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泽冲她眨眨眼,俊朗面容这一刻说不出的风华魅惑。赵晓潼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气恼地瞪了他一眼。都说女色误人,可她看男色同样不遑多让。什么回眸一笑百媚生,这话放在长得好看还气质尊贵的男人身上,简直比杨玉环还有杀伤力。
当然,她气的不是冲她笑的梁泽,她看见他的嘴型在说“赚钱”二字;梁泽跟她说正经事,她气什么!她气的是她自己。又不是十五六岁刚刚青春萌动的小女孩,至于因为一个男人的笑心跳不齐嘛!
虽说这个男人来头大了点,卖相好了点,可这并不能改变他就是个男人的本质。她这两辈子加起来见的美男还少吗?
梁泽不知她心内纠结,见自己心愿达成,便头也不回的与司马晨一起告辞离去。赵晓潼并不知道,司马晨将他们两人的互动看在眼底,临走时容光潋滟的脸庞居然隐隐有层郁郁不悦之色。
这两个身份尊贵相貌无双的男人出了微雨阁,一路上却静得可以;与他们进府时引来的盛况相比,实在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当然不是因为这半天功夫,就让那些企图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婢女们死心离去;而是因为这个时候,前院发生了一件轰动性的事。
那些追风一样偷偷摸摸跟到微雨阁外面守伏的婢女们,被逼于命令才不得不暂时忍痛放弃偷窥美男成为凤凰的机会。
梁泽与司马晨慢条斯理步近前院时,果然有幸目睹了轰动性一幕。
“天那,这是二小姐吗?”这副脏乱差的狼狈模样,哪还有昔日的温柔高贵大方?
“嘘,小声点;让人听见可不得了,夫人让我们在这等着,是为了欢迎二小姐回府。”言下之意,刚刚从马车出来那个疯婆子一般的女人,绝对是她们货真价实的二小姐。
“啊……这泥巴烂叶水渍……二小姐这是掉水坑里了?”
“水坑?依我看是掉泥坑里才对……”
年纪小的丫环本就好奇心重,再说二小姐三个月前突然跑去什么水月庵祈福;三个月后又突然如此隆重的回来,难怪她们窃窃议论。
“放肆,主子的事也是你们可以议论的!”旁边一个威势挺重的妈妈见这几个小丫环越说越离谱,只好出声镇住她们。
隐于树后的梁泽与司马晨,待那个不知滚过水坑还是同时滚了泥坑的赵紫君一脸青紫的被人迎走之后,才慢悠悠走了出来。
“司马兄这礼物……果真有意思。”梁泽抬头,望了望听风苑的方向,意味不明地盯着司马晨。
“三太子,雨天路滑。”人容易滑倒,马同样也容易滑倒,这是意外。赵紫君自己倒霉,与他何关。
意外?梁泽微微笑了笑。确实是够意外的。
马滑倒?这个理由不错,拉车的马都滑倒了,连带着将行李丫环主子银两什么的统统都滑倒跌进水坑泥坑,也是绝对有可能的;至于赵紫君为什么顶着一身狼狈回府?他猜想,路上那一意外滑倒,肯定将赵紫君的行李与银两也顺便意外滑到天边去了。
想到赵紫君坐着那辆沾满泥巴烂叶的半破马车招摇过市的情景,梁泽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从这以后,这位相府二小姐温柔端庄的形象怕是——荡然无存了。
真是可惜呀,可惜这一滑倒没破她的相。
本来他对赵紫君这种特装的女人无感,可千不该万不该;上次洗尘宴,赵子默赵紫君兄妹将他惹恼了。
欢笑过后,梁泽立时想到一个问题。司马晨若非早有准备,今天绝对送不出这份特别的礼物。可来相府之前,还是他亲自拉司马晨来探病的,这个司马晨……?
“司马兄可真有心!”连他都利用上了。
司马晨对上梁泽愠怒的墨色眸子,却一点也不心虚,“三太子,寒心丹可不是白菜。”随便撒把银子想买就买。
梁泽怔了怔,眼眸微眯,一霎想起前事。司马晨……这是惦记着上回洗尘宴的事,将给赵晓潼服用的寒心丹这笔帐算在赵紫君头上了,这也难怪。
心念转了转,梁泽对司马晨暗算赵紫君出丑的事释然了。可是……
梁泽眉梢一动,司马晨立即猜出他心里那点不痛快的缘由。
司马晨老神在在,坦坦荡荡直视梁泽,笑道:“我真不知道三太子你今天会来相府探病。”赵紫君今天回府跟他们前来探病,实属凑巧。
真是凑巧吗?梁泽眸子微敛,不动声色打量着司马晨。虽然相识多年,可他从来就没将这个百越质子看透。
司马晨喟叹一声:“血燕真是好东西。”说罢,羽睫垂下掩住眼底淡淡落寞。
正因为是好东西,所以不是人人能有。而且有些东西并不是金钱能够买到的,比如朝廷规定上贡的贡品,就只有梁泽之类的皇室中人才可能有。
他这话的另一层意思是,他拿不出好东西给赵晓潼送礼,便只好拿为私怨找赵紫君出气的事来顶数了。
这是隐晦解释,换个角度来看,又何尝不是他对自己身为质子拿不出好东西的自嘲。
不管梁泽信与不信,司马晨都没有再往下说的打算。他脚步往前一迈,高颀俊长的身影便已融在阳光里,淡淡金色光晕萦绕他周身,给本就容光潋滟的男子更增添几分神秘;梁泽眼神微闪,脚步随之迈了出去。
“二小姐顶着一身烂叶泥巴满脸青紫的回府?”赵晓潼眼睛闪亮看着杜若,轻声重复一遍,表情是平淡的,可嘴角那抹浅笑却怎么也藏不住。
不是她不肯相信,而是……这个惊喜实在太合她心意了。
司马晨这份特殊的礼物——还真叫人欢喜。
可怜昔日端着温柔大方面具游走人前的仙子,从此跌落泥坑,再也爬不起来了。她相信京城百姓一定很难忘记他们今日所见的奇观。
半破的马车,从车到人、从主子到下人、从头发到鞋子,无一不挂满烂泥烂叶;可不是震撼眼球的奇观么?
至于心安理得接受司马晨送的“特别”礼物?赵晓潼表示她一点压力也没有。正如司马晨对梁泽解释一样,那颗当初令她耿耿于怀的寒心丹,她相信司马晨也不会那么容易忘记。
至于司马晨的身份?虽说他也是一国皇子,可这个皇子还隔着一个国家呢。司马晨向她示好从她身上刺探机密情报?别傻了,她什么身份,司马晨什么身份!
当然,让她这么高兴的,还有这件事带来的另外一个隐性后果。
赵紫君怎么才能回府的?是因为周家向老太爷施压。老太爷因为她的“病”延缓了回府的日期,这本就令周家隐隐不满;再加上今天赵紫君如此狼狈这一出,周家对老太爷的不满只怕又深了几分;也许周家还会认为赵紫君今天的意外是老太爷手笔。
毕竟,当初他们可是强势的逼老太爷同意接人回来呢。老太爷心里不舒服,要弄点什么意外落周家头脸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反之亦然,赵紫君怎么着也是相府二小姐,周家也有可能暗中对赵紫君下手令相府丢脸,到时还可反诬相府。
当然,没有实质性证据的事,无论是谁都只会在心里猜测。这猜来猜去,自然会猜出怀疑来,怀疑生了,散伙还会远吗?
另外,为表她对这位小二姐的重视,她也同样送了份礼物给赵紫君。相信赵子默看到褪去狼狈的好妹妹时,一定能够领会到那份礼物的精髓。
------题外话------
晓潼很善良的,司马晨太坏了。
第69章 混蛋,快滚
更新时间:2014…8…20 16:05:17 本章字数:16945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诸事皆顺,最重要的,她心情好。
好日子?杜若与半夏齐齐扭头望向挂在墙上的历法。上面诸事不宜四个字赫然入目。
不过,赵晓潼虽然兴致高但明显不想多说,两人很有眼色的保持沉默。
嗯,小姐说得对,无知是福。杜若在心里如是道。
“小姐,药还喝吗?”杜若看着外面染上霞光的天色,立即想起正事。
“喝,怎么不喝。”她还病着呢,这药当然要喝。不过喝了那么久,也该喝出一点滋味来了。
她在微雨阁住了几十天,终于看到深藏那只害虫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她就说今天是个好日子。
“半夏,那件事怎么样?”
半夏虽然与赵晓潼相处时日不短,可她小脸上似乎永远是一号不会变的木头表情,“已经确定了,小姐想何时行动?”这一回保准能揪出那只深藏不露狡猾至极的害虫。
赵紫君回来了,筑梦居扩建好了。嗯,这事也不能再拖下去,解决这件事,才能进行下一步。
赵晓潼只沉吟片刻,便有了决定,“明天是个合适的日子。”合适捉鬼的日子,捉鬼要趁乱,越乱越没人注意。
半夏点点头,“奴婢去做好准备。”
微雨阁与筑梦居到底不一样,筑梦居简陋得不能再简陋,连个小厨房也没有。微雨阁虽也简陋,可厨房是绝对有的。五姨娘常年患病,用药都在微雨阁煎。
现在,赵晓潼住在微雨阁,也跟五姨娘一样病着,她的药自然也就直接在微雨阁煎了。
自从赵晓潼住进微雨阁之后不久,就让采蓝一人将煎药送药的事负责到底。
不但要负责五姨娘的,也要负责她的。
病人每天固定时辰服药,换句话说,采蓝每天煎药的时辰也是固定的。但这时辰,绝对不会是晚上,更不会是夜深人静的寅时。
“唧唧唧唧……”微雨阁后院杂草丛生的一侧围墙根下,有阵轻微而清晰的声音响在寂静的深夜,让人想不注意都不行。
过了一会,墙外草丛也传来一阵清晰的“唧唧”声。
这阵声响过后没多久,有道黑影猫着腰摸到了墙角那丛人高的杂草边;黑影蹲在草丛里,随后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不明显的沙沙声。谁听闻这个声音都知道是泥土混着沙子簌簌掉落的响动。
簌簌声止,蹲在草丛里的黑影朝围墙伸出手臂;只一会又收了回来,然后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声。
“采蓝,看来我该颁个勤奋奖给你。”赵晓潼突然冒出来,居高临下站在离采蓝不远处。高举的灯笼泛着柔和黄色光晕,映出蹲在草丛里的采蓝一脸惨白。“奖励你深夜不睡觉,勤奋来这拔草!”
“嗯,说错了,你是来这踩草。”赵晓潼清雅面容带着温和笑意,很好心的指了指被采蓝踩在脚下软趴趴的杂草,眼睛却只凝定采蓝右手腕上那只普通的玉镯。
这个时候,采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紧闭嘴唇,一脸慌张模样,可右手却悄悄往袖里缩。只要证据毁了,四小姐就算怀疑也不能拿她如何。
可惜,她不蠢;赵晓潼更不是傻瓜,就在采蓝开始动的瞬间,半夏已经面无表情站在她跟前,还一手执着她右手往高处拖了起来。
那只普通的玉镯自然也完好的呈现在灯光下。
被半夏捉住,采蓝哪里还有动弹的机会。赵晓潼一个眼神,杜若已经上前强行捊下采蓝手里的玉镯。
赵晓潼仔细看了半晌,才发现镶边的玉镯原来是中空的。眸里闪过一抹激赏,为这设计巧妙的机关;随后泛起一层寒意,就是这只再普通不过的玉镯,将五姨娘的身体都破败了。
摸上微凸的镶边纹饰轻轻一按,玉镯立即出现一个小孔。小孔向下倾斜,立时便有汤药自镯子里滴下来。
赵晓潼握着玉镯的手掌一紧,她盯着面色惨白的采蓝,冷笑一声:“好巧妙的心思。”
难怪她查来查去,都查不出破绽。没有药渣没有工具,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采蓝加害五姨娘的药从哪得来。
原来外头早有人将药熬好,只须将汤药滴入镯子中。到夜晚按照约定的时间对过暗号之后,采蓝只需将玉镯戴在手上,每天轻轻一按机关,就能将毒药无声无息混入五姨娘喝的药里。
“好一个神不知鬼不觉。”赵晓潼想起大夫对五姨娘的诊断,怒火就蹭蹭直往上冒,“采蓝,你是老实交待背后的主子?还是先尝尝苦头?”
“四小姐,奴婢……对不起五姨娘!”
“不好!”赵晓潼见她露出求死的神情,立时喊了一声。可她还是发现得太晚了,采蓝说完这一句,就合上眼皮。血,黑色的血从眼眶流出,然后她的头才无力垂向一边。
“小姐……”半夏不敢置信地盯着瞬间气绝的采蓝,愧疚又自责地看着一脸寒冰的赵晓潼,艰难道,“请责罚奴婢。”采蓝的死,都是她的大意造成的。
赵晓潼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不是你的错。”半夏已经做到很好,一过去就立时封了采蓝的穴道,谁也料不到全身不能动弹的采蓝还有自杀的能力。
她不也同样没想到采蓝唯一能动的眼睛,会成为采蓝自杀的凶器吗!
“希望他们在外面顺利。”视线越过死去的采蓝,往围墙外瞟了瞟,赵晓潼轻轻叹了口气。
可惜,赵晓潼注定失望。采蓝的同伙没有自杀,那是因为她布在外面守株待兔的人,根本没有捉到那只狡猾的兔子。那个同伙就是想自杀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揪出害虫却查不出背后黑手,赵晓潼说不出的挫败与心浮气燥;花那么多精力只捉到小虾米,叫她怎么甘心。
可再不甘心又如何,采蓝一死,这条线索自然就断了。至于微雨阁里还有没有二心的人,这一点赵晓潼根本不在乎。从怀疑微雨阁有内鬼那一天开始,她就在计划着如何利用这事,一次将微雨阁的人换清。
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夫人病了,再加上周家一闹,赵紫君也回府了;最最重要的是赵紫君不同寻常的回府方式,注定会吸引住夫人与赵子默大部份注意力。
她不利用这个好时机将微雨阁的下人大换血还待何时。夫人病中,府里无人理事,她要告状自然是直接告到老太爷那儿了。
次日一早,赵晓潼就让人将采蓝那只镯子交由向妈妈送去南院。
当然,向妈妈要做的事自然不仅仅是给老太爷呈上镯子如此简单,她还得负责将事情始末一五一十对老太爷讲清楚。
不过,事实稍稍有点不同的就是,采蓝毒害的人由五姨娘变成了赵晓潼。
一个不受宠姨娘的性命,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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