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品川苦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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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里面,众人和气融融地说着话。
很快就见傅品川一身石青色圆领长袍走了过来。
林氏悄悄看向乔氏。
乔氏正侧首听傅宝朝傅容抱怨她的鹦鹉不会说话,余光里瞥见傅品川,她抬头看去,见记忆里的少年早已变成不怒而威的当家侯爷,心里一阵感慨,同三夫人一起起身行礼:“大哥来了。”
傅品川微微颔首,径直从两个弟妹身前经过,朝坐在中间的老太太道:“练武一时耽误了,劳母亲久等。”
老太太笑道:“坐吧坐吧,都是一家人,哪用那么客气。”
傅品川便同妻子一起坐到了老太太两侧。
人都到了,傅定神清气爽地领着羞红脸的妻子上前跪拜。
敬完老太太,秦云月举着茶盘递向公爹。
面前素手纤纤,傅品川愣了一瞬,仿佛昨日也有这样一双手,将茶递给他,喊他……大哥。
他情不自禁看向左侧。
刚刚进门时,只瞧见模模糊糊一个身影,他就不敢看了。
现在依然不敢,怕看得越多,记得越深,所以视线在傅容傅宣姐妹身上晃了一圈,傅品川很自然地收回,喝完茶后叮嘱小夫妻俩:“你们是长兄长嫂,以后过日子定要和和睦睦,别让小辈们看笑话。”
傅定夫妻齐声应是,又给林氏敬茶,林氏送了儿媳妇一套极品的翡翠头面。
乔氏送了侄媳妇一根红宝凤钗,红宝石有龙眼那么大,跟林氏的整套头面比起来略显不如,但也很拿得出手了。三夫人手里也有钱,送了一对儿水色上好的红翡镯子,童氏身为舅母,出手自然也是不凡。
轮到傅容等小姑子,就是收礼了,秦云月还想着傅宛,送了傅容姐妹三对儿南珠耳坠。
一时礼毕,众人说了会儿话就散了。
三日后秦云月回门,期间林韶棠通过了西山书院的入院考试,正式留京读书。
童氏来京有两件事,儿子的学业,女儿的婚事。现在儿子这边没问题了,女儿的婚事,想想京城与苏州相隔这么远,女儿真嫁过来恐怕轻易回不了娘家,便决定在苏州附近给女儿挑选良婿,是以早早向老太太提出告辞。
出来这么久,家里很多事都让她记挂。
老太太再三挽留,见童氏去意已决,晚上设宴相送。
“我去洗手,三妹妹要一起去吗?”宴席进行到一半,林初霞有些忐忑地看向傅容。
傅容看看她,笑道:“好啊。”
两人一起离席。
此时已是月中,明月高悬,洒下一片皎皎清辉,就算走廊里没有挂着灯笼,也能看清。
“你们在这儿等等,我跟三妹妹说几句话。”眼看走廊快要到头了,林初霞回头吩咐两个丫鬟。
兰香询问地看向傅容,见傅容首肯,停住了脚步。
林初霞示意傅容随她往前面走了几步,靠近走廊一侧栏杆而站,看着傅容,欲言又止。
傅容隐约猜到她的心事,却不好说破,夸起侯府的夜景来。
“三妹妹,最近我没去找你玩,你没有生气吧?”林初霞忽然小声问。
傅容惊讶道:“没有啊,姐姐事情多,我怎么会怪你?”
她语气自然,林初霞却是不信的,母亲那种态度,二房怎么会察觉不到?既然彼此心知肚明,林初霞也不犹豫了,望着天边明月,幽幽开口:“三妹妹,明天我就要回苏州了,这一去,不知还会不会再来京城,也不知是否有缘再见三妹妹。现在我有一句话想问你,还请三妹妹如实相告,也好让我走得安心。”
转过头,恳求地看傅容眼睛。
又是个多情的姑娘,傅容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就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因为短短几面就轻易动情呢?譬如姐姐,同梁通见了几次就把心交出去了,林初霞更是,似乎都没跟自家哥哥说过话吧?她就不行,看安王那么顺眼,跟了徐晋后也没有再惦记他。
“姐姐问吧,我知无不言。”
林初霞眼里露出感激,攥了攥帕子,别开眼道:“我,你哥哥可曾主动问起过我?”
傅容大为震惊,她猜测林初霞是为了哥哥找她,却没想到她如此直白。
林初霞没有看她,仿佛料到傅容会吃惊,只望着远处夜色,声音幽幽:“以前读《诗经》,最喜欢‘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这句,实则不解其意。说来让三妹妹笑话,遇见你哥哥,我才明白其中滋味儿。”
自嘲般,林初霞低头笑了,握住傅容的手,目光平静了下来:“我相信三妹妹不是嘴碎的人,问这个,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求一个安心吧,免得自己胡乱猜测,回家也不安生。”
她如此诚恳,又是柔婉的好姑娘,傅容忙道:“姐姐放心,今晚谈话只有你我知晓,至于我那哥哥,自小嗜武成痴,对儿女情长毫不上心,所以……”
“我懂了。”林初霞笑着打断傅容的话,“多谢三妹妹解了我的心结。”
其实她早就猜到了答案,傅宸从没有多看她一眼,又怎会喜欢她?
“走吧,再不回去她们要担心了。”轻轻说了一句,林初霞抬脚往前走。
傅容定定地望着她背影。林初霞明显瘦了些,纤纤弱弱的,像夜里盛开的花,因风凉而萧索。
次日早上,傅容跟在母亲身边一起去送童氏母女。林初霞穿了一身桃红色的妆花褙子,笑着朝她们一一告别,目光碰上傅容的,她柔柔一笑,大方从容,仿佛昨夜走廊下的短暂对话只是傅容的一场梦。
看着马车远去,傅容难免心生惋惜。
但她这种淡淡的怅然情绪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下午傅宸回来时,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母亲,刚刚我听大哥说,陕西巡抚贪污军饷五万两之多,又草菅人命,强抢商家女为妾,皇上大怒,一气之下将他的巡抚之职撤了,本想杀了的,念其曾经有功于朝廷,只削官不要命,全家押送辽北充军。”
“真的?”乔氏喜出望外,差点拍手称好,“恶人有恶报,罪有应得啊。”齐家在信都养尊处优惯了,如今一招发配边关,宛如从天上落到地底下,他们能受得了?受不了也跟她没关系,齐家人这一走,便再也没法折腾阴谋诡计害她的女儿,过几天她可以安安心心领着女儿回家了。
乔氏回头看女儿。
傅容又惊又喜,还有点担心。
上次在信都时,徐晋说会帮她教训齐策,这次齐家遭殃多半是他的手段了,如此一件大礼,徐晋晚上会不会又过来邀功占便宜?
傅容不想纵着他这个毛病,亲一亲就起反应,上次他那双爪子就想放肆了,是她坚持不肯他才打住。但同样的招数使多了,渐渐就会不管用,如此下去,先是亲再是摸,徐晋只会越发得寸进尺。
她得想个办法才行。
☆、第64章
徐晋心情非常不错。
她规矩多,轻易不许他碰,非得有个合适的理由才行。他自己找了她犯错他就罚她的好借口,但这条不怎么管用,因为她常常不出门,不出门就不会犯错,他也就没有理由碰她。现在好了,齐家事发,跟送她鹦鹉一样,这么大的礼,他要点奖赏她总没法拒绝。
出发前,他还特意洗了个澡。
夜里不便骑马坐车,幸好仲夏晚上还是挺凉快的,不用担心出汗惹她厌烦。
熟门熟路进了她闺房,照旧一盏小灯笼放在旁边照亮,徐晋闪进纱帐,脱靴爬上她架子床,再迅速将纱帐掩好。
“你,你做什么?”男人竟然直接上来了,傅容大怒,拉起被子冷斥道:“下去!”
真是比她预料的还要无耻!
徐晋诧异她今晚睡得轻,但也没有着急,掩好帐子后转身看她:“夏日蚊虫多,我坐在床边,怕有蚊虫飞进来。浓浓,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徐晋来过好几次了,每次过来傅容都睡得脸蛋微红,但今晚,她脸色苍白,肯定不是气白的,反而一脸病怏怏的无力样,跟她眼中熊熊怒火极不相配。
出于担心,徐晋探手摸向傅容额头。
傅容看着他不知道有几层厚的脸皮,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柔和下来,乖乖给他摸,“没病,就是身体不舒服,才睡着一会儿就被你惊醒了。王爷,白日我听说齐家的事了,是王爷暗中搜集的证据吧?”
徐晋心不在焉地“嗯”了声,本想在她问起此事时好好自夸一番让她知道他手下查了多久才找到能扳倒一个边疆大吏的证据,可看她这样,他又没心思了,皱眉问:“没病脸色怎么如此差?白日看郎中了吗?”
傅容扭头:“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不舒服,王爷快回去吧,今晚我实在提不起精神陪你。”
徐晋哪里放心走,见她不肯说,直接将她小手从被窝里抓了出来,替她把脉。他幼年染了怪病,除了四处寻觅良医,自己对病症药理也多有研究,一般小病都能号出来。
男人神色专注,傅容另一只悄悄抓紧了被褥。
去年徐晋替她把过脉,最后也没说出所以然来,傅容就当他是糊弄人的,名曰把脉,实则是占她便宜。但是现在,傅容拿不准了,莫非徐晋真有把脉的本事?
不过就算有,应该也摸不出女子月事在身跟没有月事的脉相差别吧?
眼看徐晋眉头皱的越来越深,傅容悬着的心放了回去,试着往回收手,“说了没病,你……”
“那你怎么无精打采的?”徐晋确实号不出来,索性握着她手直接问她,见傅容抿唇不语,无奈道:“你不说,让我如何放心走?”
傅容等的就是这句话,似是极度难以启齿却又被他逼迫不得不说般,她往被窝里缩了缩脑袋,闭上眼睛偏过头道:“是,是月事来了,要连续好几日不舒服,今儿个是头一日,更是没精神,王爷快走吧。”用力收回手,拉起被子转过去,羞于见人。
哥哥明日去应选,后日进宫参加最后一轮选拔,不同于秋试春闱,比武选拔当日便能得到结果,所以她们娘仨最迟五日后便会启程回信都,用月事的借口再合适不过,正好躲过这几天。换个男人或许没用,傅容却了解徐晋。这人虽然喜欢占便宜,在这种事情上还是懂得怜香惜玉的,不会只顾自己。就说上辈子,两人第一次同榻时,他那么嫌弃她,没有一点温存直接办事,听到她喊疼后,他也放缓了动作……
躲在被窝里,傅容为自己的主意暗暗窃喜,盼着男人快点离去。
却怎么也猜不到身后男人在做什么。
徐晋深深吸气。
分辨了三次,也没有闻到任何多余的味道,全是她独特的诱。人女儿香。
看看面前的被团,想到她似乎与生俱来的骗人本事,徐晋不得不怀疑。
如果月事是装的,那她脸上的苍白肯定也是装的,多半涂了显白的脂粉。
徐晋慢慢笑了,突然更希望她是装的,那样讨赏与惩罚一起算,今晚……
某处蠢蠢欲动,徐晋暂且打住绮念,侧躺在傅容身边,将她转过来连着被子一起搂到怀里:“好,今晚不闹你,不过我辛辛苦苦从王府走这么远来看你,浓浓心疼心疼我,给我亲一下?”
在她的床上,那些他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自他口中说出来的甜言蜜语,说来竟毫无阻碍。
“王爷怎么总想着欺负人?”傅容闷闷地埋怨道。
徐晋轻笑,知她害羞,他慢慢往下扯她被子,露出她脑袋后才停。傅容捂着脸,徐晋也不急,往她耳边凑:“就一下,亲完就走,浓浓听话?”
傅容连连摇头。
徐晋笑着扯她手。
傅容知道这一下是免不了的,拒绝只是装羞顺便不让他轻易如愿而已,所以现在徐晋来扯,她也就顺其自然了,闭着眼睛等他亲。
徐晋盯着她红润的唇,慢慢凑过去。呼吸交错,似碰未碰,忍了忍,改成去亲傅容的脸。
傅容有些意外,不过这样更好。
只是,当傅容发现徐晋与其说是亲她脸不如说是狗舔时,莫名慌了,“够了,你……”
“浓浓脸上涂了什么粉?”徐晋喘着气抬起头,一手紧搂她腰不让她逃,盯着她眼睛问。
傅容强自辩解:“我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那你这边脸怎么比这边的白?差点被你糊弄过去,幸好味道还不错。”徐晋温柔地嘲讽,指腹在她没被亲的右脸上轻轻摩挲,渐渐露出原本的红润脸色,“竟然装病骗我,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谎言被当面拆穿,傅容脸想不红都难,顾不得反思到底哪里出了差错,低头诉委屈:“你以为我想骗你?还不是王爷每次过来都不守规矩?我没有王爷力气大,为了让王爷守礼,只能出此下策。”
“你就笃定我会因你身体不适就离去?”徐晋没问她怎么猜到他会来,倒是奇怪她的底气。
傅容咬咬唇,抬眼看他,马上又别开眼,“我想顺便试探试探王爷是不是真心喜欢我。”
“结果呢?”她娇滴滴,徐晋再也忍不住,翻身压到她身上,一手撑床,一手捧着她脸。
这个姿势太危险了,傅容心生警惕,恐惧又哀求地望着头顶的男人:“王爷太聪明,我没有试出来,只是王爷现在这样,是打算彻底不顾我的声誉了吗?”
她美眸里漾起水光,眼泪仿佛随时会落,徐晋低头去亲,叹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浓浓不用多余试探,反而你该相信我,我说婚前不碰你,就绝对不会碰。这个碰,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可现在这样我也不喜欢,王爷既然喜欢我,就该时时守礼。”傅容闭眼讲道理。
徐晋笑了,食指在她嘴角摩挲,“你出门在外有时候都忘了守大家闺秀该守的礼,随心所欲,怎么现在反而用十足君子那一套要求我了?浓浓,书上的道理是死的,咱们注定是夫妻,有些事情不必那么计较。再说,我也不是每次来都这样,今天不是有喜事吗?你说是不是?”
男人能言善辩不输于她,傅容竟一时想不到如何反驳,等她准备开口时,嘴已经被人堵住了。
四唇紧贴,像是落入水中,只有跟他抢才能呼吸,可抢来抢去,力气都被他吸走,顺便唤醒沉睡在身体深处的记忆。与他痴缠的一幕幕浮现于脑海,如饥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