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连翩目光转动,却像根本没有听见他说话,一言不发。
李建成语气缓和了一些,道:“这一个月送的饭菜你都没有沾过,你难道想饿死自己吗?”
阎连翩刚提气要说话,嘴张开之际又合上,朝他嫣然一笑,抱着毛毯转身进了屋子。
李建成随她一起进了屋子,却见她盘腿坐在床上,毛毯附在腿上,双目合闭。
他走至她面前,“你不想出去吗?”
阎连翩微睁开眼帘,沉默片刻,又合上了眼。她知道,他是要她求他,要她向他认错,只是,如今有锁也好,没锁也好,都已不能困住她了。她若想走,已不再是什么难事了。而她的心,也已死了。
李建成等她开口等了良久,最后只得落寞地走出了屋子。
阎连翩叹了口气,门外又传来一阵铁链交击声,他又要将她锁住了。
她白皙的小手抚摸着毛毯,想着这一个月来,也就魏清水来找过她,想起魏清水为了见她,竟拿了架梯子爬到墙头,兴高采烈地挥舞着手,“孟流玉,你快看我!”她嘴角淡淡浮上一抹微笑。
她又看着自己身上这身衣裳,想着也是魏清水给她的。
魏清水时常会隔着墙,或者爬在墙头与她说一个下午的话,说秦玉儿如何如何与李建成夜夜笙歌,又说秦玉儿一天要换十几套衣服,一个小时换一套。
阎连翩反问她,那你心里好受吗?
魏清水却朝她笑笑,“男人喜欢新鲜,喜欢漂亮的东西本就正常。可是再新鲜,再漂亮的东西也终究会有看腻的一天,何况我还有季裕和你呀?”
阎连翩却知道她的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魏清水眼里的落寞与失意,她自己曾经也有过。
有一次魏清水没有爬上墙头,她就在外墙陪着阎连翩说话。阎连翩问她今日怎么不像只猴子一样爬墙了?
魏清水哈哈一笑没有回答她。
后来小婴儿告诉阎连翩,魏清水被秦玉儿用一块玉砸到了脸,脸都青紫了半片。
阎连翩听了不知为何,泪花一下涌上眼眶,魏清水突然听她没有动静,还一个劲地在外面问她怎么了。
也许只有到了穷途末路时才能知道到底哪些人会对你不离不弃。地府还在时,她不知道玄鱼子对自己的用心,也只有地府不复存在时,她才知道玄鱼子一直对自己的深情,她负了他太多,她只希望有朝一日能用余生去好好珍惜那份情。
而对魏清水她也惭愧不已,明明第一次见面差点打了起来的两个人,却莫名其妙的成了莫逆之交,关于感情她懂得实在太少。
但她至少现在知道了哪些人对自己好,所以她暗暗发誓她也会对这些人好。
第一卷第039章 佛靠金装妖精靠发型
过了几天后,院门又再次被解锁了,不过这次来的人不是李建成,而是常云。
阎连翩突然见到常云来,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因为每每看见这张熟悉的脸庞,她就会联想起自己母后。
常云的脸色似憔悴许多,她幽幽地走至阎连翩面前,轻声细语道,“妹妹。”
阎连翩不由抓紧手中的毛毯,颔首叫了一句“常云姐姐。”
常云眸子闪过一抹失落,走过去握住她手,“妹妹,这些日子委屈你了。”她长叹一口气,“本宫一直想来看望妹妹的,可是夫君在时,本宫不敢忤逆夫君。”
阎连翩扑朔明眸,“那他现在不在了吗?”
常云黛眉戚戚,点点头,“最近刘黑闼在山东举兵反朝廷,齐王一人对抗不济,夫君便向皇上请求由他亲自去讨伐刘黑闼,皇上一口就答应了,今儿一早夫君就带兵去山东了。”
阎连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若是没记错的话,李建成平刘黑闼是唐朝统一中的最后一次战争,距离玄武门事变还有四年多。
常云见她凝眉不展,“妹妹,你在想什么?”
她连连摇摇头,微微含笑的看着常云。
“现下夫君不在了,妹妹陪本宫去御花园走走吧。”
阎连翩低头看着手中的毛毯,摇摇头,“谢谢常云姐姐告诉我这些,只是姐姐来找我不是去御花园的吧?”
常云轻轻叹了口气,她转过身,“妹妹既如此说了,本宫就把话说开了吧。本宫相信妹妹定不是什么俗人,所以本宫有一件事想请求妹妹,只要妹妹答应,本宫可以放妹妹出宫!”
阎连翩倒吸一口凉气,“你要我答应你什么事?”
常云忽地转过身,热泪盈眶的看着她,“妹妹。”她缓缓屈膝至地上,嗄声道:“请妹妹去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妹妹,本宫求你了。”说着,她便朝阎连翩连连磕头。
阎连翩赶紧去扶起她,“常云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她苦楚一笑,“我若不是俗人,又怎么会被他困在这里而不能自救?”
“妹妹,你可知道那刘黑闼凶狠至极,齐王率了三万大军可谓是全军覆没,若是殿下有个三长两短,我。。。”她脸上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
“姐姐,我。。。若是以前我兴许可以帮上忙,但现在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常云见她口风一松,顿时整个人难抑激动,她抹去脸上的泪水,站起身子,“妹妹,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个院子里的梨树是一只修行了千年的妖精。”
阎连翩眼球凸出,紧抿着双唇说不出话来,常云怎么知道这些的?难道是绾儿告诉她的吗?
常云继续道:“妹妹若能带上这只树精去,定能助殿下平定刘黑闼!”
阎连翩垂着眸子不语。
“只要殿下能平定刘黑闼,妹妹也不须再回宫中,从此以后消失。”
“就算我愿意,他未必会愿意。”阎连翩望着正站在树下的落梨,而常云是看不见他的。
“他一定会答应的!”
阎连翩不解的看着常云。
常云眸子闪闪而动,“因为我知道封印在哪里,我愿意减寿三十年去破除封印。”
“封印?”阎连翩好像曾听地府七灵中的老黑提过落梨被封印了几百年的事,但没想到常云竟也知道封印的事。
常云忽然走至梨树下,抬头望着梨树,“梨树仙人,本宫可以为你破除封印,本宫只请求你助太子一臂之力,好吗?”
其实落梨就站在常云面前,只是常云看不见,也感觉不到。
阎连翩怔怔地看着落梨,她觉得无论谁都会马上答应的,何况一个被封印了几百年的魔头呢?
可是落梨却出乎她的意料,落梨什么也没有说,忽化作一片花海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阎连翩不知道他在逃避什么,她只能对常云说,“姐姐,我想他需要考虑一下,你明日再过来吧。”
常云泪水又涌上了眼眶,阎连翩看得阵阵心痛不已。
待常云走后,阎连翩叹口气,“落梨师傅,你难道不想恢复自由吗?”
落梨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吓了她一跳,她蹦出三尺远,“你怎么比鬼还无声无息的!”
落梨睥睨她一眼,“难不成你这只鬼还会被本仙吓死不成?”
阎连翩撅撅嘴,“话说师傅你为什么不答应她?你被封印了几百年,难道你不想恢复自由之身吗?”
他宝蓝的眸子闪过一抹忧郁,淡然一笑,“本仙现在也一样自由,上天遁地样样行,怎么就不自由了呢?”
阎连翩小嘴翘得老高,双手抱于胸前,“难道你要一生一世都被禁锢在这棵梨树里吗?”
落梨负手走进屋子坐下,优雅地为自己倒了杯茶水饮了一口。
阎连翩气得直跺脚,“落梨师傅,你倒是说话啊?不然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把你封印在梨树里的?他又为什么要封印你呢?还有,你可是魔宫的二皇子,你既被封印在这里,魔王他不来解救你吗?荀兰姑姑又在哪里呢?”
落梨悠悠地放下茶盏,目光望着梳妆台,微笑道,“阎连翩,你会帮人理发吗?”
阎连翩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他起身走至梳妆台前,修长如玉的手拿起一把剪刀,看着她,“帮本仙剪个短发吧。”
“我?帮你剪?”
他一把将剪刀塞到她手里,嘴角浮起一抹邪笑,“若剪得不好,仙鞭伺候!剪得好的话,本仙可以考虑下常云刚才说的。”
还未待阎连翩晃过神来,却见落梨已闭目坐好在梳妆台前等着了。
阎连翩望着镜子中那张华美的脸庞,握住剪刀的手忍不住有些微微发颤。
落梨等了片刻,微微睁开眼帘,“怎么了?”
“我觉得落梨师傅的长发很好看,却不知你为何想要将它剪短?”
落梨云淡风轻一笑,“以后你会知道的,剪吧。”
阎连翩想究根问底的,但她知道他肯定不会回答她的,他总是要等到一个合宜的时机才会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阎连翩小心翼翼地剪了几根,银丝就像云朵般轻轻地落在了地面,她不由苦笑一下,漂亮的东西无论怎么样都是很漂亮的。
落梨微微睁开眼帘,微笑地看着镜中反射的阎连翩,“阎连翩,你是冥王的未婚妻?”
阎连翩瘪瘪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她停下动作,“话说落梨师傅你上次想杀我灭口,不也是因为知道我是冥王的未婚妻?你和玄鱼子到底有什么过节?”
落梨又闭上了眼睛,不说话了。
阎连翩在他身后做了一系列又是打又是扇地动作,什么怪脾气,明明是他挑起的话题,说了一半又突然不说了,真真是令人厌恶!
过了片刻,阎连翩望着脚下一堆的银丝,“剪好了。”
落梨深海般的眸子望着镜中人,转过身看着她,“阎连翩,竟想不到你手如此巧?”
他到底有多小看她?
阎连翩不得不承认落梨生得真地好看极了,他宝蓝的眸子,柔软如云的银发,长身如玉,都散发着一种无可抗拒地魅力。难道说带个精的生物个个是天生尤物吗?
她冲他淡淡一笑,“过奖过奖。”
第一卷第40章 老妖怪也有认真的时候
她冲他淡淡一笑,“过奖过奖。”
落梨敛去脸上的笑容,很认真地看着她,“阎连翩,你想本仙解除封印其实另有目的吧?”
她微微发怔,?辶似?蹋?帐堑懔说阃罚?奥淅媸Ω担?闩阄乙黄鹑フ腋竿醢桑浚 ?p》 落梨眸子微眯,“陪你去找也不是不可以,但。。。”
“但什么?”
落梨微微含笑地凑近她面庞,“但本仙是以什么身份去的呢?”
“什么意思?”
“倘若本仙是以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的身份去,岂非有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之嫌?但本仙若是以阎王的准女婿的身份去,就算上刀山下火海,那也是理所当然,阎连翩,你觉得呢?”
阎连翩眼睛鼓得老大,紧咬着下唇说不出话来,话说他脑袋被剪刀戳了吗?竟然想做她父王的女婿?她的夫君?
“阎连翩,你不出声到底是反抗还是默认呢?”
她长长吐一口气,“落梨师傅,你和我是绝对不可能的!”
“哦?为什么?”
“你想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若是嫁给你,岂不是等于嫁给自己的父亲了?这是乱伦,无论天上地下都是有悖纲常的!”
落梨纵声大笑,“那既然如此你以后就认本仙做你父王,你也不需再去寻找你以前的父王了。”
“当然不可以!落梨师傅,你到底想怎样?”
落梨忽然倾身凑到她耳畔,细语道:“连翩,其实你非嫁本仙不可!”
阎连翩一下躲开很远,脸颊绯红,惊慌失措地看着落梨,“落梨师傅,你。。。”
落梨嫣然一笑,望着地上散落一堆的银发,眸子一亮,他修长如春笋的手轻轻一抬,发丝便浮在了空中,却像是有人在穿针引线般,银丝自己织成了一件银色的马甲。
落梨轻轻一推,马甲立即向阎连翩飞了过去,她吓得连连后退,终是无路可退时,便用手挡住脸,闭上了眼睛。
“这件银龙甲算是本仙的聘礼,只要你穿着它,无论你离本仙多远,本仙都能感知得到。”
阎连翩摸了摸自己,“我已经穿上它了吗?”
落梨踱步至她面前,修长如玉的手轻拂她脸颊,她下意识的躲了一下,不解的仰头望着他,“落梨师傅?”
落梨深蓝的眸子凝注她,“连翩,其实无论本仙是否答应常云与否,她明日都会将封印解开的。”
她眉头紧皱,一脸茫然。
“因为不是她要放本仙出去,而是封印本仙的那个人要放本仙出去,常云不过是他的傀儡而已。”
“他是谁?”
落梨宝蓝的眸子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七百年了,本仙与他的恩恩怨怨该是时候做个了断了。只是,有一件事情本仙要拜托你去做。”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落梨这么正儿八经的样子,心不由揪在了一块。她有种如临大敌的预感。
“上次本仙给你的琼浆玉露还有多少?”
她从怀里掏出来瓶子,“还剩一半多呢。”
落梨点点头,用意念将毛毯牵引到阎连翩面前,“你把剩下的都倒上去吧。”
“啊?”她明明记得落梨与她说过,每天喂毛毛喝一滴就可以了,但现下落梨这样说了,她也不得不照做。
“它一下喝这么多,会不会畸形?”
落梨轻轻一笑,他修长如玉的在空中划了一个圈,整个人突然一震,一道道白色的精元向毛毯输送了过去。
阎连翩目瞪口呆的在一旁看着,她知道落梨这是在用仙气炼化毛毛,这样毛毛就能早日成精了。她心情不由紧张十分,毛毛成精了她就可以去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了,想到此,她脸上的笑容就像刚刚绽放的牵牛花。
落梨反手在空中一划,顺势收了回来,毛毯噗地落在了地上,激起一层薄薄的灰尘。
阎连翩蹲下身子,好奇的看着毛毯,伸出手指戳了戳,“毛毛?”
“毛毛!”毛毯忽然像她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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