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副样子济兰自然不解,甄氏却猜到定和历史有某种联系,果不其然只听如月咬牙道:“唉,钮钴禄如月,真真好名字!难不成嘉庆时的事儿要窜到康熙朝了?”
这话唬的甄氏忙咳嗽一声,她岔话问济兰道:“麒哥儿,你这侍卫每日都做些什么呢?”
济兰似是没察觉妹妹的异常,徐徐解释了起来。紫禁城宿卫和禁卫分两种,一是掌守门户,二是侍从兼宿卫,前一种是禁卫军护军营将士,后一种才是侍卫。侍卫处的首领是领侍卫内大臣,平行设六人,从满洲都统、内大臣或各省满族将军中选拔;他们之下是内大臣六人,从散佚大臣,八旗都统,禁卫军前锋营统领或护军营统领中选授。散佚大臣没有人数限定,从年轻的宗室成员或中级武官中选出。侍卫九百九十五人组成侍卫亲军,分四等,一等六十人,二等一百五十人,三等二百七十人,蓝翎侍卫九十人,宗室成员另编。
济兰被皇帝特恩任命为三等侍卫进了侍卫处在旁人看来是了不得的荣光,可是到了紫禁城里这点荣光便轻易的被掩盖过去了,到处的达官贵人的子弟,特别是御前侍卫乾清门侍卫,那才是皇帝的亲信。外廷侍卫管辖范围是乾清宫以北,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为中,东到文华殿和乾东西五所,西到武英殿,南到南熏殿。主要工作就是巡视已保宫廷安全,侍卫六人一组,十二日一轮,休沐两日。也有夜值宿卫,目前还未给济兰安排。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处事
如月听到此处已经缓过神来了,惊讶道:“这么多人,那哥哥岂不就是千分之一的那个。哎呀,真是的……”她展颜道:“这样很好,省的被人惦记。”
甄氏嗔道:“什么好不好的,还不是得低眉顺眼的做事,麒哥儿,说来你可有被人轻慢欺负?”
济兰微笑道:“儿子所在这班的侍卫内大臣是镶黄旗的巴咯坦大人,他的官儿大管不到我,领班则是舒明阿大人,此人虽脾气不好但也是条真汉子,只认本事不认人。儿子受特恩封了侍卫又是新来的,自然少不得被人议论,可较了一回武艺后便没人再说什么啦,现下儿子同他们也算相处愉快。母亲不用担心。”
甄氏和如月齐齐讶声道:“较武?!”
甄氏皱眉道:“果然如此,哼,这些人也是,他们多大,你多大,较什么武?!还不是欺你年少,妒忌你得志眼红罢了。”
如月却嘻嘻笑着道:“不用说那些人中看不中用,都比不上哥哥啦。”
济兰正色道:“也不尽然,像舒明阿大人武艺高超,他可是跟着万岁爷征讨过葛尔丹,上过战场的。要不是脾气不好得罪了人也不会落到这样一个职位。说儿子小,我们这班里却还有一个只比儿子大三岁的,叫做图梅,此人的父亲是正黄旗的前锋参领,在京任职的,图梅的骑射也甚佳,与儿子不相上下呢。”
如月道:“都这么厉害,不过还是哥哥胜了对不?”
济兰道:“侥幸胜出罢了。其实他们对我态度改观还是有一回侍卫和护军相赌比箭,我胜了他们的一个护军佐领。”
甄氏怨道:“不是让你不要争强好胜,枪打出头鸟呀,这样不是得罪了人么!”
济兰道:“事出有因。他们也太过欺人太甚,母亲不总说打人不打脸么,人家欺负到门口言语又极侮辱人,谁能不怒。再说这是光明正大的比武,输赢自认,若是磊落汉子便不会狭私报复,若不是,”济兰摇头道:“那也无妨。兵来将敌水来土堰。再说,经此一事,舒明阿大人和儿子同僚的态度自然不用说,后来巴咯坦大人知晓了也未有责罚,反说日后若要较武要全胜那班人。想来还是上面的人不对付才会如此。”
甄氏道:“你既知道是上面的大人们不对付,就不要被人拿枪使了。好了是他们,坏了就得你去顶缸。”
济兰道:“母亲。儿子可不想一辈子只做三等侍卫,碌碌无为态度不明岂能做成大事。”
甄氏一听就急了,“什么大事,你还想如何。没做官儿的时候跟着匪类厮混,到了宫里做侍卫你又想干什么!安分过日子不好么!”
如月听他们呛声,忙道:“母亲。你也别怨哥哥,他一个爷们儿怎能没点子火气,再说了,难道您想看着儿子被人轻慢排挤么,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畏畏缩缩藏头露尾的只能让人瞧不起呀。这才是开始,有好几年都得和这帮子人在一起做事,不把关系处好可怎么办。再说了。自己平时就争强好胜的,有其母必有其子,怨得了谁。”
济兰一听这语气,就敲了妹妹的头叱责道:“怎么跟母亲说话呢。”
甄氏想想叹气道:“行了,如月的话也不是没道理。麒哥儿。你大了,有自己的打算。为娘也管不着了,日后什么事儿就自己拿主意吧。只是要记住万事多为家里和自己想想。要忍的时候就得忍,不可太争了。”
如月揉着头道:“真是的,哥哥,我可是再替你说话呢,还打我!”
见她的小脸皱得像个包子,甄氏和济兰都松泛了神色,甄氏咳嗽一声拿起茶转换了话题问道:“对了,你现在收入如何。”
听她这样问,如月扑哧笑了,济兰道:“年俸八十两,禄米四十石。”
甄氏一时没控制住被这个数字惊到了,她呛得直咳嗽,如月哈哈大笑起来,甄氏白了女儿一眼,幽怨道:“好吧。为娘知晓了,幸好到京的人不多。唉,都说京城大居不易,说说吧,这宅子花了多少银子,我给你带的钱还剩多少。”
济兰微笑道:“这宅子却是没花钱,您让带的银子我拨给鸦九了一百两做家用,因用的都是原来的东西,大抵是还没花完吧。”
甄氏奇道:“没花钱?这宅子看着不大,可放在北京大约没五百两也得三百多两银子呢,谁给的?莫不是皇上赏的?”
济兰道:“是阿哥们买来送给咱家以示报恩之意的。”
如月接话道:“啊,是谁?八阿哥?”
济兰道:“是三位阿哥一起给置办的。儿子刚到北京第一件事自然是先忙着找住处,先是八贝勒找到儿子说由他们给买宅子,说是也回过皇上了,准了的,他都这样说了我自然不好推脱,后来十四阿哥也陪儿子看了几处房子,便选了此地,这里算不得好,可符合身份不越制,价钱也不高,于是便买了下来。”
甄氏道:“几位阿哥倒是善心的很,其实用不着如此的。”
如月好奇道:“十三阿哥没来么?”
济兰有些沉重的说道:“章佳庶妃身体似乎不大好,他自江南回京后就一直待在宫里侍疾,没出来过。只让人传话说等你们来了定要进宫让他额涅瞧瞧。”
如月一惊,自语道:“原来是这个时候!”
济兰盯了如月一眼,甄氏忙咳嗽一声岔开话道:“行了,时日不早了,麒哥儿你快去吃点饭,早点休息,明儿一早还得去宫里呢。”
济兰应了,如月讪讪笑着道:“哥,我让流苏醒了面了,这就去给你下面吃。”说着她便跑了出去。甄氏摇头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又向是对济兰说道:“还真让人操心啊,不过却是个好孩子。”
济兰垂首不语,他看着一床细软,那里还有妹妹打的络子,看颜色定是给自己做的,他拿过来看着,手艺精湛了很多。甄氏看着他,郑重道:“麒哥儿你可要多看顾这你妹子些,她这性子呀,太过率性了。还有就是选秀的事,我可是担忧极了,没想到一来二去的还真成旗人了,这事儿到现在我都没能倒过来劲儿呢。唉,虽说不是八旗世家的,也不是上三旗的。可这要是被选进宫做什么侍女宫女的也能熬死个人了……唉,你也想想有什么法子能避过去的?”
甄氏在一旁说着话,济兰听着握紧了手里的络子。
如月舟车劳顿累了一个多月,这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流苏镶玉怕吵到她都没来收拾,如月听到外面搬动物件和走路的声音,她挠着头坐起来看着一个个箱子,想着这几日可又有的忙啦。流苏听到动静在外问道:“姑娘可醒了?”
如月让她进来,问道:“哥哥呢?”
流苏道:“大爷早走了,天还没亮就走了,那会儿奴婢正好起来了,见鸦九姐姐和澄心姐姐给大爷备了饽饽和小菜,大爷吃了才走的,姑娘放心。”
如月拨弄着头发打量着流苏,好笑道:“你怎么也起得那么早,哦,是不是也睡不惯炕?”
流苏道:“也不是。小时候奴婢家里也睡炕的。就是心里总想着那么东西没收拾完呢。”
正说着镶玉已经打了水进来,见她亦是哈气连天一脸倦容的,如月笑道:“瞧,又一个没睡好的。”
镶玉抱怨道:“可被蚊子咬死了,姑娘,瞧这些个包。光咬奴婢了,流苏一个包都没。”
如月瞧了果然那张小脸上有三四个红点,她转手从枕头旁取出一个荷包,递给镶玉,“给你一个,这个药锭子是哥哥昨儿给的,说是宫里发的,有好几个呢,可以驱虫。”
镶玉拿过来闻了闻喜得跟什么似的,如月下了床,正色对他们道:“你们可听好了,咱们一起努力赶这个月把宅子收拾出来,可不能叫苦,这里人手少,都得给我顶上劲了!跟鸦九姐姐多学些,知道吗?”
交待完毕,如月洗漱好了只梳了条辫子,穿了件薄棉料的月白镶边短袄,改穿了条系腿弹墨裤子,蹬了双绣花鞋,腰里系着条藕荷色的巾子,端的精神利落,她收拾齐整便去给甄氏请安,甄氏见了她这个样子知她准备动手打理家里了,就问有什么方案。
如月道:“我想过了,趁东西没就位先把棚顶重糊一下,这事儿昨儿我就给盘金提了,让他今日去找人,西跨院里厨房的建设继续,后面的院子太小也用不着设个花园,就改成射圃习武场吧。东跨院仍做书房,我呢先去后罩楼,想按着苏州的样式改造一下。哦,还得有个晾晒衣物的地方,太阳不晒总有股子霉味儿。”
甄氏听了就道:“总之制式可不敢太过,这里少不得人来人往的,要是让有心人瞧见那些古怪设计就糟了。”
如月正色道:“女儿知晓了。只是没生意做了,母亲平日做什么呢?”
甄氏道:“我也想过了,其一就是先把家里拾掇好,其二去探看下何家,其三么,我想着在京里转转看看商铺情况,若有机会就让阿隆索他们把生意开到这里来。其四,等风平浪静了,我抽时间去承德走一遭,按着你说过的,看下那里的地价如何。其五街坊邻居的去走动一下。其六自然是盯紧你的女红。”
如月嘿嘿笑了:“安排的可够多的,成,咱先收拾家里好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打理
如月仔细看过了各间屋子的样式,又让琅东临丈量了大小,她在旁绘了平面图。要重新收拾的屋子连正房厢房耳房厨房仓库等大小总共三十间,如月列好单子后让盘金去市场上看家具,写了石料的采办数量让东临去问情况顺带咨询一下北京“建筑业”的行价,同时遣了缦缨按着盘金写的地址去找匠人糊顶。
这些事儿了了,如月比着窗绘了窗帘的尺寸又画了几幅样子让甄氏看,甄氏选改了几种,这活儿就交给丫鬟们去做了。后罩房本是留给闺阁小姐和女仆用的,但如月已经决定住内宅西厢,后面这里除了两间给丫鬟嬷嬷们住,其他三间她留了一间做书房用来写字绘画,一间做练功房用来练功夫,一间做“办公室”,是专给甄氏准备的。待这些事儿准备完一天又过去了,济兰回来请安吃过饭后,如月便跑到他的房子里给济兰看东厢的设计图。
济兰瞅着妹妹兴奋样子,又看了眼才统计出来的预算,叹道:“妹子啊,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这银子可花的不少,母亲同意?”
如月笑道:“自然要收拾的好好儿的,住着舒心大家才高兴嘛,生活是用来享受的,不是用来苦挨的,这银子母亲自然是舍得花的。你看,我选的家具都不显山露水的,榉木榆木而已。就算你的同僚来做客也断不会说什么越制。放心吧。”说着她从墙上取下一柄定把桦皮花面弓,试了试只能拉开一线,“哥,这是多少力的?以前没见你用过,才买的?”
济兰道:“嗯。十一力的弓,十四阿哥送的。”
如月一听,放下弓道:“原来是他送的。对了,你忙我都忘了问了,紫禁城里有什么好玩的事么?你见到过太子么……还有四阿哥没?后宫的嫔妃你又见过没,谁最美?”
如月眼里放光的样子让济兰微微笑了,“紫禁城里能有什么好玩的事儿?所有人都怕越雷池一步,皆谨小慎微做事。我在外廷当值。那里离乾东五所和乾西五所不远,又常去南熏殿巡查,自然是经常见到皇子们的。太子……”他顿了顿,“自然是高高在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四阿哥,平日我只远远的瞧见过又不能久视。不过他倒是谢过我救了他的兄弟们,我只记得他人很是清瘦。说话声轻,看走路样子也是练过武的,似乎眼睛不大好,听人说他有些近视,所以骑射功夫并不算好。说到嫔妃,又哪里是我们能见到的。即使是宫女也都不常见,见的最多的不是侍卫禁军就是太监苏拉们了。”
如月托腮想象着下任帝王近视瞅不清东西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她忽然又想到了一桩事,便左右看了看,悄声问道:“那大内高手们你可见到了?我是说,那个人。”
见济兰摇头,如月心跳不由加快。那件事之后她也知道常无杀是宫里的大内侍卫,专门保护太子的,不消说他们当初得罪的正经主子便是太子胤礽了!她搓着手转圈走着,嘟哝道:“怎忘了这茬儿了,哎呦。真糟糕。哥,要不要登门道歉去?还是怎么办?”
济兰微笑道:“妹妹怕什么。太子何等身份怎会与我这个小侍卫纠缠此事。”
如月悄声道:“你可不知这个胤礽是怎样的人,听闻他最是睚眦必报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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