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见殷九九正在努力地摘佛莲果,苏梨袂又回头看看亮晶晶的“金元宝”,仍是无法拒绝那种诱惑,兴奋地跑到了树下。
这棵树很高,那些“金元宝”都离地面很远,默默地抬头望了望那高度,苏梨袂一咬牙,摸出鞭子往上一甩。
精致昂贵的鞭子如同廉价的绳索一样被随意地挂在了树枝上,苏梨袂拽着鞭尾往上望了望,不由暗自庆幸今日出门换了条鞭子,若还是原来那条,恐怕会被扎得满手血吧。
苏梨袂一边思索,一边顺着鞭子艰难地爬上了树。
刚在摇摇欲坠的树枝上坐稳,苏梨袂就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抓近在咫尺的“金元宝”,抓到手的那一瞬间,她忽然宛如被雷劈中一般,不敢置信地摘下所谓的“金元宝”在手中反复打量。
形状这么奇怪,质地这么古怪……
这根本不是“金元宝”,这究竟是什么?
树下殷九九惊慌失措的惊呼很快揭开了谜底——
“呀,教主,你怎么摘了圣果?”
“圣果?”苏梨袂一愣。
“对啊,教主你忘了吗?二长老向你禀报过,这可是用天下的各种奇珍异宝做成的‘招财树’啊!”
招……财……树……
原来是假的,真是白欢喜一场!
苏梨袂瞪着之前怎么看怎么顺眼,现在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金元宝”,啊不,是“圣果”,只觉一阵郁卒。
恰巧下面有人经过
,殷九九立刻站直了身子,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左护法。”
苏风觉?
苏梨袂连忙扒开层层叠叠的树叶往下看,只见依旧一身殷红的苏风觉面无表情地对殷九九点了点头,足下没有丝毫停顿地继续往前走。
想起自回教以来,因他而发生的种种倒霉事,苏梨袂顿时悲从中来,抡起手中的“圣果”就狠狠地向他砸去。
树下的苏风觉反应极快,察觉有莫名其妙的劲风袭来,知是暗器,双眸蓦地转冷,头也不回只是足下一动,回手向着暗器来的方向一挥——
“啊!苏风觉你你你!”猝不及防的苏梨袂好戏没看成,却见那“暗器”不知何时便回到了自己眼前,还带着十足十的力度狠狠敲在自己头上,她只觉头上一痛,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于是……
“教主,小心啊!”殷九九的惊呼犹在耳边,苏梨袂却已经身不由己地开始了自由落体运动。
察觉到头上某人即将砸到自己,苏风觉眼角一跳,足下一动就欲掠开。
苏梨袂见此更是郁闷,一声色厉内荏的威胁不由脱口而出:“苏风觉,你敢躲开!”
苏风觉闻言足下一顿,满脸无奈地伸出手接住了她,然后垂头看着怀中对他怒目而视的苏梨袂,眼中难掩促狭之色。
这眼神,绝对是嘲笑!
苏梨袂顿时炸毛了。
见苏梨袂竖起眉正欲说话,他唇角忽然一挑,幽幽问道:“教主,你的轻功呢?”
☆、九九出师伤不起
轻功?
苏梨袂捂着流血的额头,晕乎乎地想。
这词怎么有些耳熟呀。
见她反常地没有用那双毫无气势的眼睛色厉内荏地瞪他,反倒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苏风觉莫名有些不厚道地觉得好笑,见她眸光已经开始涣散,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横抱着她向药房走去。
“你别过来!”一醒来,还没有来得及哀悼一下苦逼到偷袭不成反被对方挂掉的自己,苏梨袂就见苏风觉一脸阴险(……)地拿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向她走来,她小心肝不由一颤,连忙对着他大喝一声。
见她如临大敌的样子,苏风觉从善如流地停步,似笑非笑地挑眉看她。
与此同时,苏风觉手中那东西散发出一种怪异的味道,传入苏梨袂鼻中,她摸着头上血已经凝固的伤口,厌恶地皱了皱鼻子,明白那是伤药。
尽管如此……
谁知道他会不会趁机报复?!
警惕地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苏风觉,苏梨袂把目光小心翼翼地往他身后扫了扫:“九九呢?”
苏风觉似乎没有察觉到她毫不掩饰的警惕一般,用一种毫无起伏的语气陈述道:“五长老在看到我接住你后就离开了,看起来,很兴奋。”
(#‵′)凸
殷九九!别被我抓到你传播我的八卦!
“那三……”苏梨袂默默按下额上狰狞跃起的青筋,犹不死心,开始绞尽脑汁地回想教中自己认识的寥寥数人,终于眼前一亮。
“三长老近日不在教中。”未等她说完,苏风觉就不慌不忙地打断了她的话,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露出一脸惊讶:“教主,你……不会以为我打算为你上药吧?”
——咦咦咦?
看到苏梨袂目瞪口呆的样子,苏风觉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一脸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道:“看来教主是误会了,我只是帮你把药拿过来而已。”
“……”苏梨袂打算吐出的推辞之话此刻尽数被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噎了回去。
感情……感情完全是自己想多了?!
“属□份卑微又不通药理,怎么敢为教主上药呢?”完全没有体会到苏梨袂悲愤欲绝的心情一般,苏风觉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神态,用毫无恭敬的语气作出了总结,最后干脆利落地把药往苏梨袂手中一塞,“所以,辛苦教主了。”
苏梨袂捧着药无语凝咽地望着苏风觉潇洒离开的背影。
——你妹啊!
啊呸,她自己又中枪了。
指望殷九九真的那么老老实实地不传播八卦?
那是不可能的。
因此,苏梨袂这几日一直充当阴沉的移动BOSS,通过吓得那些八卦的教众瑟瑟发抖来取乐,连日压抑的心情终于得到了缓解。
待到苏梨袂终于从低气压中走出来时,才惊觉身为罪魁祸首的殷九九已经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好几天。
教中人一如既往地该干嘛干嘛,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少了一个人。
“九丫头啊?大概是去找八卦去了吧。”苏尔完全不担心,习以为常地说道。
“找八卦?!九九不是画画的吗?”苏梨袂一讶。
“教主,你这就不知道了,九九这丫头不但会画功不错,轻功也不错,用来传递八卦最是方便……”苏尔笑眯眯地捋着胡子。
轻功原来是用来传八卦的吗?!
接触到苏梨袂不可置信的眼神,苏尔老脸一红,连忙改口:“咳咳,总之,近来右护法不在教中,江湖中人又忙着武林大会,教中没什么事,九九耐不住闲,就自告奋勇地……”
再多苍白的辩解也无法掩盖你的本质!
苏梨袂心中腹诽。
苏尔被她鄙视的眼神看得全身僵硬,难得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正欲说什么,忽有一个欢快的声音传入二人耳中:“教主,我回来了!”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浑身不自在的苏尔顿时如释重负,高高兴兴地说道:“教主,既然九九回教,你们就好好聊吧,属下继续去追查那粒‘脑残丸’的下落了。”
未等苏梨袂开口,他就飞一般地消失在了门口,还险些和欢天喜地跑进门的殷九九撞上。
偏过头奇怪地看了一眼苏尔的背影,殷九九没有过多地去思考,因为手中的东西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她高高兴兴地抬脚打算进门,却有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冷不丁从屋内传出:“九九呀,这几天玩得开心吗?”
咦,教主在关心她吗?
殷九九很开心,连忙放下脚挺起胸,在门口大声回答:“开心。”
“哦~这样,那在教中传播八卦开心吗?”
为什么教主的声音明明很温柔,却莫名其妙令她觉得有些冷呢?
殷九九歪着头奇怪地想,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开心。”
“很好……”苏梨袂的声音放得更加温柔了,与此同时,她无意识地把手边的小蛇掐得直翻白眼,唇角扬起了阴森的弧度,“那在教中传播我、的、八、卦开心吗?”
浑然不觉危险的殷九九未经思考地大声说:“开……”
“殷九九!”屋内传出的一声怒喝顿时让殷九九如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一般瞬间清醒了,回忆起先前自己的回答时,殷九九不由打了个寒颤,赶紧改口,“不开心不开心,传播教主和左护法的八卦一点都不开心!”
“什么?教主和左护法的八卦?”旁边路过的几个教众顿时很感兴趣地凑过来,压低了声音挤眉弄眼地问道:“五长老,教主和左护法近日有什么八卦吗?快说来听听。”
殷九九冷汗顿出,张了张嘴正欲说话,目光越过面前的几张兴致勃勃的脸,看到正杀气腾腾走过来的人,小脸一白,赶紧摇了摇头。
几个教众顿时不乐意了,义愤填膺地指责道:“五长老,有八卦怎么可以一个人独享呢?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分享啊。”
“就是啊,上次我们看到教主和左护法的八卦也有给你通风报信啊。”
“五长老你怎么过河拆桥啊!”
“……”
殷九九倒吸了口气,赶紧拼命地眨巴着大眼睛提醒。
“咦,五长老,你眼睛进沙子了吗?”
殷九九嘴角一抽,惊恐地盯着他们背后,忍不住出声提醒:“教教教、教主……”
“叫教主?你是说叫教主一起来听八卦?”众教众满目茫然。
“不是,我是说……”
“正好,我也想听听‘教主’的八卦。”
一个声音忽然阴森森地响起,众教众也连连点头:“就是,五长老你快说——咦?!”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啊?!
众教众浑身一颤,胆战心惊地回头,却见苏梨袂似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挂满刺的鞭子,对着他们露出一个看起来异常无害的微笑。
一时场面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不过片刻,忽有一个声音怯生生地响起:“教主、教主也是来听八卦的吗?”
众:“……”
苏梨袂手一抖,阴森森地扫向出声之人,皮笑肉不笑。
半晌,才有人反应过来,颤巍巍地伸手去扯了扯出声之人的衣袖:“小八……你、你胡说什么?!”
这犹带着颤音的声线仿佛一个传递危险的信号一般,忽然引起了连锁的反应——
“不好了!教主要发飙了!”
“教主又要下毒了!”
“教主又要拿着鞭子乱挥了!”
……
不过眨眼之间的功夫,众人便发挥自己高超的轻功,从各个方向一溜烟地消失了。
苏梨袂周围,只留下殷九九一个人。
“想跑?”
听到这个阴恻恻的声音,殷九九小心肝不由一颤,赶紧收回脚,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讨好地笑道:“教主,我怎么会想跑呢?”
有着一对包包头的小姑娘,小脸圆圆像个面团,乌溜溜的眼睛弯成小月牙,看起来十分讨喜,可是——
“殷九九你活腻了吗?敢八卦本教主?!”苏梨袂把鞭子往腰间一缠,伸出魔爪无情地掐在殷九九白白嫩嫩的小脸上。
“疼疼疼……”殷九九的小脸顿时因痛而皱成一团,带着哭腔递上手中的东西——
“教主,我这次回来可是收获不小,足以将功补过了!”
“哦?”苏梨袂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把手中的蓝色小本子随便翻了几页,目光触及上面的内容那一刻,顿时转怒为喜,伸手在殷九九肩上一拍,神采飞扬地说道,“九九,干得好,下一篇报道有写的了!”
心情大好的苏梨袂和殷九九凑在一起,开始琢磨着下一篇报道该怎么写。
殷九九指着本子上的“摄政王新婚当场,有众女闯入,泪指邪王始乱终弃”一行字,兴奋地说道:“就写这个吧。”
苏梨袂不感兴趣地瞟了一眼:“没兴趣,你写吧。”
“咦,教主,可以吗?”殷九九闻言很兴奋,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问道,“那我是不是也要想个化名呀?”
“嗯,随意吧。”苏梨袂漫不经心地说道,目光落在了本子下面的内容上,顿时虎躯一震——
'邪王妃因爱慕云二小姐,不愿其嫁为人妇,因而雇佣采花贼来绑架云二小姐,企图生米煮成熟饭。'
“这个……看起来还不错,就是似乎缺了点噱头。”苏梨袂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摸出纸笔开始奋笔疾书。
正兴致勃勃地想着笔名的殷九九闻言凑过头,却被苏梨袂写下的东西惊到,她眨巴着眼睛困惑不解地问道:“咦,教主,采花贼明明不是邪王妃啊?怎么教主写的是‘邪王妃对云二小姐爱而不得,化身采花贼夜袭’呢?”
苏梨袂给了她一个爆栗,理直气壮:“这叫艺术加工!”
见殷九九委屈地抱着头,依然一脸懵懂,苏梨袂咳了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你没看清那采花贼究竟是谁吧?真的是邪王妃吗?”
“当然是!”殷九九对苏梨袂质疑的话很不满,鼓着包子脸肯定地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道。
“真的?你确定没看错?”
“当然……”殷九九忽然有些动摇了。
“要知道,晚上看人是很容易看错的,你确定是邪王妃而不是一个和邪王妃很相似的……”
“咦,这么说来,好像……”被苏梨袂这么一说,殷九九也觉得有些不确定了。
“这就对了,那‘邪王妃’只是一个替身,真正的邪王妃其实是那个采花贼。”满意地点了点头,苏梨袂言之凿凿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说那晚邪王妃怎么看着有些像个女人呢!”殷九九恍然大悟。
洗脑成功的苏梨袂在心里偷偷比了个“V”,丢下殷九九继续苦思冥想她的笔名,继续开始从那小本子上找灵感。
'邪王妃苦练菊花神功。'
下一行字令她如见天雷滚滚,苏梨袂目瞪口呆地戳了戳殷九九,喃喃道:“九九,菊花神功……是什么?”
“菊花神功?”殷九九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鼓起包子脸不满地看向苏梨袂,“教主,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我……告诉你的?!”苏梨袂眼角一跳,无辜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下意识地重复。
“教主不是说过有一种武功,练了以后会变成不男不女的样子吗?”殷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