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小姐,您烫着了吗?”
武媚摸摸自己的脸,她倒是没烫着,可是纪遥——
纪遥一手捂着右脸,眉头紧皱,她忙也站起来,“怎么样?烫到哪儿了?”
服务员把纪遥让给武媚扶着,掏出手机拨打120,“小姐,麻烦您照看您的朋友,我叫救护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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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走进病房,即使电话里已经知道纪遥被烫伤了眼睛,可是这样亲眼看到他一只眼上包着白布的样子还是吓了一跳。
“夫人很关心您,只是放不下手头的工作,所以让我过来看看。”她把手里的鲜花放到窗台上,问,“需要插起来吗?”
“好,”纪遥没有反对,按铃叫来护士,小护士好奇得看了一眼新来探病的一看就是高大上白富美的女士,捧着鲜花出去了。
ada看了眼床头柜上摆着的另一瓶花,很普通的花束,但是有香水百合。她坐到沙发上,关切得问,“怎么会烫到眼睛?听说还要手术?夫人急的不行,一整夜没睡着觉。还非要请美国最权威的专家跟我一起过来。”
“没那么严重,”纪遥笑道,“也不需要手术,过两天就能出去了。”
ada来的时候其实已经知道他是和武湄一起吃饭被热汤烫到,来之前方韵再一次气的脸孔发青,不过纪遥却显然并没有多怪罪她,也是,这本就是一场意外,也就是女人之间的不顺眼,会将事情往复杂里想。
“这次来准备什么时候走?”纪遥问道。
ada其实有点淡淡的心塞,不是说她有多么渴望嫁给这位太子爷,作为一个在西方文化里长大的女孩子,ada自己灰姑娘的情结并不重——更何况她出身良好,父亲是*官,母亲是著名杂志社的总编,本人各方面也十分优秀,本就不是一个“灰姑娘”。她之前谈过两次恋爱,男友有华裔,也有纯粹的西方人,不得不说,纪遥确实比他们都强,但是那也不意味着她就想嫁给他,或是想让他对自己高看一眼。
可是像这样完全被无视的态度,也确实是有些伤她的女性自尊。在他的眼里,她甚至从来没看出来自己是个女人。
ada脸上略微带了些嘲弄,“纪遥,除了你母亲的助理,我还是你的学妹,我记得你都有当过我的家教。就算不欢迎我,看在小时候的交情份上,也该请我喝一杯吧?”
纪遥楞了一下,接着笑起来,“你还记得这些。”
“算了,”ada笑道,“看在你受伤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关于我什么时候回去——如果我告诉你,我这次来,要待一段时间,怎么样,纪总,欢不欢迎我?”
纪遥挑起眉,ada静静看着,其实他们母子俩在很多方面很相像,像这样挑眉的动作,动作和角度都如出一辙。
“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变得深沉,还有一些警惕。
ada在方韵身边,经历过多少世面了,纪遥这张脸还吓不倒她,换了个坐姿道,“老夫人让我到大陆待一年,我跟着她也蛮久了,是时间换个地方。”
“说实话。”纪遥很不耐烦,眉毛拧起。
“这就是实话。”ada道,“纪遥,她是你的母亲,这个世界上最在乎你、关心你的人……”知道他内心深处对方韵心结甚重,叹一口气,“老夫人很不喜欢武湄,不管她怎么能干,给罗杰打电话这件事,确实是伤害到了夫人的权威。她让我来,有看着她的意思。”
纪遥冷笑,锐利的眼睛(虽然只有一只)看向她,“还有什么?”
ada道,“老夫人还让我问一句,武湄是卫泱的女朋友,老在你身边呆着算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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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湄是卫泱的女朋友,老在你身边呆着算怎么回事?
母亲方韵的这句话,像一个大雷打在纪遥的头顶上,震的他到现在还有些回不过神。
看着此刻正坐在病床边,用pad给他汇报工作的武媚,天渐渐热了,她穿了件紫色碎花的连衣裙,白色中袖短外套,涂着淡淡的口红,还刷了睫毛膏,她好像是越来越会打扮了,妆也画的益发熟稔,纪遥记得刚开始就职时,她每天都会叫电视台的化妆师给她化妆,总给人一种过分隆重的感觉。现在无论是从穿着还是妆容,确实越发得体合适。
纪遥发现,武湄真的是一个能把人生和日子过得越来越好的人,如果每隔一段时间不见她,准会被吃一惊,日新月异,这姑娘变化的。
武媚说完了,抬起头,正看见纪遥用他那一只眼深深得看着自己。由于是独眼,看起来有点往里面斗。
她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看着他那样子不由笑了,柔声道,“你眼睛不舒服吗?”
纪遥有些烦躁,别开眼,“还好。”
武媚不再说话,抬头看他床头柜上的花瓶,“这花还是昨天换的水吧?我去换水。”说着将瓶子捧到卫生间,换了水,回来又放到他床头柜上,“我买花的时候,看见这个花(指香水百合),就问老板是什么花。老板很惊讶,可能她看我穿的不错,居然不认识这个,但我以前真没见过这种香水百合,真好看,你觉得呢?”
她侧着头看过来,脸上笑盈盈的,纪遥觉得更烦躁了,他其实想告诉她他对百合有些过敏,不会打喷嚏,但是嗓子会肿,所以他一点也不喜欢香水百合。但是看着她在那里整理花束的样子,他问,“你最近——和阿泱怎么样了?”
武媚像是没听见。
天边远远响起了一阵雷声,纪遥觉得那香水百合的香气好像经了水,更加浓郁了,嗓子眼水肿得要堵起来。他的脸变得有些黑。
“没怎么样,”武媚整理好花束,回来依旧到病床上坐下,语气很淡。
“没怎么样?”纪遥挑起眉,嗓子里好像肿的更厉害了,“这是什么意思?”
“或许——”武媚认真的思考,抬起头看向他,“我想,或许我们会分手吧。”
“哐!”一声巨雷从头顶上滚过去,隆隆的在耳边不亚于上午ada转达方韵的那句话。纪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他惊疑交加得看着武媚,就在半年前,眼前的这个女孩根本不理会自己的身份、地位,飞蛾扑火一样得去追逐卫泱,像是没有他就不行了一样,就在两三个月前,她和他还好的蜜里调油一般,她扔下一摊工作去巴黎说走就走——可是现在,她居然可以这么平淡的就一句,我们可能会分手?
纪遥浓眉皱起,“这是阿泱的意思吗?”
“我们已经好久没有通电话了,我想,他应该也和我的想法一样。”武媚说道。
纪遥有点不能理解她的平静,或者说跟不上她转换的节奏。“你想?”他迟疑着问,“武湄,这么说,分手是你一个人的意思了?不行,这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武媚觉得有点啼笑皆非,“纪遥,这关你什么事啊?”
“不关我的事,对,不关,可是,你绝对不能这样做!”纪遥大声道,又一个雷声砸到窗户上,带来巨大的回音,不能,不该,不可以!他一贯维护的弟弟,不该喜欢这样一个俗气、不,是冷酷,不该喜欢这样一个冷酷、不可思议、莫名其妙的女人。而更要命的是,在当初,在他还瞧不上她的时候,就已经不能阻止,现在连他自己似乎都在陷落——武湄变心,会不会是因为他?像母亲方韵说的那样,因为他潜意识里想把她留在身边,所以用她最不能拒绝的事业来诱惑她、留住她,所以才间接造成了他们的分手?
这样的认知像是一个巨大的深渊,纪遥凝视着它,可怕的是它也正在凝视着自己,“不可以。”他再次坚定的说,脸色暗沉,眼睛黑得像一个洞。
武媚却是有些恼怒了。冷笑道,“不可以?你的意思是,只有卫泱可以提出分手抛弃我,我就不可以抛弃他?好,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说着从包里掏出手机。
“你有病啊!”纪遥大吼道,没有被纱布蒙住的那只眼像野兽一样盯住武媚,血丝迸裂,“你是怎么回事?当初不是你追求的阿泱,爱的要死要活?”
武媚哪里被这样吼过,咄的站起身,“我有病?有病的是你吧?先不要说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激动个什么。再者了,谁规定爱一个人就要一生一世长长久久?我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想不喜欢谁就不喜欢谁,你管得着吗?”
她说完不再去看他,扭身就走,手要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听到纪遥唤,“武湄!阿泱他对你那么好,你这个人——有没有心?”
武媚没有说话,手在把手上停了一下,想说话又没说,拉开门。
☆、第63章 对话自己
武媚走出医院的大门,觉得很烦躁。
司机把她送回家,一路上暴雨如注,哗啦啦的雨水漫天漫地得浇,她到自己的公寓,把自己泡到浴缸里,心情也没有好过来。
再强悍霸道的女人,当自己一个人呆在自己的浴室里的时候,也是会流露出真实的。
陛下现在很烦。她也是人,她也会烦。大部分的时候,武媚为自己获得重生的机会感到庆幸、珍惜,但偶尔,像现在,又会觉得重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快乐,不,不说快乐,快乐是属于普通人的情感体验,是廉价的、low逼格的东西,普通人总是更容易快乐,因为他们更容易满足,他们往往通过外界的东西来获取快乐,比如一群可爱的孩子,或是一场好看的综艺节目,而不是通过个人心灵的探索和满足。陛下不说快乐,说愉悦。愉悦总是有限的、相对的,而痛苦总是无限的、绝对的。
武媚想到自己的前生。
后三十年的恣意生涯,当鹤发鸡皮的她,老的自己都讨厌看镜子,和皮肤光滑细腻的儿郎们一起,别人说她荒诞荒淫,她自然是嗤之以鼻,即便在公开亮相的场合依然和易之、昌宗两兄弟亲密相伴,就是要将宠爱面首这件事进行的光明正大,高调宣扬。
可是一个人扪心自问的时候,她何尝不讨厌与那光滑紧、致皮肤对比之下自己的鹤发鸡皮?
和卫泱一起时,那种能够重新以年轻的身体和另一个正当年华的人,享受性与爱的感受,武媚不可否认是十分令人愉悦的。
只是你总是没办法去控制再去对另一个男人,的灵魂和身体产生遐想和欲念,只是没办法再去控制期待体验另一种美好的愉悦,只是没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屈从于自己的想法——纪遥是一个相当固执的人,武媚看的出来,如果让他在卫泱和她之间做出选择,100次他也只会选择卫泱,即便他内心也是爱恋她的。
她现在不能和纪遥搞僵,或者把三个人的关系弄的复杂。武媚从热水里坐起身,*的手捂着自己的脸思考,于公,他是她的老板,不能轻易放弃su这样的平台,况且她现在已经基本站稳了脚跟,把事情复杂化,不利于纪遥像以前一样给予纯粹的支持。于私,武媚在心里头轻嘲,人活的时间长了就有一点不好,就是会因为体验主动被动得懂得许多道理,即便今生她终能再度大富大贵,能令他们心甘情愿得匍匐在自己脚下吗?不可能。即便可能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悖论就是,她既希望他们能够屈从于她的意志,又会因他们如果果然那样了,则成了她根本不会稀罕的人。
张昌宗张易之那样的人,玩玩就够了。
所以愉悦总是相对的、有限的、短暂的,而泡了一个澡以后,武媚决定当今天下午的事没发生过。
☆、第64章 结局
纪遥有一种错觉,好像那天下午在病房里的事并没有发生过,只是他个人的一场错觉。
没有武湄穿着那件漂亮的、清新的像小野花一样的连衣裙,坐在他的病床上,漫不经心得一边整理了一下他花瓶里的百合花,一边笑着跟他说,我想我们可能会分手。
没有他自己在隆隆的滚雷中,惊疑不定得看着对面女人那张微笑着的、却显得冷漠的脸——
原来她们是一种人,他在心里头突然这样子想,刹那间,他才惊觉着发现,武湄,和他的母亲方韵,是多么得相像。
像是一汪池水里,一个人望下去,晃悠悠的池水中另一张脸。
也是那样一个黑漆漆的闷热的午后,他瞒过了保姆阿姨,偷偷猫在祖母的檀木架子床下,听到老太太问出那句话,似懂非懂的年纪,好奇得从床底往上看,母亲那张也是微笑着的脸,“不是。对不起,老太太,您白疼了他了。”
心里像割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喉咙里的肿块漫到嘴里有些苦涩,竟也想笑,他竟是爱上了这么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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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贪心而来的,总是烦恼。
武媚看着对面和纪遥坐在一起的ada,两个人说话交谈的样子很和谐,有一种自然的熟稔。这段时间虽然她自认处理的很好,但纪遥对她仍有刻意的疏远。呵,至于吗,武媚在心里头自嘲,心想是时候做一个决断。
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深思了一会,拨通了通往法国的电话。
“喂?”过了许久,久到武媚觉得对方不会接起这个电话的时候,听筒里响起了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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