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哭鼻子啦!”她故意大声。
森森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切,你在说谁?”
“你的爸爸妈妈应该很快就带你回家了。”他们是在回国旅游的途中将森森丢失的,所以说森森的身份依然在美国,他这样也算是回家了。
森森突然扭过头来,睁着大大的蓝眼睛认真地看着她,“你一定要好好地等我,等我治好了病会回来找你的。”头一次,森森说出了自己心底的话。他也知道自己要离开了,心中虽有不舍,但是他不能不要自己的家,更何况他要治好自己的病带着叶书一起享福。
叶书根本没把他的话当真,相信得越多,将来的失落便越大,这是她从宋桥身上学来的,一个孩子虽然不会说谎,但是以后的事谁又能肯定呢?她走到桌前拿起纸条和笔,写了两串号码,“如果他们是假父母,可以给医院打电话,也可以打给我。或者……你治病的时候太疼,忍受不了,可以打给我哭鼻子!”
“我才不会哭鼻子。”
“好了,回去要听爸爸妈妈的话,他们这些年过得也很难。”叶书把纸条递给森森,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每次她动手要摸头发,都会被他挡回去,还说什么他不是小孩之类的话,这次却任凭叶书动作。
叶书没有等莱恩夫妇回来,从房间出来以后就打车回了酒店。
她不打算给森森送行,就像她之前没有去看望森森一样,他需要的帮助是他的亲人和他的健康,重生以后她不喜欢那些无用的感情纠葛,现在这样最好。更何况,经历了这件事,她突然很想家,想念她的爸爸妈妈。
她要回家。
现在不是学校放假的日子,更不是春节前的高峰期,应该很容易就能买到票。她收拾好东西从酒店出来,看见门口停着立的跑车,停了一下。他怎么还在这里?算了,无论如何也与她无关。
她提着行李站在路口的站牌等公交。不多会儿,立的车竟然开了过来,她以为只是碰巧,但是又看到他把车窗摇了下来。她以为他只是在欣赏风景……结果他说话了。
“去哪里?我送你。”
“我要回家!你要送我到家吗?”她突然发现立的脸皮很厚,第一次见面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出来。不过……她看了他一眼,判定完毕:他的表情还是很冷淡,跟他现在做的事情不搭调。
“你打算回家?”虽然只是一丁点,叶书还是听了出来,他惊讶了,好像其中还有一点别的东西,好像她回家完全是一个错误。可是,她回家不是理所当然吗?
“你回家做什么?”立又问。
“我想家了,再说我放假了。我不回家去哪?”立的问题有点怪。
立顿了一下,说出了一句在叶书看来无比白痴的话:“不回去不行吗?”
“给我一个不回去的理由。”
立揉了揉脑袋,有些头疼。他突然按了一个按钮,然后走下来把叶书的行李扔进了后备箱,动作温柔地关上了后备箱门,转身回到了驾驶位置。
叶书目瞪口呆,根本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等弄明白了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她根本没办法打开后备箱的门,是车内控制的。
怕他拉着东西跑掉,她急忙坐到了副驾驶上,语气变得有点软:“喂,你想干什么?把我的行李弄出来。”和立单独坐在车上,她有点局促。
“送你回家。”立嘴唇微动,说出的话却惊到了叶书。
“我是开玩笑的!”她木讷。看着立开向的方向,呢喃:“这方向也不是去我家啊……你要去哪?”她开始胡思乱想。
立不回答她的任何问题,她的胡思乱想加剧。
“从上泉到我家可有近二十个小时的车程,你确定要开车送我回去?晚上你困了怎么办?”她想说服他。
立又经过了一个红绿灯,才说:“你家在哪?”
叶书无语,如果她不回答,相信他会继续在这个城市里乱逛游。“正好与你现在行驶的方向相反,出了上泉市我就不知道怎么走了。”
“你家在哪?”立耐心地又问了一遍。他当然知道她不会知道路,他只是问她家住址。
“只要我说出地址,你就知道怎么走?”叶书问着,心里却开始偷笑,想要看他没辙、出糗,并后悔他自己的决定。
立不声不响地打开副驾驶前的盖子,从里面从容不迫地拿出来一个导航仪,“你现在可以说了。”
“临东省、鱼文县、小庄子村。”她认命了。虽然在这里不如自己坐火车自在,可是比坐火车安静,座驾也挺舒适,而且她省了一大笔钱,算是小小的安慰。
跑车慢慢地开出了上泉,车速开始快速提升。
“立,你为什么突然要送我回家?”她不相信立是吃饱了没事干才多此一举,如果是袁奚说不定还有几分可能。
立却没有打算回答。
“这一路很漫长的,你打算一直不说话吗?”她把座椅往后调着,想要仰下去,看了看立,突然想起什么,又小心翼翼地调了回来,让身体坐直。
“你能不能不说话。”他的回答简短无情,口气不容置疑,他现在的心情并不太好。
叶书听了不敢再多说,心里却松了口气。
084 抢匪
夜深露重,车子里面开着空调,很暖和。叶书缩在椅子上,头歪歪地定在一头,睡意很浓。
立坐在一旁,微微降低了车速,让行驶更加平稳。
他本就觉少,一夜不睡算不得辛苦,可是旁边不断传来酣睡声……
“呼……”
“呵……”
“呼……”
“呵……”
立忍不住气得笑了,“现在也不担心了,睡得那么沉。”之前刚刚上车的时候她分明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欺负她似的。
叶书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起,单单看着太阳就觉得温暖。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眼神木然,呢喃道:“我们到哪了?”
“已经进了省。”不出意外,再过半天就能到了。
叶书这才想起来什么,惊讶地看着立,“你一夜没睡吗?”再看他的黑眼圈一如往昔,不禁有些诧异,“你难道平时也不睡觉?”
她不过随口一问,没想到自己真说对了。
立并不回答:“我们在前面吃早餐。”一个拐弯,换了路。
这是一家小餐馆,因为偏僻,饭店里此刻没有什么人,零星几人也都是赶路的,另一张桌子上有两个身宽体胖的货车司机,吃得正香。
叶书没有什么胃口,剥了一个鸡蛋吃,喝了一碗玉米粥,肚子便饱了。再看立,吃得也不多。要的四个烧饼两个人谁都没有动。
咦?立的头发怎么怪怪的?她歪了歪头,看了个仔细,忍不住想笑,却坚持住,死闷。
“怎么了?”立发现了什么,伸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可是根本没用,后面还是翘得厉害。
活该,平时衣服胸有成竹、万事皆在掌握之中的表情,现在有压扁的头发陪衬,一切都毁了。一夜的时间,她好像不怕他了,也不觉得他多么冷漠无情,不过也是一个凡人罢了。真想不通,自己当初为什么总是想躲着他,觉得他阴冷。
“立,你多吃点,你可是司机师傅,很重要的!”她的生命安全可都在他的手里。
立察觉到了自己的头发,轻轻翻了个白眼,便像没事儿一样继续,表情动作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你多吃点才对,打呼噜是很消耗体力的。”
叶书语塞,低头把粥喝光,然后抬抬手:“老板,打包!”
她正准备把剩下的烧饼装走,却见邻桌的两个人走了过来,满脸笑意,“你们俩是去哪啊?”
叶书转头一看,有些不明所以,“你们有什么事吗?”
“嘿嘿,是这样的,我们哥俩是货车司机,但是车子出了毛病,得赶回附近的宁川县找人来拉货。已经不远了……”
叶书听明白了,他们想搭顺风车,宁川县离这里的确不远了,载他们一路倒也没什么,她刚要说话,却听立突然问:“你们拉的什么货?”
“不是啥稀罕东西,只是些机器配件。”另一个笑道,“要是水果蔬草倒是送给你们点也可。”这人误会了立的意思。
“对不起,我们不顺路。”立说得很快,站起来付完帐便拉着叶书往外走,动作较之以往快了一些。
离叶书近的那人拉住了叶书的袖子,“姑娘行行好,带我们一路吧。”见立态度强硬,转而央求叶书。女孩子总是比较容易心软的,“家里妻小还等着我们回去呢,误车的事儿也不敢跟他们说,怕他们担心。”
叶书有了一丝松动,转念一想,说:“你可以给别人打电话啊。”他们说要回去叫人,但是打电话不就可以了吗?
“打了电话,他们没人接!”对方一皱眉,急得不行的样子,“我们都等了一宿了。”
叶书还想再说,被立往外拽了一下。见对面人不松手,他淡漠地眸子缓缓扫了过去。壮汉只感觉心里一寒,不由自主地松了手。
立抓着叶书的手继续往外走。那两人没敢再动作,却也追了出来,站在饭店门口。
“喂,你拉我干什么?”叶书的手被立攥得有些发疼。上车以后她便老实了,这车是立的,不是她的。
“你能不能少惹点事。”立突然道。
她有些糊涂,立说的又是哪一出?“我惹什么事儿了?”
“刚刚那两个人从我们一进门就贼头贼脑地将我们打量了一遍,又一直偷偷观察着,你一点没察觉?”
“什么时候?”
“就在你笑我头发的时候。”
“也许人家是觉得我好看,多看两眼,有什么?”当然,更大的可能是看你,你长得比我好看!
立轻笑一声:“门外停着的货车根本就是空的,根本没有载货。”
“你怎么知道?”他们根本没有打开来看,立也只是在进门前扫了一眼而已。
立又说:“刚刚拽你袖子的男人,兜里藏着刀。”如果叶书还不明白,他也没办法了。
“你是说,他们是抢匪!?”叶书惊了一跳,“你怎么知道他兜里有刀?”虽然是问句,她却莫名地相信立的每一句话。想到刚刚的人离自己那么近,又拽着自己的衣袖,心狂跳不已。如果刚刚的两人联手,就算自己练过拳击,有立在一旁,也肯定不是对手。真是太危险了!可是,立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在吓唬我对不对?”她挑眉看着立,想让他解释一下。
不想让叶书继续乱叫,他一边开车一边缓缓说道:“那人粗布裤子里头穿了棉裤,大腿外侧明显有一段宽松面,形状很像刀具。棉裤外面装了硬物会把棉絮向里压,粗布裤子罩在上面就没法跟棉裤贴合。”
叶书点头,“那货车呢?”
“看轮胎。如果真的是装了机器零件,那么大的货车肯定会把轮胎压瘪一点,可是货车轮胎直挺,里面根本不可能装着重物,车里十有八九是空的。”
叶书双目圆瞪。
“所以说,那两个人根本不是货车司机。”
叶书虽然经历过一次生死,却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一时之间无法缓过气来。如果歹徒上了车,她自己会是什么后果连想都不用想。她从没想过,重生以后会遇到前世不曾经历过的事情。
立看了她一眼,脸上的温柔一闪即逝,若不是她总问,他原不打算告诉她的。不过这样也好,对她也是一次警醒,以后行事不要鲁莽。
085 已经来了
再次回到熟悉的小县城,叶书有一阵恍惚,好像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醒了又回到了第一次离家这么久,上大学是她离家时间最长距离最远的一次,可惜,熟悉的小县城没有变,变了的却是她。
他们一出现立即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叶书当然清楚的知道不是欢迎她,而是在欣赏立的跑车。
立一直跟着导航走,不知不觉来到了鱼文县的繁华地段,这是叶书上次逛街的地方,本来就拥挤,更何况很多人驻足观望他们。车子开得很慢,她却没有那么好的耐性。
“你先开车往前面挤吧,我去买点东西。”
“喂!”立刚开口,她却已经走了下去。
叶书小跑着来到一个报刊亭,问道:“你好,请问有没有《标题》?”陶见说报刊会在昨天发行,今天应该已经上市了。
“有!”报刊亭的阿姨乐呵呵地拿了一本杂志,“你们不是本县人吧?之前可没有看到过这么好看的车。”阿姨诚恳,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我就是咱们县的人,不过那车不是我的。”她翻开杂志,找到关于曹玉韵的报道不禁乐得两排牙齿都要跑出来了。想到当时陶见对她千恩万谢,声称又欠她一人情的时候,她使劲憋着心里的笑,差点没憋出内伤来。
她什么也没做,只不过是揭露了某个美人的毒心而已,顺便跟着心情大好。
她想了想,拨通了陶见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关机?像他那样的忙人怎么关机了?现在不正是标题的关键时刻嘛。
陶见此刻都没敢待在公司,而是躲在家里,自从杂志发行以后,曹玉韵总是给他打电话,有软的,有硬的,就是让他们把报道换下来,在第二期上主动道歉。硬的他不吃,可是……软的他承受不了。
门铃响了。
他走过去扒着门缝一看,暗叹一口气,装作没有听到。
随后屋外面就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陶见,你给我打开门!”她的第一次画展就这么给毁了,“你再不开门,我就去找陆秉迟。”他们必须给她一个说法。
曹玉韵身上穿着一件皮大衣,戴着大大的帽子,脸上的妆有点花了。她原准备好好看看自己的采访,没想到却得到了完全相反的答案。要是知道这样,她还不如什么也不要做的好。
陶见预料到曹玉韵会闹,却没想到会这么大的反应,而且……而且这么泼妇,什么都不顾了。
曹玉韵又敲了两声门,没回答,拨通了一个电话,虽然依旧歇斯底里,声音却低了不少:“月茹,你到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
“你别着急,我刚下飞机,你来我家吧。”怀月茹的声音停着有些焦急。
“你快点。”
“嗯。”怀月茹挂掉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