脀祥宫。
因为太后借口想念二皇子,便说要将章晔多留在宫里一些时日,章简自然无可辩驳。
“听说皇上病重了?真的有这等事情?”太后眉头轻皱,惊疑的问着章晔与李煦。
章晔眉头一扬,笑道:“母后,这自然是真的,今日皇上甚至没有上朝。前几日,皇上也是强撑着的。”
李煦点头,以示认同章晔的话。
“别又是一场戏才好,先前展羽的事情,可是一点儿消息都不曾透露出来。”太后仍是皱眉,“哀家往日倒是小瞧了他。”
章晔嗤笑一声,“母后,他这幅身子也不是一日两日这样了,怎么可能一时半会的便好了?那寒山祭祀若真能碰上高人,早许多年也该碰上了,怎的偏偏等到前些时候?舅舅也觉得是戏?”
李煦凝了眉,斟酌了一会儿才说道:“皇上倒的确像是病了,前两日,观皇上气色,尽管竭力相忍,却着实是极差。臣确信,没有看错。”
太后听言,倏而站起。
“既是如此,太医院的人也该来消息了。若是皇上真的病重,倒是一件有利的事。杜相那边,只怕也该有所动作了。”
章简病了几天,杜紫菀便有多少天去宣执殿照顾他。
看着原本对她冷淡的章简一日一日软了心思,也开始不拒绝她喂他汤药和膳食了,丽妃便知自己做的事情多少让章简软了态度了。
章简的病好了一些的时候,一直照顾着他的杜紫菀却病倒了。是以,当杜夫人请求入宫见一见丽妃的时候,章简只稍一迟疑便应了下来。更甚者,章简特地在储秀殿外的玲珑阁设宴款待。
恰巧当日,章简召了杜相和杜子腾入宫商议事情,于是,这宴便演变
作者有话要说:“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是出自汤显祖的《牡丹亭记》
今天只码了这么多 捂脸 明天丽妃就领盒饭了》《
☆、45丽妃之死
储秀殿外。
玲珑阁。
章简坐在主位上;杜相与杜夫人坐在一处,再旁边是杜子腾。
丽妃由着侍女萱草扶着从储秀殿到了玲珑阁时;章简正与杜相、杜子腾谈笑。凤眸刚瞥到由侍女扶着慢慢走来的丽妃,章简当下停了话;只看着丽妃的方向。
待丽妃走近向他行礼时;章简虚扶一把而后出声问道:“菀儿身子还未好,怎么过来了?”
这语气甚是亲昵,又是当着杜相、杜夫人和自己的弟弟面前,杜紫菀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也红了红。
“臣妾想……”
章简却未待杜紫菀将话说完;拉过她的手,又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朕知晓。坐。”
丽妃羞赧着在章简身旁坐下;甚至连谢恩都忘了,而章简一点儿也不在意。
杜相和杜子腾交换了一个眼色,丽妃果然还是深得皇上宠爱的。
皇上先前便是一直对丽妃宠爱,后来甚至因为丽妃将当时也颇为受宠的瑾昭仪贬了。寒山祭祀回来,虽不明白当时为何周素馨会和皇上在一处,但因着她蘀皇上挡了一箭,回宫之后,皇上便对她尤为宠爱。
说是宠爱,只怕也不过是心有感激罢了。否则,被左迁的前周御史大夫,为何还未曾召回帝都来?何况,前些时候,皇上一样在被周素馨惹恼之后,一怒之下将她贬为了宫婢。
前些天,杜紫菀传信给他们,如今看来,那消息倒是真的。皇上,又一次对丽妃上心了,这宠爱,只怕并不比周素馨少。
杜紫菀本就聪慧,杜相对其甚是放心,既是她确定了的事情,他便也不多做怀疑。
杜夫人看着这一幕,心中欣慰。虽然紫苏死了,但到底还有紫菀得了宠爱。即便君心难测,但皇上见了杜紫菀便止了话等着她过来,而后也不责怪于她违了旨意,言语举止都格外宠溺亲昵,眼光更是一直不曾离开过她。
章简与杜相、杜子腾款款而谈,丽妃坐在一旁不时蘀他布菜。见丽妃不怎么吃,章简扫了一眼桌上的食物,便对着李德荣吩咐道:“让御膳房备些清淡的食物来,丽妃吃不得这样的。”
李德荣应声而去,杜紫菀又一次在杜相几人笑意盈盈和别有意味的目光中微红了脸。
章简示意,宫女便蘀众人都斟满了酒。
端起白玉酒杯,章简对着杜相举杯道:“杜相劳苦功高,朕一直心有感激又无可慰问,今日便以薄酒几杯,聊表心意。”
杜紫菀担忧的看着章简,轻扯了他的衣袖,章简感觉到她的动作,侧头看她,示意她开口。
“皇上的身子……”
明白杜紫菀说的是什么,章简对着她笑了笑,“朕无事。”又将空闲着的手探过来拍了拍她的手,“即便是醉了,这储秀殿也近得很。”
杜紫菀闻言,将手收回,脸红得更加厉害了。
杜相几人轻笑了开来,杜子腾更是笑道:“皇上与丽妃娘娘这般,当真羡煞了旁人。”
这话说得不多漂亮,杜相拧眉看了杜子腾一眼,又见章简并无什么在意,这才松了口气。正是重要的当口,这兵权,还没到手,可不能出了半分的岔子。
皇上的身子刚刚好,这酒多伤身,要是皇上能多喝些,倒也不算亏。
这么想着,早已举了杯的杜相对着章简说道:“为国出力乃是臣的职责所在,不敢妄自居功,只好先干为敬。”
杜相仰头将酒喝尽,章简亦是一饮而尽,这宴,分外和谐。
……
杯盏交碰,玲珑阁内早已点了灯盏,昏黄的烛光里,除了杜夫人与丽妃外,都已有些醉意。
丽妃在一旁又一次劝着章简:“皇上,莫喝了。”
“难得这样喝得尽兴,朕无事。”
章简说着,又仰头喝下了一杯酒,杜相和杜子腾两人自然是跟着继续喝。
……
这玲珑阁内,杜夫人与丽妃已经不在,只剩下章简,杜相,与杜子腾。
“关于兵权的事情……朕的筵席……子腾,你务必要出席,明白吗?”
章简已是醉意,说话也是迷迷糊糊的,杜子腾也是迷迷糊糊的接话,“臣……臣遵旨……”
章简又道,“还有杜相。”
“老臣……遵旨……”
储秀殿。
杜夫人陪着丽妃说了一会儿话待了一会儿。见天色已晚,估摸着皇上一会儿便过来了,杜夫人才示意要宫女领着去已经安排好的住处。
章简要过来,丽妃自然不留杜夫人,仔细交待了宫女好生照顾才让宫女领着杜夫人走了。
“娘娘,汤药好了。”
“送进来。”
因着玲珑阁的宴席,今日的汤药便拖到这会儿才熬好。
喝过宫女送进来的汤药,丽妃忽而觉得困倦不已。刚刚遣退了所有的宫女,甚至来不及思考那汤药是否有蹊跷,人已然靠在桌边睡着了。
杜紫菀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悠悠转醒时已是天光大亮。
发觉自己此刻正在床榻之上,又感觉到身侧有男子精壮的手臂,杜紫菀想到昨夜章简说的会来储秀殿,便揍过身子,将两人之间的空隙填满,两手也环上了男子的身体。
只一下,杜紫菀便发觉了不对劲。
连忙撑起身子去看,瞬间大惊失色。
“爹,子腾,你们怎么在这?!”
感觉到自己身子一凉,丽妃才发现自己身上一|丝|未|挂,而杜子腾和杜相亦是如此。
还没来得及推醒杜子腾和杜相让他们赶紧离开,外间已有宫女的声音响起:“娘娘可否起身,皇上来了。”
“不……不起……”
章简已行至房门口,见宫女们还端着洗漱的东西站在外面便问,“丽妃不肯起?”
宫女垂首,恭敬应话:“是。”
凤眸微眯,章简对着宫人吩咐道:“开门。”
杜紫菀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慌乱,急急忙忙的找衣服要穿,又想着先将杜子腾和杜相推醒让他们先藏起来。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有人推开了门,而后,章简的声音徐徐传来:“朕昨晚喝多了,怕扰了菀儿歇息便没有过来,菀儿别是怨朕……”
丽妃慌乱间只能先用锦被将杜子腾和杜相盖住,而自己却是赤|裸|裸的展现在了章简面前。跟在踱步进了里间的章简身后的李德荣早已低垂了头不去看床榻上的人。
章简眉头微挑,“菀儿这般,是……”嘴角的笑意散开,又道,“菀儿身子还未好全,别是着凉了。”
李德荣会意,转身一边走向外间,一边对着外间候着的宫人吩咐道:“还不快进来蘀丽妃娘娘洗漱更衣。”
宫女们一涌而入,只能用手臂护着自己身体的丽妃却从未有一刻觉得章简这样恐怖过。
“不要过来!”
丽妃尖叫出声,然而床榻上迷迷糊糊醒来的人却一手掀开了锦被。杜子腾揉着眼坐起身,声音还带着醉酒后的嘶哑:“姐,你喊什么?”
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又见自己和杜紫菀竟都未穿衣,瞬间清醒过来的杜子腾立刻连滚带爬的下了床榻在章简面前跪下。
宫女们被这突来的景象早已吓得惊叫连连,齐齐跪伏在地上请罪。从未遭遇过这样的羞辱的丽妃木讷的扯过锦被将自己裹好,心下只觉得万念俱灰。
因为丽妃的这一动作,尚未醒来的原本只露出了一点儿身子的杜相也在这个时候彻底暴露了。
章简脸色本已十分不好,待看见床上还有个杜相的时候,凤眸中冷光闪现。他掠了一眼呆坐在床榻上的丽妃,冷笑问道:“丽妃莫不是要告诉朕,并不知为何床榻上有人?”
杜相早已被内侍押跪在了地上,对这会儿的场景一时还未明白,可只稍微想了一会儿,便已悉数了解,脸色瞬间灰败。
丽妃凄惨一笑,没有任何话,只定定的看着章简。
昨日还溢满温柔缱惓的眸子此刻没有了一丝温度,冰冷到刺骨。
她竟然还以为章简是真的对她生出了别的看法,原来除了利用什么都没有。
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是这样?
章简睥向跪在地上的杜子腾和杜相:“两位爱卿莫不是深夜闯入深宫,私会朕的爱妃?可你们莫是不知,她是你们的亲女儿和亲姐姐?!我大启,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臣子?!你们还真是反了!”
杜相和杜子腾两人皆是瞳孔紧缩,杜子腾欲要反抗,却教章简一脚踹翻在地。
“统统带下去。”
语毕,章简没有多看几人一眼,拂袖而去。
杜相颤抖着脊背,看着大步离去的年轻帝王的身影,凉意漫遍了全身。
原来都是假的,对丽妃的重新宠爱,昨夜的要将兵权交与杜家,统统都是假的!
丽妃的目光追随着章简挺拔的背影,曾经再多的自信在这一刻都土崩瓦解。这个连看她一眼都吝啬的人,这个让她遭受这样的耻辱的人,她怎么会以为他对她有几分真心在?
还是,他的真心都给了别人?那个人……
朝堂之上,章简脸若冰霜看着百官,痛心疾首道:“朕欲对杜家委以重任,最终却换来这样的结果,朕甚寒心。连杜相都是这般,朕当真是……”
说着,章简又斜了一眼李德荣,李德荣会意,上前宣读了诣旨。
“杜相管教无方,致子女淫|乱后宫,更甚者,自己亦是如此。杜相之子杜子腾与罪妃杜氏紫菀罪不容诛。罪臣杜子腾实腰斩之刑,罪妃杜氏紫菀实裸刑,杖责二百。念杜相有功于大启,特免其死罪,又念其年事已高,准其告老还乡。杜子腾兵权暂由展羽大将军代为掌管。钦此,谢恩!”
腰斩之刑,将人从中间切开,痛不欲生之后才会死去。裸刑,去衣受仗,将女子剥去一切衣物实行杖责,二百杖责,却又无异于死刑。
百官里有人心惊于这突来的变故,亦有人冷眼旁观,然而又都一样的对这个年轻的帝王刮目相看:不久前才从宫里传出消息,皇上欲将兵权交付与杜家,然而只一晚,这局势便已经变了!
退朝之后,章简朝着宣执殿走去,嘴角是难掩的笑意。李德荣跟在章简身后,亦是忍不住贺喜:“恭贺皇上如愿以偿。”
杜家已再无回天之力,至少,原本三足对立的局面,至此,止!
这个时候,章简却想起了周素馨来,那个还委屈着当宫女在冷宫服侍的小女人。喜悦的心情,想立刻和她分享,又不得不忍耐住。要做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这只是一个开始。
这局势还未稳定下来,她的安全还没能得到保障。还有太后那重要的一关……
当杜子腾被押赴刑场接受腰斩之刑时,杜紫菀也被押在了储秀殿门口实行裸刑。
原本,杜紫菀不该在这儿施刑的。只是,章简忆起周素馨的那名小婢,无辜被杖毙在这储秀殿门口。死者已矣,这样做也许并没有什么大的意思,却也好歹算是一点儿补偿吧……
☆、46逼宫
天崇三年;十一月初。
照例的到长秋殿送过早膳,周素馨和鸀萝一道往回走。出了百归园;莫名的,周素馨觉得今天的后宫里有点儿奇怪。目光睇向宣执殿的方向;尚未来得及询问一句鸀萝;却见远处福禄领着几名侍卫脚步匆匆朝着她们两人走来。
周素馨心中生出不好的感觉,提着食盒的手也多下了些力,却也停了脚步没有再挪一下。
急急行至周素馨面前,福禄对着周素馨行了个礼;语气也十分急切,“娘娘,请随奴才一起走。”
走?周素馨心中的不安陡然放大了数倍;“这宫里出了什么事情了?”
“娘娘只须跟奴才走便是。”
福禄避而不答,周素馨心里有了计较,半是怀疑半是肯定的问道:“临安殿出事了?”
鸀萝听言,心下一凛,看向福禄,见他抿口不言,等同默认。
临安殿。
人影错错,两相对望。
阶台上,年轻俊逸的男子坐在龙座之上,凤眸眸光沉静,淡漠的看着遥遥对立的女人。
目光掠过身侧的官员,和几名穿盔戴甲的将领,宫装女人眉间黑气似淡了许多,勾唇而笑,也静默看着龙椅上的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