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不解的抬头看她时,却见她将玉佩攥紧在手心,神色间又现挣扎。在他以为,她反悔的时候,却听她说:“算了,还是我来吧!”
然后在北辰流亭对容轻羽这一连番的举动百思不得其解时,容轻羽微转了步子,一步步的往他之前站过的画卷下方走去。
北辰流亭的眸光下意识的跟着她而去,在她走至画卷下面时,余光看见画中的女子。那刹那眸光一闪,心头一跳。忍不住再抬头看了眼那画中与司空寅月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年轻女子。
刚才那一刹那,他惊觉画里的女子神态举止和容轻羽好像……
而他的小师妹清冷清高,身上并没有画里女子身上的那种温暖恬淡。而容轻羽,就有……
北辰流亭神思莫名的恍惚间,容轻羽已经弯下了腰,将手里的玉佩精准的按入了地上的凹洞里。
北辰流亭的眸光不禁一直那样看着容轻羽纤弱的背影,之前对她的所有负面印象似乎又莫名的消失在心底。一丝恼意都升不起,取而代之的反而是难以压抑的怜惜之情。想起,刚才她的手指是那样的冷。按理上说,她内力不比她低,她的体温怎的会如此低?
“轰隆隆——”正在这时,室内不知何处藏着的机关被触动,发出声响。
北辰流亭被惊的回神,然后抬头去看已经退到一边的容轻羽。接着,发现他原来站着的地方从地板下往上升起一大块。
而仔细看去,秫然一惊!
看那从地下升起的长形巨石,分明是一副石棺!
“帮我把石棺打开!”这时容轻羽说,站在石棺边,声音有些微微的轻颤。
北辰流亭一听,讶然,那真的是石棺!
虽然疑惑,不过还是依言走过。先是试着推了推棺盖,却发现推不动。顿了下,便再次凝聚内力轻轻一推。
石板之间摩擦的声音清晰刺入耳,北辰流亭还未来及去看石棺内的情形,就觉得从大开的石棺里沁出股股寒意。
让人感觉仿佛站在了冰窖门口,而石棺里面的寒意应该更甚冰窖。
北辰流亭感觉自己的心跳莫名的又加速,一阵阵的抽搐,仿佛疼痛,又仿佛麻木。眼眶似乎又有了湿意,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抑住那种流泪的冲动。
这时容轻羽已经先一步走到石棺旁,一手伸进了石棺里。
北辰流亭随着她的手看去,便看见了一张精致脱俗的娇颜。容轻羽苍白的指尖触在棺内女子的脸颊上,女子的肌肤仿佛还有如生般的弹性。
但是他分明知道,这张无比熟悉的脸,虽然仿佛熟睡,可是实际上她分明早就已经死去。而且,应该死了上百年!
038章 舍不得我走?
“她是——”北辰流亭颤声问,也不知是因为这张与自己小师妹酷似的脸,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让他的心越发的不能平静,瞬间仿佛撕裂的疼痛,那痛似乎都牵连到了他的魂魄般,让呼吸瞬间都忘记。而他分明没有受任何的伤,腿突然就有些发软的站不住。
“你不是看见了,她就是画里的人——百年前的常胜将军桓王,他消失不见的爱妻!”容轻羽说,声音却突然平静了般,如烟飘渺。如果不是北辰流亭站的近,习武者耳里又好,还真是听不见她的话。
在北辰流亭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思考容轻羽挖出这个尸体来的原因时。眼睁睁的看着容轻羽的手滑至女子嫣红的唇瓣,抚上她含在齿间,微露出唇瓣的一颗泛着蓝色光韵的透亮晶石。
那一刹那,北辰流亭分明感觉到了她的犹豫,和自己心底疯狂的呐喊。
“不——”
可是迟了,容轻羽指尖一勾,蓝色的晶石便落入了她的掌心。然后几乎是在瞬间,北辰流亭眼睁睁的看着,原本还仿佛熟睡的人儿顷刻腐朽继而风蚀,不到片刻,化作一阵虚无缥缈的青烟,消失在了空气里。
那青烟拂过鼻息时,他仿佛嗅见一阵似曾相识的香气。而那阵香气并没有因为青烟的消弭而消失,反而仿佛针刺一样钻入他的心底深处,狠狠的扎出一个血洞来。
而一边的容轻羽淡然的静立在那,轻握了下手里的晶石。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因为看不见而理所当然的无知无觉般。
“你的小师妹这个大活人不是还在,一个形貌酷似的尸体而已,北辰统领为何如此激动?”容轻羽轻声说,也不知是在问北辰流亭。或者是在问自己,他对于曾经冥冥之中的感觉其实比她想象中的还深刻。
然后在北辰流亭还未缓过突然爆发的情绪时,容轻羽拉过他的手,感觉到他因此微微一颤。
北辰流亭刚才觉得还弥漫在心底的悲伤,因为她的碰触奇迹般的一荡,仿佛被风消散。然后她冰凉的小手掰开了他的大掌,将那带着寒彻骨髓的寒意的晶石放进了他的手心道:“门口有钥匙孔!”
说着,不待北辰流亭回应什么,便要松了手。
几乎是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的,北辰流亭空着的手突然反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离去。力道是他自己都不懂的紧,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般。
容轻羽的手指因此微微一颤,没有挣扎,而是微抬了下颌用蒙着丝带的眼睛“望”着他。
“北辰统领莫不是对我动了情意,舍不得我走吗?”容轻羽温柔款慢的说,粉色的唇瓣勾起一抹淡暖的笑意。
北辰流亭一怔,如遭电击,然后惊觉自己的失态赶忙回神,松开了了握住容轻羽冰凉小手的大掌。
容轻羽对于北辰流亭的回应,似乎早已料到,也只是无所谓的笑笑,继而转了身,离开。
她这举动让北辰流亭错觉,她对他,似乎并没有他之前认为的那般留恋痴缠。
他的掌心残余属于她的冰凉,渐渐被他的温度溶化,而随她带走的,他却没有办法去温暖……
怔怔的站在原地,北辰流亭目送容轻羽的背影离开。
“桌上有个玉盒,你可以用它来装寒冰玉。屋里你想了解的一切东西,书上都有说明书!”走至门边时,容轻羽似是突然想起,微微停了步子,说完便再也未曾停留,唯留心头惊疑更甚的北辰流亭。
怎么可能?她对这间楼里的情形居然熟悉到这种程度。估计就是正常人,也不一定就能分辨得出一些事物。何况她自小目盲,又怎么知道什么是什么。
然后又惊鄂的想起,那天她关于斟酌花的叙述……她怎么会有颜色这种表象事物的概念?
北辰流亭许久都未曾回过神来,甚至有那么一刹那觉得其实她就是画中女子的想法——但是这种荒诞的想法一上心,就被他否定了去,怎么可能……他才不相信鬼神这类无稽之谈。
难道,容轻羽真的是精神有问题?可是,打心底的,他不也愿意那么看她。
或许,这所有让他感觉惊奇的事情,其实都是她故意杜撰出来,想接近她的借口?!她虽然看不见,身边的人却可以告诉她。光看如今的容家,他其实根本无需怀疑她的学习领悟能力。
看了一眼将自己的另一只手冻的有些发疼的寒冰玉,北辰流亭流光四溢的眸子越发幽深如墨玉,将寒冰玉握进手心的时候,感觉眼前再次浮现刚才那张冰冷的精致容颜,心跳再次莫名的一滞。
北辰流亭忙摇掉心底纷乱的思绪走到桌边,拿起不过巴掌大的白玉盒,将泛着浅蓝光晕的寒冰玉石摆放了进去。看着玉石身上凸起的凤凰图案,却是久久出神。
直到耳边传来凤鸟的长鸣,才回过神来,然后微侧首。发现之前在啄食水池里绿色斟酌花的凤鸟不知何时已经吃饱,还是听了容轻羽的话,吃够了份。此时正站着窗边上,歪着头看他。而他的脚边还站着那两只本应该很聒噪,此时却异常安静的八哥。
不禁讶异,这三只禽鸟,竟然未同容轻羽一道离去!
“哼,陈世美!”北辰流亭还未分清楚谁是小九谁是小八,只听其中一只道。然后,不待他从莫名其妙中回神,雪白的凤鸟扑扇了一下翅膀,继而用类似于人类的鄙夷眼神看了他一眼,就飞出了窗外。
“呀,鸟王哥哥啊,你怎么飞走了!”两只八哥一看凤鸟飞走,顿时惊骇的一叫。鸟喙滑稽的张大,好像正面对群兽在狐假虎威,而身后却跑了老虎的狐狸般。继而忌惮的望了眼楼内的北辰流亭,仿佛怕他因为刚才的话报复他们般,赶紧的逃之夭夭。
北辰流亭望鸟儿飞走的方向,神思一刹那的莫名恍惚。只因刚才的感觉,又是似曾相识……
——
容轻羽慢慢的走着,对于前路有些未知。但是多年眼盲养成的习惯,已经让她即使不看,也不用内力探索,在熟悉的地方也不会走错路。哪怕,这快土地已经有百年的风雨洗涤过,而她期间一直未曾踏足。
“容太傅!”等听见有人唤她,容轻羽才回过神来,听着耳边的风儿吹动旗帜的声音,才发现,自己已经独自走到了璇玑阁的大门口。而那声音,正来自门口的大旗。
容轻羽微微侧过脸,听见轮椅摩擦压过青石地板的声音。而刚才那一声轻唤,则是来自南宫袭襄的贴身侍卫常星,她记得的。
039章 乱吠的阿猫阿狗
“王爷早!”容轻羽微扯出一抹浅淡的笑,算是打了招呼。
而她说完,南宫袭襄并没有立即应答,短暂的沉默后,容轻羽突然听见一声轻微的抽气声。
“咳!咳!”诧异间,听见南宫袭襄咳嗽的声音。
“外面风大,王爷既不舒服,就快些进楼里休息吧。下官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容轻羽道,仿佛没有察觉出看不见的身边有怎样的异状。
“咳,好,容小姐且先去忙吧!咳……”然后又是一阵不小的抽气声,容轻羽闻言秀眉微动。
“我们王爷昨夜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过一早听见城内的动静,所以执意要来。想来,一定是容太傅一早就来了八音楼,原来真让咱们王爷给猜对了!”常星跟着道,比之昨天明显的活络了一些。顿了下又问:“不知八音楼现在?”
容轻羽闻言对于常星的说辞未置可否,应道:“八音楼已经打开了,王爷要的绿色斟酌花就在那边,王爷去看看吧!”
接着,身边就是一阵惊讶的喘息声传来。
“容太傅说的可是真的!”常星跟着赶忙惊喜道,虽然压过了那声惊喘,但是容轻羽还是捕捉到了。
“嗯!”容轻羽轻应。
“真是太好了,王爷,您的病有治了!”
“二师兄!”常星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远处一阵满含惊喜的声音传来。
而一听这声音,容轻羽微微蹙了秀眉——
“司空大小姐!”常星闻言微微一讶,先是看了眼容轻羽,才转身去向司空寅月问候。然后正好捕捉到司空寅月原本因为看见南宫袭襄而满是喜色的娇颜在瞬间僵凝,显然,她是因为看见了容轻羽。
常星不禁心里忐忑,也不知容轻羽有没有认出司空寅月就是那夜想害她的人。
这么想的时候,余光正瞅见一抹宝蓝色的丽影,跟着转过头去,正见脸上蒙着薄纱的司马云泷端庄优雅的走在司空寅月身边。
但是作为前晚的始作俑者,司马云泷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下容轻羽一眼,神色如常。
“下官拜见王爷!”司马云泷随一直敌视的冷看着容轻羽的司空寅月走至南宫袭襄身边时,微微向他有礼的一福身,动作优雅得体。
眸光从容轻羽的脸上挪到此时坐在轮椅里,戴着纱帽,被遮住了几乎全部形貌的南宫袭襄身上。美丽清傲的眸子里,明显柔和了颜色,隐现几分为了顾忌身份场合而压抑的迷恋。
“司马太傅多礼了!”南宫袭襄出声道。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南宫袭襄此时的声音时,容轻羽总感觉,今天的南宫袭襄言语间给她的感觉有些与之前不同。一时间对这些也并没有太在意,毕竟,算起来她与他也才认识没有多久。如果除去那纸婚约,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对于他的为人问题——道听途说的东西,她从来不会盲目的相信。
“容太傅今日怎的这般早出现在璇玑阁?也是一早听说八音楼开了,所以来看热闹的吗?”司马云泷问,语气比之之前在朝堂上客气了很多。
但听她的话,扶着轮椅的常星不禁悄无声息的看了司马云泷一眼——她这个“看”字用的可真是刻意啊!
这么明显的嘲讽,也能说的这样婉约。
容轻羽对于司马云泷友好的问候,没有应答,只是唇瓣微勾起一抹弧度。
司马云泷看着容轻羽这轻浅的笑,眸光不禁微闪。虽然容轻羽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只这一个表情就仿佛诉说尽了她所有的态度。那就是,容轻羽根本看不起她,仿佛在鄙夷的告诉她,她没有资格和她交手!
这个认知一入心,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怒意蹭的上涌。但是碍于南宫袭襄的在场,她也只得压了再压。
“容太傅还在为几天前的事情生本官的气吗?”司马云泷微垂了眸子,压低声音开口。
居然也在倨傲的表象下挤出了那么几分楚楚可怜,而她天生丽质的形貌也给了她柔弱的本钱。只是,或许这份柔弱也只有在面对南宫袭襄时才会极力展现。
这话一出,不禁让人觉得,容轻羽是多么小气。她司马云泷被打的都低头了,她打人的还耿耿于怀!
“王爷,下官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原来名闻遐迩的东楚第一皇商家的少东主,心胸也不过这点窄!”一旁一直冷看着容轻羽与司马云泷对话的司空寅月这时开口。
不是她没有听出司马云泷正对容轻羽的弦外之音,只是她很清楚自己的立场。只因她与司马云泷都是同一战线的,皆是不希望容轻羽和南宫袭襄靠的近,根本不看好这场婚约。
而她司空寅月向来都是护短的,所以,队友的手段无论如何,只要不伤及她二师兄南宫袭襄,她也乐得促成。
司空寅月一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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