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迎浮生千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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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迎浮生千重变-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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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给他。”意味深长地用打趣的口吻,对上官伯银道:“说到底,我是怕了秦轻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了。否则倒还真不需要平白给渊然这么个机会。”
      上官伯银觉得他话里藏话,却想到另一件事,道:“探子回报,最近任远帮似乎也在调查望星族的事。爷,我们是不是也该……”
      “望星族都被以讹传讹得快要神化了,可到头来又见有几人能入山寻宝的?”烈霆不以为然地摆手打断他的话,又兴趣盎然地问:“伯银,你跟了我多久了?”
      上官伯银不假思索,便道:“六年了,爷。”
      烈霆点点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我记得那年你才十四,武功却已经不弱,一进庄就狠狠教训了小风一顿。”
      上官伯银鲜少将过去的事放心上,现在听烈霆提起来,自己才回想了下,哑然失笑道:“那事,说来也巧,真是误打误撞了。”他第一天去拜见烈霆,路过草坪地,无意中看到一个趾高气扬的小孩,正发疯般耍泼皮地死揍两个看起来比他还要大上一两岁的少年,那三人穿着并无太大区别的练功服,别说上官伯银不知情,就是知道了估计也照打,他最见不得人仗势欺负弱小,虽然挨打的人比打人的人要年长,但功夫上很明显是差了很大一截。于是他脑子一热,没管住自己的拳头就呼呼出了手。事后,被一众不知死活的家丁暗地里取笑了好长一段时间。
      “你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小风从小就被宠坏了,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你那天把他打得可惨,回去整整闹了两天,最后还是秦轻把他哄顺气的。”
      上官伯银忽道:“那个秦轻从小就很会哄人,我看二少爷总欺负他。”
      烈霆笑呵呵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
      上官伯银很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道:“二少爷亏待那人良多。”
      烈霆略感惊讶地看着他,没料到连他这样淡漠的人都会这么说,一时心潮起伏。
      上官伯银是他的贴身护卫,功夫在进庄之前便有不错的底子,后来经烈霆一手调教,平辈中更是出类拔萃,尤显拔尖。他是长年累月跟在烈霆身边办事的人,不比烈风骄气任性又毛躁。但因为只比烈风大两岁,在烈霆眼中,也是小孩儿无疑。烈霆颇喜欢他那桀骜不拘的性子,因此待他多了点私人感情的色彩,没有寻常手下的公事公办,竟把他当兄弟一般看。但他在庄里的人缘并不好,平日比烈霆还不苟言笑,对除烈霆以外的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爱理不理的样子,连庄主夫人的帐都不买。秦梦楚曾当着他的面,训斥他态度嚣张,目中无人。
      烈霆为平息风波,让他给秦梦楚下跪磕头,赔礼道歉。在烈霆看来,合着息事宁人的想法,只道不是什么大事,随便敷衍一下也就过去了。偏偏这个上官伯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说什么也不跪不赔罪。一番折腾下来,反把烈霆给惹恼了,当下动了庄里的大刑,伤势沉重,叫他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才痊愈。从此以后,烈霆给了他特许——偌大庄园,他只听令于自己一人。
      这样的上官伯银,会为秦轻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出乎意料之外。虽然是只言片语,但烈霆还是听出来了,他在为他求情。
      想到这里,烈霆好奇问道:“伯银同秦轻可有交情?”
      上官伯银想了下,断然摇头道:“谈不上。当年我初来乍到,又得罪了二爷,难免被庄里其他人排斥孤立,后来起了几次冲突,是秦轻帮我解了围。但不久他就被逐出了庄,我也再没见过他。”
      烈霆听后心中了然。尽管他说得轻描淡写,但依烈风那睚眦必报的原则,只怕当时绝没少吃苦头。庄里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同伴不少,若是联合起来对付他,即便他武功比其他人高,脾气再孤僻,但总是少年心性,想来也难受的。秦轻在那时帮他,实是雪中送炭了。
      上官伯银好象不太愿意回想那些往事,下意识地扯开话题,道:“爷,我们是不是今日起程回庄?”
      烈霆点头,冲他一挥手,沉声道:“去准备下,我们即刻动身。”

      7
      秦轻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那棵玉兰树出神。自从那天他以死要挟后,整整三天,烈风都没再踏进这个房门半步。听依秀说,少爷有时候会经过这里,但也只是经过而已。
      秦轻的病就这样不好不坏地拖着。池先生对他确实上心,天天送些珍贵的药材过来。依秀像是特意指派过来照顾他饮食起居的,事无巨细,皆无微不至。
      这天一大早,依秀又送早点进来,看到他已起来,笑呵呵跟他打招呼:“公子,你今天起得可真早。”
      秦轻抬头看着她,笑了下,道:“你也早,吃过了么?”
      依秀点点头,将食物端到他面前,是好几种不同的点心,做得十分精致,花样繁多。
      秦轻起身去梳洗了下。回来接过她递来的筷子,夹了一个百合形状的饼,举到嘴边咬了一口,顿觉清香扑鼻,甜而不腻。里面的馅是青绿色,晶莹剔透。秦轻奇道:“竟是这种颜色?”
      依秀开心地笑道:“公子,你以前准没尝过。猜猜这是什么馅?”
      秦轻细细品尝了下,道:“有绿茶的味道,还有……猜不出来。”
      依秀得意地挑了挑眉,公布答案:“是百合,我将绿茶与百合都磨成了粉末,绿茶的量要多些。这样馅就是这种颜色的了。公子,你觉得好不好吃?”秦轻看着依秀喜滋滋的模样,心情也跟着愉快,赞道:“很好吃,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也最好看的点心。”
      依秀听他称赞,心中欢喜。直嚷着要他多吃点,还在一旁指手画脚,让秦轻尝尝这个豆沙馅的,那个玫瑰馅的,还有苹果馅……秦轻顺从地吃了一个又一个,还饶有兴趣地对每一种点心在色香味上大加品评一番,乐得依秀的嘴一早上都没合拢过。
      吃过早点,依秀取出破晓时分收集的露水,准备煮沸了用来泡茶。
      秦轻把她按在椅子上坐,笑道:“你歇着,我来泡。”
      依秀哪里敢,跳起来急道:“不可不可,公子,万万不可。你是主,我是仆。这种事,理应奴婢来做。”
      秦轻眨了眨眼,听她连奴婢两个字都搬出来了,不由打趣道:“你就算是仆,我也不是你的主。你为我准备了那么多小点心,我不知道怎么谢你。现在你陪我坐下来,给我一个机会,品一杯我沏的茶,这有何不可?”见依秀连连摇头,他板起脸来,道:“依秀。”
      依秀瞥了一眼他的脸色,侧着脑袋想了想,乖乖地坐回椅子上去。
      秦轻笑了笑,动手清洗茶具。依秀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双洁白灵动的手,总觉得那样漂亮的手,不是用来干活的。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让滚沸的开水溅到。
      秦轻道:“放心,我不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
      依秀忙垂下眼帘,脸上不自觉地红了。直到秦轻将一杯茶放到她跟前,她才倏地抬起头来。秦轻自己没有喝,两根手指夹着那个紫砂闻香杯,放在鼻子前嗅了嗅。这个孩子气十足的动作,倒叫依秀看呆了。回过神来,只见他眉尖微微蹙起,薄唇抿成了一条缝,嘴角两边略向上扬。黝黑的一对眸子似乎隐藏着无数情感,在热气氤氲下,显得迷离而落寞。
      依秀怔怔地收回视线,端起那杯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嘬着。想起自己一番心事,无处可诉,不由惆怅。
      正午时分,秦梦楚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过来找依秀,说是夫人让她抽空过去下。语气上说得极其委婉。那丫鬟不过十二三岁,稚气得很,这些话一听便知有人刻意教过。秦梦楚为人精明,管理庄园,对待下人,素来严苛霸道。依秀有些茫然,完全不明白夫人此举,究竟是何用意,心中忐忑不已。
      秦轻看出她的畏惧,出声安慰道:“她问什么,你都直说。不要犹豫,更不要吞吞吐吐。”
      依秀感激地点了点头,拾掇了下,就赶紧过去了。
      跪在卧房的珠帘外头,依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珠帘里头,秦梦楚正侧躺在宽大的贵妃椅上,眯着眼睛,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入睡。周围有几个丫鬟伺候着,可没人敢出声。
      依秀从一进来就跪在那,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动静。她只好就这么一直跪着,几个时辰下来,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的衣衫。秋兰有些不忍心,轻手轻脚走到她跟前,用目光示意她先出去候着。依秀也实在熬不下去,身子微动,正准备站起来。忽然,听见夫人慢悠悠道:“秋兰,你跟依秀感情倒好。”
      这话一出口,依秀哪里还敢动弹?连秋兰这个服侍夫人多年的丫鬟也吓得两腿一软,战战兢兢地跪下来。
      秦梦楚睁开眼,端过一旁搁着的碧螺春,嘬了一小口,扫了她们一眼,道:“都起来说话吧,给依秀看座。”
      依秀惊恐万状,一向伶俐的口齿都变得结巴起来:“不不不,不用,夫人,我,奴婢……”
      秦梦楚轻笑,道:“慌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你现在伺候的那位,可不比从前。你要在我这有什么闪失,回头我又得给他记恨着。”
      依秀吓得不敢说话,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忽又听秦梦楚问:“秦轻没事了吧?”
      依秀忙道:“已能下床走动,精神也好了很多。”
      “池一正天天都过去?”秦梦楚的语气显得漫不经心。
      “是,池先生说秦公子的心脉受了极大损伤,要小心看护,容不得半点疏忽。”
      秦梦楚点点头,道:“嗯,那就好。否则大爷怪罪下来,我也保不了你们。”
      过了片刻,秦梦楚起身,自己掀了帘子,走到依秀面前。她现在才三个月的身子,腰板依然可以挺得笔直,本就纤细的部位看上去也没有明显的变化。
      依秀悚然一惊,头一低,忙又跪了下去。
      秦梦楚悠哉地在她周身转了几遭,才慢条斯理地问:“依秀今年多大了?”
      “奴婢十六。”
      “二八芳龄,正是嫁人的好光景。”
      依秀不敢接话,只听她又问:“有心上人没有?”
      “没有,奴婢身份低微,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样吧,夫人帮你作这个主,如何?”
      依秀怔在原地,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回来的时候,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闷沉沉的雷声时不时夹杂着几道明晃晃的闪电,划破暗夜直劈下来。
      屋子没有烛光,依秀悄悄推门进去。虽漆黑一片,但她对这里的一切布局了如指掌,行动没有任何不便。又一道闪雷劈下,瞬间照亮整间房子。
      “啊——”依秀吓得大叫起来。她忙擦亮火折子,心有余悸道:“公子,你怎么一声不响坐在这里?我以为你已经睡下了。”
      秦轻本是坐在靠近窗台的桌子边上,谁知坐着坐着便伏在那睡着了,依秀进来的时候没有敲门,他也没有觉察。直到她出声,他才惊醒过来。听她的声音,知道她被自己吓得不轻,内疚道:“真对不住,害你受惊了。是我太大意,忘了点盏灯了。”
      秦轻心细,依秀的话里确实包含了责备,这是她情不自禁。但她恼的不是自己被吓到,而是这个人,竟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衫,还坐在窗边,那是风口,他不知道这么大的雨会溅进来么?不对,雨已经下了很久了,早该溅进来了。难道他都没有发觉?
      想到这里,快步走过去,先检查了下他身上的衣衫,果然不出所料,湿了好大一片。赶紧帮他换下,嗔道:“公子,你大病初愈,就不要这样折腾。万一再闹点伤风什么的,那你怎么吃得消啊?”说完两颗眼泪掉下来,又低低补了一句:“少爷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秦轻有所触动,转过身看着她,柔声问:“是不是我累你受委屈了?告诉我。”
      依秀怔怔到看着他,眼睛眨了眨,一股温热的液体在脸上蜿蜒。秦轻曲起修长的手指,温柔地给她拭去泪水,笑道:“原来依秀也这么喜欢掉金豆。”
      依秀噘了噘嘴,抗议道:“才不是呢,人家服侍少爷许多年,都很少哭过。就服侍公子你……”说着说着却说不下去了。
      秦轻自然懂她的意思,忙跟她道歉:“都是我不好,总害你白白担心。”
      依秀摇摇头,声音哽咽:“公子你没事就好了……我,我只是……”
      秦轻见她多日来都陪伴在自己身边,每回烈风过来,依秀就找借口躲开,便猜到当日烈风定是诸多为难。心中对她更是怜惜,道:“好了,没事了。这么漂亮的脸,再哭下去就成小花猫了哦。”
      依秀扑哧笑出声来,嘀咕道:“我哪有公子你样貌好。”一时又哭又笑。
      秦轻微微愣了下,无奈地笑起来。屋外又是一个闷雷打下来,两人都把目光投向外头,各自想着心事,心中沉重。时光像是静止了般。
      过了良久,依秀回过头来,秀气的眉目带着萧瑟的笑,道:“公子,他日你若离开烈家庄,可还会有一点点记得依秀?”
      秦轻凝视她,认真道:“会。无论将来我到了哪里,我都会永远记着你。”
      依秀的笑,忽然变得甜美青涩,低下头轻道:“那我就放心了,谢谢公子。”
      秦轻对她言行的反常有些困惑不解,但想起她自秦梦楚那归来,不消说必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他不想问秦梦楚要她过去的用意,依秀不说,他也不愿强人所难。何况知与不知,差别不见得有多大。肉已在砧板上,若真要说不同,那也不过是宰割的方式不同罢了。
      烈霆出了杭州城,策马直奔烈家庄。他这次出来,真正的目的不便说出去,因此随行的只有上官伯银一个人。两人行装简易,就各自带了一个包袱。他们走的是官道,途经之处都有热闹的小镇。烈霆是习惯了排场的人,上官伯银是他身边的人,自然也不例外。即便是在外头,吃住方面也不会太随便。 

      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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