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又看向林冬儿,“冬儿,你说鹰儿为何这般怕我?”
林冬儿没有回答,她只望着那一大叠银票,心里又生出了无限感动,再看看那个皱着眉头,手足无措的高大黑影,突然觉着王爷这个人还真是让她又爱又恨,实在是不
知该怎么对他才好。哎,就如他说的,以后好好过日子吧。她笑了笑,出了个主意:“王爷,你把你身上的剑让鹰儿摸一摸,兴许他就会高兴了。”
“是嘛!”凌啸渊立即把剑解了下来,手捧着,殷切地问:“鹰儿,你喜欢这个吗?”
安鹰的大眼睛果真扑闪了两下,咧了咧嘴,又抬头看向林冬儿,林冬儿俯□子,慈爱地点了点头,“鹰儿,去吧,你不是成天叫嚷着想要有个爹爹吗?现在爹爹就在你面前,怎么害怕了呢?爹爹可是大英雄呢!”
安鹰这才屏着呼吸慢慢地挪到了凌啸渊面前,像烫着似地摸了摸那乌木剑柄,又把手伸了回来,凌啸渊就顺势一抱将他满满当当地抱在了怀里,看着这个和林冬儿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吧唧在他嫩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喃喃地说道:“这是一个男孩子,长得也委实太美了些,冬儿,赶快把他换成男孩子的装扮吧!”
安鹰被他下巴上的胡茬扎得小脸生疼,不自觉地摸了一把,乞求地问道:“你能把剑给我吗?”
“可以啊。”凌啸渊呵呵一笑,“爹爹说到做到。
这把剑是先皇送给他父亲,他父亲又传给他的,也算是把祖传宝剑。那他把剑再传给自己的儿子,也再合适不过了。
安鹰眉眼立刻弯了起来,把那沉重的宝剑吃力地抱在了怀中,兴奋得脸都红了,哪管这个男人可怕不可怕,痴痴地看着宝剑,说道:“刚才那个小哥哥拿出匕首和我打架,他说输了就给我匕首,可他输了怕给我匕首就把我撞到了河里,真是个孬种。我现在有剑了,才不要他的破匕首。”
凌啸渊一听,脸色立刻又沉下来,和林冬儿面面相觑,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出原因,林冬儿更是猛然想起了那个道士的话,不由出了一头冷汗。
凌啸渊放下安鹰,这就要出去找凌霆算账,林冬儿拉住了他,“王爷,时候不早了,我看先吃午饭吧,管教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凌啸渊忍了忍,看着林冬儿又恢复温婉的笑容,心里一缓,压下了那股怒气,“那就听你的吧!我本来今天不准备回去的,看来还得回去一趟。”
温瑜嫣看着凌啸渊把林冬儿抱进去,任那贱人又踢又抓也不放手,气得七窍生烟,几次欲要上前敲门,连波作为王爷的亲卫,自然是把她给拦下了,“王妃,王爷和三夫人说事,您不妨先回去吧!”
温瑜嫣哼了一声,却是不走,她倒要看看这个狐狸精怎样迷惑凌啸渊,难道他连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打都能忍吗?那贱人说那个野丫头也是他的孩子,那他就要信吗?不行,她坚决不能走,走了就失去了先机,她要提醒凌啸渊,也要等
着他给自己儿子讨一个说法。
当温瑜嫣看着凌啸渊抱着安鹰出了屋,一时气得银牙咬碎,此时多年来强装出的优雅瞬间土崩瓦解,尖细着嗓子怒气冲冲地质问道:“王爷,你就真相信这个贱人的话,不管你的儿子了吗?”
凌啸渊的脸早已被这些个闺中之事丢了个精光,早在上次“林冬儿之死”,他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就有些老卫道士们对他指指点点,可他功不可没,虽然受了很多非议,形象大大受损,他不搭理那些人,又有皇帝护着,那些卫道士们也无法也就不再提了。此刻,他也没觉得这些丢人,压住心头的怒气,拿出一个做父亲的尊严,大声喊道:“霆儿,你过来,今天我们要好好说说这件事。”
林冬儿也不拉着,吩咐那名小厮出去买些饭回来,正说话的中间,突然一群皇家禁军浩浩荡荡地闯了进来,为守统领二话不说,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瑞王神武将军凌啸渊通敌卖国,与胡族勾结谋逆,欲夺皇位,证据确凿,天地不容,罪无可恕,裁,诛其九族。“钦此!”
话音一落,禁军如狼似虎围了过来,这个变化太快,人们都来不及反应。
凌啸渊也是陡然变色,欲拿身上佩剑,却发现早已不在身边,赤手空拳与端着兵器的禁军战了开来,人多势众,终被压制,温瑜嫣并同凌霆李美人也被押解起来,温瑜嫣和李美人瞪着惊恐万状的眼睛,撕心裂肺地高呼冤枉,凌霆更是吓得哇哇大哭,林冬儿也吓得脸色惨白,几欲昏厥,再看向凌啸渊,那么高大的男人被众多士兵压着直不起身,深黑的眼眸默默地看了看她,好像想说什么话。她心里一疼,瞬间泪流满面,慌张地跑到那统领身边,“军爷,是不是抓错了啊!”
那统领没有做声,只吩咐将人带走,此时温瑜嫣突然叫道:“为什么不抓林冬儿,她也是王爷的人,还有那孩子,对,那孩子是王爷的。”
统领一听,脚步一滞,指向安鹰,吩咐兵士们,“把那孩子带走!”
偌大的苑子,瞬间只剩下了林冬儿一个人。
☆、晋江原创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林冬儿整个身心似被掏空般;软瘫在地上;只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才大大地喘出了一口气;仿佛重新活了过来,发疯似地追了出去;却哪里还有那些如狼似虎的禁军身影。
长长的巷子;青砖的城墙;巷口有小贩在叫卖;不时有行人穿过;一切都还是那么悠然,仿佛刚才所发生的皆是梦幻,可李美人水红色的帕子被风吹着还在地上游荡。
林冬儿的精气神慢慢地重新聚拢,她得做点什么。
她匆匆地跑到街上,步履蹒跚地赶往皇宫,越行越急,撞到行人也不自知。披头散发,脸色青白,人们只道她是一个疯婆子,被撞的人也自认倒霉。
拐过一道弯,横斜里插过来一辆翠盖马车,稍停,等着她踉跄着越行越近,近在咫尺时,便有臂膀忽地伸出垂帘,顷刻将她拦腰抱了进去。
林冬儿瞬间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抬起迷蒙泪眼看向那人,浓黑的眉毛,晶亮的黑瞳,正低首望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怜惜,举手轻轻地把她的乱发拨到两边,露出她哭得红肿的双眼,泛红的鼻尖,还有那早已被牙齿咬破,鲜血已经凝成了深黑血珠的嘴唇。
凌康有些失措,没有了扳倒凌啸渊的痛快,心里反而多了几分沉重。
“梁王。”林冬儿看清了抱着她的人,顿时泪如雨下,一把抓住了凌康的袖子,死命地抓着,指节泛白,嘴唇颤抖着,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快,救救王爷,他被抓走了,还有我的孩子,梁王。”
她的身子颤得厉害,凌康一阵心疼,这样像疯子似的林冬儿是他决计不想看到的,将她的身子紧了紧,伸手试图要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林冬儿赶紧自动拿袖子一擦,脸上忽又露出了坚毅之色,“梁王,你说我去求太子可不可以,他一定会放了王爷的吧,还有我的鹰儿。”
凌康心头一震,那抱着林冬儿的胳膊又紧了紧,眉心一皱,声音有些发闷,决计是不愉快的声线,缓缓地说道:“不用求太子,求——我。”
林冬儿怔了一下,立即要翻身坐起,不是马车空间狭小,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给凌康跪拜下去,此时只得双手无助地胡乱晃着,急切地说道“那求求你,梁王,救救王爷,救救我的孩子吧!”
看着这么可怜的冬儿,为了别的男人,这么低三下四地求他,这让凌康有说不出的烦躁,紧抿着嘴唇好半天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转念一想:如果冬儿对此事表现冷漠,只想到明哲保身,那她就不是她了,而那样无情无义的女子,也就不值得他这么心心念念地想要得到了。不过,凌啸渊很快就会化
为一缕幽魂,时间久了,她也必定会忘记他吧,那时她心里肯定会容纳下他吧,这么一想,凌康的心又好受了些。
他认认真真地为林冬儿拭着脸上的泪水,有些奇怪地问:“冬儿,为什么孩子会被抓走?”安鹰可不在他和二哥的计划之内。
“因为,因为鹰儿也是王爷的孩子。”林冬儿紧咬着嘴唇,此时哪还敢有所隐瞒,只想着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让他救他们。
凌康吃了一惊,直直地看着林冬儿,一时有万千想法从脑中呼啸而过:是凌啸渊的孩子,救还是不救?不救的话,恐怕冬儿会伤心一辈子,救的话,如果二哥已经知道那是凌啸渊的孩子,恐怕也不好救。
“梁王。”林冬儿看着凌康面露为难之色,又急切起来,义正词严地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缉拿王爷,王爷不是打败胡族了吗?怎么会通敌叛国?我不相信,大越国的老百姓也不会相信的,是不是?梁王,求你去见见皇上,给王爷一个公道。”
“瑞王一直与胡族的两个部落首领有密信往来。”凌康告诉林冬儿,“他们密谋这次胡族故意完败,让瑞王居功至伟以放松父皇和二哥的警惕,其实彼此早已暗中勾结,不日将会协助瑞王发动政变夺宫,而瑞王如果政变成功,他反过来会协助那两个部落推翻另一个部落,重新选举胡族君主,这些都是密信往来的内容,我看了也很是震惊,那两个部落派来的密探也已经被抓住,他们供认不讳。”
“不可能。”林冬儿猛烈地摇着头,“我不相信,明明是瑞王一刀一枪打败了胡族蛮子。”
凌康也不与林冬儿多加争辩,只道:“我们截获的密信里写得清清楚楚,自是不会有什么错。”看见林冬儿狐疑地望着他,又耐心地解释,“冬儿,你仔细想想,瑞王为何总是被动应战,而不是主动出击,他那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你的计谋正好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让那两个部落首领可以寻个理由放弃战斗,他就可以大举进攻替他的同盟打败另一个部落,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林冬儿不懂战争也不懂政治,听凌康说得头头是道,她也无法反驳,心里的无力与惊惧感越来越浓,要说先前还有一线希望,希望是有什么误会抓错了,可现在……,她再次抓住凌康的袖子,惊恐地瞪大眼睛,问道:“那该怎么办?是真的要杀了王爷吗?”
“我们大越国的刑律,通敌叛国之罪,游街凌迟处死,家眷亦同刑,绝不会姑息。” 凌康冷冷地说着,就像一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判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林冬儿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这次不仅仅是拽住了凌康的
袖子和胳膊,连同他的衣襟也揪住了,发出绝望的嘶喊,“梁王,求你了,这太残忍,你能救王爷的是吧,是吧,行行好,求你了,求你了……”
她的声音渐渐地由强变弱,两眼的泪水也渐渐干涸,她不能想象凌迟是一种什么样的处罚,将王爷身上的肉一点点割去直至死亡,不,他死了,孩子也死了,那她活得还有什么意义,也不如死了算了。
凌康看着林冬儿的目光越来越呆滞,嘴里喃喃地不再发出声响,仿佛傻掉了一般,本想冷下心肠,却是怎么也不能够,着急地拍着她的脊背,“冬儿,冬儿。”连声地呼喊着,“你别急,总会想到办法,我怎么也会把孩子救出来。”
林冬儿半响才长长地悠过了那口气,转而那双已经化成“利爪”一样的小手又一次攫上了凌康的胳膊,掐得他深疼,“那王爷呢?王爷也能救出来吧!”她干涸的泪眼又变得明亮起来,眼巴巴地看着凌康。
凌康心一软,只得点头说道:“我也会想办法。”
林冬儿霎时哭得笑起来,一头钻进了凌康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像抱住了一棵大树,不住地问着:“梁王,你能的是吧,能的是吧,冬儿相信你。”
凌康被她撞得心如小鹿乱撞,这可是她第一次对他主动投怀送抱,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但愿冬儿永远不知道这一切才好。
其实,能够治凌啸渊于死地,又何尝不是他与凌夜的计谋,哪里有什么密谋叛国的信件。
昨天看到父皇身子不好,宴请完毕,凌夜便迫不及待地抓住了凌康,“四弟,咱们该行动了,以免夜长梦多,我都准备好了。”
凌康这人从来就不务正业,总喜欢一些歪门邪道,他在小时就练就了一手绝技,权当是一种爱好,从没有示人,只有至亲的人才知道,那就是他可以模仿任何人的笔迹,相似程度足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胡族两个部落首领的笔迹在一早与大越国签过的和解书上就有,他很容易得到并进行了模仿,这次作为监军去边境打仗,他又暗中买通了一些胡族的将领指控凌啸渊,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即使略有疏漏,又有何不可呢?
凌啸渊的忠臣将领几乎都在部队,而现在大军凯旋,这些将领们自然被放了假,也就是抓住了这个空子,才能给凌啸渊来个措手不及。更何况,昨晚深夜,凌夜就派兵围住了皇帝的寝宫,逼迫自己的父皇写下缉拿凌啸渊的圣旨,并自愿让出皇位给凌夜。就这么短短一夜的功夫,大越国变了天,而凌啸渊和他安插在皇宫内的党羽以及他的忠臣部下在同一时间被缉拿,就是凌啸渊有心反叛,也失
去了先机无力回天。
这些,凌康自然不会和林冬儿说,他帮凌夜也是有要求的,那就是:带着冬儿走。凌夜想了想答应了:允许他带着冬儿去自己的封地逍遥快活,保他一辈子衣食无忧。 凌康点头,两人达成协议。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位哥哥的心,就如父皇曾经和他说过的:夜儿嫉妒心太强,性格又急躁,心眼也不大,其实不是做皇帝的好料,康儿你以后要多多辅助他。
可是,他这个哥哥是惧怕他辅助的,而他也无意于那个皇位。他帮他做了这件事,那就必须得离开。
林冬儿得到了凌康的保证,也没有再闹,不知不觉就到了皇宫。他把林冬儿安置到自己的康乐宫,然后马不停蹄地去找凌夜。
而林冬儿在康乐宫却看见了自己的师父正优哉游哉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品着小酒,吃着点心与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