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有时命运就是个笑话
一夜暴雨淅沥沥的降临整个仙州,卿洛撑着伞立在石阶上,看着上午行刑后的八卦仙台,此时几个弟子拿着扫把将台面上的污血,匆匆扫去。
千年修行到头不过地上一泡热血被雨水冲一冲,便什么都不曾留下,可惜世人又有多少能抵过名利二字。
她独自立在雨帘中一脸凝重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并非感伤此刻的世事无常,而是因为冯长老死的,超出了她的预想。
按照原先仙文史对仙州的记载,冯长老应该是启动了封天印,释放出了神器中的妖兽饕餮,之后才被门内的人以天级刑法处死。
然而他却提前死了,卿洛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云朵,沉沉的压着天际,她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产生了一种迷茫,或许是自己的到来改变了什么,才使得之后许多事情并未按照他原先的轨迹所发展。
“洗干净一些,免得魂魄不宁。”
“你可是看到了,听说冯长老早上死的很惨。”
“我没看,别说了,这种鬼天气,怪吓人的。”
“快点洗完,快点走。”几个弟子心里忐忑不安,胡乱的洗了洗便离开了。
卿洛缓缓走到八卦仙台前,对于她而言,人血早就是见怪不怪了,云荒也在冯长老的死讯传遍四海后渐渐的恢复了平静,似乎由封天印带起的风波暂时告一段落。
但是谁的心里都很清楚,这只是暂时的,毕竟封天印至今下落不明。
骨玉也因为这件事情被掌门派出门打探消息,在别人之前了解详情,并且掌控整个局势是在仙州立足的根本。
此时留在门内的,有仍旧在养伤的白桦,还有整日不见人影的百里墨,青云则很忙碌的在打点门内上下,这也是为何日后的昆仑到了他的手中,显得有条不紊。
卿洛撑着伞走朝石阶下走去,她不知道师父那段劫难何时会到来,她如今能做得便是等,等这片沉寂过后更大的风波。
此时凤仙迎面走来,看样子是刚从山下的小镇回来,风尘仆仆的摸样说道:“你让我找的跟你同名同姓的人,仙州一共找到了三人,三个重烟。”
卿洛立刻问道:“他们在何处?”
“你还是不要去看了,一个是年过半百的老婆子,一个是早已嫁为人妇的农妇。”
“那还有一个人呢?”
凤仙掸了掸肩膀上的雨水,淡淡道:“还有一个不就是你吗。”
“连我你也算进去。”
“你难道你不是重烟吗。”他笑道“你要找的那个跟你同名同姓,并且年纪差不多的姑娘反正仙州是没有了。”
重烟这个人到底是否真的存在,她这时都开始怀疑了,玄夙明明就是在仙州遇见重烟的,可惜她将整个仙州都找了一遍都不见踪影,她无奈的一叹气道:“算了,先不找了。”玄夙的事情可以暂且搁一搁,
凤仙问道:“你找跟你同名同姓的作什么?”
她较为婉约道:“不好说,说了,我怕你夜里睡不着。”
“为什么?”
“因为说了你会发现每天都有一头野兽,睡在你隔壁房间里。”卿洛的房间如今就在凤仙的隔壁,她此时将自己比作野兽,作了个鬼脸吓他。
凤仙一笑,“一点也不像。”
他撑着纸伞,两人一同走到了回廊里避雨,凉风微愣,凤仙轻笑递给她一壶酒水。
卿洛接过,仰头喝了一大口,香醇的酒水顺着浮动的脖颈沾湿领口,他也喝了一口,回头看着她,微愣。
“北国的酒,我就喝过一次,此后便再也没喝过。”卿洛眼中泛起了酒色,那是她嫁给玄夙时喝的喜酒,一杯下肚便要了性命,这穿肠的滋味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你似乎不大喜欢喝北国的酒水。”
她低头一笑“确实。”
“还是喝一些,免得得风寒。”
她转头,随口问道“听说凤仙只是你的小名,你真实的名字叫什么?”
凤仙温笑“久了,你便知道了。”
之后,两人只是静坐着。
回廊外的雨仍旧下的很大,卿洛回头见凤仙面颊微红愣愣的看着自己,她笑道“别用这种眼神大白天的盯着姑娘,容易让人误会。”
他微停顿别开了头,嘴角一勾“某人,每晚都哭哭啼啼的喊着百里墨的名字,也很容易让人误会。”
卿洛捂住嘴,低声道“我嗓门有这么大吗,喊得你在隔壁都听得见?”
凤仙一笑不语,他其实常常会去她的房间,看她是否又将被子踢了,又或者说梦话哭了,他就想这样陪着她,没有理由的想见她。
卿洛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模样,笑道:“你小子,长大后注定是个祸害。”她说着站了起来,却被身后的凤仙抓住了手。
她疑惑的转头看着这个刚刚高处自己半个头的少年,他嫣色的薄唇一笑“我只想祸害一次,重烟,我从来不曾喜欢过人,除了你……。”
卿洛在一头雾水之下被他用力一拉紧紧的扣进怀中,他低头深深的吻上了她的两瓣樱唇,温柔的含在嘴里,卿洛瞪大了眼睛,吻了,竟然吻了!
“你疯了…放手。”她用力的挣扎,他只是楼的更加的紧,直到卿洛狠狠的咬了他的嘴唇,他蹙眉松开了束缚。
卿洛快速的脱离他的怀抱,指着他“你小子喝多了吧,我的年纪足以当你姐姐。”
他指头擦过嘴角的血迹,浅笑“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再言仙界向来不关心年龄的问题。”
卿洛语重心长道“你爹,你娘肯定不会同意的。”
“他们向来不管我。”
野孩子,卿洛的脑海中飘过这几个字。
凤仙在怀中找半天,拿出一根凤尾玉簪说道:“我将我的名字刻在发簪里,待我落冠之年,便迎娶你回北国。”他轻轻的将玉簪,斜j□j卿洛的发髻里。
“凤仙你不会是来真的吧,我已经嫁过人了……。”卿洛伸手打算拿掉发髻上的玉簪。
“你说的是你师父百里墨?据我所知,他还未曾婚娶。”
“那是迟早的事情。”
他一笑道“我一定在他之前娶你,重烟我也一定会比你的师父出色。”
卿洛干笑了两声,这小屁孩今天是疯了吧,她低头偷偷的去拔簪子。
他邪笑道“你若敢取下,我便抗你去床上。”
“别胡闹了,还是早点各回各房洗洗睡吧。”
凤仙含笑,看着她拿着伞灰溜溜的跑远了。
卿洛带着玉簪走至拐角处,伸手将玉簪匆匆拿了下来,本想收进怀中待有机会再还给凤仙,却余光瞥见了玉簪的柄上刻着四个刚劲的字,玄夙之妻。
她身子僵硬,往后重重的靠着墙壁,有些颤抖的念出这个名字“玄夙。”
凤仙的小名竟然是玄夙,她紧紧的握住玉簪,不敢往下想,随即冒雨冲了回去,到达方才的回廊时已经是空无一人。
真正的重烟到底是谁。
卿洛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定情信物,嘲讽的一笑,眼眶通红喃喃自语道:“我不会是重烟吧?”
那年玄夙刚落冠,便带着十里红妆来到南国锦家迎娶她,他也确实是在百里墨之前娶得了卿洛,不同的是,他至始至终都没能认出卿洛便是重烟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生的代价
有时命运真的只是一个笑话,当你以为已经掌控了全局,转过头才发现自己才是那个最愚蠢的人。
仙州一夜山雨飘摇,豆大的雨水急急的冲刷着通往山下绵延的石阶路,山门口两个弟子穿着一身斗笠,捏了捏衣袖的水,抱怨道:“这该死的雨,也不知下到什么时候去。”
“估计是冯长老死了,连上天都觉着该洗洗他一身的罪孽。”
“大晚上的别提这些事。”
“你一个大男人你怕什么。”
他们话刚说完,就见八卦仙台处有一人影冒雨而来,他们皆是后背发凉,“都让你别乱说了,那黑影不会是冯长老的鬼魂吧。”
“别胡说,你再仔细看看是个姑娘。”
等她跑进了才看清楚正是卿洛,她气喘吁吁脸色凝重的问道:“你们可否见到凤仙了?”
其中一个守门弟子说道:“凤师弟刚刚下山去了。”
卿洛举步就打算往山下追去,两个守门的弟子见状立刻拦了下来说道:“重烟姑娘,山下凶险最好是等到明日一早得到掌门同意再下山。”
“我等不了。”卿洛甩开他们的手。
一道寒光,两名弟子纷纷亮出长剑,说道:“姑娘得罪了。”
卿洛冷眼从袖管中拔出长剑,打开他们的兵器,抬脚揣在一人的胸口借力飞出门派,一路朝山下飞奔而去。
守门的弟子吃痛捂着胸口,说道:“不好了,让她跑了。”
“快去通知青云师叔。”
其中一守门的弟子匆匆往门内跑,没跑了两步就瞧见百里墨正朝这里走来,他匆匆跑了过去说道:“师叔,重烟姑娘不顾阻拦,独自下山去了。”
百里墨蹙眉看着通往山下的石阶,消失在一片漆黑的雨帘中,他不免心中开始担忧,虽然她的剑术不错,毕竟没有半点法术,万一遇到妖物恐怕凶多吉少。
他转头说道“你先回去,重烟的事情我来处理。”
弟子抱拳回道“是,师叔。”
百里墨撑着纸伞走至门口,脚下运气一跃而起,迅步踏着树梢飞身而下,这么晚了还要执意下山,那丫头,又不知道在搞什么。
深夜山间的雨越下越大,卿洛气喘吁吁的奔跑着,脚下的鞋子沾满了泥水,浑身的衣服冰冷的贴着身体,重重压制着躯体下的魂魄。
倘若自己真的是重烟,那么,一切的因果,便都是因自己而起。
她眸色微红,紧紧的握着簪子,她不愿意就这样接受这个事实,一定要找到凤仙问个清楚。
雨水淅沥沥的拍打着树叶,重重的砸在她瘦小的身体上,这时,卿洛忽然停住了脚下飞奔的步伐,抬眼看着石阶下立着一男子,一身玄色锦衣不着一丝尘土,撑着伞静静的立在身前。
她一身狼狈的站在石阶上,青丝散乱,幽黑的发丝湿漉漉的贴着脸颊,动了动嘴唇,惊讶道“师父……。”
百里墨淡淡道:“跟我回去。”
“不行。”她坚决道。
他看着卿洛一副决然的摸样,蹙眉说道:“如今山下妖物横行,你下去只有一死”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向凤仙问清楚。”
“比命都重要?”
她低头站在原地,额前的发丝掩盖了她此时的神色,雨水顺着脸颊而下,她捏紧簪子嘴角勾笑道“命?我现在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何谈性命。”
百里墨良久才道“你不是重烟?”
她讪笑“我来这里就为了寻找她的,从来没有想过我自己便是重烟,师父,或许这便是重生不死的代价,永远活在别人的躯壳里,无论是重烟,还是卿洛,都并非是真正的我。”
不知不觉,自己的脸上已经带上了太多伪装的面具,时间久了,便再也取不下来了。
“师父,你知道吗,倘若我是重烟,这一切就变成了一个笑话……。”她眸色微红,脸颊两侧分不清楚是雨水还是泪水,玄夙不就是因为重烟的死才性情大变,此后的种种只是因果报应而已。
他浅浅一笑“无论是谁,为师只知道你是我的徒弟。”
她微愣,看着他嘴角还未退去的笑意。
他说道“命运不会因一个人的不同而改变了轨迹,管他有多少层面具,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只要心不变,便总有能取下来的一天。”
卿洛低眉眼眶酸热,师父,我多想真实的拥抱你,你是这样好,可惜锦瑟早已死了。
她将簪子放进袖管里,拔出长剑往山下走去,百里墨单手拦住她,说道“你如今下山去问他,也平复不了你此时的心绪”
她握着冷剑,良久,勾唇一笑“师父,我来到这个世界,除了救你,便是杀了凤仙。”
百里墨微愣,看着她眼中的杀气,犹豫道“凤仙那小子似乎是因为想护着你,才上子虚来的。”
卿洛顿了顿眸色微红,她不是不知道,他每天晚上都来偷偷串门,替她盖好被子后才放心的离开,她也不是不知道,他曾舍命来冯长老密室里相救。
她深吸一口凉气,脑海中浮现凤仙浅笑的脸,她的嘴角浅浅一扯,眼泪顺着侧脸而下。
“杀了他,一切便都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放手
卿洛握着长剑默然朝山下走去,百里墨立在原地看着她消逝在一夜黑雨中,他没有再上前去阻止,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方才提及凤仙时眼角微红的摸样。
百里墨叹了口气“重烟,你未必下得了手。”或许许多事情都是如此,人在山间行,不知庐山貌。
此时的山下的村子内笼罩在一片隐晦中,卿洛刚跑到村门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打斗的声音,一声妖兽惨烈的吼叫,她心不由提起。
但是下一刻,这声嘶叫声便消失在耳边,如被这无尽的黑夜吞没般,只剩下一片沉寂跟耳边不绝的雨声。
卿洛警惕的握了握手中的剑,偷偷的潜入村子内,全村淹没在一片黑暗中,没有一丝烛火的光芒,这样的漆黑,不由让人不寒而栗。
在她探完整个村子,终于远远的瞧见破庙内发出微弱的烛光,她迅速绕到庙宇后,贴着墙壁缓缓的往前探路,此时忽然听得庙内有人的交谈之声,她停住了脚下的步伐,弯腰跑到窗口的位置,抬头往庙宇内瞄。
只见几个子虚门内的弟子正围着一团篝火,看样子是在商量什么,卿洛起身打算走进去打探一下凤仙的下落,却听得里面人的一句话,停住了动作。
“木长老说了,等此事一成就让我当门派的首座。”
卿洛心中警惕。
“如今便是等封天印开启,然后将子虚那个老头杀了,这仙州便是我们的天下。”
“木长老成为掌门,看青云那帮人还敢这么嚣张。”
卿洛转了转眼珠,眸色一紧,木长老想暗害掌门人,莫非他的掌门之位就是如此夺来的。
彼时又听得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