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云袖的笑颜，赵丹脑中突然蹦出了她和孙权的对话。
“你敢威胁我！”
“奴婢怎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主公怎会因生气杀一小小弱女泄愤？传出去有损声誉。”
“……”
猛然间赵丹产生这样的猜测：云袖知道燕姬死亡的真相；并以此要挟孙权。
可云袖是如何知道的？她要挟孙权的目的是什么？既然她知道，不该是现在才知道，应是很早以前便知。她不告诉自己是为何？
除非她是别人安排的眼线。眼线？对！赵丹打通所有的思路，只有她是帮凶，她才会知道真相。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云袖被赵丹忽然发青的脸色吓到。
“云袖，你当日在鲁府我的书房中。”赵丹定定的看着云袖，严肃冷酷道：“你对孙权说的话是真的吗？”
赵丹决定验证自己的推测，出其不意突然发问。眼睛时刻观察云袖的反应。
果然，云袖不负他望。脸刷的下就全白了，紧握双拳嘴里喊着，“少爷，奴婢不知你在说什么。是不是喝醉了？要不您早些休息吧。”
“燕姬是被人害死的对吗？”赵丹凉凉的吐出这句话。
云袖惊恐的看着赵丹。顷刻“扑通”一声她跪倒在地，“少爷，您，你都知道了？奴婢不该瞒你的。可……可也不敢告诉你啊。孙权是江东的主子，你总不能杀主吧？那日我看他在你书房偷亲你，想起从前的事情，断定他对你有不轨之心。我才出言威胁他，若他再和你亲近就告诉你燕姬夫人的事。”
云袖说着说着流泪满面，“少爷，当年夫人难产老夫人让我和晴芳去叫你的时候，我因为紧张进错了房间，听到隔壁一个男人和稳婆的对话。知道夫人……夫人难产是人为的。当时好害怕，不敢对人提起。后来稳婆死了，夫人、小少爷都死了。我更不敢说了。”
“哦，你是听到稳婆和一个男人的对话？那你如何确定是孙权授意的？”赵丹发现自己的语气平静如死水。
“奴婢也是后来猜出的。因为孙将军来府里会带着随从，有一个人的声音我感觉好熟悉。我猜是他，可不敢肯定。那日您睡着了，孙权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我是故意诈他，他很生气，我就知道是真的了。”
云袖哽咽道，“少爷，你不该知道的。你总是大局为重，孙权定然是不能杀的。可您以后如何面对他？奴婢也是因为这些原因没有告诉你，奴婢罪该万死啊。”
“呵呵，你很有胆识。”赵丹大笑起来，“我若怪你显得不识好歹，是吗？”
“不，不是这样的。”云袖忙摇头。
赵丹不想去分辨云袖说辞的漏洞，他只知道，孙权确实害了燕姬！这点被毋庸置疑的证实了。“原来你们都拿我当傻瓜。”赵丹哈哈大笑的站起身，也不理叩头的云袖，直直的走出府门。
第112章 第十章 鲁肃表白
“少爷，少爷，您这是去哪啊”云袖从后面追出来，带着哭腔喊道。
“不要跟着，我想一个人走走。”赵丹的声音很平静，很低沉。
“可是，现在黑通通的。夜冷霜重，您还是待屋子里吧。”云袖抽噎着说。赵丹定了下，脚步不停，快速的离开的宅院。
这是大年三十，这是辞旧迎新的时刻。远处不时传来孩童的欢笑声，打闹声。热闹景象让赵丹思绪飞远。
那婴儿一声声的啼哭声充斥着大脑，燕姬生产时虚弱的模样历历在目。一个个画面交织着，接着孙权也蹦了出来。他阳光的笑容，快乐的言行，悲伤的眼眸，执着的痴情……
“子敬，若因为我的缘故伤害了你的至亲，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对于还没有发生的事，你都不能承受。若……若真的发生了，你岂不恨我入骨？”
“所以这段时间我常常想，若我死了你怎么办？你原本会有妻有儿，都是因为我的执念，从中作梗，使你至今孤苦一人……”
孙权放手前的话语渐渐的清晰了，赵丹第一次真正的明白他说此话的用意。原来他说的不是气死鲁母，不是自己娶妻他从中破坏，而是关于燕姬的事情。
那么心底的疑团也就解开了。孙权执着了那么多年，突然放手。就是因为他知道当年的事情可能会败露。可他为何没有杀云袖灭口呢？
“或许他愧疚了，良心不安了。”心底一个声音说道。
“也可能他怕你知道真相恨他入骨，不敢面对你。所以提前提出放手了。”另一个猜测道。
赵丹不愿再想这些无用的事。他茫然的走着，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江水拍打岸沿的声响。江水的潮气在加上天气的寒冷，赵丹浑身颤抖着。
“你竟然和一个杀了你妻儿的人在一起过，还和他有了肌肤之亲，和他有了十年约定，和他有了一段断袖之恋。”赵丹对着江面大喊大叫起来，风声很大，话语不知吹向了何方。四处黑漆漆一片，恍然世间只有了自己一人。
突然，赵丹捂住自己的眼，无声的仰头笑了。笑得悲怆而绝望，笑得喉咙发干，浑身剧颤。最后低下头吃力的咳喘着，似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
摸摸干涩的眼角，泪？怎么也流不出来。那种难受，那种听到心咔嚓咔嚓破碎的声响，让赵丹缓缓的蹲下身子。抓着地上的碎沙，狠狠的，用力的握着。沙子却一点点的流逝，赵丹瘫坐在地上。未来变得空洞，无趣，不知所谓。还要待在这里吗？还要守护江东吗？还要侍奉孙权为主吗？
“公瑾，你为何要传都督于我？为何啊！”赵丹低问道，“若当年没有认识你，就不会来江东，或许我就因为刘晔去了北方。也就不会认识孙权，更不会有了这么多年的纠葛。”
“可认识你又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赵丹念念道，他缓缓躺下身子，望着朦胧的星辰。“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鲁肃，我怎么能怪你？我该怪谁？怪孙权？怪他心狠手辣？怪他毒蛇心肠？还是该怪我自己，怪我轻薄了他，从而引发了后面的一切？”
公瑾，你可否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赵丹努力的瞪大眼睛，可渐渐的心理的巨变让他疲惫不堪，沉沉的睡去。
“许大夫，您快想想办法吧，少爷吃了两天的药还是高烧不退。”云袖拉住一位郎中一脸的焦虑。
“老夫已经号过脉，鲁将军是怒火攻心，又寒气入体。”那郎中叹息一声，“这郁结不除，吃了药只怕还会反复。”
“可他都没有睁过眼，你这老头到底会不会医治！”吕蒙咬牙切齿道，“若子敬有三长两短，我拿你偿命。”
“吕将军，既然您不相信在下，老夫告辞便是。”那郎中沉着脸，说走就走。
“许大夫，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他随口胡言，您切莫放在心上。”云袖忙追上去恳求道，“您是咱陆口的第一名医，不相信您相信谁。”
“哼，看着你这丫头的份上。老夫不走便是。”许郎中火气消了不少。云袖忙让人带郎中下去休息。
“吕子明！若我家少爷有三张两短，我拿你偿命。”云袖怒气冲冲的瞪着吕蒙。
“我怎么了我！”吕蒙看了眼仍沉睡的赵丹，“你那么大声作甚，我们出去说。”
“怎么了？你这两天气走了多少郎中？这许大夫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你怎能如此无礼。”云袖关了房门，呵斥道。
“我说咱现在就应该回吴郡，那边医术高明的人甚多。子敬回去肯定就好了。若不是你这丫头极力阻挠，我们早出发了。”吕蒙说起这个就上火。
“回吴郡？少爷病成这样，现在怎么回去。你这不是要人命吗？”云袖越想越气，手指着吕蒙。“你，吕大将军，现在马上离开我们府里。我鲁家的事，不用你管。”
“你，你这个泼妇！”吕蒙啪的一声，一掌击在走廊上。“你再对我大呼小叫我……”
“咳咳，咳咳”赵丹感觉浑身不舒服，耳边那隆隆隆的争吵声，让他心烦气躁。想高呼声“闭嘴！”可出口的是猛烈的咳嗽声。
“少爷，少爷你终于醒了。”云袖破门而入，看到趴在床沿猛咳的赵丹忙抚背。
“你们大清早的，吵吵什么。正月初一也不让人安生。”赵丹缓了口气，不满道。
“子敬，今天都初三了。再说现在已经快中午，哪里是早上。”吕蒙边说边倒了杯水。拉拉云袖，示意她起来。
“干嘛”云袖看了眼吕蒙皱眉。“我要给子敬喂水，你坐在这里挡道。”吕蒙说着已经用力拽起了云袖，自己坐了下来。
“子敬，你怎么到江边了？还睡在那里。是喝醉了还是想验证下自己身体好，怎么这么大的人还让我心惊胆战。”吕蒙叨叨絮絮的说着，把水给赵丹灌下去。
赵丹这会已经清楚了自己的情况。浑身无力还有的发烫，看来是生病了。
“少爷，您饿不饿？我这就给您做粥去。”云袖看着脸色有的苍白的赵丹忙问道。
“子敬早上已经吃过粥了。”吕蒙仰着头，得意道，“我喂的。那像你这笨手笨脚的丫头，什么都做不好。”
“你！不是你说少爷咽不下东西，生病积食不好吗？现在来……”云袖眼睛冒火，正要辩论。
“好了，你们让我静会成不”赵丹受不了了。
“云袖，你去做饭。子明，你回军营。好了就这么办。”赵丹只觉得头更痛了，这两个冤家！
看到赵丹发火，二人乖乖的走了出去。赵丹躺在床上，关于那天的事全部记起来了。孙权！想到这名字，赵丹猛咳了声。
“子敬，你没事吧？”吕蒙快步走了进来，坐在床边，可怜巴巴的乞求道：“我不说话了，也不吵你了。你不要赶我走。”
“你怎么不回军营？”赵丹已经气不起来了。
“那天，那天我喝醉，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让你生气了？”吕蒙双手不停的摩擦着，小心翼翼的问。
“没有，是我喝醉了跑去江边的。”赵丹勉强的笑了笑。
“真的？”吕蒙长出了一口气，拍拍胸脯。“我好怕是我说了什么害你这样。还好。子敬，以后我再也不喝酒了。你醉了我还可以照顾你，这样就不会生病了。”
“好。”赵丹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心田。这个小心翼翼，眼中充满担忧和柔和的男子，是真正的关心他。
“小灰”赵丹忽然叫道，“在这个世上，你是最傻的知道吗？”
这个愚笨的小鸟，不管是鸟还是现在的人，他总是那么单纯执着的陪着自己，照顾自己。
“子敬，不，阿紫，你怎么突然这样叫我了？”吕蒙有的语无伦次。
“我喜欢你。”赵丹轻轻的飘出这么一句。
吕蒙先是呆滞了片刻，然后猛的扑了上来。“你刚说什么，阿紫，不，子敬，你刚说喜欢我对不对？对不对？”那忽闪忽闪的大眼露出璀璨的光芒。
“是，我喜欢你。”赵丹淡笑着说，抬起手臂用力回抱住吕蒙，似乎只有这样心才会温暖许多。
“子敬，你很不对劲。发烧了吗？是不是说胡话？”吕蒙激动的不敢置信，忽然他沮丧道：“你确实发烧了。”
“呵呵……”赵丹大笑起来，可没几下又猛烈的咳嗽起来。吕蒙忙从他身上下来。“对不起，对不起，子敬，没有压你吧。我，我太激动了，我，我不知道说什么，我……”
吕蒙突然凑着赵丹的右脸啪叽一下。“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粥好了没有。”说完已经跑的无影无踪。
赵丹发现自己心口不那么痛了，想着吕蒙手脚无措的样子。笑容不断的扩大，什么责任，什么基业。或者自己该做一个了断，或者离开这里就不会这么痛彻心扉了。
第113章 第十一章 鲁母病危
赵丹发现可能是为了弥补从前甚少生病的遗憾，这次吃了半个月的药才渐渐起色。
“少爷，您真打算去军营？”云袖很担忧的望着他，“现在没有大事，还是在家休养吧。”
“我已经闷了快一个月，要出去走走。”赵丹边说边让人牵马，“对了，这次我生病的事你没告诉老夫人，做的很好。”
对于赵丹的表扬，云袖却咬了下嘴角。“少爷，您，您真的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只是喝醉了在江边睡了一宿。难道还有别的事？”赵丹反问道。
“没有，没有。少爷没事就好。”云袖放下心来，“那奴婢去忙了，少爷路上小心。”云袖行礼离开后。赵丹闭了闭眼，虽然从自己醒来到现在一直坚持那晚是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可他知道云袖还是怀疑的。
最近云袖常暗中观察自己，赵丹心知肚明。他选择失忆，是为了让云袖放松下来，不那么紧张。因为他第一次清晰的感觉到云袖不简单，这丫头浑身是迷。
人清醒的时候想法会和怒火中不一样。赵丹躺在床上的那几日仔细的回忆了云袖的说辞。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云袖一定撒谎了！
首先她说当年自己偷听到一个男子和稳婆的话，才知道有人动了手脚。可那会燕姬已经大出血了，若孙权要密谋，不该是早早就布局了吗？怎么能在事情发生后才来安排？
难道是孙权去派人查看结果？赵丹摇头否认，依照孙权的性格，不管成功与否，再次派人见稳婆必定是灭口！所以云袖这点一定撒谎了。
其二，云袖说是听到孙权身边的侍从声音，猜测是孙权所为。还不能肯定，那日只是诈他。现在想来很可笑，孙权若不是对方有十足的证据，断然不会选择承认。那么也就是说云袖知道事情的经过。或者……她参与了这个事情！
赵丹感觉到阵阵的寒风。如果说孙权对燕姬出手还可以用嫉妒成狂来解释。那么云袖为何参与毒害燕姬呢？她有何目的？
嫁给自己？可这么些年若不是鲁母提起，赵丹从不知这丫头喜欢自己。所以可以排除。那是为了什么？
不对！孙权做事应该会斩草除根。不会留着云袖现在来威胁他。那云袖到底是如何知晓的？
如果燕姬的死因，云袖没有捅破。这件事或者就沉寂大海无人知晓。可她在多年后突然说出，是为什么？是报复孙权？还是深爱自己？亦或者别的目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赵丹决定揭开谜团。
“子敬，子敬。你在想什么呢？”吕蒙推推进了大帐就发呆的赵丹。“我喊你几次了。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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