病半个多月了。”
“是吗?”
奉玉担忧的说:“刚刚杜姐姐都急哭了,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以往再可气的事,她也没有这样。”
古闺秀说:“若真是出了大事,过几日咱们就知道了,若没有什么消息,咱们以后也别问她,免得她心里难受。”
奉玉点头道:“我知道的,家里不好的事,谁也不想外面人知道。现在高阳公主已经让杜姐姐很难为人了,我们自然不能再让她难堪。”
古闺秀看这小姑娘通情达理,倒很是喜欢。
她回到家中把豆卢钦望吓了一跳,问:“怎么前脚才进去,后脚就回来了?你坐谁的车回的?”
古闺秀解下披风叹气道:“一个小姐妹送我回来的,梁国公府怕是要出大事了。”
豆卢钦望问详情,古闺秀并不确定,也不好乱说,只道:“杜夫人是长媳宗妇,也是见过风浪的人,但她在人前就已控制不住哭了起来,若不是大事,她不至于如此。”
豆卢钦望想了想,去了书房一趟,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就有了确切的消息。
“高阳公主一大早进宫告御状,说大伯房遗直非礼她,皇上听了大惊,立刻让人去礼部将房遗直押过去与高阳公主对峙。高阳公主一口咬定确有其事,还说有屋里的丫鬟为证。房遗直百口莫辩,只在御前磕头,说若要以此论罪,他宁死。梁国公夫人和杜氏都闻讯进宫求情去了。”
古闺秀听着豆卢钦望打听来的这些,有些无语,说:“高阳公主为了房遗爱能袭爵,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她怎不想想,若真是以此定了房遗直的罪,她自己也不干净了,房遗爱戴着绿帽子做了梁国公又有什么意思?”
豆卢钦望摇头笑道:“她才不管这些,再说房遗爱早些年就戴过两次绿帽子了,又何必在乎多戴一次?”
古闺秀想起来了,高阳公主早年刚嫁人的时候,就跟辩机和尚、李晃道士私通了。
古闺秀难以置信的说:“他们夫妻可真奇怪,真是没有一点感情,纯粹为了利益么……”
豆卢钦望捏着古闺秀的手说:“可见我们是多么幸福,这世间又有几对夫妻能像我们这样,是先情投意合,再结为连理的?多的是些强拼硬凑的冤家。”
古闺秀点点头。
豆卢钦望凝神看了她一会儿,说:“房遗直是多么刚正的品行,高阳公主又是怎样的人,皇上心里清楚的很,梁国公府的事咱们就别管了,等皇上气消过后,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古闺秀说:“我可以不管,但你得留个心。此事过后,皇上气高阳公主的行为,必然会快速的将袭爵的旨意颁布下来,到时候逼急了高阳公主和房遗爱,小心他们走了极端。”
豆卢钦望点头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果然,李治对这起丑闻十分震怒,命长孙无忌亲自出马查清楚,到了十一月结尾的时候,长孙无忌禀报了调查结果,断定高阳公主诬告,说房遗直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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