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身份特殊,某些人按耐不住也是尚未可知。”花宏熙意有所指,长叹一声,“不过,竟然能闯到王府中还下得手,真是叫人意外。”说着也不管辛元浩黑着的俊脸便起身,不停的撵转银针间却是思量几多。
“今日王府中宾客众多,想要混进来也是防不胜防。”李瑾芸凝眉沉思,扫过神色凝重的几人,“不过,阿熙就没有一点头绪吗?”
“我?”正在撵转银针的手一顿,花宏熙盎然回头对上李瑾芸清凉凉的眸光脸色暗沉,“下手的人定然是对王爷了解甚深,否者也不会以寒凉之气来诱发王爷的寒毒。”
“王爷中了寒毒?”李瑾芸一时惊愕。
“不瞒王妃,王爷就是因为中了寒毒才如此这般虚弱的。”花宏熙苦笑一声,想他堂堂神医山庄少主,居然奈何不了小小的寒毒,真是令他神医的颜面荡然无存,可又有谁知丰俊苍中的并非普通的寒毒,而是天山雪禅蚀骨毒,真是叫他束手无策。
王爷这般不是重伤的后遗症,而是中了寒毒,这样的消息令李瑾芸心头一沉,“王爷中毒的实情可有几人知晓?”那日二哥苏志清虽然向她提及王爷的过往,但却是并未提及王爷中毒之事,恐怕不是二哥忘了说,而是二哥根本不知内情。
花宏熙神色凝重的瞥过李瑾芸一眼轻轻摇头,“王爷当年万分凶险,幸好我那时找王爷有事帮忙所以留在军中方才碰巧救了他一命,世人只知王爷身受重伤不良于行,知道王爷中了寒毒的也只有亲近的几人,就连皇上与慧妃娘娘都不知实情,所以我才很是怀疑,那下手害王爷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哦?如此这般说,那下手之人还真是厉害。”李瑾芸唇角一抿,“你们可曾想过当年王爷中毒之事与今日下毒手的是同一波人?”
“啊!”瞬间犹如醍醐灌顶,花宏熙捏着银针的手一抖,瞬间血染银针,花宏熙闪过一抹不自在,辛元浩神色肃然,气息冷冽,“程林,去暗卫那里问今日所有接近过喜房的人。”
“是。”程林拱手退下。
李瑾芸眉目微挑,“王爷怎样了?”缓和了一下神色,瞧着花宏熙已经在取针了,但他那过于肃然的神色着实令她心头难安。
“不太好。”花宏熙轻轻摇头,“王爷的情况很是不好。”
听着花宏熙声音中的黯然,李瑾芸迈着沉重的步子在喜房中转了几圈,紧随其后的无双很是好奇,“小姐、呃、王妃在找什么呢?”
“蛛丝马迹。”李瑾芸淡淡道,已经来到床边的李瑾芸凝望丰俊苍此刻毫无血色的俊颜上犹如结着一层寒冰,直叫她心头颤栗。
“王爷的脉象虚浮,绵软且无力,此刻只怕寒毒蚀骨王爷虽极力忍受,但你看他额头颈间手臂均青筋凸起,虽然我已经施针帮他释放体内蓄积的寒气,但却不能帮他解除寒毒。”花宏熙很是扼腕的凝眉道。
轻轻的将丰俊苍的大手握在手中的李瑾芸顿觉刺骨的冰寒,他究竟在承受着怎样的痛楚啊,顺着他结了霜的眉宇滑落在他些许霜白的黑发间,眸光落在了他头下的大红枕头上,不经意撇过一旁该是一对的鸳鸯枕凝眉。
“这对枕头怎么不一样?”指着丰俊苍投下的枕头的鸳鸯图案与一旁该是给她准备的枕头,“不应该是一对的吗?”
“真的不一样呢。”无双眨着小眼,诧异的呢喃,“哪有喜房的鸳鸯枕不是一对的?”
花宏熙与辛元浩一怔,花宏熙连忙将枕头抽出,将大红的鸳鸯锦缎面用力一扯顿时撕裂开来露出了当中碧绿色的枕芯。
“这是?”
花宏熙脸色一沉,“该死的,居然是寒玉,怪不得会诱发王爷的寒毒。”将手中的枕芯抛给辛元浩。
“王爷这样寒冷,泡一泡热水会不会好一些?”相对于花宏熙的气愤,李瑾芸担忧的问到,因为此刻她似乎都能听到丰俊苍牙齿打颤的声响。
“万万不可。”花宏熙连忙否决,“寒毒一旦被封在体内,王爷会当场毙命的。”
“不过,没了诱发寒毒的寒玉枕,施过针后再喝下汤药王爷的寒毒就会缓解的。”花宏熙长长的松了口气同李瑾芸道,撇过冷若寒冰的辛元浩手中的寒玉枕一眼随即转身准备汤药去了。
凝望虽然脸色依旧灰白,但抽搐明显缓解下来的丰俊苍,李瑾芸眸光微闪,这下手放寒玉枕的究竟是何人?
☆、第8章 以动制静
翌日一早,春日俏皮的朝阳透过窗幔斑斑点点的散落进喜房中,丰俊苍缓缓睁开疲惫的星眸映入眼帘的便是李瑾芸趴睡在床边的侧脸,心下一阵悸动,心悦的同时却是眉峰微蹙,阿芸定然被他寒毒发作的模样吓到了。
“王爷,你醒了,可好些了?”浅眠的李瑾芸在他冰凉的大手轻轻抚上她脸颊时便顿时惊醒,凝望他沉郁的神色担忧的问。
“好多了,阿芸要再睡会儿吗?”对于李瑾芸的关切之心,丰俊苍顿觉暖意融融,但却是忧心一夜未能好好休息的她。
起身坐好的李瑾芸不雅的伸伸胳膊,动动僵硬的肩膀,轻轻摇头,“不了,天都亮了,想必还有许多事情要等着处理。”抬眸望向他接着道:“而且,今日不是该进宫向皇上与慧妃娘娘敬茶吗?”
丰俊苍眉目微挑,神色间却是多了一抹淡然,“阿芸不用着急,昨天本王在婚礼上昏倒也并非全无好处,我们可以晚些时候再进宫。”
闻言李瑾芸一怔,不过,想来苍王病弱,皇上与慧妃娘娘不会计较这些个虚礼,倒是叫她顿时放松了几分。
而此时门外却是传来了无双轻声的呼唤,像是怕声音大了惊到里面的人,却又担忧声音太小里面的人听不到一般左右为难,声音中透着一丝焦虑,“王妃?”
“进来吧。”李瑾芸含笑回应,起身整理了一下些许褶皱的衣衫,“王爷再休息片刻还是?”
“叫程林来。”
“好。”
待到李瑾芸梳洗妥当,丰俊苍已经更衣坐着轮椅被程林推着进了堂屋,而就在两人安静的用膳时,花宏熙却是携着寒风而来。
“王爷真是好兴致。”花宏熙语义中带着调侃道,抬手示意一旁的婢女添副碗筷,他也还饥肠辘辘的说。
丰俊苍脸色微沉,察觉到两人神色间的交锋,李瑾芸低头喝汤,就她昨日的观察而言,花宏熙绝对是个诙谐的主,不过却也是个找虐的主。
“你很闲?”丰俊苍眉峰微挑,花宏熙塞了满口的菜当即摇头,不清不楚的咕哝一句,“本少主这不是担心王爷,特意前来请脉,顺便用膳的嘛。”
一旁的程林神色肃然,却在心中暗腹,花少主你就找抽吧,虽然此刻王爷心情不错,但并不代表王爷不记仇啊,而站在李瑾芸身后的无双却是紧抿着双唇,深怕一个不小心笑出了声,因为花宏熙那副弃妇样真是太过滑稽了。
在诡异的气氛中用过早膳后,三人很快便来到了书房,姗姗来迟的辛元浩神色肃然,“昨夜属下失职请王爷处罚。”
“起身吧。”丰俊苍神色冷然,“可有查到什么?”
“属下查问了所有接近过喜房的人。”辛元浩眉头紧锁,“尚未查到有可疑之处。”
“哦?这可真是蹊跷啊。”花宏熙在旁凉凉叹息,却是含笑道:“不可能没有一丝痕迹吧,只怕是那人藏的太深,手段太高杆而已。”
“多谢花少主提醒。”辛元浩眯着眼点头,端坐在旁的李瑾芸神色淡然,对上丰俊苍愈发沉郁的俊颜眉头微挑,“当年的事情王爷可有怀疑对象?”
旧事重提,丰俊苍神色更加冷冽,花宏熙亦是一扫顽劣的笑颜神色沉郁了几分。
“当年事出突然,至今毫无头绪。”丰俊苍眉头紧锁,轻轻摇头。
花宏熙反倒是长叹一声,“当年的确太过突然,王爷当时情况相当危急,哪有旁的心思去追查,而等王爷终于醒来也是几个月之后了,待到我们再查时,似乎所有的痕迹都没了。”
“那岂不是更加叫人怀疑?”李瑾芸眉头一簇,有一些蛛丝马迹也是正常的,如果一丝痕迹都没有,那岂不摆明了就是大大的阴谋?
“所以我们换了一种方式,从寒毒入手。”花宏熙说着却是无奈苦笑,“王爷所中的乃是天山雪禅蚀骨毒,这种毒极为阴损,可以说比之蛊毒更加阴毒,所以能够动用这种寒毒的没有几人,尤其天山一脉在北戎与月氏交界处常年大雪封山,派去的人马都很少能有安然而归的,所以、所以寒毒这方面也依旧毫无线索。”
“这、这还真是巧得很呐。”李瑾芸也是无奈苦笑,却是眨眼间回眸瞥过几人一眼,“可是太多巧合下不就正好说明,这幕后真凶急怕被察觉而太过刻意的掩盖吗?”
“阿芸所言极是,所以本王在等。”丰俊苍冷冷道,他一直在等,等着那幕后真凶撑不住而自露马脚。
辛元浩与花宏熙相视一愣,王爷是在跟人比定力?
李瑾芸抿唇一笑,“我们为何不改变一下策略?”
款步行至书桌前,提笔在洁白的宣纸上落下四个字——以动制静。
三人顿时一惊,却是忽而恍然一怔,与其守株待兔不如诱敌深入,王妃这招真是高啊!
被三人异样的眼神盯着的李瑾芸顿觉自己锋芒过盛,不过对上丰俊苍那温润的眸光,她的心反倒平静了几分。
待到花宏熙与辛元浩相继退去后,李瑾芸便将好奇的目光落在了满屋的藏书上,“王爷,这里的书,我可以看吗?”
“当然,王府中的任何东西阿芸都可动用。”丰俊苍寓意深远的道,宠溺的眸光划过她娇柔的倩影,寒冷坚硬的心如沐春风。
对于丰俊苍如此不设防的坦诚相待直叫李瑾芸困惑,他们这对本该陌生的新婚夫妻,为何相处下来却像是老夫老妻般和谐?凝望李瑾芸聚精会神埋首书中的侧影,丰俊苍的思绪逐渐飘远。
那年的李瑾芸年芳十二三,在太后的寿宴上翩然起舞宛若仙女下凡,而他却是深受寒毒折磨的病弱残王,惊鸿一瞥间,他遗失了自己的心,然佳人却早有婚约,多年来他便也只能默默的关注关心她的一切,她的消息成了他多年来唯一的精神慰藉。
直到那日暗卫送来她被丰俊祺退婚的消息,他才仿若重生般蜕变,才有了慧妃娘娘为他冲喜而请旨赐婚,成全他与她的美好姻缘,然而居然有人胆敢在此时下黑手,那就莫怪他化作修罗就是杀尽天下苍生也要护她周全!
☆、第9章 三朝回门
相对于李瑾芸的处变不惊,那方的李佩瑶却是愁眉不展心生怨毒,边同江氏整理嫁妆的单子核对边唉声叹气。
“娘,祖母怎么可以那么偏心啊,你看瑶儿的嫁妆才这么一点哪里比得上前几日出嫁的二妹妹嘛。”柳眉紧蹙的李佩瑶嘟着嘴不悦的同江氏抱怨,虽然那日她不能出门送亲,但她的婢女春兰却是看得真切,李瑾芸的嫁妆可有一百三十抬之数。
正在整理礼单的江氏抬眸望向李佩瑶不悦的眉眼间那份不甘心,心中亦是憋屈,“瑶儿你先不要生气。”
“娘……”李瑾芸不依的还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江氏接下来的话打断。
“你以为娘就不心疼吗?”江氏愤然叹息,“可李瑾芸的嫁妆中府上拢共就添置了一万两银子。”
李佩瑶难以置信的凝眉,“怎么可能,那她哪里来的那么多嫁妆?”
“还不是有苍王府的聘礼撑着。”江氏极为痛心疾首的扶额,原本那些好东西她打算留一些自己体己用,再给李佩瑶放入嫁妆一些的,却是不想老夫人一句话,她的计划全打了水漂,可不就便宜了李瑾芸那个贱丫头了。
“那也不对啊。”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日苍王府送来的聘礼是很丰厚,但也没有那么多啊?
“我查过府上的账目,老夫人的确只拨了一万两银子给徐氏让她看着置办,不过,前段时间王氏和苏二公子频繁往来,该是帮着添置了不少。”
“是外祖父的意思?”李佩瑶顿时跌坐在锦榻上,心中隐隐不安,“娘,瑶儿的婚期也快到了,外祖父和大舅母那边可有给瑶儿准备什么吗?”
江氏眼神奇怪的盯着神色极为怪异的李佩瑶,“你糊涂了,怎么可能。”
她当年虽然在镇南大将军府上享受荣华不愁吃穿,但心性极高的她又岂会不知寄人篱下的苦楚,所以当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新科状元李博然出现在府上时,她便不顾一切的爱上了他,更甚至是阴谋算计了他,方才最终同苏雪莹一起嫁给了李博然,否者哪有她今日的风光无限。
只是当她决定同苏雪莹抢李博然时便注定了她要背叛苏家的养育之恩,所以今时今日的她又哪里会再希冀苏家人能给她好脸色,更甚至是对她的女儿视如己出的帮着置办嫁妆。
然而对上李佩瑶那怏怏的神色,她又觉哪里不对,“瑶儿,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瑶儿担心祺王会不高兴瑶儿的嫁妆会比二妹妹少太多啊。”心高气傲的李佩瑶自然不肯将自己骗了丰俊祺的实情道出。
“瑶儿放心吧,等祺王的聘礼来了,咱们再合计一下,定不会叫我们瑶儿落了颜面的。”江氏宽慰道,然心中却是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事情只怕不会这么顺利。
暗流涌动中时光飞逝,转眼间便到了李瑾芸三朝回门的日子,原本以为丰俊苍并未急着要她进宫向慧妃娘娘敬茶,这回门的礼节也会略去,却是不然。
相对于出嫁时的冷清,当李瑾芸同丰俊苍的马车刚一停下,早已等在那里的李博然与江氏便迎了上来。
“父亲。”先行下了马车的李瑾芸温婉沉静的唤到,程林与章睿便已经一左一右的将轮椅稳稳放下,坐在轮椅上的丰俊苍这才同李博然道:“岳父!”
“嗯,芸儿与王爷,回来就好,外面风冷,快些进屋吧。”李博然些许激动的道,连忙招手示意。
李瑾芸同丰俊苍微微点头含笑,程林在旁推着轮椅缓缓前行,无双无害的眸光撇过出门迎接的众人却是总觉哪里怪怪的。
大厅中,老夫人与李博然高坐上位,丰俊苍与李瑾芸端坐侧位,脸色沉郁的江氏在对面同李瑾芸怒视。
“王爷身子可好些了?”老夫人慈爱的问道,那日刚刚拜完堂丰俊苍便昏过去的消息可是令她至今都心有余悸。
“无碍,多谢挂怀。”丰俊苍温润的嗓音缓缓道。端坐在旁的李瑾芸唇角闪过一抹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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