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怪叫一声,高声大骂最毒妇人心,两个人又大闹一场。
看看天色已晚,苏杭招呼苏曼收拾桌子,让男孩们都回家去。
少年们勾肩搭背,走出了一段距离,方烈伸出手,萧凌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两个人一人抽了一根,其余的被徐灿抢去,几个人分了,严宁摆了摆手,“我就不要了,我家太后身体不好,闻不得这味。”
萧凌吞了一口烟,徐徐的吐出了一个烟圈,在烟圈要散未散之际,又吐了个烟圈出来,“练了这么久,还是只有两个烟圈!”
他看着旁边单手持烟,只偶尔抽上一口,动作却肆意的让人嫉妒的方烈,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喂,方少,你这次不会是动了真心了吧!”
方烈单薄的唇角无情的勾起,拿起烟,眯起眼抽了一口,淡淡的道:“这妞有点意思,希望玩的久一些吧!”
萧凌切了一声,“那何渺渺怎么办?那大美人可是一直对你死心塌地的。”
方烈嗤笑一声:“那又怎么样,方夫人不喜欢她,她就进不了方家的门!”
想到方烈的妈,萧凌长吁短叹一番,真不知道方夫人想选什么样的儿媳妇,打从何渺渺被拒后,方烈带了不同风格的起码上百个妞回家,方夫人就没一个满意的,皇帝选妃也就这样了吧!
萧凌回过神来,看着方烈一脸寡淡,笑道:“你要是不在乎,那我可就出手了!”
方烈意外的扬了扬浓眉:“怎么?”
到底是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死党,转念间,方烈便猜到了萧凌的意思:“为了糖醋排骨?!”
萧凌一手掐掉手里的烟头,右手成拳,和方烈的拳头对撞了一下,眉飞色舞的道:“当然是为了糖醋排骨!”
方烈侧过头,看向了一旁的严宁,笑道:“怎么样,阿宁,有没有兴趣也掺一脚?”
严宁别过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个发小:“可以啊,你们别忘了,我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月光清冷的照在少年的身上,映的少年眉眼越发干净,连笑容也带了丝丝不可亵渎之美。
萧凌撇开方烈,嗷的一声扑到了严宁身上,不甘心的揉了两把他的头发:“臭小子,就不知道谦让下哥哥们么!”
严宁笑眯眯的应道:“情场无兄弟,大家各凭本事好了!”
方烈嘴角高高的勾起,露出了一口白牙:“有意思,不如来点赌注?”
萧凌呆了一下,双眼一亮,宛如饿狼看到了新鲜血肉,露出了嗜血的光芒:“好,我就要你那支勃朗宁!”
虽然国家规定,私人持有枪械违法,对于他们这些军队高官子弟,却不成问题,弄上支喜欢的枪,办法多了去了!
方烈双眼一暗,眸子幽深的看着他:“你倒是不贪心,成啊,那你要是输了,我也不要你的东西,你TMD换上裙子,给我弹一天的钢琴!”
萧凌愣了一下,方烈真狠啊,他要走方烈最心爱的东西,方烈就叫他做自己最讨厌的事情,怪不得他老子总说,方烈这小子会是他们这一批人里最厉害的一个,萧凌发狠的点了点头:“好,小爷答应你了!”
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向了严宁,这小子不能威逼利诱,只能让他自己说出来,严宁双眼放空,认真的想了想:“如果我输了,我就去当兵。”
方烈手指一抖,半截烟灰落到了地上,撒了他满脚,萧凌一脸见鬼了的神情,叫道:“该死,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p》 三人自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知根知底,要说家世最厉害的,还是方烈,一家老少四代都在军队里,叔叔伯伯也都混到了将校一级。
军队这地方和政界不一样,每一个将军都能带出一堆兵,这些兵又做了军官,一个四代同堂的军旅世家在军队中的影响力是非常恐怖的,方烈的父亲能够平步青云,也就丝毫不奇怪了。
但是三家之中,最让人佩服的却还是严宁的老子,没有任何的背景,单枪匹马凭借军功,一步步升到今天的位置,那是相当牛X的。
严宁却认为,他老子的军功都是用血换来的,现在的和平年代,这种出头方式很难复制,与其一步步从底层熬起,还不如借着老子的势力经商!
当然,严宁的老子还是一门心思的希望他从军的,这是每一个军人对下一代自然而然的期望。
所以方烈和萧凌才会这么吃惊,方烈赌的不过是个玩物,萧凌虽然伤了点自尊,却也无伤大雅,顶多日后兄弟们喝酒时,被拿出来嘲笑一番。
严宁赌的可是他的前程!
这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他是志在必得,还是对未来的安排已有变化?哪怕亲如萧凌方烈,一时间也猜不透严宁的心思,三人各怀心思,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事情的重要当事人苏曼却对此一无所知,她尚不知自己成了三个少年玩笑的赌注,现在,她正看着一水池的碗碟发愁。
她总算知道,比起洗菜,切菜还要讨厌的是什么了,那一定是刷碗!
哪怕萧凌用馒头把菜汤蘸的再干净,也掩盖不了盘子底油腻腻的事实。
发了会呆,今天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在她的脑海里慢慢回放,从最初去菜市场挑菜,到洗菜,切菜,苏曼隐隐捉住了一个脉络。
对,举一反三,苏杭一直在锻炼她举一反三自行思考的能力。
做厨子理论上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尤其在有一个尽责的师傅的前提下,每道菜各种材料的分量,炉火的大小,入锅的时机,出锅的时间,似乎都是可以控制的。 事实上,每道菜由不同的人做出来,却往往是截然不同的味道,甚至同一个人做的同一道菜,口味往往也不是完全一样的。
想到这里,苏曼眼睛一亮,一定是这样,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厨子,就必须有一颗不断进取的心,要主动的研究一个菜怎么做才好吃,牢记下每一次材料微小变化引起的味道变化。
在这刹那功夫,苏曼仿佛一个武林菜鸟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天台一下清明起来。
她的视线重新挪回到面前一堆沾满了油污的碗碟上,目光变的清明,想到苏杭的洗菜理论,苏曼慢慢的挽起了袖子,把水池里的碗碟按照油污程度,分门别类的放好。
从几乎没有油污的筷子和饭碗开始清洗,然后是碟子,沾油少的花菜和韭菜先行清洗,然后是有点汤汁的番茄炒蛋,最后是酱茄子以及糖醋排骨的盘子。
/p》 当所有的碗碟洗完,苏曼看着浑浊的看不出人影的污水,呼出一口长气,接下来打开水龙头,把上面的泡沫冲掉就好。
苏杭一直倚靠在门口,目不转睛的看着苏曼的动作,看到苏曼的清洗顺序,他缓缓的松了口气,孺子果真可教。
苏曼洗完碗碟,分门别类的放到了橱柜里,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清洗的厨具里没有铁锅。
她抬起头,困惑的看了苏杭一眼,苏杭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微笑道:“再油腻的盘子也比锅好刷,陶瓷表面有釉,所以很光滑,铁锅天生沾油腻,只有趁锅还热着的时候才能清洗干净。”
苏曼眉头微锁,若有所思,看来餐具的材质也是一个厨师不得不考虑的重要组成。
第1卷 018 严宁出手
中华美食博大精深,基本的都讲究个色香味,但这只是最基础的,再深入一点,就餐的环境,配菜的碗碟,都要考虑其中。
像是做鱼,就有专门的细长的鱼盘,这种鱼盘通常有五十公分以上,比普通的盘子长出不少,精致些的还会特意做成鱼的形状。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并不单单指食材的精细程度,还包括因饮食而引申出来的这些细枝末节。
不过对苏曼来说,她暂时还不够级别去思考更复杂的问题,现在她的主要目标,是在一年之内攻克十六道家常菜。
这一天对苏曼的冲击是巨大的,在菜市场,她第一次见识到了一个优秀的厨子的影响力有多大,那是一股明星旋风,每一个家庭主妇都是他的忠实粉丝。
然后苏杭又让她见识到了平凡中的不平凡,原来普普通通的家常菜也可以做的活色生香。
似乎做一个厨子,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苏曼第一次对成为厨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确切的说,她想成为苏杭这样的厨师。
苏曼认真的看向苏杭,开口问道:“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能把今天的十六道菜做的和你一样好?”
苏杭愣了下,随后浓眉舒展开,这让他充满男子气概的脸上多了柔和的线条,看着异常的温柔:“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
苏曼重重的点了两下头:“好,那我们明天就开始吧!”
翌日,焕然一新的苏记炒饭重新开张,窗明几净,墙壁雪白,路过的街坊邻居都忍不住打趣两句:“小苏,你终于把墙粉刷了啊!”“现在看着可是干净多了!”
苏曼捉起书包,和苏杭打了招呼后,快步的向着学校走去,一帮街坊打趣的目标迅速转移:“曼曼真是女大十八变啊!”“这么漂亮的女儿,你以后有的担心了!”
苏杭间或应上两声,眉目间却难掩喜悦,他的手边是半盆胡萝卜丁,细细看去,还有些大小不一,那是苏曼一早上的劳动成果。
苏杭却很是满意,他现在要求苏曼一边站桩一边切菜,能有这样的水准已经相当不错了。
苏曼进入教室,不出意外的看到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她匆匆的到了自己的位置,拿出课本,加入到了晨读之中。
第一节课是数学,班主任孙秀芝的课,不出意外的,所有学生都坐的腰背挺直,老老实实的听课
到了第二节语文,课堂就明显松快了,下面走神的,传纸条的,趁着老师在黑板写板书的时候,彼此交头接耳的。
要不是杂音很小,真和菜市场差不多了。
没办法,语文虽然是主科,成绩却很难拉开距离,也很难有明显的提升,自然不那么受重视。
苏曼却拿出本子,认认真真的记着笔记,像是她以前做酒店业的时候,就深知民族文化的重要性,比如一个酒店的装修,想要华丽的欧洲宫廷式,还是精致典雅的中式原木风格,都需要对不同文化有着一定程度的理解。
而理解一个民族文化最好的办法就是阅读典籍,不掌握文字,阅读又从何谈起!
更何况,苏曼现在对自己未来的职业已经做出了选择,作为一个厨子,将来一定会对中华美食做一番深入研究的。
都说中华美食源远流长,那源头在哪里?流传了到底多长时间?至少从一些传诵千年的典故来看,诸如庖丁解牛,三月不识肉味,何不食肉糜等等,春秋战国时期,食物已经开始发展起来。
想要研究那个时候的美食历史,没点古文化的底子可不行。
所以对于语文,苏曼比数学还要重视些,数学她学的还可以,语文真是要从根上开始补起了。
语文老师姓韩,学生私下里都叫他韩老头,年纪已经不轻,倒是个真有学问的人,讲起话来慢条斯理,带着旧时文人特有的慢调子,也正因为如此,学生都不大怕他,课堂纪律也就无从谈起。
不过韩老头是真有学问的,上课连教案都不拿,张口就来,说到某一处,还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若说缺点,就是往往引的过于深入,偏离课本太远,结果收不回来了。
苏曼仔细的做着笔记,不放过老师的每一笔板书,每一句有意思的话,这么一仔细听讲,她发现语文课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现在的语文课本,就是由一个个经典的短篇或者节选组成,有趣的是,每一篇课文里都能找到食物的影子。
像是这一课学习的朱自清的背影,老父亲提着的橘子,往前翻翻,冰心的小桔灯里也有桔子,两相对比,几乎可以判断出当时的人们的生活水准,从而猜测大致的饮食水平。
苏曼一边放纵自己的思想,一边记着笔记,直到耳边传来了轻微的鼾声,她惊讶的侧过脸,看向了身边的严宁。
同样的白色衬衣校服,穿在严宁身上愣是比别人多出一份笔挺,领口微开,少年的手撑在了一侧的脸颊上,一双眼似闭非闭,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了月牙形的阴影,映着如瓷的细白肌肤,让他宛如沉睡中的神祗。
那轻微的鼾声就是从少年微张的红唇之中发出的,一呼一吸间,绵长悠远,显然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
苏曼视线下移,不由好笑,严宁的右手还握着竖直的笔,仿佛在认真的记着笔记,只是笔尖已经许久未动,在笔记本上阴湿了一块显眼的墨迹,课本也停留在前一页上,这家伙,怕是从上课不久,就睡了过去。
怪不得严宁样样都好,只有成绩一般,第二节课就开始睡觉,成绩能好了才奇怪了。
苏曼很快收回视线,她本来就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也没有那番慈悲心肠去拯救失足少年,凭借严宁的家世,就算他高中肄业,一样可以混的风生水起,前一世已经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
只是耳边细微的鼾声不断,苏曼便不时的瞥上一眼,见这如玉的少年始终美梦正酣,不由暗自猜测,他究竟要睡到什么时候?
答案很快揭晓,当语文老师收起课本,喊了声下课的时候,严宁准时的睁开眼睛,喊了声起立,一班同学高喊老师再见,欢送着语文老师离去。
严宁坐了回去,手一伸,“把你的语文笔记给我,我看到你记了一节课。”
苏曼还在诧异这家伙明明睡足了一节课,怎么会知道她在记着笔记,严宁已经熟稔的把她的笔记拽了过去。
少年依然单手撑着腮,一手持笔,看似悠闲,右手却动的极快,在英语老师进来前,准确无误的完成了所有笔记的抄录工作。
严宁把本子一合,刚刚抄完的笔记丢了回来。
苏曼愣了下,她下意识的翻开严宁的笔记,一股又羡又妒的心情翻滚了上来。
苏曼坚持认为,她的字写的不好,是家传渊源,她家喂日日练着毛笔字,那一手字依然如鬼画符一般,她的字能写的横平竖直,已经是侥天之幸。
方才严宁一脸漫不经心,笔动的又快,十分钟记完了她一节课的笔记,她不怀好意的想着那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