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却是,青丘狐族早早的送来了过门聘礼,摆得三青殿满满一室,也不知他是怎么搞过来这些东西的。
后来一问才知道,全是他们家那帮操碎心的长老忙活出来的,这办事能力没的说,不过以骨玉的性子,你也很难不这么全面,据了解,骨玉除了抡架,其它估计都要他们几个老家伙兜着。
卿洛看着刚送过来的嫁衣,一笑,这就是嫁人了么,她看着外面人来人往。
近日太华山也因着这场婚礼,而变的热闹起来,之前关于卿洛与师尊的传言,也因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婚礼,烟消云散了。
大婚的前一晚卿洛静坐在百里墨的床前,看着仍旧昏迷不醒的师父,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一件小事情,那天师父正在后院教自己练剑。
“洛洛,来后院将前些天教你的玄天剑法使一遍给我看。”清晨百里墨就带着卿洛去后殿检验她这几天的功课。
后院是一片野生野长的海棠林,焉色的花瓣染红一片蓝天,卿洛立在林中闭目凝气将灵压覆盖手中的剑身,单脚着地俯身横扫出一道凌厉的剑气,睁开眼浅笑手中的剑舞的舞得鱼龙潜跃,波光电闪。
百里墨随手拿起了地上的树枝与卿洛交上了手,卿洛嘴角一笑仰身往后,几招下来砍断了百里墨手中的树枝,卿洛收了剑笑道“师父,我可有长进些了?”
百里墨负手含笑“没什么长进。”卿洛低头蹙眉,他轻笑道“不过,一般的修士已然不是你的对手了。”
卿洛灿烂的笑道“真的么!师父不如,今天我们放一个小假”
“你又想干什么?”
“师父,你看你的书房这么单调不如我们摘束海棠回去如何?”
百里墨含笑摇了摇说道“别把这海棠林,摘秃了就行。”
卿洛飞身上了树摘下满怀焉色的海棠,笑得眉眼弯弯道“师父借你的发带一用。”
“你自己不是有么?”
“不一样,传说用男子的发带绑着初开的海棠花许愿很灵验的。”
“你这个小丫头还有什么心愿。”百里墨虽然这么说,但是还是将头上的发带解开,一头如墨的长发瞬间散开披在肩头,
卿洛接过系在花上,认真闭上眼睛许愿,随后满足的笑道道“好了。”
“你许了什么愿?”
卿洛特认真的讲道“我许了一个特别宏伟有抱负的愿望,倘若实现了我便告诉师父。”
“师父,你帮我拿一下。”
“谁让你摘这么多的,书房根本放不下。”
“寝殿啊,书房啊,厨房啊,都可以放,师父你还可以泡澡,用处很多很多。”
“泡澡!花浴?……。”
。
窗外的海棠落尽芳华,留了一地的殷红,卿洛愣愣的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苍白的面颊,静闭的双目,她低眉嫣红的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
“其实,我是南国锦家的长女锦瑟,能再活着回来我也很意外。”她低眼,神色渐渐暗淡“这样活着,同时也意味着,我不得不双手沾满血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过上安逸的生活。”
良久,她眼泪自眼角而下,滴落在百里墨白皙的手背上,她扶着脸擦去眼泪,含笑。
“所以,以后师父倘若遇到喜欢的人,我会好好孝敬她,唤她师娘,虽然,我曾一度带着谋杀师娘的心态,但是,我想我会好好忍住。
待到有一天,我能握着别人的手忘记师父时,我想,我便能坦然的面对师娘了,所以师父不必牵挂,我会很好,我们都会过的很好……。”
卿洛絮絮叨叨的念了许多平日里不敢说的话,虽然他仍旧昏迷着,但也算是说给他听过了。
待她念叨道完毕,起身替师父拉好了被子,默默转身打算离去,却在走了两步后,又回头俯身亲吻了他如玉的面颊,随后离开,庭外海棠开败,映着她眸色微红。
“师父,我要嫁人了。”
其实那时许的心愿是,你可愿意让我娶你回家,好好留在心尖尖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修改到,这一章节了
☆、天嫁(下)
大婚的那天,凡界的人抬头便能看到一群北国的九天仙娥引着一辆天嫁车,踏云朝青丘山而去,风中红菱随风翻飞如五彩烟雨,听闻那是青丘帝君要大婚,天嫁车里坐着的是太华山的女弟子。
青丘几位长老见少主终于肯成婚,这阵仗自然要多大,就要弄多大。
彼时的骨玉一袭猎猎红衣立在玉石阶高出,玉面俊美,一头华光银丝被玉冠整齐的竖起,含笑在狐宫门前等着嫁车。
而此时从太华山而出的嫁车踏云而行,天水玉制成的琼帘在风中叮当作响,里头隐隐见一女子低眉端坐,一身金丝朝凤嫁衣,肌肤胜雪,幽黑的发丝挽成云髻,额前绘着精致的花钿,美如画。
风中渐渐飘起了雪白的瑞雪,洋洋洒洒,显然已经是到了北国的地界,然而当嫁车刚入北国时,有一女子忽然出现在婚嫁车前挡住了去路,来人一袭黑衣身形婀娜,脸带着面纱。
黑衣人立在风雪中冷冷的盯着嫁车内的卿洛,冷冷说道“姐姐好兴致。”
嫁车内的卿洛听声音微顿,抬手掀开琼帘,见外面的人虽然蒙着脸,但从那双锋利的眼睛,她已然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她蹙眉盯着黑衣人,锦月欣,她还活着。
锦月欣得意的看着卿洛微讶异的表情“很意外我还活着么?因为你还没死,我怎么能安心的去呢。”
锦月欣那日掉下崖,恰好被躲在崖下的毕青所救,然而她的归来,意味着什么卿洛很清楚,她们之间的仇恨与较量将变的更加的血腥。
卿洛冷笑道“看来,是我下手太轻了。”
“不是姐姐下手太轻,是老天爷让我回来收拾你,这肩膀上的刀痕,妹妹时时刻刻铭记于心。”
“哼,那还真是有心了。”
锦月欣瞥眼看着她一身嫁衣,讥讽道“怎么?你不是喜欢百里墨么,明明两人都生死与共了,如今又要嫁给骨玉。”
卿洛盯着她并没有作声,然而,她越发嚣张的讥笑道“莫非,是神君大人嫌弃你是青楼出生,不愿意娶你为妻子,也难怪,谁知道你到底被多少男人睡过,让你爬上床单,岂不是脏的很。”
卿洛眼睛一冷,红色嫁衣下,白皙的手里早已紧捏了匕首,彼时一声清俊的声音从身后淡淡的响起“谁说不愿意的。”
卿洛一顿,缓缓的转过身,愣愣的见百里墨一身月华长袍立在身后,他微笑着看着自己,清风拂过他略显苍白的面,她的心被这一望,狠狠一紧。
“师父,你怎么来了……?”
“你还记得为师的么?把为师一个人摆在三青殿自己跑来这里嫁人,小丫头。”百里墨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卿洛捂着被捏痛的脸,低眉眸色微暗淡道“师父我要嫁给骨玉师叔了,过几天会回三青殿看望你。”
百里墨走近她,低头附耳轻声道“昨晚你明明调戏了为师,如今就想另嫁郎君,难道是想不负责任?”他尽然知道,她一惊,侧目见他温润的眼睛含着笑意,一时分了神。
等她醒转过来,立刻面颊绯红,支支吾吾道“师父,你都知道了?……。”
他广袖随风拂动,眼神淡然的指了指她昨天亲他的脸颊。
“师父你醒着,干嘛不起来?分明是耍流氓。”
“分明被流氓的是为师。”某人受害者的表情,卿洛轻咳嗽了几声。
锦月欣没想到百里墨会来,眼神一暗道“百里墨莫非你真要娶这种下作的女人,你要是娶了她,恐怕以后很难在仙界抬起头吧。”
百里墨侧目,冷声“本尊要娶的女人又不是你,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尊上……。”有几名太华山的弟子欲阻止。
百里墨握住她的手走到众人面前,坦然说道“为师,要抢亲!”她一身嫁衣愣愣的看着他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足以撼动整个太华的话。
“师父,你来真的?”
“为师看着像骗婚的么?”
她略思索,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抽了抽嘴角,敲了她的额头温笑道“我的心很小,装不下那么大的天下,好好挺直腰板做人,好好保护好身边的人就好了。”他纤细的手指轻轻拂开她额边的细发。
她顿了顿看着他眉间还未散去的笑意,心中温暖一把抱住了他,目中微红道“我以为你会说,你的心里只装的下天下苍生。”
他微愣,温笑,白皙的手温柔的抚上她背后的头发,低声说道“傻丫头,装那种没用东西干什么。”
她在他的怀里蹭了蹭,说道“那我要这样一直抱着你,放心的靠在你的怀里。”
“好,……不过为师怕手等一会儿会麻。”
“师父你能煽情一些么?”
百里墨略思索,换了一种说法“心会麻了。”
“……”
或许再过几千年,她仍旧记着那日他握着自己的手,很温暖,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属于他的温柔。
结果那天仙界一通闹腾,神君大人一出关就杀气腾腾的冲去抢亲,不过传闻他并不是去抢新娘子,而是去抢新郎骨玉。
卿洛有条不紊的喝着茶听骨玉说到这句,一口水被呛住,忙低头咳嗽说道“所以说八卦这种东西,往往是不靠谱的。”
骨玉单手撑着头,忧郁道“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乖。”卿洛将一块糕点塞进他的嘴里。
他咬了咬糕点,委屈“好歹我也是你的前夫啊。”
“你再说,三日后的相亲我就不陪你去了,你自己搞定。”
“我都二婚了,这事儿不用怕,那姑娘铁定早吓跑了……。”
“咸鱼男。”
“就是让你内疚,哈哈!”
“……。”
抢亲后三个月,太华山并没有想象中的天翻地覆,而是异常的安静,而卿洛也懒得去理会缘由,毕竟为了还未发生的事情烦恼,有些太累。
虽然她和师父两人公认了身份,但是还没有夫妻之实,因着百里墨总觉着卿洛还未长大,于是卿洛就想,先在称呼上感受一下所谓的夫妻。
一日早晨,卿洛兴冲冲的跑去三青殿找百里墨问道“师父,以后我是叫你夫君么?”
百里墨喝了杯清水道“还是师父好。”
卿洛有些失落“为何?”
他含笑回答“师父比较有遐想的空间。”
她一脸黑线。
“师父,给我画个眉吧?”
“好。”
一盏茶后“算了,还是别画了。”
某人认真道“别动,为师有好好学的。”
“……。”
终于在一盏茶后,百里墨给她画好了眉毛,虽然耗费了一些时间,但是确实画的比卿洛自己画的好,可惜卿洛的脖子也扭的酸痛,她转了转脖子,说道“师父,我扭到脖子了。”
“刚刚让你靠在为师的怀里,你不听。”百里墨伸手捏了捏她的脖子。
“有谁是倒在怀里画眉的。”
“这样才恩爱。”
“……。”
卿洛想起一件事,转头笑道“师父,其实我的脸伤已经好了,只不过我想让你第一个看。”她浅笑,轻轻解下脸上的面纱,玉面如凝脂,带着淡淡的红晕,眸色含着笑意。
他微愣,温笑,指尖抚摸她脸上曾经有伤痕的地方,动作很温柔,暗紫的眼睛含笑“你这算是,勾引为师么?”
“不算。”她笑的眉眼弯弯勾下他的脖子,深深的吻了上去,他一顿,她借机将舌头滑了进去于与其纠缠,渐渐的他冰凉的手温柔的抚上她纤细的腰,加深了吻。
这才算。
千夜尽,弹指刹那,谁为江南烟雨负了天下,天嫁,或许并非嫁于九霄帝君,而是嫁于自己心尖尖上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女配死讯
天帝大人总是在你很幸福的时候,甩你一大件事,抽得你几个月回不过神来,然而这件大事情也终于在北国隆冬来临之际发生了。
那天北国初逢霜降,叶氏族内震动,位于钟鼓楼上的蟠龙钟响了整整一晚上,街道上马蹄声不绝,火把的红光在飞雪中匆匆而过,听闻那一晚叶氏的传族真宝遗失了,
然则,长女叶珊珊失踪多时,此时门阀内的修士多半都出去寻找她的踪迹,叶氏的母亲,王柔已然身心交瘁,只靠着汤药维持着身子。
天色灰暗,天地间压着蒙蒙大雪,一只通体黝黑的蛊雕展翅万里向北国而来,叶氏宅院内有一三十几岁的男人立在屋顶,玉箫贴唇,吹出一曲驯兽的咒语,蛊雕盘旋于上空,在一阵飓风后落地。
此时的院落内站着族内几位长老,而这吹箫之人便是叶珊珊的父亲,叶倾,他飞身从屋檐而下,蛊雕见到主人,往前走了几步,将背上一具尸体用羽翼轻轻放在地上。
叶倾看见那尸体的装扮正是自己女儿平日里的装束,尸体面部血肉模糊,身前大滩的血迹,已经发黑与腐肉粘在一起。
叶倾虽是见过不少血腥场面,但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他还是身心皆是一震“吾儿竟然惨遭他人杀害,究竟是何人如此丧心病狂。”
彼时从内房闻声出来的叶夫人王柔,见自己女儿死的如此惨样,一把抱住僵硬的尸体,哭的撕心裂肺,随后便是一口气吸不回来,昏厥在雪地里。
“杀吾儿者,我叶倾定将其抽魂炼骨,以祭慰吾儿之亡灵,快去捎信给哥哥,定要此人付出代价。”叶老爷目中赤红,厉色跟一旁的修士说道。
书信很快被叶氏门内的修士,带往太华山交给叶长老,此时他静坐在檀木椅上,看完了弟弟叶倾捎来的信,“叶丫头就是被他娇惯的太口无遮拦,这修仙界起是这般好生存的。”
“师叔,是否不去她的丧礼了?”
“自然要去,且要给足他面子,当年父亲坚持要将整个家族交与叶倾,如今该明白,谁才可以壮大家族,成为真正的当家人。”叶长老将手心的纸捏碎,嘴角勾笑。
北国低沉的钟声在清晨被人敲响,叶氏一族皆是一身大丧素白的衣衫,棺椁在大雪中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