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宫凌难以置信地看着南雪衣,龙阳呆若木鸡,玄璎掩面哭泣。虽然知道是救急之法,可那似吻非吻的禁忌缠绵还是让三人震惊不已。这样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丁香绕转,吹气如兰,慕绯竟真的有了反应。。。伤重溺水的少女娇躯颤抖,南雪衣见状,更加紧密地搂住她的身体抚住她的肩头,继续吹气调息。慕绯的手有了摆动,胸口起伏,忽然意识醒转抓住南雪衣的衣裳,将她推开了一隙,剧烈地咳嗽起来。。。
“绯儿!”四人异口同声地喊道,慕绯止不住地咳嗽着,半眯着眼睛浑身瘫软。师徒四人手忙脚乱地又扶又拍,慕绯一手撑着地面,偏过头去终于呕出一口积水,又是一阵剧烈猛咳,被墨天诏一掌所击的内伤随之发作,唇角溢出鲜血,再度失去意识倒在了南雪衣怀中。
“师父!”龙阳俊容苍白,湿透的发丝也渐渐被风吹干,他紧张地环顾四周,搓着双手劝道:“此地不宜久留,绯儿缓过气来,我们就赶快离开吧!”南雪衣点了点头,当下拭去眼角残泪搂紧慕绯,玄璎搭手上前,宫凌则奔去牵马。南雪衣回眸一看,只见不远处一队官兵正朝这边追来,女铸剑师眼底漾开一丝狠厉之色,低喝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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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的遇刺让临安城陷入兵荒马乱,无论是官是民,实在有太多人在暴动中惨死或是受伤,哭嚎咒骂声随处可闻,满街都是惊慌失措、夺路而逃的老百姓。愁云惨雾,皆是乱世之象。危险的流言火速蔓延,有人说女皇已在龙船上暴毙,有人则说女皇移驾到了凤凰山行宫,正在紧急召集天下名医。。。
南雪衣搂着慕绯共乘一骑,师徒几人趁着混乱一路策马狂奔,一直逃到了城南一座的老字号医馆门前停了下来,南雪衣瞧着名曰“回春堂”的古朴牌匾,眸光微敛,抱紧了慕绯就要翻身下马。不料龙阳抢步上前,他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叩拜道:“师父,还是我背着绯儿进去吧,我是男人,力气大些!”
南雪衣眉梢一蹙,神色冰冷微愠,却也没有理由拒绝。只能让龙阳背着慕绯,白衣女子按紧试水宝剑就翩然前往。“大夫!大夫在吗!”伴随着宫凌和玄璎焦灼的呼喊,姐妹两人一掌破开医馆大门,只见两个少年伙计正蜷缩在药柜角落的药王神龛下瑟瑟发抖。。。一个发须花白的老者闻声赶来,他瞧见这几个不速之客带着剑满身血污,顿时惊恐万状,大声嚷道:“红莲教!”转身就要逃走。
“站住!”宫凌怒喝一声扼住他的胳膊,剑光一横就架在了老大夫脖子上:“我们不是红莲教,你最好救我师妹,不然我。。。”“凌儿,”南雪衣淡淡喝止,素手搭上宫凌的剑锋轻轻挪开宝剑,目光幽幽转向白发老者:“大夫,我们不是红莲教的人。我是铸剑山庄的掌门南雪衣,本派是受沧浪阁的邀约。。。到运河边恭迎女皇圣驾的。”
老大夫一听“沧浪阁”的名号果然变了脸色,对着南雪衣上下打量,神色犹疑而又肃穆。南雪衣瞥了一眼昏迷的慕绯,红唇微抿,浅浅勾起的笑容让人看不透是真诚还是胁迫:“我徒儿不幸受了伤,危在旦夕,还望大夫救她一命!”
老大夫深吸一口气,冷汗涔涔而下,颤抖着手指了指诊病的内室:“那好。。。随我进来吧!”
众人搀扶着慕绯在干净的床铺上坐好,弑君时那身湿透的黑衣还来不及换下,娇躯外裹着师姐的棉袍。慕绯的头倚着南雪衣的肩膀,手腕被老大夫捏着诊脉。
只见她眉睫轻颤,挣扎着想要醒转,口中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呜咽呻吟。南雪衣听得越发心疼,双臂将慕绯紧紧扣在怀里,耳鬓厮磨,呼吸熨帖,泪眼迷离似雾。
老大夫松开慕绯的手腕,敛眉思索了一阵,语气有些古怪地开口道:“姑娘,这个小姑娘。。。她其实没什么大碍了!”
“什么?”南雪衣蓦地抬眸,清冷的眸中怒意汹涌:“她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有大碍?!”
“这。。。”老大夫又是尴尬又是惶恐,迎着慑人的压迫感喃喃解释道:“从血迹看,这小姑娘身上的伤口成发散状,应该是被什么致命的暗器所伤,可她的血却自行止住了。她脉象紊乱,气血亏空,似乎有一股真气在她体内逆行游走。老夫不懂武学内功,这股力道,恕我实在不能判断是好是坏。。。”
宫凌闻言,脸色立刻变幻不定,龙阳与玄璎也是同样惊慌为难起来。当初在红莲教的圣宫大殿,他们三人是亲眼目睹红莲将曼若陀罗真气传给慕绯,助她功力大增。这个插曲,究竟要不要向南雪衣和盘托出呢?见南雪衣蹙眉不语,老大夫又道:“姑娘如果不信,可以将掌心覆在你徒儿的下丹田。或者,将她的衣裳脱了,我们仔细瞧瞧伤口,看看是不是伤口凝结了,她的身体能够自愈疗伤。”
南雪衣立刻将手掌覆在慕绯小腹,她这一放,竟险些被慕绯丹田深处的邪异气浪震开,仿佛慕绯整个人正被那股气息控制着、保护着。南雪衣第一次感受到这样霸道的内力。她屏住呼吸,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悲苦,她就知道绯儿不可能短时间进步这么快,原来真的是练了红莲教的邪门武功!让她这个做师父的情何以堪!
“师父,其实是。。。”宫凌正欲开口解释,却听南雪衣半阖上眼,幽幽打断道:“好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大夫,那你就开些补血调息的方子吧,我想让她尽快醒来!”
老大夫点头称是,抹了抹额角冷汗便起身回药柜抓了一副药方,颇为慎重地递到南雪衣手中,沉吟道:“这方子名叫千金散,是浸浴之药,宫廷秘方。这药还有个传说,说是当年女皇还做皇后的时候,曾经搜遍天下奇药在临安凤凰山脚下寻到的。其实当年端华皇后和容贵妃关系亲密的很,贵妃娘娘年轻的时候体质很虚,每到阴寒潮湿的天气,浑身关节都疼痛难忍。后来皇后娘娘给她找到了千金散,这药又能镇痛又能调理气血,一来二去的就真的治好了!”
“可是没想到啊,容贵妃身子好了,龙种也怀上了,她和端华皇后好像就为此反目了。。。唉,后宫的女人啊,谁也逃不开这命数!”
老大夫一边絮叨一边吩咐伙计上楼烧水,师徒几人听得愕然,面面相觑地看着彼此。南雪衣低眉端详着慕绯的睡脸,想起她挥剑弑君时候的慑人心魄,绝代风姿。。。绯儿继承了容贵妃的血脉,也继承了她的怨恨。不知老大夫说的是真是假,若不是慕绯昏迷着,还不知听到会作何反应。
“哎呀姑娘,你肩上的伤好像也很重!”老大夫赫然发现南雪衣香肩上鲜血浸染,忧虑道:“我再多抓几副,你和你徒儿一起用药吧!”
老大夫话音刚落,忽然听见“扑通”一声闷响,原本不见异样的玄璎突然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阿璎!阿璎!”宫凌惊叫着扶起师妹,急得直掉眼泪,龙阳健步上前,猛掐住玄璎的人中拍打呼喊。老大夫替玄璎搭脉,耐心劝着两人稍安勿躁。
“她这是怎么了?”南雪衣低声追问,浓密的眉睫静静垂下。她怀中还抱着慕绯没法起身,一想到外有追兵,绯儿和玄璎都出了岔子,心中就愈加焦灼不安。
龙阳颤声喃喃道:“我们这一路从苗疆赶来,几乎是日夜不歇到了体力极限。阿璎也许是在运河边和圣姑交手的时候伤了元气,她又亲眼看见拂光祭司的死。。。我们救回绯儿的时候她还能硬撑着,现在。。。怕是再也支撑不住了吧。”
老大夫也是边诊脉边摇头:“小伙子说的对,她是疲劳过度,心力交瘁所致。再不好好休养,也有性命之忧啊!”南雪衣轻叹一声,有些疲倦地摆了摆手:“快扶她下去歇着吧,你们都去歇着!”
师兄妹两人一起扶起玄璎,龙阳神色犹疑,忽然从胸口的衣袋中掏出了一封信,郑重其事地交到南雪衣手中。他回避着南雪衣诧异的目光,声音涩然沙哑:“师父,这是。。。是绯儿给您的信,您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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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番忙碌过后,医馆内阁里终于只剩下了南雪衣和慕绯两人。南雪衣搂着慕绯许久,久到已经感觉不到臂弯的麻木。紧闭的大门外时不时传来浩浩荡荡的行军声,大批兵马穿城而过,随时都可能出现天翻地覆的变故。
而此刻师徒两人偏安一隅,天近黄昏,晚风渐急。一阵闷雷滚过,骤雨瓢泼而下。
慕绯蜷缩在南雪衣怀里,她俏颜雪白,墨染似的眉梢紧紧蹙着,泪水濡湿了抖动的睫毛,像是晶莹欲滴的晨露。秀挺如画的鼻梁渗满细汗,樱唇翕合,浅浅呻吟。拳头攥的死紧,似是梦里还在为复仇挣扎不休。
南雪衣一手搂紧了慕绯,一手慢慢抽出了那封满是褶皱的书信。果然是她柔美劲秀的笔触,大半年苗疆的险遇和她心思深处的想法跃然纸上,令南雪衣握信的指尖霎时僵硬。。。
“师父: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你会在哪里呢?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师父会在琴坊抚琴直到天亮吗?还是枯坐在灯下为我缝补衣裳,亦或是守在山庄门口,遥望徒儿归来的方向?”
师父,我挚爱的师父。。。不孝的徒儿现在仍在苗疆,我失约了,也许永远无法回到师父身边了。
师父,我好想你,想到了千言万语都堵在心里,都不知如何向你开口解释这半年来发生的一切。师兄和师姐的性命正捏在红莲教主手里。而他们这大半年来的威逼利诱,谋算设计,要的便是徒儿手握千冥剑,代替他们刺入妖后东方端华的胸口!
师父。。。若你还在我身边,你会如何指引我?是宁死不屈,还是成全他们周密的阴谋,成全我心里那道难以逾越的魔障!
还记得曾经在碧云山习武时的你我吗?师父说过,剑之真谛在于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是以大胸怀包容一切,便是不杀!师父为何这样懂我,那时候就预料到了徒儿的结局吗?可是徒儿失败了,这五年里我一直都魇在那个血腥的噩梦里,我无法醒过来!我的父皇、我的母妃、我半死不活的弟弟,所有死在政变里的亡灵都在我心底叫嚣,我不可以这样苟且偷安地活下去,我不可以懦弱,不可以犹豫,不可以堕落!
可是师父,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堕落?是为了复仇满手鲜血,还是与师父违背常理的相爱?做一对声名狼藉的师徒,却也是无比幸福的恋人。。。
这样一个心中满是杀心、邪念,无可救药的我,何德何能可以拥有师父的心,报答师父的爱啊!
师父,我多想回到过去,阻止五年前那个出手相救的你。如果注定是凄美的结局,宁可永远都不曾相遇,不曾负累,就不会有那时惊艳于瞬间的爱意。。。
师父,我真的好喜欢你!胜过这世间的一切,多想生生世世,此情不移!
若我死了,徒儿想化作一只小鸟儿,轻松自在地飞回铸剑山庄,停在你的窗前鸣叫。师父。。。你会看见我,会来抚摸我的羽毛吗?可惜师父,我再不能站在你身旁为你研墨,也不能抱着你、靠着你,只有在你怀里,我才能安宁地睡去。。。
若有来世,我希望我们不是师徒,不是同为女子。没有血海深仇,没有家族荣辱,没有皇位的倾轧,没有江湖的腥风血雨。那时的我们,一定再也不会分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绯儿这封信早就写好了,所以这章速度就比较快了,当时写的时候蛮入戏的,不知道大家有木有感动到啊^_^ 还有那个人工呼吸式的吻,算是给大家虐了这么久的补偿吧。好主动的雪衣啊,我觉得她是这世界上最完美最温柔的师父了~~抹泪~~主要是绯儿昏迷着,等她醒过来她一定会主动的(╯▽╰)
下章~~~下章会有大尺度的。。。。 咳咳,大家心知肚明哦,自备纸巾哦,不过也不要期望特别高,毕竟小绯儿身体还没痊愈,不能有大幅度的。。。嘿嘿~~后面都是甜的啦
☆、第四十三章 共浴 。。。
泪水一滴滴打在信纸上,在那绝望的字里行间氲开了一团模糊的影。
南雪衣执信的指尖剧烈颤抖,她几乎握不住那封信,却又是用尽所有力气似的紧紧捏住了它。手中握着的已经不仅是一封信,而是一颗细腻炽热的心,一段厚重而纯粹的情!她反反复复地回读,字字句句都刻在心底盘绕如丝。。。那难以言喻的感动,那甜蜜而又苦痛的错觉,一重重一阵阵击垮了南雪衣佯装的坚强。
慕绯的信让她痛苦到了极致,却也在霎那间,让她空茫的意识里填满了恍惚的幸福。南雪衣再也抑制不住地低泣出声,收回了信捂在胸口,女铸剑师哭得玉靥雪白,泪水扑簌如雨,她迷乱地伸出手轻轻捧住慕绯的睡脸,生怕那是一触即碎的幻象!
信上的那些伤痛那些挣扎都已过去,她要等着慕绯苏醒等她好转起来,再也没有生离死别可以横亘在她们的爱情之间。南雪衣怔怔凝视着她,贴近她的鼻息,想感受那咫尺之遥的亲昵与幸福。。。
“绯儿。。。”南雪衣沙哑着声音唤她,而慕绯依然昏迷着没有任何回应,她安静地靠在南雪衣颈间,细弱的呼吸如蝴蝶振翅,瘦削玲珑的脸颊是那样轻灵无暇。南雪衣垂眸看着她,蓦地想起五年前救她回来的时候,她也是这般蜷缩在自己怀里,像是抓着世间最后的一丝温暖与依靠。
晃眼五年春秋,她们仍是相敬相依的师徒,却又不仅仅是师徒了。
冰凉的唇瓣轻轻触及慕绯的眉心,南雪衣情不自禁地吻住她,吻去她的泪痕她的心事她的痛苦,直化成心底最柔软的甜蜜。。。
“绯儿,绯儿。。。看看我,醒来看看我!”南雪衣执念般地低唤着,眼波迷离炽热。一路吻过慕绯的眼睫滑过她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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