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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国安太师的地位并没有因为程合蓉的被废而有任何动摇,但本来他手下的官员却有几个已投靠到了淑妃娘娘的爹赵民手下,一有人离开程国安,其他人便有些蠢蠢欲动了。
下朝后,程国安突然觉得有些累,以前年轻只凭着一股冲劲再累也不怕,此时妹妹被废,辛苦经营的朝中势力也有坍圮的趋势,他却累得不想再去做出努力去挽回。
他坐着软轿回府,命令下人们慢慢抬,他掀开窗前的帘子,静静的看着外面的普通人,虽说是上午,但街道上的人也不少,人们脸上有笑容,那笑容那样真挚,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见到了……
他回府的时候,言辰已经在府中等候多时了,两人来到书房,下人送上了茶,便准备谈话。
程国安随意喝了一口茶,眼神却有些飘忽,迷茫,一旁的言辰看到这样的程国安,心中略有些不安。
“舅舅,母后被废,你的势力也有所削弱,此事,你说如何办?”言辰沉声问道。
程国安似是被言辰的声音吓到了,猛然回神,却不小心打翻了桌边的茶,滚烫的水洒到了程国安身上,他彻底回神了,叫来了下人清理,自己去屋内换衣。
“舅舅,母后一事固然可惜,但你大半生的心血可不能白费啊!”言辰看着程国安的背影,似是叹惋似是警告的说。
程国安的背影一顿,却并没有回答言辰什么,便疾步而去。
言辰看一片狼藉的桌子椅子,眉头深锁,母后被废对他来说是一个沉重打击,本是嫡子的他此时与夜离身份相等了,本可以以嫡子的身份一争皇位,而此时嫡子的身份没了。
父皇又对夜离器重,他的机会更少了,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沉了几分,原先认为可以不用的计划,此时看来是不得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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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离的书房。
“皇后被废,程国安的势力稍有减弱,而赵民的势力却开始慢慢增强,淑妃虽还未晋升,但父皇对她的宠爱却愈加厉害,这对言辰是一个大的打击。”夜离沉着分析着现在的情形。
“这可是你反击的好时候啊!之前你不在祁都,被言辰阴了,此次也该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了。”南宫奕声音爽朗,此时带着一些得意,倒让其他人不由忍俊不禁。
“哟,看你这口气,你是想到反击的办法了?”红芙斜睨了南宫奕一眼,轻飘飘的开口。
南宫奕也不管红芙语气中的怀疑,便开口说道:
“办法随便想想就有一个,之前用假夜离和假苏紫涵来自导自演了一出戏,夜离也回来了,但紫盗却一直未找到,我们何不将计就计,我们这不有真正的紫盗么?咱们就让紫涵带上那人皮面具,假意被抓了,皇上若是亲自审紫涵,那紫涵便对皇上说是言辰让她这般做的,言辰要她陷害夜离,这计策如何?”
说完,南宫奕还得意的看了其他几人几眼。
“若是皇上问都不问直接问斩怎么办?”一旁许久未说话的左影凝眉问道。
“此事不必担心,原本我想的也是这方法,因为父皇对言辰捉住紫盗,而我放了紫盗这事也有一定怀疑,但当时太师力压朝中的人,硬是说成我的不对,父皇无奈便把我软禁了,虽是如此,父皇也问过我是否真做了此事,我自然否认,父皇虽未说什么,但我知道父皇心中存了怀疑,若是此时紫盗露面,并声称是言辰主谋,父皇定会见她,也许不会有所行动,但心中肯定对言辰怀疑更重。”夜离缓缓说道。
虽说有了夜离的解释,但左影依旧有些担心,毕竟此次冒险的是苏紫涵。
“那又怎能保证我家小姐可以全身而退呢?”夕若心里也有些担心,便出口问道。
“到时父皇亲自问过紫涵后定会将她押入天牢,虽不知会判什么刑罚,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可以找一个替身替了紫涵,如此紫涵便可以全身而退,但紫盗的名义可能不可再用了。”夜离从容应答。
几个人沉默下来,这个计划确实比较周全,实行起来也无太大危险,只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你们说了这么多,却没有问过紫涵到底愿不愿意做这件事。”红芙突然开口,是难得的正经口吻,她顿了顿,见众人沉默着不说话,轻叹了口气,道:“我也不过随意一说,你们如何计划是你们的事。”
说完她便起身走了,她一直当自己是这个圈子里的局外人,原因无他,这个圈子里都是皇宫贵族,即使尚未知晓苏紫涵的真实身份,但从谈吐间便可看出她亦不是普通人。
她并没有左影那种誓死守护一个人的执着,也没有显赫的身份,追求的也并非所谓权势富贵。
即使南宫奕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她又何尝不知横在他们之间的巨大鸿沟,她想,总有一天她会离去,过潇洒恣意的生活。
如今她会留在这里,或许是想留下一段可供她一生回忆的记忆吧,也或许她自己都困惑着为何留下。
红芙离开了书房,书房中却依然沉默,他们想好了整个计划,却独独忘了征求苏紫涵的意见,即使她答应了,却还是让夜离心中愧疚,毕竟她本可以置身事外,却因为他不得不深陷其中。
“紫涵……”夜离本想说几句,却刚开口就被苏紫涵打断了。
“你们帮我闯过了幽宫,这种小事我当然义不容辞,你们说你们的计划便好,到时该如何做我便如何做。”苏紫涵说的十分轻松,心中却有些闷闷的。
若是他们俩以朋友的身份相处,她定可以毫无顾忌的全心帮助,但若是两人之间关系又向男女欢喜发展的趋势,她定不能做到心无旁骛的帮助。
可能还是她对感情太过谨慎也太过敏感,也许是在现代时小时候便没有父母的宠爱,让她不得不独立成熟,所以才这般没有安全感吧。
现代时,木子风与苏紫涵谈恋爱时,对她是全心宠爱才安慰了她敏感的心,但有时也会因为一句无意的话让她心中难受,面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现代的闺蜜总说她太过矫情什么都闷在心里,受伤的时候明明心里在滴血却还装出一副大大咧咧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想到这里苏紫涵不禁笑了,其实现代生活也没有那么不好吧,有一个宠自己的男朋友,有一个懂自己的闺蜜,如今好似都没了。
心中有些伤感,却也无可奈何,娘亲在等她,夕若也依靠着她,她必须坚强。
突然眉间一阵温热,苏紫涵回过神来,却落入了一双古井的眼眸,那双眼睛里是温柔是疼惜,却让她忍不住鼻子一酸,心中温温的。
“别皱眉,你皱眉的样子可不美。”夜离的语气温柔,在积着厚雪的冬天里格外温暖。
其他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了,书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窗户半开,些微寒风吹了进来,带着淡淡梅香和青竹香气让苏紫涵的慢慢清醒。
方才落入他眼眸的那一刻,她真想把在她心中埋藏了很多年的秘密倾数告诉眼前的人,从此她便躲在他背后,不必理会那些朝堂风云阴谋诡计。
但就像她现代闺蜜说的,她总是把事闷在心里,明明想冲动的全部坦白,却总有太多顾忌,并非担心他不会帮她,而是担心他会身处险境,会对她失望,会离她而去,对感情她不够自信,她害怕伤害。
夜离见苏紫涵苏紫涵出神,眼中的复杂感情让他莫名心慌,他双手轻抚苏紫涵的头,大拇指轻轻将额上皱起的眉峰缓缓推开,动作轻柔。
“想什么呢?眉头皱这么紧,你是不是怪我了?方才没顾虑到你的感受,也许你并不愿意为了我而身陷泥淖。”
夜离的语气带着内疚,却让苏紫涵心中一阵温暖,方才是她太过敏感,想的也太多,她伸出双手,轻轻环住夜离的脖子,下巴搭在他的肩膀处,轻声道:“没有不愿意,方才是我想太多了。”
夜离想问方才她在想什么,但想想还是算了,若是她想说迟早会说,若是不想说,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说,不如就这样他等着她对他彻底敞开心扉。
作者有话要说:
☆、反击
近来祁都颇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势态,前些日子二皇子言辰和四皇子言离之间暗潮涌动,言离此时已被软禁在府,虽说此事并不管祁都百姓的事,却也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二皇子四皇子之间的事稍稍平息下来,却又有紫盗再次出现,这让祁都百姓都高度紧张起来,毕竟祁都是天风国国都,百姓都富足安康,虽说紫盗劫富济贫,劫的都是贪赃枉法的钱财,但百姓们还是有些担心紫盗是否会看上自家的财产。
这一日,白雪纷纷扬扬的飘落,祁都在一片银装素裹下透着些许压抑,虽有红梅在雪中傲立,却也只有几片鲜红,仍无法消融那铺天盖地的寒冷。
苏紫涵身着浅紫罗衫,肩头披着雪白绒毛披风,青丝自然下垂,发髻上不见其余珠饰,不过一根温润玉簪,她静静的站在雪地里,望着不远处的红梅发呆。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苏紫涵知道那是夜离,近几日,南宫奕缠红芙缠的愈发紧,两人定没空前来,左影也不是多事的,若是夕若,定会先闻其声再见其人。
身后的人没说话,苏紫涵笑了笑,转过身却看到一抹黑色,在雪白的天地中尤为显眼。
竟是左影。
“你怎么来了?”苏紫涵笑着问他。
左影看着眼前女子巧笑倩兮,在点点红梅前竟比红梅还要美丽耀眼,看向苏紫涵的眼光不由有些温柔,向来冷冷的脸此时也有些松动。
“苏苏,明日行动你要小心,若是不愿就不要去了。”
左影的语气有些僵硬,想来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他的语气让苏紫涵忍不住笑了,却又有些心酸,他的心思她自然知晓,只是……
她也不愿伤害他。
“左影,想来我对夜离的心思瞒不过你,如今幽宫已然闯过,你若是想要自由便可离去,不必一直在我身边的。”苏紫涵思量着开口,害怕自己一不小心让眼前的男子难过,他总是没什么表情,却一直保护着她,这样的人她不忍利用。
从开始的解救到现在,左影虽然话不多,有时候她甚至会忽视他,但苏紫涵却知晓这男子冷淡的面容之下有一颗温热的心,她不能给他什么,只能让他离开。
“苏苏,我是甘愿的。”左影原本有些松动的脸此时有些紧绷,他的声音不大,里面的坚定却让苏紫涵更为难受。
也许是左影不愿再在这悲伤氛围中,他有些匆忙的开口道:“苏苏,明日小心,若有危险,我会来救你的。”
说完他就急急忙忙的走了,几乎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苏紫涵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酸楚,却也无可奈何,左影是个倔脾气,决定了的事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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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紫涵这次的目标是梁衡,梁衡这个大将军若没有程国安的提拔定不可能为大将军,梁衡向来喜色,府内妻妾成群,还常出去找女人,被他祸害的良家闺女不少,他仗着程国安太师,行事一向肆无忌惮。
梁衡府中妻妾多,钱财也不少,从军粮到军饷他都能克扣些下来,平日里其他官员送礼送财务也不少见。
白天下了一整天的雪,到了晚上倒是停了,月儿也轻跳出云层,落了一地清辉,晚上的祁都寂静无声,百姓都已经睡下,这时候一辆马车悄悄到了梁衡将军府的后门。
南宫奕和左影驾着马车在雪地之中静静等候,不久后后门口传来轻轻猫叫的声音,南宫奕和左影立刻下了马车,轻功飞入了将军府,将苏紫涵已经搬过来的一箱箱银钱运了出去。
苏紫涵子时进入将军府,那时将军府中的人早已歇下,安排守夜的人也是昏昏欲睡,苏紫涵给他们下了半个时辰的迷药,即使醒来也不会发现是迷药,只当自己是打了个盹。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苏紫涵已经将银钱运到了将军府后门口,而等候的南宫奕和左影便将银钱放入马车中,驾着马车离开。
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如今只要她再次进将军府的库房,然后假意被夜离抓住就好。
将军府因为贪污的银钱多,府内格局却修整得颇有韵味,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如今白雪覆盖更添了一份精致,梅花朵朵在静谧的夜中悄然绽放。
苏紫涵来时还未仔细看这院落,如今得了空看到,心中讥诮,这梁衡奢靡好色,这院落竟这番闲情雅致,真真是讽刺。
她在夜色中穿行,轻巧的落在了将军府库房的屋顶上,库房不高,却也能望到全府,府内十分安静,梁衡大概也沉醉在温柔乡里,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钱财早已被搬空了。
此时,将军府外突然喧闹起来,苏紫涵听到声音便进了库房,而将军府却在短短一盏茶的功夫沸腾起来了,在库房的苏紫涵隐隐约约听到“紫盗”二字,她便知道夜离已经过来了。
库房外。
“梁将军,我收到消息,紫盗今日会来此处偷盗,我有些担心将军的安危,便想来看看,叨扰将军真真是对不住了。”夜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丝玩世不恭,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夜离有些陌生。
她似乎很久没听过夜离用这种语气说话了,面对她的时候,他总是温柔而澄澈,几乎是毫无保留的对她,而此时,夜离是四皇子,是言离,他穿上了伪装。
“四皇子,这从哪得到的消息?你不是被皇上软禁了吗?”梁衡被人从睡梦中吵起来,此时语气有些重,说的话也不分轻重。
库房中的苏紫涵听到梁衡的话,开始莫名其妙,梁衡这般口无忌惮到底是如何坐上大将军这个位置的,莫非是和那张磊一样,仗着自己有钱买通官员?
“梁将军,不瞒您说,此事是我一个朋友与我说的,具体哪位朋友便不多说了,我违抗皇命也不过想捉住那紫盗,还我一个清白,烦请梁将军开门,我只看看罢了。”夜离说的谦卑,却让明眼人都看出梁将军的无理。
偏偏梁衡因着对夜离对自己的态度还有些自鸣得意,他向来狂妄惯了,此时语气便有些鄙夷:“即使如此,下官也不推脱,来人将库房打开,还四皇子清白!”
听到梁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