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在干嘛?!
她从早蒙头睡到晚,其间八喜来喊她吃东西,也没有理睬。
起来洗过一次澡,洗完后就又是睡。
杜一这个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觉,给她床她就能倒,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
入了夜,她却突然惊醒,并且再也睡不着了。
翻起身从柜角拉出自己的包袱,杜一拆开,一样一样的看了一遍,很多事涌进她的脑海,以前
的现在的,包括这段无厘头的失身,这让她咬牙切齿的现在,她恍然,给自己这种状态下了一
个定义:顾影自怜。
妈的,自己还有今天?以前不是最恨这种这种莫名其妙的人么?
仿佛一下子想开,杜一恨恨的想,一次意外的男女关系而已,谁也不必要把这当作什么负担。
天又没塌下来,何必呢!
杜一一旦想开,果断不纠结,事情就简单的多。
只是没想到两天未见面的季沉景,却在这天早晨杜一睁开眼时坐在桌边等她。
杜一眨眨眼睛,条件反射的朝被窝里猛的一缩,把被子扯到齐下巴处裹紧,忍住没有表现出厌
恶的表情,朝一边转过脑袋。
杜一其实是个胆小鬼,她没法立刻就坦然面对季沉景,但又怕自己的过度戒备与疏离刺激到季
沉景,再诱发出什么不愉快的事件来。幸而季沉景并未在意她的举动。
“八喜说你不起床,亦不吃饭。”他开口道。
杜一心里那个火大,你娘亲!谁不想吃饭来着,刚准备起床吃呢,就瞧见你,你出去我立马
吃!
“不舒服么?”
杜一听到这句话没来由的脸红了一下。
“若是身体不适,叫陆大夫来看一看。”季沉景依旧稳稳的说道。
杜一终于憋不住了:“我没有。”
“那起床吧,早饭就在桌上。”季沉景说罢顿了顿,起身推门欲走。
杜一在心里狠狠的“切”了一声。
假好心,伪君子!
“我跟你直说吧,我,不想和你住一块儿,这婚也结了床了上了,你还住你的止园,我住我的
一心居,井水不犯河水。”杜一面无表情道。
反正这问题是必须交代清楚的,杜一早没心情细想那么多了,同意不同意都得把态度给摆明
了。
成亲之前倒是好好商量不洞房来呢,结果呢,自己傻呵呵坐在那儿被被吃干抹净,再跟他客气
就是有病。
没想到季沉景还是答应的不假思索,倒好像这事无足轻重,他回头扫了杜一一眼,淡淡的
“嗯”了一声。
“季沉景,这回你最好说话算话!”
他依旧稳稳的抬脚出门,杜一不晓得他听到没有。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十分微妙的,像是实验室里滴定的试剂,你一举我一动之间,营造出一种
微妙的平衡。杜一想不通,季沉景到底是作何想法,那混乱的一夜到底是酒后乱性,还是因为
他——季沉景,是一个古人,是在完成他宗法礼教的程序而已,他对楚灵儿的感情到底如何?
有没有杜一现在都搞不清楚了,而此时他们又坐在同一个饭桌上吃饭,季沉景一言不发的给她
这位新夫人夹菜盛汤,又仿佛这种相敬如宾是那么顺其自然不言而喻,甚至隐隐是一种默契。
默契?!
杜一把筷子“啪”的往桌上一放,“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下午去清远寺。”季沉景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杜一漠然转过身:“怎么?坏事做太多受到良心的谴责了?看不出来。”
季沉景放下筷子,语气如常:“这是风俗。申时我会过去。”
杜一应都不想应他,抬脚便走。
“新婚后去寺里是风俗。夫人没法回娘家,要去寺里拜一拜才是。”八喜小心翼翼向杜一解
释。
“夫人最近和公子。。。夫人最近不高兴么?”
杜一烦躁的扯着床帏上的穗子,闷声道:“唔。”
“夫人是因为想家么?”八喜依旧小心翼翼。
杜一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夫人不要伤心,夫人和公子成了亲,公子就是夫人的家人,季氏山庄就是夫人的家。”
杜一对这强加的归属感心生反感,猛的一揪幔帐,声音也提高了一个八度:“八喜你能不叫我
夫人么?”
八喜停下手中的活儿一愣:“夫人说笑!那要叫夫人什么?”
杜一不假思索:“楚姑娘。”
八喜一听这话,索性丢下手中的活儿睁圆了一双杏眼看着杜一:“这不是胡来!夫人和公子是
成亲了的!”
杜一郁闷道:“哎呀我知道!称呼而已何必在意!连你自己都说我俩是成了亲的嘛,那叫什么
又有什么关系。无所谓的,就叫我楚姑娘就好了!”
八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然后又一脸疑惑状:“可是为什么呢?既然没什么关系为什么不叫夫人呢?”
“。。。。。。!因为显老啊八喜!显老你懂不懂?!我才二十四唉,夫人夫人,难听死啦!”
“哦哦哦!”八喜作恍然大悟状。
杜一耐心的骗她:“在一心居没旁人的时候,你就叫我楚姑娘,如果有了外人在充脸面的话,
你叫我夫人。这样成不?”
八喜勉强接受:“夫。。姑娘你这叫阳奉阴违!”
杜一听到这里笑而不语。
说的好,要的就是阳奉阴违,难不成还真心实意呀!
☆、二两矛盾
杜一眯了一阵子,申时便到了。
“姑娘莫生公子的气,其实公子人很好的。”
杜一出门前八喜拉着她袖子,没来由的小声这么一句。
杜一白了她一眼,没搭话。
是季沉景亲自作陪,这一行也就再无旁人。
季沉景走在略快于杜一几步的地方,算是引路。
杜一一个人是无法这般从容的穿过山庄的,只能是乱走,故而跟着季浮沉景来到山庄门外的迷
墙前时,她吃了一惊。
站在山庄门口看,其他什么都看不到,面前一围整个都是暗沉沉隐约透着点幽绿的墙体,杜一
拿眼扫去,看到隔不远便有一个出口。
这样目测范围内的出口就有不少于五个。
“这么多出口。”杜一忍不住惊叹。
山庄里人很多么?还需要分流?
季沉景带着她朝左走去,道:“只有一个。”
杜一不说话,连看也不看季沉景一下。
“其他走不通。”
说话间两人进了墙道,杜一很是好奇这墙体的材质,绿莹莹的似玉非玉,不过如果是玉的话。。。
这也太奢侈了吧?
杜一好奇的用手去碰。
“勿碰。”季沉景在身侧出声道。
杜一讪讪的收回手,季沉景解释:“有毒。”
她终于忍不住蹦出俩字:“有毒?”
季沉景可能点了点头,两人笼罩在墙体投下的阴影中。
“绿骨石,出自西域,有毒。”
杜一默默把刚才摸过墙体的食指在衣服上一阵猛擦。
“毒在上面。”季沉景仿佛后面长了眼睛,开口道。
上面?
杜一抬头瞅瞅被墙体格成长条状的天空,以及那突兀的被挡住的云丝,显然她没听懂。
“小心脚下。”
杜一跟在季沉景身后,随着他七拐八绕。
季沉景走的娴熟笃定,杜一在这略显森冷的墙道里却感觉晕乎。
古代交通本就不便利,西域离这里不算近,但看这工程,称得上浩大了。
“这么多石头千里迢迢运来,就是为了修一堵墙?况且这也未必就多安全 。如果从高出俯瞰的
话,很容易就能看清楚迷墙的路线,而且轻功好的人也可以做到,甚至直接越过墙体。”杜一
说的直接。
季沉景的脚步并没有因为杜一的问题有丝毫的迟疑,他在一个三岔口处朝右一转,轻声道:
“上面有毒。山庄是流云山的最高处,四周近便处并无山体可依。
“季氏山庄很注重护卫安全啊。”
要不找你报仇的人早把季氏山庄的门槛给踏平了。。。
季沉景不理会杜一的半讽半蔑,继续解释道:“绿骨石大量堆积会产生毒气,浮于墙体上方不
散,触肤既发。故有轻功无用。”
原来上面有毒是这么个意思。
“可是你带我来的时候。。。”
“给你吃了解药。”
杜一这才恍然,原来山脚下的解药不是十全大补丸哈!
前后走了统共半个多小时,两人终于出得迷墙,外面已然有一辆马车在等候。
要上马车。
季沉景伸着手去扶她,杜一裙子一提自己钻了进去。
清远寺似乎就在这流云山之中,山路曲折,幸而是九月高秋,撩开帘子看灿烂的山景,树丛金
黄,亦或黄青相接,各色参半,林木参参,高耸入天,又有低低矮矮的树丛在一旁掩映,此时
是下午光景,真称得上是阶道寂寂。
对于风景,杜一向来不会感到厌烦,故而她也从不讨厌乘车,眼盯着窗外思绪便开始各处游
荡,晃过时间又不至于太无聊的法子,莫过于此。
接近酉时马车停住。
杜一跳下马车,抬头看到不远处苍松掩映之中隐约可见的红墙乌瓦的建筑,拾级而上便可到
达。
原来是离这儿还有几步山道,太窄了马车无法再向上。
两人无言的走过这段小道,杜一抬眼了看寺庙匾额上那方正有力的“清源寺”三个字,山中的
凉风恰如其分的拂面而过,杜一理理乱发,跟在季沉景后头踏进寺门。
清源寺不小,开阔的庭院里头有一僧人正在扫地,见了他们双手合十道一声施主。
只见一耄耋老僧身披袈裟,手持念珠迎面而来,想来这就是住持了吧。
似乎季沉景早有安排,因为那老僧先向季沉景问候一声,转而向她道了一声季夫人。
杜一有点吃惊,忙双手合十还礼。
“净义大师。”季沉景向她介绍。
主持带他们进了大殿便退下了,八喜事先已交代杜一,在蒲团上拜一拜就好,并不繁琐复杂。
杜一在面前体态高达栩栩如生的释迦摩尼像前跪下,一旁有小沙弥在“笃笃”的敲着木鱼。香
雾缭绕的大殿里,拿声音有一下没一下却又不落节奏的荡着,杜一不由自主的静下心来。
她闭合着眼,却不知该作何念想,便先为那楚灵儿祈祷了一番,虚伪也好无益也罢,心意总归
不能丢掉。
接着家人朋友一一想过去,连那个就见过几面但交谈还算愉快的苏子安就想了,独独略过季沉
景。
因为想到季沉景,她就只能保佑自己一切平安顺便咒他这辈子买方便面都只有调料没有面了,
虽然古代没有方便面。
杜一睁开眼,发现季沉景只是负手立在一边,并无动作。
“你不拜么?”
“不信。”
擦,那你来干嘛?!
杜一起身,道:“那我拜完了。”
季沉景点点头,转身便走。
季沉景并不打算在清源寺多留哪怕一会儿,主持送他们到门外方才住脚,季沉景客气一句:
“主持请回,不必劳心。”便带着她朝山道下的马车走去。
马儿正在那低头吃草,驾车的仆役却不知去哪儿了,想来是估计这进寺要一阵子,没料到他们
竟真么快回来。
杜一正欲伸手去掀马车帘儿,季沉景却突然抢他一步先,伸手狠狠冲马颈子便是一掌。
枣红色的骏马吃痛受惊,猛烈的嘶鸣一声,高高扬起前提,就冲前面直愣愣飞驶。
而马前方不远处,是一处悬崖。
杜一还来不及惊叫,竟见就在马车坠下山崖的那一瞬,从车底翻飞出一人,他以手撑地越到一
旁,冲他们恨恨道:“姓季的,你果然够狠!”
这这这人是从哪出来的?
车底?
杜一这才看清那人身材瘦小,一身棕衣与马车木料颜色接近,那人身材瘦小却不瘦弱,一张黄
蜡蜡的脸上,左眼半瞎。
季沉景开口:“不走?”
那人冷哼一声:“姓季的,你少来猫哭耗子假慈悲,我李成但要是有一条命在,就一定要拉你
陪葬!”
这是一场路遇仇家的戏码。
杜一在心里默默定义道。
杜一看着那个叫李成的男人独眼怒目向季沉景,随着话音一落,从身后抽出两柄弯刀,向季沉
景扑来。
季沉景一把拉开杜一迎上,他手中并无武器。
那人上来就是一刀横扫,季沉景一个后仰躲过,顺势拾起山道上一截两指粗的树枝,借力跃
起,与那人过起招来。
杜一不知该往哪里躲,但不拖季沉景的后腿这个道理她还明白,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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