珝哥儿不理她,坐在珍姐儿身边哪都不去。
媛媛想要跟娘亲告状,被傅宛悄悄瞪了一眼,媛媛便不再理珝哥儿了,一心跟珍姐儿讲自己养的狗狗。
康王妃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了,跟太子妃坐在一块儿,见此笑着同傅宛说话:“她们两个小姐妹倒是投缘,改日有空,梁夫人带媛媛来我们王府做客吧,把你妹妹也拉来,她啊,轻易不出门,真是太懒了。”
傅容听了,不依地道:“二嫂真会冤枉人,今年我可是去你们府上串过两次门了!珍姐儿你说是不是?”
珍姐儿瞅瞅娘亲,淘气地摇头:“我不知道!”
小姑娘狡猾,又逗得一屋子人笑。
到了中午,男客女客们聚到了一处,因为都是亲戚,倒也不必避讳。
堂屋里摆了铺着红绸的大桌子,太子等男客站在一边,太子妃领着女客站在另一边,等着看瑧哥儿抓东西。徐晋从傅容怀里接过胖儿子,将他放到桌子上,指着上面各式东西道:“瑧哥儿把你最喜欢的东西抓起来,交给爹爹,记住,是你最喜欢的。”
瑧哥儿一身红,坐在那儿像个福娃娃,大眼睛却没看桌子,盯着男客那边好奇打量。
小家伙生的白白胖胖,壮实伶俐,太子康王瞧了都羡慕,康王只是羡慕徐晋有儿子,太子瞅瞅瑧哥儿米分嫩嫩的小嘴儿,不着痕迹朝傅容那边看去。
赶巧傅容站在徐晋一侧,正好不让他看到。
太子有些失望,不过他更好奇徐晋的儿子会抓什么,很快就将注意力重新投到了瑧哥儿身上。
瑧哥儿已经开始在桌子上爬了,经过一样东西就坐下,抓起来瞧瞧,再放下去。
徐晧在旁边笑个不停,亲侄子,他是怎么看怎么喜欢的。
官哥儿也来了,眼看小外甥将他准备的玉算盘放到了一边,不由失望。
不是说外甥像舅吗,这个外甥没要哥哥准备的匕首也没要他的算盘,像哪门子的舅舅啊!
康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瞅着徐晋道:“瑧哥儿竟然抓了簪子,这可真不像你啊四弟!”
男孩抓首饰,就有点没出息了。
太子心里高兴,表面上训斥康王:“小孩子知道什么,随便抓抓你也当真。”
康王依旧笑个不停。
瑧哥儿瞅瞅他,抓着点缀着红宝石的梅花簪子朝娘亲爬了过去。
徐晋也笑,抱起臭小子朗声夸道:“这么小就知道孝顺娘亲了,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瑧哥儿得了夸赞,笑得更欢,歪头将簪子递给娘亲,凤眼快要眯成了一条线。
傅容满足极了,稳稳将儿子接了过来。
旁人或许会觉得她的瑧哥儿没出息,在她眼里,不管瑧哥儿抓了什么,他都是她的好儿子。
☆、第209章
瑧哥儿抓周,嘉和帝也好奇小家伙会抓什么,听万全说是梅花簪子,嘉和帝差点笑出声。
万全悄悄瞧他一眼,见嘉和帝一脸都是笑,他也在心里笑了。这人啊,喜欢了,那是看什么都好,不喜欢,抓了文房四宝弓箭刀枪当长辈的也能找到不顺眼的地方。
嘉和帝真没把抓周当回事。
听说前太子抓周时抓的是龙纹玉佩,最后皇位不也是落到了他手里?所以这些小孩子玩意根本做不得数,就是添个乐子而已,瑧哥儿天天在他娘跟前待着,不抓首饰却抓砚台,那也太奇怪了。
当天嘉和帝就准了徐晋给瑧哥儿请封世子的折子。
五个儿子,太子那边不用封,其他几个只有老四有儿子,封个世子,也算是添桩喜事吧。
旨意下来,徐晋凑到傅容跟前讨赏。
徐晋看重她看重他们的儿子,傅容心里确实高兴,晚上陪他好好闹了一次,第二天早上腰酸得爬不起来,强打着精神哄儿子。
二月二十五早朝,嘉和帝通告朝臣,明日圣驾启程前往灵山春猎,四月底才回京。
这消息正月里就传出来了,朝廷上下早做好了准备,不过嘉和帝临行前才宣布了几个王爷的去留。
成王还在守孝,他肯定是不去的。康王妃临产在即,嘉和帝体贴地命康王在家陪媳妇。剩下的几个,太子、安王、怀王伴驾,肃王留京城,与内阁共同辅政。
消息一出,满朝哗然。
历代皇上出行,通常都是留太子在京监国,嘉和帝却将这重任安排给了肃王,莫非……
太子心中更是翻江倒海一般。
母后还关在凤仪宫不得见人,父皇又突然下了这样的旨意,难道心里真的迁怒他了?
太子妃平静地安抚道:“爷别着急,圣意难测,现在咱们做什么都没用,反正父皇只去两个月,您到了那边安心陪父皇便可,咱们行得正坐得端,父皇没有道理不满您。”
太子叹口气,也只能这样想了。
正事说完了,太子妃随意般问道:“此去灵山,您打算带谁跟去伺候?珝哥儿还小,我是没法丢下他的,这次不能陪您去了。”
太子拍拍她手:“嗯,你安心照顾珝哥儿,我带侧妃璋哥儿去。”
父皇喜欢孙子,珝哥儿太小,身体也不好,他带上沉稳懂事的璋哥儿,父子俩一起在父皇面前尽孝,他就不信父皇真的动了废他的念头。废太子必有因,他没有老四的本事,但也没有犯过大错,或许这次父皇只是借此警告他跟母后罢了。
一定是这样。
而且父皇带走淑妃丽妃,留柔妃暂管后宫事务,而非将后宫交给年长的淑妃打理,不正表明他也防着老四呢吗,怕他们母子掌控内宫外廷……
念头一起,太子安了心,又跟太子妃说了几句,便去了傅宁那边,让她准备行李。
太子妃将他送出院子,目送太子渐渐远去的背影,想到他跟傅宁母子要在灵山单独住两个月,宛如真正的一家人一般,长袖下双手情不自禁攥成了拳。
~
因为领了重任,徐晋在崇政殿用了晚饭,又听了嘉和帝一通嘱咐,这才匆匆回府。
傅容在屋里坐着呢,听到脚步声,她放下手里的小镜子,快步迎了出去。
“吃过了吗?”徐晋打量她一眼,轻声问。
傅容反问他:“王爷吃了吗?”
徐晋故意道:“还没。”
傅容笑了:“我也没用呢,王爷想吃什么,我这就让厨房去准备。”
徐晋皱眉,拦住她将她抱到怀里:“说过我回来晚你就不用等我的,怎么不听话?”
傅容委屈地戳他胸口:“我怕王爷一个人吃饭不香。”
“可我已经用过了。”徐晋攥住她手指头道,“你看你,又白等了。”
傅容扑哧笑了,仰头看他:“没白等,其实我也用过了……”
话没说完,被徐晋一把扛到了肩头,大步进了内室。
一番惩罚与讨饶过后,纱帐里终于平静了下来,傅容闭着眼睛趴在徐晋身上,像刚刚练完腿般,浑身酸麻,又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畅快。徐晋同样享受地很,胸膛有力地起伏,大手回味儿般在她身上摩挲。
“没能去灵山,你是不是很失望?”想到灵山的草原山林,想到上辈子两人相遇的地方,徐晋有点遗憾。他想带她去的,两人的缘分从灵山开始,他想让那片山水再次见证他们新的生活,也好奇傅容故地重游时会有什么样的情绪。
傅容摇摇头,声音依然带着引人遐想的喘息:“一点都不失望,瑧哥儿太小,父皇真点王爷随驾,我去吧,舍不得瑧哥儿小小年纪忍受车马劳顿,又不愿丢下他一人在王府。跟瑧哥儿一起留下,又舍不得与王爷分开,现在这样最好,咱们一家三口一直在一起。”
灵山有什么好去的,上辈子去是想钓个如意郎君,这辈子她已经有徐晋了,何必再忍受车马颠簸跑过去?万一遇到安王,徐晋又该冒酸水了。
她温温柔柔的,徐晋听了浑身舒服,将人往上提了提,亲她额头:“浓浓说的是,我也舍不得丢下你跟瑧哥儿,灵山咱们以后有机会再去,你等着,过阵子天再暖和些,我带你们去庄子上散心。”
“王爷有时间?”傅容好奇地问,“父皇让你辅政……”
这辈子真的变了很多,傅容记得,上辈子太子安王徐晋都去灵山了,她没见到成王,所以那次应该是成王留的京。这辈子端妃死成王守孝,辅政的差事就落到了徐晋头上。
徐晋笑笑,一边顺着她长发一边解释道:“政事有内阁,我每天过去点个卯就行,除非有大事,不用我插手什么的。”
辅政人人看重,但也就是一时的荣耀,父皇回来就没他的事了,真正的好处没捞到,反而因此糟了太子忌惮,所以徐晋还真不是很想接这份差事。
傅容也有点明白这个道理,就跟她出门时,内院交由温嬷嬷打理。温嬷嬷老实本分,回头将对牌还给她,温嬷嬷除了忙碌一番,没得到什么好处。当然她可以趁此机会捞些油水,中饱私囊,但被她查出来怎么办?
听徐晋的语气,他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一副悠闲态度,傅容就放心了,从他身上挪了下去:“困了,王爷睡吧。”
徐晋将睡眼惺忪的她搂到怀里,想到明早要早早送父皇出城,他也闭上了眼睛。
傅容一觉睡到了天亮,根本不知道徐晋何时起来的。
抱着瑧哥儿用早饭时,傅容突然记起来了。
哥哥也去灵山了,二公主也去了……
上元节那晚的事,二公主不想说,傅容也没有追问。后来找机会问哥哥,那家伙或许是顾及二公主的颜面,一句都没跟她说,让她半点头绪也无。
傅容觉得吧,二公主真喜欢哥哥,年龄不是问题,因为上辈子她落水时哥哥依然打光棍呢,而那时候二公主已经长成十五岁的大姑娘了。只是哥哥在这事情上一直都不开窍,况且不提他喜欢不喜欢二公主,嘉和帝会答应吗?
也不对,那时候嘉和帝已经……
“王妃小心!“
兰香突然惊呼一声,傅容陡然回神,却见桌子上的粥碗倒了……
傅容连忙抱着瑧哥儿站了起来,避免了热粥洒在身上。
瑧哥儿小胖手里还攥着勺子呢,看着那顺着桌子往下流的粥,再看兰香急急上前收拾桌子,瑧哥儿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小家伙眨眨眼睛,不安地仰起脑袋。
傅容夺走他手里的勺子,掰开他小手检查,“有没有烫着?”
瑧哥儿乖乖摇头。
傅容松了口气,见儿子小心翼翼的,她笑了笑,亲亲他小脸道:“没事没事,娘不生气,走,娘教瑧哥儿用勺子去。”
娘亲没瞪眼睛,也没打他屁股,瑧哥儿高兴极了,两只小手笨拙地拍巴掌。
桌子收拾好了,傅容重新坐下,这次就没有走神了,一心一意喂儿子。
有些事情是她提前知道也没法改变的,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要不要试图去改变,毕竟那是坐在龙椅上的男人,而她只是一个安于后宅的小女人。
傅容最怕麻烦,她只要徐晋好好的,要她的家人她的儿子好好的,其他的,她真的不想费心。
☆、第210章
三月杨柳青,百姓春种忙。
傅容扶着瑧哥儿坐在车窗前,陪他看土路一侧佃户们忙碌的身影,指着远近田地道:“瑧哥儿看见没,这都是咱们家的地,都是你皇祖父赐给你爹爹的。”
瑧哥儿第一次来乡下,看什么都新鲜,有三四岁的小女娃坐在地头守着花生种,他好奇地盯着她,马车走出那么远他还探出头望人家呢,大概是觉得那穿粗布衣裳头上戴着红头绳的女娃跟平时见到的姐姐太不一样了吧。
傅容摸摸儿子的小脑袋,又指着地里的耕牛给他看,正好那大黄牛仰头哞叫了一声,瑧哥儿眼睛一亮,指着黄牛牙牙学语:“牛!”
傅容笑着亲他:“瑧哥儿就是属牛的,今儿个终于看到牛了,好看不?”
瑧哥儿连连点头。
许嘉骑马跟在一旁,忽的指着前面道:“王妃,咱们要过河了。”
马车里头,兰香知道王妃肯定要看的,兴奋地将车帘挑了起来。
就像京城外面有护城河一样,徐晋这座御赐庄子外围也有条河,将山庄同外面的封田分成两部分,里面有山有水,亭台楼阁遍布其中,俨然另一座小王府。
傅容第一次来这里,跟瑧哥儿一样好奇。
“鱼?”马车上了结实的木桥,瑧哥儿探头望桥下河水,扭头问娘亲。
傅容笑:“嗯,里面有鱼,等爹爹来了让他抱瑧哥儿过来钓鱼啊。”
虽然徐晋说辅政他只需要在内阁坐镇就行了,真管起事情来还是很忙的。以前他在吏部,偶尔还可以请假偷懒两日,现在嘉和帝不在京城,徐晋就只有休沐那一天可以休息了。所以眼看三月要过完了,徐晋就让傅容娘俩在他休沐前一日先行过来,他傍晚再赶来,这样一家人可以在庄子上住一晚,第二天下午再悠哉回京,免得当天来回来去路上就浪费了大半时间。
马车稳稳当当停在了山庄门前。
这里的内外管事嬷嬷们早就跪在门口恭候了。
傅容戴上帷帽,由兰香扶着下了车,站稳后再把乖儿子接到怀里,同众人简单寒暄几句,直接前往内院。
打理内院的田嬷嬷殷勤地跟在傅容身边,笑容满面:“王妃,这是春晖堂,月中得了王爷吩咐,老奴就命人将春晖堂内外精心打扫了一番,王妃看看合意否?若有不妥的地方,王妃派身边几位姑娘通传一声,老奴立即重新布置。”
春晖堂外遍种海棠樱桃,放眼望去繁花如云似霞,春意盎然,傅容看了看,随口道:“既□□晖堂,可有其他三季的院子?”
田嬷嬷马上道:“有,还有风荷苑、落霞峰、梅雪阁,不管王妃什么时候来,都有美景可赏。”
傅容颔首,逗逗小车里的儿子,又问道:“都是王爷起的名?王爷以前常来这里?”
田嬷嬷笑容敛了敛:“不是,王爷差事繁忙,庄子盖好后王爷只来过一次,里面各处院子都是工部初拟的名字,王爷觉得不错,就都留了下来。”王爷来的少,他们这些人就没有了表现的机会,如今终于盼来了王爷王妃,他们当然要好好表现。
傅容却不需要她表现,问过几句这边的情形,就让她下去了。她专心哄儿子,自有梅香兰香领着带来的小丫鬟们迅速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