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还是把消息透出去给孙尚香不是吗？”赵丹很想这样问一句，可看着孙权有点内疚有点不舍的眼眸，赵丹到嘴边的话吞下去。作为一方之主，总是有很多身不由己。
过了两日当孙尚香出现在书房时，赵丹明了定是为了联姻一事。赵丹想这是人家孙家的事，正要起身告辞，孙权不允。
“大兄，尚香自作主张，还望兄降罪。”孙尚香忽然跪地请罪道。
“尚香你”孙权有些诧异，他忙扶起孙尚香。“出了何事？你何罪之有？”
“我已劝说了母亲，让她用你的名义去公安提议结亲之事。”此话一次，不只孙权，连赵丹也瞪大了眼。
“公主，你糊涂啊。”赵丹忍不住出声，那刘备得这样的好事自然会立刻答应，也就是说事情就成了定局。
“鲁大人，此言差异。”孙尚香淡然道，“我一直想寻一位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刘皇叔虽长我数岁，可仁义之名传扬四方。天下仁人志士莫不称赞。我委身于他不屈也。”
“大兄，我若嫁与刘备，孙刘联盟就更为牢固。曹操想攻打我江东就更为慎重不是吗？”
“可，可你这么小，我……”孙权的话未至，孙尚香朝孙权行了一礼。朗声道，“大兄，我虽一介女流，可马上功夫不输于人。我孙家的男儿可守一方，女子亦可。我嫁与刘备，对我江东百利而无一害，是件大喜之事。”
赵丹承认，这一刻，在这位年轻美貌的少女身上看到坚韧、大气的一面。孙尚香真正的长大了！虽然大家都没有明说，可孙尚香嫁给刘备的最主要目的就是监视刘备的动向。她是江东派去的最佳眼线。
第98章 第七十五章 小灰之死
建安十四年的十二月中旬，在周瑜、甘宁、吕蒙等大将回到吴郡之时，孙尚香带着百余个个身怀武艺的侍婢随着刘备派来的迎亲队伍前往公安。
看到凌统的那瞬间，赵丹忽的想起一件被自己遗忘很久的事。孙尚香貌似是喜欢凌统的！吴国太痛哭了一场，孙权嘱托了一番，孙尚香等人坐上了喜船。
“公绩，你身体不适就早些回去吧。”看着脸色刷白的凌统，赵丹忍不住来到他身旁劝说。
“无碍，我再看一会。”凌统望着前方渐行渐远的船只，“子敬，尚香，不，是公主。她此去是自愿还是逼迫？”
“自愿吧。”赵丹顿了下，应是自愿吧。她如不嫁没人逼她，可正是如此，孙尚香又那般聪慧。“她是为了江东啊。”
凌统没有接话，赵丹站了会。“公绩，不必伤怀。公主聪慧过人，即使在刘备那里也无人敢欺负。何况有主公这个兄长在，她会没事的。”
凌统仍沉默不语。赵丹思量他应是要自己静静，就转身离去。年关到了，赵丹和孙权见面的日子反而少了。亲朋好友的走了一圈，赵丹终于歇息下来。
这几日赵丹一直在思考鲁府的事，若自己走了应有一个做主的才行。孩子自个是不可能有了，那么从宗亲家过继一个？想起这些天鲁母对鲁忠的疼爱，忽的一个念头闪了出来。要不过继鲁忠？
一则宗亲中选了哪个，其他几方容易不满。二则鲁忠是鲁泰的儿子，也就是说本身无背景。长大后处理事情也会公平些，不会偏心任何一方。三则鲁泰和他亲如兄弟，若自己走了，鲁泰依靠鲁忠的身份行事更为方便。
“小灰，你说要不我过继一个孩子如何？”赵丹出声道。
书房里静悄悄的，赵丹猛的抬头看着空荡荡的鸟笼，才后知后觉小灰不见很久了。
从前线回来到现在，自己总是忙着各种事。以为小灰会像前几次那般，走了一段时间就自己回来。可惜，这次已经半年多了，小灰丝毫不见踪影。
“小灰，你去哪里了？莫不是真的跟漂亮小鸟跑了？”赵丹取下鸟笼自言自语道，“突然好想你。”
“少爷，老夫人请您过去。”房外传来云袖的声音。
“哦，我这就去。”刚刚有点感伤被打断，赵丹站起身出了门。
“云丫头，你最近都没有看到小灰吗？比如厨房什么的，他很贪吃的。”赵丹忍不住询问道。
“少爷，咱府里好久没灰鸟出没了。”云袖思索了会答道。看了眼紧缩眉头的赵丹，“要不，派人找找？”
“找？”赵丹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一只灰鸟，没有什么显眼的特征，如何找起？”
“若让人知道少爷你大费周章寻一只灰鸟，确实不妥。”云袖望了望天空，“这吴郡到处都是灰鸟，找也是找不到的。”
鲁母在闭目养神，赵丹轻唤了声，老人家睁开眼。
“母亲召我何事？”赵丹朝鲁母行了一礼。
鲁母抬手示意赵丹坐下，“无事，今天咱母子谈谈心。”
“说起来好久没和母亲深聊，是儿的过错。“赵丹自责道。
“敬儿啊，我这几日常常梦到以前的事。”鲁母目光平和淡淡道，“想来是我太过逼你，才让你至今未娶。三十九岁的人没有一个作伴说话的，母亲就算死也死不瞑目。”
“母亲，万不可这样说。”赵丹起身蹲在鲁母的身旁，“都是我的错与您无关。”
“儿啊。这些年母亲也想开了。逼你就是逼我自己。我现在不强求你娶妻了。”鲁母拍了下赵丹的手，“人家说强扭的瓜不甜，我也就不提了。”
“母亲！”赵丹惊呼了声。很意外，真的很意外。鲁母能不逼他娶妻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
“其实母亲，儿有一个想法。不如我们过继……”赵丹正要说出自己的计划。鲁母猛的站起身，面色不善。
“母亲，你怎么了？”赵丹很担忧。
“儿啊，我答应不逼你娶妻已经是愧对祖宗了。若再过继别家的孩子，我无颜面见他们啊。”鲁母很哀伤，“你可以不娶妻，但要有一子才行。”
啊？赵丹觉得大脑有点懵，不让娶妻哪来的孩子？
“你既然忘了不燕姬，正妻之位以后没人能夺走。你只需纳一妾，即保全了燕姬的地位也可延续我鲁家的香火。”
赵丹不知如何反应，因为鲁母所言皆是事实。妾者，地微卑下，即使死也不能进夫家墓地。妻之位留给燕姬在世人眼中已属不易。
“云袖那孩子喜欢你很久了。”鲁母自顾自的说着，“她来我们鲁家才不足八岁，现在已经二十有二。我早有将她许你之妾的意思。可你迟迟不娶妻。”
赵丹眨了眨眼，云袖喜欢我？！赵丹有点意外又有似了然。一个十五六岁就当出嫁的女子，将她的青春美貌耗尽在鲁府，这是为何？只要深想下便知。
“云袖在我身边待了十四年。这丫头乖巧懂事，秉性纯良。若不是她苦苦求我不将其许配，我断然不会答应将她嫁与你。”鲁母有点恨铁不成钢，“敬儿，你虽是我的孩子。可你专情亦绝情，我不忍害了她。”
“母亲，我”赵丹蠕动了嘴唇几下。
“我老了，看事情也淡了。逼你娶妻，你也许还会怪罪母亲一辈子。”鲁母叹了口气，“可云袖这丫头我心疼的紧，她也错过嫁人的年纪。你需答应我此事。”
“母亲，我有喜欢的人了。”赵丹突的蹦出此话。
“哦？是哪家的姑娘？”鲁母表情不变，丝毫不见喜悦。“儿啊，你不能再用这理由搪塞我了。”
赵丹沉默了。和孙权的事，如何告诉母亲？怎么敢告诉她老人家！过继的事老夫人都不能接受，要是知道儿子喜欢男的，还不得气死！
“母亲，容我想想，给孩儿几日吧。”赵丹鞠躬恳请道。
“好，就给你五日，五日后必须答复。”鲁母应下。
赵丹发现这几日大脑很乱，新年的喜庆丝毫感染不了他。一眨眼四天过去了，赵丹没有头绪。要是纳了云袖，相应的必须断了和孙权的关系。
有时他也会想，孙权都有那么多夫人，自己纳一个没什么大不了。可不知怎么的赵丹知道自己做不到。且不说这样伤害了孙权亦伤害了云袖。
“阿紫，你最近一直愁眉不展。”一个赵丹不可思议的声音在书房的上空响起。
“小灰！”赵丹眼中涌现极大的喜悦，看着飞站在桌沿上的小鸟。
“你去哪了？为何不辞而别？你不知道我担心吗？你怎么瘦了这么多？难道真的去追别的鸟了？你怎么能……”赵丹霹雳巴拉的说了一堆，小灰却没有如往常一般蹦蹦跳跳，它慢慢的趴下身子。
“阿紫，我快死了。”
一句不高音的声线却击中了赵丹。他呆滞了几秒。“你说什么？”
“阿紫，从去年渐渐浑身无力，我就知道自己快死了。”小灰很平静的说，“我怕你难过，只要我不蹦不跳你就很担心。可那些鸟告诉我，我是时间到了，什么药也吃不好的。”
赵丹静静的望着小灰。
“我本来想找一个角落静静等死，可我很想你。就常偷偷回来看你。”小灰的眼中带着泪光，“我很高兴，阿紫，可能你不知道，你做梦叫过我呢。”
赵丹忽的泪就不知怎的落了下来。
“燕姬死了你伤心好些年，我怕我走了，你也难过。”小灰的小豆眼带着笑意，“你还说你不会为我哭，现在怎么流泪了？”
赵丹捧起小灰，看着他怏怏的眼神，“我多希望你是骗我的。”赵丹哽咽道，“就像从前那样，你想要什么，总是骗我说你快死了。”
“其实我活的够久了，我活了十五年。阿紫，我认识的鸟都说我长寿星呢。”
“是啊，我们小灰最厉害。”
“阿紫，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从来都不知道。”小灰艰难的摇了摇脑袋，泪从眼角落下。“阿紫，不要忘了我。”
“好，一辈子都不忘。”
小灰蹭了蹭赵丹的手掌，“阿紫，你还是鸟多好啊，那时候我们一起偷食物，一起……”
小灰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渐渐的涣散，慢慢的即将闭上。
“阿紫，你叫什么名字？”忽然小灰猛的睁开眼，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我叫赵……”
小灰那抬起的脖子猛的歪向一侧，身体挺挺的躺在赵丹的手掌上。“小灰，小灰”赵丹叫了几声，再也没有人回答。
这个下午，赵丹在书房捧着小灰发呆，一动不动。小灰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僵硬了、冷却了。
“阿紫，我想一直跟着你。”
“阿紫，小心，有箭！”
“阿紫，我想一直陪着你。”
“阿紫是大坏蛋！你总是骗我！”
“阿紫，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阿紫，你不娶妻好不好？”
“阿紫……”
赵丹突然鼻子一酸，泪夺眶而出。
小灰真的死了！这个总是叽叽喳喳，总是粘着自己，总是说喜欢自己的鸟死了！这个从一开始陪着自己，在危险时解救自己，在失意时安慰自己的小鸟走了。真的离开了，再也不会出现了，永远的消失了……
第99章 第七十六章 变故再生
把小灰埋在院落的树下，赵丹望着满天的星辰深深的吸了口气。
“少爷还未睡？”在走廊中慢行，赵丹听到云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睡不着，到处走走。”赵丹心情不好。若让人知道堂堂一个男子汉，为一只小小的鸟哭的眼睛泛红，定然要嘲笑吧？可压抑憋屈的感觉让赵丹很闷。
“少爷可是因为我？”云袖上前几步，“老夫人适才告诉我，她要你娶我？”
赵丹这才想起这事。看着月光下云袖那已经成熟俏丽的面容，“云丫头，你为何会喜欢我？辜负你这么多年的年华。”
“少爷为何喜欢燕姬夫人？这么多年仍念念不忘？”云袖抬头看了看月亮，“很多事讲不清缘由，就像这浩瀚的明月，等你看到注意到的时候，它已经在了。不是吗？”
“我记得你以前胆子很小，现在都能独当一面了。”赵丹索性坐在廊沿上，“是啊，确实讲不清。”自己为何会变成鲁肃？为何能听懂小灰的话？一个不漂亮，充其量只是俊秀的大男人怎么会被孙权喜欢上了？
“你喜欢我这个小老头，可真是委屈了。”赵丹自嘲道。
“少爷，你还不到四十怎能言老？况且即使你老了，奴婢也老了。”云袖淡淡的笑了。“一个老太婆喜欢你，这总不奇怪吧？”
“呵呵，原来你还这般嘴甜。”赵丹笑了起来。
“少爷，其实我很小就喜欢你。可我从没想过要告诉任何人。”云袖似鼓起了全部的勇气坚定的看着赵丹，“可不曾想老夫人知道我的心思，施压与你。少爷，我真的从没想过要嫁给你。”
“为什么？”赵丹很不解。
“一来我身份不高，二来我云袖虽才疏学浅，却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云袖铿锵有力道，“我不愿老夫人强行将我嫁与他人，自然不能让少爷强行娶我。我虽一介女流，可不成亲依旧可活。我自知少爷不会喜欢我，怎能强人所难，陷你于困境？”
赵丹重新正视起这个小小弱弱的女子。原来还有这样的想法，在一个婢女身上？
“香姐姐死前的样子我一直记得，我不想重蹈她的路。所以我一直告诉自己，我不能奢望嫁给少爷，我只想一直陪着少爷，常常能看到你就好。”云袖眼神朦胧，那段陈旧的往事再现。
赵丹惊讶的说不出话。这云袖自己看来是真的不了解，没关注过。一直以为是当年的小丫头，几曾何时她已经长大了。
“少爷，老夫人已经同意我的请求。您不用愁眉不展如何处置我了。”云袖边说边行了一礼，“奴婢告退，少爷还是早些休息吧。”
“可你怎么办？”赵丹脱口而出，云袖已经过了适婚的年龄。现在就算嫁人，也只能是续弦或者填房等。
“我会一直守着老夫人，终身待在鲁府。”云袖站在远处，月光下，那恬静的脸上露出深深的酒窝，带着甜甜的笑意顽皮道，“不过若少爷想娶我，我会考虑的。”
赵丹哑然失笑。不知是不是和云袖聊天的缘故，赵丹轻松不少，小灰离去的伤感也冲淡了。虽然知道鲁母不会为难自己，可当从她的口中得知，云袖以死相逼不愿嫁给自己时，他还是深深的震撼了。
“唉，这丫头怎么这样死心眼呢。”鲁母惋惜道。
孙权任命周瑜为代理南郡太守，程普为代理江夏太守。所以周瑜年刚过，就去了南郡上任。离开前赵丹和他碰了个面。
“公瑾，你伤还未痊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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