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吧!”话都到嘴边了,不让她讲她也会讲的吧?
“您身子还虚弱着,这男女之事还是等日后再说吧!”恭敬的低头站在床前,李嬷嬷讪讪道。
脸上霎时火辣辣的,季悠然再把头低上一低:“我与王爷的事,我自有分寸。”
李嬷嬷还是苦口婆心的劝道:“王妃,您心里有王爷,奴婢等心里也欢喜。但是……不是奴婢多嘴,您也知道王爷的情况。他这样,您只能一点一点慢慢来,循序渐进,切不可像今天这样突然闹这么一出,会把他给吓跑的!”
跑就跑了吧!季悠然撇撇嘴,无力倒回去。烧了好一阵,她骨子里都在发虚,天知道自己刚才发的是什么神经。现在凤煜铭跑了,她也清醒过来,便将那荒唐的想法丢到一边,只小声道:“我饿了。”
“奴婢叫人煮了红豆薏仁粥,正在锅上热着呢,这就给您端过来!”李嬷嬷忙道,赶紧闪身出去。转眼平公公带着人进来将浴桶等物收走,他看着季悠然的眼神也十分的……耐人寻味。
季悠然赶紧别开头闭上眼。眯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吧,绿意柔柔的声音传来:“王妃,粥来了。”
季悠然便起身吃了小半碗,便将碗儿推到一边。眼看绿意的眼睛还红红的,人也比以前小心谨慎了许多,觉得十分的不自在,便沉声道:“跟你说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你就是我身边第一人,任何别人都取代不了你的位置!”
“奴婢知道。”绿意忙道,“只是……”悄悄靠近了,她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奴婢刚才进来的时候,发现王爷就蹲在门外,奴婢想叫他他还不让奴婢出声,这是怎么了?您又欺负他了吗?”
为什么他们都觉得是她欺负他啊?季悠然心里大叫。不过——“你说他就在外面?”
“是啊!”绿意连忙点头。
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跑远?季悠然心里猛地一阵愉悦,适才的不快全都烟消云散。看来,这一次他果真说话算话,就是发生这件事也坚守在她身边。这个男人……若说他不是男人,那谁还能算是?
一时心情大好,也胃口大开,她将剩下的半碗粥也给喝了下去,又喝了一碗药,便半躺在床上假寐。一时里里外外都安宁下来,但只要一想着他在外面守护着她,季悠然就觉得浑身都暖暖的,很快便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傍晚时分,忽听外面平公公一声低呼:“哎呀,王爷您怎么还在这里?快点起来,咱们回去西厢休息吧!”
“不要,本王不要离开这里!”凤煜铭立即拒绝,虽然声音压得很低,却也没有逃过她的耳朵。
“王爷!王妃她都已经醒了,您可以放心了。再说您都累了这么久……”
“不要!”
……
耳听着外面的吵闹声,季悠然睡意全无,侧耳听着他们争辩了好几句,嘴角渐渐越翘越高。绿意小声道:“王妃,您要不要去说两句?”
“算了吧!他自己要守在那的,我又没逼他,我有什么好说的?”不屑撇嘴,季悠然回转头,“随他去吧!一会他坚持不住了,我倒要看他怎么选择!”
其实,你就是想看他接下来的表现吧?绿意心里暗道,便不再多言,只用心伺候着她。
渐渐的,天色阴暗下来,天边已经能看到一轮圆月的影子。睡了那么长时间,现在早已了无睡意,季悠然便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何时平公公进来了,一张脸阴沉阴沉的:“王妃,王爷睡着了。”
“哦。”季悠然淡然应道。
平公公的脸上都快滴下墨来:“王爷他在外面,睡着了!”
“我知道啊!”季悠然还是一派淡然的模样,“他自己要在外头睡觉,关我什么事?”
明明他是被你吓出去的!平公公很不爽,但看她这事不关己的模样,还是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便愤愤转开头:“是,奴才知道了。”便大步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绿意端着茶水进来报告:“平公公和李嬷嬷把王爷给抬去西厢了。”
“是吗?”心里有点淡淡的失落,季悠然嘴角挑上一抹淡笑——那两位这可是明摆着和她在抬杠呢!可是想和她证明什么?简单吃了几口晚饭,又喝了药,她让绿意回去歇着,自己则抱着被子翻来覆去。
一轮圆月挂在天边,朦胧的月光透过半开的窗子照射进来。山间的清风徐徐扫入,带来湖水的清凉,以及树木绿草的气息,很能让人心境平和。但是,心境早不复当初的宁静,甫一闭上眼,那晚的情形就在眼前闪现:疯狂的太子,阴森的月色,冰冷的溪水,还有那山间凄然的鸟鸣,映衬着太子满身的鲜血,以及他脸上嗜血的笑意,他毫无顾忌的朝她扑来,还大声叫嚣着……
“不要!”
惊恐的睁开眼,季悠然就再也不敢合上眼皮了。
这时候,如果有个人能在身边陪着她该多好。轻咬着下唇,她在心里无助的想着。她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纳她,安抚她,给她需要的宁静。可是——
“傻子,你在哪?”眼角禁不住微微湿润,季悠然轻声唤道。
吱呀——
像是听到了她的呼唤,下一秒,房门被人推开了,一个黑影鬼头鬼脑的探进来看看,随即整个身子都钻了进来,然后转身合上门扉,一头钻进帐子里,哧溜哧溜跟条泥鳅似的滚进被子里,并顺势将季悠然往怀里一抱,便逸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自此,均匀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再无下文。
季悠然却忍不住激动起来。
傻子!她好想跳起来大叫。他回来了!就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终于回来了!
“傻子,傻子。”终究没有吵醒他,季悠然只是将身体又往他那边靠了靠,深吸一口他身上熟悉的气味,便安心的闭上眼,柔柔的呼唤了他几声,终于放心睡去。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醒来,当平公公和李嬷嬷发现凤煜铭居然大半夜自己跑过来了的时候,两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对劲。
休息了一夜,外加心情很好,季悠然的精神已恢复大半。便下令厚赏了王府里连夜进山寻找她的人,并给采萍放了三天的大假,便将其他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平公公,李嬷嬷还有绿意三人。
因为凤煜铭的无形倒戈,平公公和李嬷嬷脸上很挂不住,两个人都跟木头似的站在一旁。绿意倒是一脸殷勤,力求将季悠然服侍得舒舒服服的。
“可以了,你也暂时歇歇吧!”因为还在病中,所以季悠然只是在床上简单洗漱一下,便推开绿意看向平公公二人,“平公公,李嬷嬷,你们知道我留下你们是为了什么吗?”
“恕老奴驽钝,还请王妃明示。”平公公忙道,话虽说得恭敬,可语气中还能听到明显的不平。
季悠然不以为意的笑笑。“我知道你们一直还不大看得上我,觉得王爷对我太好了,而我太没良心,根本配不上他的真心,是也不是?”
“老奴不敢!”平公公忙道。是不敢,而不是不是。这答案已经很明确了。还好她早有心理准备,季悠然便道:“这样也好,证明你们俩都是真心把王爷放在心上的人,并不会趋炎附势随波逐流,更不会连同外人和起伙来谋害王爷,我也就能放心大胆的把话和你们说明白了。”
闻听此言,平公公和李嬷嬷脸色都变了变,再一齐看向季悠然。季悠然便看看还在床内睡得安稳的凤煜铭,脸色浮现一抹安然笑靥。“其实,我把你们叫过来,是想告诉你们,那天晚上在山谷里,我前半夜的确是和太子在一起。太子也的确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会变成那样。”
“真有此事?”平公公李嬷嬷连同绿意在内都霎时脸色大变。
“可是,王妃您不是说……”绿意一脸不可置信的低叫。季悠然笑笑,“你不一样一口咬定我没有和太子在竹林里相会吗?”
“那是因为如果奴婢承认了,那王妃您的名节就完了啊!还有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她们肯定不会放过您的!”
“我当然知道,所以后来他们逼问的时候我也一口否认了。”季悠然笑道。
“但是,为什么后来采萍的话也说得那么真?你们事先串好口供了吗?”平公公忙问。
“没有。”季悠然摇头。
“那为什么——”
“这件事,也正是我今天要和你们讨论的重点。”慢慢肃起脸,季悠然深吸口气,慢慢将那天中午直到第二天一早的事情悉数说了出来,就连太子想要强暴她,并被她咬破舌头乃至小黑咬伤他的腿的细节也没放过。
一席话说完,房中霎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平公公看着她的眼神又变了变,季悠然抿唇:“平公公,我知道你现在瞧不起我。本来你就觉得我太轻浮,若不是王爷一直护着我,你才不会给我好脸色看。但现在我和太子有了肌肤之亲,那就等同于失贞,也就是背叛了王爷,你不想拿正眼看我实属情理之中。这件事是我活该,我太傻了,也太轻敌,才会导致如今的境地。但是,我也必须告诉你,既然已经成了逸王妃,那我一辈子都是他的妻子,就算你们反对,那也没用!反正王爷他现在最听我的话!”
平公公嘴角猛地一抽。她这也叫自赎?分明就是在威胁啊?连忙低头,还是那句话:“老奴不敢。”
季悠然长出口气:“我不管你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今天把实话告诉你们,就是想让你们知道:我是把你们当做自己人看的。这个王府里人多眼杂,我不知道该信任谁,可你们两位是从小看着王爷长大的,而绿意是我的贴身丫头,如果你们三个都不能相信,我就真不知道还有谁能值得我相信的。”
“奴婢(奴才)对王妃(王爷)的真心天地可鉴,请王妃明察!”此言一出,三个人连忙跪地齐声大叫。
“都起来吧!”季悠然摆摆手,“我今天能说出这话,也就是已经把你们都认作自己人了。以后一旦遇到什么事,我也只会和你们商量。以前是我不对,我自视甚高,以为我聪慧灵巧,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扳倒他们。可是那晚的事情让我明白,我还是太天真了。我区区一个弱女子,论势力不过是依仗着太后,论力气连伤了腿的太子都打不过,论心机连自己身边的丫头都远不是对手,我想孤军奋战,根本就无异于自寻死路。所以,我想让你们做我的左右手,至少遇到事情帮我多多参详参详,我也不至于输得太惨。”
三个人顿时脸色都严肃起来,静悄悄站在一旁不说话。季悠然便接着道:“绿意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至于平公公,李嬷嬷,我知道你们一心只想为王爷好。所以只要是和王爷有关的事,你们都不会无视。但是现在王爷早和我休戚与共,所以我的事就是他的事,只要你们还想让王爷好生过下去,你们也必须听我的话!”
平公公和李嬷嬷又脸色变了变,还是双双跪地:“奴婢(老奴)一切听从王妃安排!”
很好。现在,这两人至少已经算是半接纳她了吧?季悠然想着:无论如何,只要凤煜铭的心在她这边,那么他们几个人就是一个利益共同体,外界的人很难攻破。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凤煜铭乖乖听她的话。
嘴角终于浮现一抹释然浅笑,她叫绿意把两位老人家扶起来,便正色道:“其他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之所以这么着急把你们召集过来,是因为现在情况已经十分紧急了。你们心里也该明白,太子虽然看起来温文尔雅,其实为人懦弱,凡事都为皇后唯命是从,心眼也和皇后一样小得很。我这次对他又打又骂,还害得他重伤在身,他肯定心有怨恨。虽然此事他到现在还三缄其口,可保不住他哪天就老实向皇后交代了。皇后本就看我不顺眼,又要护着太子妃,那就只能拿我开刀。这倒是没什么,她再狠也不可能现在就要了我的命,可太子不一样,他虽恨我,但心里对我也有几分情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很有可能会把一切恨意都转嫁到王爷身上。一个看似温文的人一旦发起疯来那才是最吓人的。因此,从今往后,你们全都要格外小心,千万当心太子那边突然出招伤了王爷。”
听她这么解释,平公公和李嬷嬷纷纷脸色大变,平公公连忙道:“是,老奴知道了,以后老奴一定寸步不离的看着王爷,务必不让任何生人近他一步!”
“生人好防,最怕的就是亲近的人突然捅他一刀啊!他们人多势众,咱们根本防不胜防。”季悠然长叹口气,“不过平公公你也不必太草木皆兵,每天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去。现在太子还在病中,不会把我们怎么样。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摸清楚身边这些人的底细,大概知道应该防着谁。至于这个王府里,皇后的眼线就太多了,咱们想要拔除干净是不可能的。不过,那些人我都不担心,只有那个采萍……她的行为实在是太特别了!但是,她为我做得越多,我对她的怀疑反而越深。这个丫头,她的城府实在是太深,我根本就看不透。更何况她还是皇后派来的!这个人咱们不能不防。”
“的确。老奴也还记得王妃您从山里出来的那天,皇后娘娘看着她的眼神很不一般呢!”平公公忙道,一改之前冷冰冰的态度。
“是吗?”她当时烧得太厉害,倒是没有观察到这一点。季悠然微微颔首,“如此看来,这个人真的很不简单了,我一开始把她留在身边的做法是正确的。这样的人,如果放到下面,天知道她会私底下做些什么布置?不过,现在出了这么多事,我发觉她比我想象得还要厉害得多,这个丫头咱们必须严密防护起来。可我精力有限,哪有那么多功夫去盯着她?所以,你们也帮我想想法子怎么将她约束起来吧!”
“王妃,奴婢觉得,要不您就将她交给奴婢?就说是叫她跟着奴婢多学点规矩,以后好伺候王妃您,反正奴婢每天时间倒是多,可以时时处处盯着她,便是不能亲自监视,也能叫身边的小丫头看着,保管把她的行踪摸得一清二楚。”李嬷嬷赶紧提议道。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季悠然颔首,“那就先这样吧!还有平公公,这丫头既然是皇后送来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