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你就不要违逆王爷了,跟着他们两人下去吧。”江静怡不懂武功,只看着司空霖左躲右闪的动作,以为他已经十分吃力了,不由自主出声劝了一句。
司空霖回过头来正欲和她说话,却不料身前一个护卫正是挥出一掌,江静怡大惊失色,心里一急,突然冲过去护在了他身前,那护卫原本没想到司空霖要回头,正试图将这挥出的一掌卸了力道,电石火花之间,却错乱的挥了出去,江静怡“噗”了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落到了司空霖怀里。
“静怡!”司空霖回过神来,一把伸手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眼看着她唇角溢出的血迹,一时间已是痛极。
这父亲身边的护卫自然不容小觑,刚才为了制服他虽说只使出了一半功力,可对上一个身子骨原本就瘦弱又毫无内力的女子,那杀伤力还是极为可怖。
目光越过愣在原地的护卫看向了此刻同样一脸诧异的王爷和王妃,他神色倏然冰冷了许多,恨声道:“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话音落地,已经将怀里咳出声的江静怡抱了起来,面色冷淡的抬步朝自己院子的方向而去。
“还愣着干什么,去请凌御医。”荣亲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朝着那愣神的护卫吩咐了一句,那护卫应声脚步飞快的出了院子,剩下的人只得跟着荣亲王追着司空霖的方向而去。
将怀里的人放在了屋子里的软榻之上,司空霖坐在边上,两只手紧紧将她纤细的手指握在掌中,无论如何,他现在就是打定了主意非她不娶了,说他疯魔也罢,说他痴狂也好,若是父亲一力阻止,大不了,他……
正这般想着,身后的脚步声已经是匆匆而来,荣亲王眼见他果真是抱着她躺到了自己屋里,脸色已经是十分难看了,偏偏,这位三小姐看着身子弱的很,眼下还是看伤要紧。
荣亲王只能坐在外间的椅子上重重叹气,他边上坐着的王妃却是几次想冲进去将那个臭丫头扔出府去。
他们两人一向重视举止教养,眼下也是被自个这儿子给逼的没有办法了,刚才他言语里的冷意,可真是从小到大第一次。这孩子,分明是有了心魔啊!
凌怀玉被护卫请来替江静怡瞧了病,所幸那一掌是从后背挥出,因而也并没有十分严重,但少说又得修养个十天半月。
一直暗里瞧着的初夏也不曾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着急火燎的回府将这一件事禀报给了自个主子,等凌怀玉瞧完病之后,初字辈几个护卫已经带了软轿来荣亲王府接人。
司空霖虽是不舍,也不好再拦着,眼看着几个人小心的带了江静怡回去,他回过头,扑通一声郑重的朝着荣亲王跪了下去,沉声道:“孩儿不孝,不知分寸冲撞父亲,可今天这事情和静怡无关,孩儿喜欢她,希望能娶她为妻。孩儿知道父亲母亲不愿意,现在就去祠堂继续罚跪,父亲也不用差人再送水进来,若是不能同意孩儿的请求,孩儿希望一直跪倒你们同意为止。”
他话一说完,荣亲王在身后沉声斥了一句:“混账。”
荣亲王妃却是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又气又急道:“这,这他是要以死相逼啊!”
自个这孩子一向孝顺,眼下竟是连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王妃重重的跌坐回了椅子里。
谢玉原本猜到依着司空霖的性子定然会借此机会表明心迹,只是她也不曾想事情会闹到这一步,因而也是长吁短叹了几日。
这天吃过早膳,却是意外的发现竹园里一众人都忙碌了起来,青霜带着春芽绿柳将屋子里的被褥都抱到外面的阳光下晾晒,就连青亭青禾也跟着江溯流将屋子里的书籍字画抱到外面的长桌上铺陈晾晒,青墨跟着老太傅也是一样,一时间不禁开口发问道:“这两日天天日头都好,怎么今日倒像约好了似的凑在一处?”
“小姐糊涂了,今日可是七月七日。”绿柳用一根圆滑的木棒将自个晾开的褥子敲了敲,喜滋滋的说了一句。
“七夕?”谢玉反问了一声,才恍然大悟,原来今日是古老的情/人节,相传古人在这一日会晒被晾书,还会做什么穿针乞巧的事情来祈愿生活美满,早日寻得如意郎君,若是自己记得不错,应该还会有什么宴饮聚会,大家一同玩乐享用瓜果点心。
只是不知道这天启朝的七夕和历史上那些古代有没有区别。
“在屋里闷了这么久,一会将孩子放到祖母院子去,我陪你去街上转一转。”江溯流将自己珍视的一些字画收拾好以后,抬步到了她边上,极其自然的将她揽在怀里,建议道。
“把他们放在祖母屋子里?”谢玉看着正在摇篮里咿咿呀呀的两个小家伙一眼,有些不舍的问了一句。
这么多日子,两个小家伙可是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呢。
小忆之一触到光线总是习惯性闭目养神,小忆卿睁着圆溜溜黑葡萄一般的眼珠儿,看着她吱吱呀呀含糊不清。
此刻见这两人一起看她,被重视的激动感油然而生,挥舞着小拳头“哦哦”了两声。
除了“咿”“呀”“啊”,这已经是从他嘴里蹦出的第四个字符了,谢玉难免兴奋,将她抱到怀里“啵”了一下,目光落在摇篮里懒懒的动着手脚的忆之身上,有些忧心忡忡道:“这孩子不会是个傻蛋吧,你看忆卿已经会说好几个字了,他整天连哼都不哼一声?”
“你啊你,有你这么当娘的?”江溯流挑眉一笑,伸出手指在她额头戳了一下,谢玉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却听见摇篮里的忆之突然发出一个“哼”的音节。
“嗯?”她带着些疑惑的看了过去,这才发现那孩子果真是不满的看了她一眼。
这才不满两个月屁大一点,会有不满的情绪?
谢玉却感受的分明,也许他们母子连心呢?
这般想着她已经将原本抱着的忆卿塞到了江溯流的怀里,转而抱起了摇篮里的忆之,吧唧一声在他肉肉的小屁股上啃了一口。
小家伙被突然袭击了一下,羞得耳朵都红了,他真的不认识这个疯女人,溯流爹爹,快把她带走。
可惜他好不容易要张口咿咿呀呀喊出声,却发现自个尊崇的爹爹正眼眸含笑的看着他,那目光分明是说,你娘想怎么样就让她怎么样好了,乖儿子不要反抗。
唔,好吧,谁让他是乖儿子来着。
夜幕降临,人流如织,满街都是流转的华灯,谢玉看着这流光溢彩的辉煌盛景,恍然有一种自己置身于元宵灯节的错觉。
当时江溯流出征在外,自己又怀有身孕,自然无缘出来一见,眼下也算是稍稍弥补了当日之憾。
只是定睛一看,却会发现,这满街流转摆动的华灯却并非是做售卖之用,而是游龙一般从临街的店铺檐下挑出,似乎是为了照明,街边小摊林立,每个小摊两边也是固定了几只花灯,璀璨的亮光竟是让原本要售卖的小商品都失色了不少。
江溯流眼见她看着张口咂舌,愉悦的低声笑了一阵,目光落在边上一个商贩的小摊之上,饶有兴致的拿了一只小糖人,顺手塞进了她的嘴巴里。
“唔。”甜滋滋的味道一瞬间在她口中划开,看着江溯流不满的支吾了一声,口水差点顺着唇角流出来,她吓得连忙将糖人含的紧紧地,江溯流却还是不怀好意的伸出手去在她鼓鼓的面颊之上恶趣味的捏了几下,更是惹的她怒目而视。
边上的小贩哪里见过这样拿了就走的顾客,刚张嘴欲喊,一块碎银子就落在了他眼前,一身蓝衣的侍卫朝他努努嘴,他忙是捧着银子千恩万谢起来。
这样一路走一路看,谢玉不知被江溯流捉弄了多少次,等一屁股坐在醉仙楼临窗的雅间里,早已经是气的七窍生烟了。
偏偏那人完全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掩了门就朝着锦榻上歪靠着的她走了过来,等他到了近前,谢玉却是突然跳起,整个人抱着他的脖子,两个腿紧紧缠上他的腰,等江溯流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将她稳稳地托举在怀里,她已经是一只手捏上他白玉铸就的面容,愤恨道:“江溯流,你今晚就是故意捉弄我对不对?还真是没见过你这么坏心眼的时候,我……我……”
她结巴了半晌,倒是一时间想不起来要怎么惩罚这人才好。
“你要怎么样?”江溯流被她揪着一边脸颊,一点也不见恼,反而看着十分乐在其中,饶有趣味的询问到,原本出了府这丫头一直惦念着那两个小家伙,他正是为了让那她彻底放松才一直想法子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我要和你决斗。”谢玉猛然想起来自己如今有了功力,又比划了一些简单的招数,眼下还没有和人切磋过呢?
这般想着,已经是出其不意的收了手,对着他脖颈就劈出一掌江溯流反应极快,一把将她手腕紧紧捉住,偏偏看着还是一副云淡风轻,游刃有余的样子,好像她拼尽全力的一掌完全是给他挠痒痒,一时间蹭蹭蹭的冒出一阵火,原本搂着他脖颈的另一只手又是斜劈而下,却不料江溯流突然放开了原本握着她的那只手腕,她摇晃了一下,“啊”的一声,两个人一起落在了身后的软榻之上。
她四仰八叉,某人却是好整以暇、居高临下,一时羞恼,她又是猛地伸手捉着他身前的衣襟将她整个人死命的拉扯到自己眼前,然后膝盖突然往上,将他整个人推倒在一边,飞快的坐了上去。
江溯流的衣衫已经被她这两三下拉扯的十分凌乱,而她自己也没有多好,刚才那猛地一下落在了软榻上,虽说一点也不疼,却是让原本固定的好好地发髻歪向了一边,此刻在这样毫无顾忌的坐在他身上,怎么看都透露出一股子迫不及待的味道来。
看着仰躺在软榻之上的江溯流含笑看向她的眸子里一阵柔情蜜意,她倏然间连脖颈都要红了,正想着从他身上翻身而下,却不料身/下人的一只手突然扣在她一只手臂之上,将她整个人稳稳推坐了回去。
正在这时,门扇“呀”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她猛然回头,从门口进来的三人俱是张口结舌。
司空远原本春风满面的面容一怔,苏文生俊俏的一张脸似乎都不自觉泛上了红晕,最后是多日不见的司空锦,神色怔怔的,不知道是震惊多还是羞赧多。
“呀,两位爷对不住了,小的刚才忘了说,这一号房里面已经有人了,您三位对面请吧。”忙到混乱的一个小二晕头晕脑的冲了上来,看见这一幕顿时有些苦不堪言了。
天呐,他不就是一时疏忽么,怎么让贵客冲撞了贵客,这可怎么好?
“没事没事,你先下去,这咱们也算熟人,多上些酒菜聚一聚也好。”司空远攥着折扇用扇柄习惯性在那小二的帽子上敲了一下,俊美的脸上又是一片醉人的春风。
回过神来的苏文生暗自咂舌,原本他以为锦儿已经很热情了,眼下看来,啧啧,比起这谢家丫头,果真还是差得远。
“这……”小二有些为难的看向了里面,这东家可说了,做生意秉承先来后到,权势地位都得靠边站,那京城里的贵人可都在他脑海里扎着根,自然知道里面这一对是平西王府的世子爷夫妇,后来的这里面可有身份尊贵的宁王殿下。
只是,好吧,东家说的话就是圣旨,别看东家长的貌美如花,那发起威来可不是他一个跑堂的能吃得消的,因而这里面的人不发话,哪怕宁王殿下将他的脑袋敲进肚子里,他也不敢应声啊。
“下去准备吧。”江溯流此刻已经将愣神的谢玉从他身上扶了下来,回头对他说了一句,白玉般的清俊面容之上,完全没有一丝被人当场抓包的不自然,当然,也不见丝毫羞耻的窘迫。
“哎”。小二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剩下的三人眼看着他十分淡定的顺了顺自己的衣角,对着他们点点头算作邀请,修长的手指已经绕到了谢玉脑后,拔了她头上原本装扮的发钗搁在一边,神色专注的将那固定发型的小卡子一个个取了下来,让那一头原本显得凌乱的墨发垂坠而下。
紧接着不知从哪里突然就变出了一柄玉梳来,替她重新绾了一个灵动的发髻,将那只镂空雕花的镶宝石玉簪重新替她插在了发髻之上,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连停顿也没有。
就好像,他已经不知道为她梳发梳过多少遍。
司空远已经迈着优雅的步子坐到了靠椅之上懒懒的瞧着,苏文生故作淡定的轻咳了两声坐到了他边上,司空锦眼见这两人都坐了过去,自然也是迈着步子过去,不过,她目光一直落在江溯流修长又好看的手指之上,顺带看了看他舒缓的眉眼,那里面盛着一泓让人心动的温柔,似乎心有所感的笑了笑,她一时间倒是也没有说话。
谢玉早在回头看见这三人时大脑就处于一种死机状态,能听,能看,就是一片空白,不会说。
好不容易回神,小心翼翼的偷偷去瞧那进了屋子的三人,却不料眼下她的动作根本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等她目光最后落在似笑非笑一脸挪揄的司空远身上,他神色定定的看着自己,一双狐狸眼眼角微微挑起,饶有兴趣的戏谑样子登时让她一张脸红的透透的。
“毕竟不是在府里,以后可不能这样想一出是一出了。”江溯流终于替她梳好了发髻,却是用梳柄爱怜的敲了敲她光洁的额头,神色温和的柔声说了一句。
谢玉看着他,水灵灵的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
什么叫毕竟不是在府里,什么叫想一出是一出,她想什么了?
明明是你在人家要下去的时候突然又将人家扶的稳稳的,要不然至于现在这么尴尬么?
大大的眼眸里满是控诉,偏偏十分语塞,一句话也没法子说,江溯流已经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不要气了,有什么事咱们晚上回去再解决。”
晚上回去再解决,谢玉整个欲哭无泪了,原本瞪着他的目光直接转为哀求。
你老人家能不能说话不要这么容易引歧义,她没有气,她气什么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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